天堂的歡愉《無樂不做》相關系列作
當年所有的溫情與體貼,
不過是為了方便借陳雁昭的肉體宣洩性欲,
直到他絕望離去,才醒悟自己早已動心。
奚淺憶起那段失落的回憶,心中後悔不已,
更是纏著陳雁昭,試圖重新進入他的生命。
然而當一切看似好轉,
謝禮卻意外出現,更點破奚淺早就回復記憶,
本就岌岌可危的關係再度崩潰。
放羊的孩子最終只剩孤單一人,
失去信用的奚淺,是否再也沒有機會與陳彥昭攜手?
人物介紹
陳雁昭:長相平凡,溫吞的老好人。大學時代感情受挫,而對情人有著幾近偏執的占有欲,女友受不了而分手時,也讓他和一切的罪魁禍首奚淺重逢。
奚淺:瀟灑帥氣的自由攝影師。因車禍失去了大學時代的記憶,卻對應該是陌生人的陳雁昭有奇妙的熟悉感,為了重拾記憶而死皮賴臉纏上對方。
作者簡介:
喜花花鳥鳥,愛推理懸疑,夢想能繪得一手好畫。
常yy,愛發呆,幻想可以碼字神速,無奈多年從未實現。
最想讓時間停一停,讓手的速度追上腦袋瓜。
我是大多懶惰偶爾勤勞的獅子座。
我是初衷CJ,筆名組合起來卻很ox的小愉(是愉非偸)。
每篇文都是一次新嘗試,希望可以一直創作下去^^b
作品集
《無樂不做》
《占有欲》
章節試閱
不知狂奔出多遠,直到胸肺疼得炸裂開,陳雁昭才停下來。現在去哪他不知道,也沒想過,只是漫無目的、沒有方向地走,發軟的雙腿使不上力,腳步輕得好像只剩靈魂的重量。雖然心臟絞痛,眼圈一遍遍泛紅,卻始終流不出一滴眼淚,是因為太難受反而沒有淚吧。
揭露的真相殘忍,把他從幸福的雲端生生拉扯回地面,再毫不留情地一腳踹下懸崖。他們說的話太多、太亂、太出乎意料,讓完全沒有準備的他一時間吸收不了,猶如把一團絞纏的毛線強行塞入大腦,混亂的思維記不得他們說過的每一句話,但唯有一件事清晰——
奚淺從來都沒有喜歡過自己,他喜歡的是謝禮,自己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一個可以發洩玩弄的工具。既然是洩欲,市面上那麼多功能齊全的充氣玩具,為什麼要這麼傷害自己?他是人啊,有感情的,有錢人就可以這麼隨意踐踏別人嗎?
寒冬天色很早便暗下來,溫度也隨之驟降,可陳雁昭卻似乎感覺不到,早已凍透的身體彷彿已不是他的,不冷不餓什麼都不去想,只是呆呆坐在街頭的長椅上,目光發直地盯著腳前的路面,一坐就是一夜。若不是之前設定好第二天手機鬧鈴,陳雁昭已然忘記還要參加考試。
天還是黑的,已經過完一夜了嗎?五點半,原本計畫這個時間應該把習題再看一遍,可惜現在什麼都被打亂了。如今再看這款黑色有型的手機突然變得礙眼,這是當初謝禮收他為小弟送的禮物,想起昨天他撕下偽善面具的樣子就感到厭惡,抽出手機SIM卡,陳雁昭隨手把手機丟進了路邊的垃圾箱。
回到宿舍已是六點多,洗漱過後陳雁昭便前往考場,現在只有那裡才能讓他恢復思考。第一天的考試並不十分重要,瀏覽完考卷,所有題目都盡在掌握。
起初還昏沉的頭腦在答題到一半的時候越發清醒,只不過重點完全沒落在卷面,思維慢慢偏離了軌道。昨晚怎麼也想不起來的對話,突然一點點地冒出來,變得格外清晰。
「很早以前就想和你說聲對不起……我們……分手吧,我已經玩膩了。」
反覆看了三遍,陳雁昭仍沒讀懂題目,雖然每個國字都認得,可組合到一起偏偏看不懂了。
「呵呵,對你當然是玩,因為他從始至終喜歡的人只有我一個。」
「他本來靠近你的動機就不純啊,找你純粹為了發洩。」
「在他眼裡你太符合標準了,又呆又笨,土裡土氣,單純得連A片都沒看過的書呆子。如果你第一時間拒絕他,他早就找別人了,可惜你沒有。」
陳雁昭埋頭拼命算著,可再多的公式與數字也蓋不過那些殘忍的真相。
