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獅文藝 11月號/2011 第695期：不迷信新，...

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歷程

九月底，參加寶瓶出版社十周年暨賀景濱《去年在阿魯吧》新書發表會，分享出版社的茁壯與創意，以及作家耗盡人生思索的作品。《去》邀請以《父後七日》享譽文壇的劉梓潔，拍攝五分鐘新書短片，為《去》強力背書，成為首宗以電影短片推銷新書的事例。
賀景濱以〈速度的故事〉獲得《時報》文學獎，〈去年在阿魯吧〉獲《自由時報》林榮三小說獎，得獎跟著作不算多，但每次出手都讓文壇驚豔。《去》歷時六年，其中罹癌兩年，賀景濱從鬼門關回來，帶回「以輕馭重」的作品。書中囊括混沌理論、演化論、虛擬遊戲等深...

一年一度的CNEX主題紀錄片影展，從今年十月二十九日到十一月六日舉行，為期九天的影展將配合年度主題「危機與轉機」，在各個場地播放相關的紀錄片。CNEX主題紀錄片影展已經邁入第五年，為了讓大家更了解CNEX，《幼獅文藝》特訪策展人吳凡，帶大家對影展有更進一步的認識，。

紀錄片的大未來：專訪二○一一 CNEX「機不可失」主題紀錄片影展 策展人――吳凡 採訪◎Gladys


CNEX成立經過
二○○五年，新浪網創辦人蔣顯斌與好友徐小明、陳坤厚、張釗維談到一個想法，希望能集眾人之力一起拍攝一部華人紀錄片，記錄當代華人社會面臨所面臨的種種改變，為這個年代留下見證。但是二十一世紀華人社會所經歷的變化實在太快，範圍太廣，拍攝紀錄片的速度根本趕不上改變的速度，一部片的片長也不足以紀錄各地發生的轉變。經過一番討論後，原本只想拍一部紀錄片的想法，發展成一個一年十部紀錄片的十年大計，希望能用一百部紀錄片，將這十年間各地華人社會的種種現象，做一個比較完整的紀錄。吳凡提到，有夢雖美，但是開會時大家都明白「紀錄片是不可能賺錢的，一定會賠錢」，僅靠票房收入跟賣ＤＶＤ來籌措資金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於是在第一次開會的時候，發起人就決定用設立基金會的方式進行，確保在非營利形式下，這個計畫可以不受資金來源的限制順利完成。

CNEX十年百部製片計畫
CNEX從成立開始就對於運作方式有明確的規畫，團隊成員每年都會設定一個年度主題，並依據這個主題在兩岸三地製作十部華人紀錄片。不管是二○○七年第一屆的「錢」，二○○八年的「夢想與希望」，還是二○○九年的「下一代的家園」，跟二○一○年的「危機與轉機」，都與大時代的變動環環相扣。由於從公布主題、徵案、評選、拍攝、製作到發表成品，中間大概有三年的間隔，觀眾在看這些紀錄片的時候，也等於是在回顧過去三年間的轉變。
今年CNEX「機不可失」主題紀錄片影展的主題「危機與轉機」，正是二○○八年所提出的，吳凡也談到了命題當時的時代背景。二○○八年下半年，波及全球的金融風暴從美國蔓延開來，影響層面之廣，很少有人能夠置身事外。身為「世界工廠」的大陸猶如全球金融海嘯的縮影，工廠關閉、民工失業，在在都反映了全球大環境受到的衝擊。而港臺兩地也未能逃過一劫，各公司裁員的消息跟失業率上升的新聞都像一朵大烏雲一樣，籠罩在大家的頭上。不過漢字的「機」有多重的意義，轉念一想，危機未嘗不是轉機？透過華人社會的轉變來看金融危機，也是見證這場歷史風暴的另類角度。
今年大概有六到七部由CNEX自製的紀錄片將在本屆影展上與大家見面，其中臺灣導演執導的《百萬格子小富翁》探討的是「格子趣」的崛起、退燒，到現在穩定發展的現象。當時經濟不景氣，大家都想辦法要多賺一點錢，開自己的店賣自己的東西成了不少人的夢想。但是在外租店面需要的資金不小，每個人手上能賣的東西又不見得多到能撐起一家店，「格子趣」集合了眾人的力量，讓每個人都能花小小的租金在格子裡販賣自己的東西，既能實現個人的老闆夢，又能有一筆額外的收入。吳凡透露，本片的導演傅榆本身很喜歡做手工，特地做了一個格子頭套讓格主戴著受訪，講述一方方格子背後的故事，視覺效果很逗趣。短短二十分鐘不到的影片，記錄了這個年代大環境下應運而生的特殊現象，帶著大家從另一個觀點來看我們身邊的「格子趣」。
而大陸導演王楊的《中國門》，探討的則是臺灣學子也能感同身受的升學與就業問題。大陸人口眾多，每年都有五、六百萬的高等教育畢業生，但是畢業是不是就等於失業？擠過一道道升學窄門後，社會的大門是否仍為他們而開？ 一胎化政策下，每個人都是家裡唯一的寶貝，背負著全家人的期望，從小到大認真念書只希望能往上爬，進入好學校，找到好工作，然後扭轉家裡的經濟狀況。然而現在的大陸也歷經了與臺灣相似的轉變，新設的大學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可以念大學的人變多了，可是大學畢業就代表找得到好工作嗎？ 導演把鏡頭從北京拉到上海，再拉到西安，除了訪問老師、學生、家長，更多時候只是單純地用畫面記錄學校和補習班裡的日常風景，廣泛地呈現龐大的教育體系下的各種面相，讓觀眾自己去思考：教育到底是什麼？