「給你花錢都是我自願的,就當我對你的補償吧。」
「我剛才忘了說,我的整個計畫小淺都知道,是他同意的,他知道那晚我要揍你,所以臨時回寢室了。」
握筆的手忽然一陣疼痛,腦子裡不禁浮現去年夏天考試的狼狽,那時的他急得大汗淋漓,眼睜睜看著熟悉的題目無能為力;那時的他還在自責,殊不知背後有多少人在嘲笑他的愚笨。
「除了死讀書你還會什麼?還有什麼能比過我的?明明是一隻癩蛤蟆還做夢小淺會看上你,簡直笑死我了!」
「你瘋了!不許傷害他!有種衝我來!」
似在極力迴避腦中不斷重複播放的聲音,陳雁昭緊緊盯著考題,只是一通胡亂寫著,一口氣憋在嗓子眼讓他渾身不舒服,手痠、頭暈、胸口隱隱作痛,整個人快虛脫了。
考試什麼時候結束的不知道,陳雁昭只記得答完卷子他便開始發呆,腦袋又恢復成一片空白。
下午的考試仍是同樣狀態,神經繃得越緊,昨天的話就越清晰,答了什麼都不記得。接連幾天下來,直到看見發下的成績裡有三科不及格時,陳雁昭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同學背後的竊竊私語他聽見了,老大的關心又被他搪塞了,獎學金再一次從手裡溜走了,和他付出的感情一樣,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這麼長時間他到底都在幹嘛?都是為了什麼?
寒假剛開始,陳雁昭便買了一張回家的火車票,打工毫無心情,留在學校只有痛苦,他想回去過一個好年。上半學期打工存下的錢剛好夠交學費,可生活費……
望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蕭瑟風景,陳雁昭又感到一陣憋悶,玻璃模糊映出自己呆滯落寞的樣子,腦子裡卻還想著那些本不該再想的過去。他恨奚淺,卻忘不了他。每次醒來,多希望那天得知的真相是場噩夢,所有都是假的,可是愛過的那些感覺卻那麼真實。
到現在居然還能產生這樣的錯覺,到底該說自己愛得太深,還是賤得可以。
一路上思來想去,直到疲憊睡去,腦子裡才恢復白茫茫一片。經過數小時的奔波,終於回到許久未歸的家裡。
轉眼在S城已經待了三年時間,整個城市發展之快日新月異,幾天不見就有一個變化,然而眼前的村子卻還是十幾年前的老樣子,寒冬裡更顯光禿冷清。雖然同為鄉村,可因為地域緣故,這裡卻遠比不了其他地方,氣候不好,土壤貧瘠,年輕力壯的青年早已紛紛湧入大城市,村裡留下的盡是些老弱病殘。
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和奚淺與謝禮的差距,他與他們原本就站在不同的起跑線上,生活在不同世界裡,可自己卻偏偏認不清現實,心比天高。
自打家裡發生那樣的事後,他更嚮往城市生活,拼命學習就是為有一天能離開這裡。陳雁昭永遠也忘不了收到S大錄取通知書那一刻的開心與自豪,他自認為只要到了S城上了S大就可以擺脫過去,結果到頭來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掩耳盜鈴罷了。
「老陳家的大學生回來了!」
「是啊,這不是三兒嗎?三兒回來了。」
村裡考上大學的孩子少之又少,像見了稀有物種,走在路上認出陳雁昭的鄉親都格外興奮。他不知該以何種心態面對大家,畢竟他是受了傷才狼狽逃回來,此刻看著親切的鄰人,只覺得格外諷刺。如果不是真相被揭穿,想必他還在S城逍遙,永遠不想回來。
幾年沒回的家裡還和當年離開時一樣,坐在門口摘菜的女人見陳雁昭走進院裡,先是怔了怔,而後激動站起身跑上前拉住他,從上到下,從下到上,看得目不轉睛,問個不停。
五十不到的女人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老了許多,陳雁昭一面回答她的問題,一面扶她進了屋。「陳三金」這個名字跟了他十多年,不管家人還是鄉親都習慣叫他「三兒」,「陳雁昭」是自己後來起的,所以當被圍攻那晚聽到混混喊出自己過去的名字時才那麼吃驚。
現在他明白了,原來那都是謝禮安排好的,他早就暗中查過他的底細,既然奚淺和他關係親密,想必也早就知道了。彷彿看到了他們的嘲笑,陳雁昭胸口又一陣憋悶。
和母親聊了一下午天,又在家裡幹了不少活,陳雁昭的心情才略微感到舒暢。原本一家七口,現在只剩下女人一個,怎麼看都覺得她那麼寂寞孤單。
春節是闔家團聚的日子,可直到當天,家人也有沒聚齊。
早在陳雁昭八歲那年父親便離家出走,對於經常被打被罵的家人來說這也許是件好事。陳雁昭還記得他第一次被揍時只有六歲,那時他是家裡最小的孩子,雖然母親已有身孕,但卻因男人的殘暴虐打而流產。尚未懂事的他只是深深記住了當時男人的話,他罵母親淫賤,忍受不了他長期在外工作,居然偷了漢子,不知肚裡懷了誰的孽種,無論母親如何訴說那是他的親生骨肉都無濟於事。
從那以後,男人經常不回家,即便回來,對一家人也是又打又罵,對母親變成了單純的發洩。同一年母親生下四妹,兩年後最小的妹妹還未出世,男人便失蹤了。
「今年大姐又不回來了吧,我都快忘了她長啥樣了。」如今兩個妹妹早已不是拽著衣角喊哥哥的頑皮小鬼,一個讀國三,一個讀國一,平日都住校,只有寒暑假才回家。
母親嘆了口氣,繼續包著餃子。
別提兩個妹妹,就連陳雁昭也快忘了大姐的模樣,依稀記得大姐對父親的責罵總是忍氣吞聲,誰也不知道她的想法。也許她從心底怨恨著這個家,自從嫁人後便也沒回來過。
「我再想想法子吧,不過今年三兒回來了,家裡熱鬧多了!」
坐在身旁的青年相貌清秀,個頭和陳雁昭差不多,一看就是兄弟。他比陳雁昭大四歲,雖然排行老二,卻一直肩負著家庭的重擔。幾人當中陳雁昭和哥哥的關係最好,三年未見,陳雁昭有很多話想和哥哥說,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貧困的村子只有到了春節才紅火熱鬧,打工在外的親人像歸巢的鳥紛紛回了家。整個春假,除了拜訪親戚,陳雁昭還帶著全家去縣城周邊的旅遊景點玩了玩。看著家人開心,他許久未翹起的唇角也微微有了弧度,真希望這樣的散心可以忘掉之前所有的痛苦與不快。
初六一早,母親帶著妹妹們去逛集市,家中只剩兄弟二人。在城裡打工的大哥沒有學生那麼長的假期,明天一早就要回去。陳雁昭十分不捨,覺得短短幾日聊得不夠盡興,在大哥臨行前,他要親自下廚為他做一頓好吃的。
「三兒,你來。」
聽到正在收拾東西的大哥喊自己,陳雁昭忙放下手裡的菜進了裡屋。「怎麼了哥?」
「我明天一早就走了,這個給你。」陳大福從行李包中拿出一個紙袋遞給陳雁昭。「這學期的學費還沒交吧,交完剩下的當生活費。S城物價高,以前每個月給你寄去那點錢不夠買什麼的,你學習累,多吃點好的。」
怔了數秒,陳雁昭慢慢打開紙袋,只見裡面塞了滿滿一疊大鈔。哪裡見過這麼多現金,陳雁昭當場呆住,「這……你怎麼知道我這學期沒交學費?」
「你之前提過那個緩交學費的申請吧,學校打電話調查過。哎,都怪哥不好,沒給你存夠錢,不過現在有錢了,你回去趕快把學費交了,別影響你學習。」陳大福轉過身忙把最後一件衣服放進包裡。
這不是眼下緊缺的東西嗎?為什麼看到它連丁點喜悅感也沒有?是因為愧疚對不起大哥,還是因為被奚淺和謝禮說了那些傷人的話?
錢臭味不時從紙袋裡飄出,陳雁昭微微皺起眉頭。這麼多錢是大哥以前打兩年工不吃不喝才能存下來的,既然學校調查的時候他還拿不出,怎麼可能在短短半年時間裡一下冒出這麼多?
「這錢哪來的?」
見弟弟頓生疑慮,一副手裡拿著來歷不明的髒錢的樣子,陳大福笑得極不自然。「怎麼問這種話,是我賺來的啊。」
哥哥天生老實,連謊話都不會說,看他的表情一定另有隱情。「你不是說在一家公司做清潔工嗎?」
「是啊,做好幾份呢。」弟弟畢竟是在大城市上學的大學生,不像沒有文化的母親和天真的妹妹們容易矇騙,陳大福有些急了。「你不相信嗎?覺得這錢是哥哥偷來的?」
「做多少份清潔工,半年能掙這麼多錢?」陳雁昭胸口又開始發悶,他直覺感到錢來得可疑。大哥不能為了撐起這個家什麼都不顧了,萬一做出什麼違背意願的壞事……
「你別問了,交學費重要,快收起來。」生怕弟弟再問什麼,陳大福把紙袋往他懷裡推了推。
「你不說明白,這錢我不要。」誰料陳雁昭說完便把紙袋放到桌上,再也不看一眼。
「你怎麼這麼固執!這錢都是哥辛苦賺來的,我給好幾家公司……」
「哥,小時候你對我說過,來歷不明的錢不能要。我繼續做飯去了。」哥哥越緊張,弟弟的心裡越難過,因為他比自己還不會演戲。
「我說。」忽然攔在陳雁昭身前,陳大福頓了頓後拿起紙袋,輕輕道:「是……公司老闆給我的。」
「為……他為什麼給你這麼多錢?」
見弟弟又皺起眉頭,大福垂下眼說得很含糊,「他對我很好,知道我們家比較困難,又看我做事做得勤快,所以……你快拿著吧!」
城裡人都那麼壞,壓榨工錢不夠,怎麼可能有好心給錢的老闆。「你還在騙我,我不信。」
「你不要那麼不懂事!」意料之外,平日一向溫順的哥哥突然生氣了。望著怔住的弟弟,立刻覺察到態度不好的陳大福連忙放軟語氣,安靜了很久才神色複雜地低聲道:「你還要我怎說才相信?這些錢真的是我……用身體賺的。」
「你說什麼?身體賺的……是什麼意思?」也許是謝禮的話把陳雁昭傷得太重,不知為什麼腦子裡突然會想起那天他們說的。
「你又不是MB,他總不能像我一樣每次做完都塞錢吧?再說給你買兩件衣服沒什麼不好,省得你穿那麼土氣跟我們出去丟人現眼。」
現在的陳雁昭不再像三年前那麼單純,如今凡是聽到身體與金錢有關的,不禁都會想到……
「別問了,你還小,不懂的。」
哥哥越這麼說越肯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兩個月來連受刺激的陳雁昭有些控制不住情緒。「你去賣身了?!」
猛地抬起臉,陳大福震驚的神情中閃過一絲痛苦。「我沒有!」
「那……你……有人想騙你……」後面的話無論如何也張不開口,陳雁昭胸口突然傳來一陣絞痛,他又想起了奚淺。他不敢相信在哥哥身上會發生和自己同樣的事,他無法接受!
「不是。我也不知道那天老闆……喝醉不小心……我已經不怪他了,這些錢是他給我的補償,你快拿著吧。」陳大福說得語無倫次,此刻他的腦子裡唯一想的就是讓弟弟收下錢。
「給你花錢都是我自願的,就當我對你的補償吧。」
「你說什麼!?」腦袋「嗡」地一聲轟鳴,陳雁昭懵了。又是補償!他現在聽到這兩個字就想抓狂。只要有錢,是不是做了什麼都可以輕易補償!「這種錢你怎麼能要!」
見弟弟突然怒火沖天,陳大福怔了怔,雖然刻意避開他的視線,卻掩飾不住流露出的無奈。「我不像你大學畢業有發展,我這種人在城裡能做啥?不管換多少份工都只能在最底層,拿最少的錢。
「我也想讓小鯢和小啾上大學,不想讓兩個女孩子那麼辛苦。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要不然我怎麼會一次次忍受他……」忽然意識到說漏嘴的陳大福慌忙止住,窘迫低下頭的同時只是一個勁地把錢往弟弟手裡塞。
天啊,哥哥在說什麼!他一次次忍受……
「錢哪他媽有那麼重要!我不要!」撕扯中紙袋破了,推開哥哥的手,陳雁昭用力一甩,紙幣頓時漫天飛舞,像一片片凋零的花瓣在兩人頭頂紛紛落下。
陳大福望著痛苦憤怒的陳雁昭,呆呆愣了好久,直到發現弟弟雙眼發紅,他才蹲下身,默不作聲地去撿掉落的紙幣,慢慢地,一張一張地撿。
「你別撿了!別撿了!」像對待嫉妒厭惡的垃圾,陳雁昭胡亂踩著地上的錢幣。現在它們在他眼中不值分文,而是一種醒目的侮辱。
可大福似沒看到他一般,手裡的紙幣被丟掉,他再撿回來。
「別再撿了!聽到沒有!你是我大哥啊,我不想看到你……」和我一樣。
因為我已經看不起自己了,不想再看不起你。
「都是我自願的,我就是……賤。」
像被狠狠抽了一記耳光,重重打了一拳,陳雁昭鼻子突然一酸,眼底越來越燙,一股熱流猛地竄上來滾出眼眶。謝禮和奚淺說了那麼多惡毒的話都沒讓他掉一滴眼淚,然而哥哥平淡的一句話就讓他哭了。模糊的視線裡,哥哥仍低頭認真撿著一張張錢票,陳雁昭搖晃著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衝出家門。
他又開始沒有方向地跑,他好像看到了小時候哥哥帶他游泳捕魚的那條小河,只不過現在已經結冰了。一路上有不少人驚訝地停住腳步看著發瘋的他,就好像看到當初他拿了錄取通知書時一樣。
耳邊除了風聲,還有不時喊出的「三兒」,陳雁昭似沒聽到駐足喊他名字的鄉親,只一個勁繼續跑,跑到再也看不見人的地方,跑到半山坡的大樹邊。直到雙腿已經承受不住身體的重量,他腳下一軟,終於跌倒在地。
哥哥的樣子讓他傷痛欲絕,比自己所受的侮辱還要難受,上輩子他們到底作了什麼孽,上天要這麼懲罰他們,讓一家人過得這麼困苦?自從真相被揭露的那天起,陳雁昭便一直憋著,拼命忍著,現在所有積鬱翻江倒海地湧上來,他受不了了,一旦有發洩的徵兆便再也停不下來。
「我……我喜歡你,從暑假之後就喜歡上了,和你在一起的感覺比和謝禮他們在一起時都好,我現在變得越來越不能控制自己,我想天天和你在一起,天天像現在這樣抱你。」
撲上來的炙熱肉體把他緊緊擁入懷中,為什麼那時覺得那個聲音是那麼動情真誠?現在想起來真是天大的諷刺,他完全聽不出那是個謊言,還死心塌地地信任著。
「我要吃你做的飯,當然不能是現在這種水準,我可以幫你打雜,但不管洗碗;我愛隨手亂丟東西,你得幫我收拾;我壞習慣多著呢,你要是容忍不了我,隨時歡迎你的小菊花狠狠報復我。」
「我是認真的,對你,還有我們的將來。」
想想自己當時正經的樣子就是奇恥大辱,愚蠢的自己對奚淺那席敷衍的話居然還信以為真,暴露出的醜態私下一定早成了他們嘲諷的笑料,然而毫不知情的丑角卻自我感覺良好,一次次在奚淺面前不知廉恥地抬起屁股,隨意任他玩弄。
陳雁昭開始不受控制地流淚,鹹鹹的水在臉上濕了又乾,乾了又濕,即便用手捂住雙眼也無法止住悲傷。
從奚淺他想起了父親,小時候是那麼恐懼他的暴力;從男人的手想到了母親,他好像又看見躺倒在地的女人腿間蜿蜒流下的血線;從母親的哭聲中他想到了哥哥,哥哥為了他,沒讀完高中就輟學打工,為了全家為了賺錢卻忍受……
和哥哥比起來,他對家人實在太冷漠了,擺脫貧困,飛黃騰達,一切努力都在為自己的前途鋪路。他從沒有為家裡想過什麼,如果不是發生了這麼多事,恐怕還沒意識到自己有多自私。
陳雁昭恨,恨自己瞎了眼,恨自己虛榮,從入學開始他就選錯了學習的榜樣,明明是個老實人卻總想學得油嘴滑舌,被一群表裡不一的混蛋戲弄,卻還沾沾自喜、一味奉迎。
恨自己為了貼近他們的喜好委屈自己;恨自己為了得到奚淺所謂的「愛」,付出得毫無尊嚴,從身到心被玩得那麼徹底,那麼慘痛。
恨自己後來的行為與初衷背道而馳、漸行漸遠,與同學吵嘴、和室友打架,甚至不知體諒辛苦的哥哥,一度該死地向他要錢花。
自己到底都他媽幹了些什麼啊!
直到哭得哽咽,雙眼腫痛,陳雁昭才抽泣著慢慢停下來。
雖然真相殘酷,心上的傷口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難以癒合,但好在他早些認清了事實,不會再繼續傻下去。如今再提到S城S大,陳雁昭已經沒有了最初的興奮,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回去。呆滯望著萬里無雲的晴空,被折磨到疲憊不堪的陳雁昭慢慢閉上眼,真希望一覺不再醒來。
不知狂奔出多遠,直到胸肺疼得炸裂開,陳雁昭才停下來。現在去哪他不知道,也沒想過,只是漫無目的、沒有方向地走,發軟的雙腿使不上力,腳步輕得好像只剩靈魂的重量。雖然心臟絞痛,眼圈一遍遍泛紅,卻始終流不出一滴眼淚,是因為太難受反而沒有淚吧。
揭露的真相殘忍,把他從幸福的雲端生生拉扯回地面,再毫不留情地一腳踹下懸崖。他們說的話太多、太亂、太出乎意料,讓完全沒有準備的他一時間吸收不了,猶如把一團絞纏的毛線強行塞入大腦,混亂的思維記不得他們說過的每一句話,但唯有一件事清晰——
奚淺從來都沒有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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