二○一一年【機不可失】
CNEX每年不但根據年度主題自製十部相呼應的紀錄片，更廣邀世界各國與年度主題相關的紀錄片參展，讓觀眾在了解華人世界的轉變之餘，也可以看到其他國家跟文化的情形，兩相對照更能看清全貌。今年CNEX以「危機與轉機」為主題，規畫了「錢瞻未來、「絕處逢生」、「世代觀點」及「人生不設限」四個單元。其中「錢瞻未來」除了帶著觀眾回到過去，了解美國金融風暴發生的前因後果，也會呈現出不同國家不同文化面對金融危機時的不同反應。近年來世界各地氣候變遷、天災不斷，「絕處逢生」紀錄了人們面對自然的變化、生態危機發生時所採取的行動。去年發行的美國紀錄片《核災問題》剛好呼應了今年日本的福島核災，看似陌生的生態危機其實隨時可能出現在我們的身邊，了解過去的歷史，才能思考未來如何面對。
相較於前兩個單元，「世代觀點」及「人生不設限」的題材更加貼近一般人的生活，吳凡特地為《幼獅文藝》的讀者推薦了幾部電影。《男人四十真水》講的是一群四十歲左右的瑞典男子，利用下班時間組成水上芭蕾俱樂部，努力練習最後參加國際比賽得獎的故事。有趣的是，拍這部紀錄片的英國導演自己就是這個俱樂部的成員之一。他娶了瑞典太太後移居瑞典，為了交朋友參加社團，意外演變成一場奇妙的旅程。片中不但記錄了團員從志趣相投聚在一起，中間為了比賽的事一度四分五裂，後來又打起精神努力練習，最後抱回大獎的過程，也記錄了導演自己一度失業，籌不出旅費參加比賽，到在學校找到教職的心路歷程。不論是故事的流暢度或是鏡頭的處理，都可以媲美劇情片，看完以後也會對中年男子的內心世界有另一番體會。《紐時風暴》探討的是資訊數位化後，傳統媒體所面臨的危機。現代科技發達，電視跟網路新聞不但即時而且免費，這個現象威脅著世界各地的報社，《紐約時報》身為報業龍頭也難逃一劫。面對眼前的危機，報社裡的員工不但沒有退縮，反而更加努力地作出改變，上下一心。最後報社不但安然度過危機，也成功轉型，開創出新的道路。忠實呈現了報社裡的生態，對於出版業有興趣也想了解這個產業的讀者絕對不要錯過。其他如《愛的進化論》中，導演碰上父親中風失去語言能力，兩個人之間的情感交流反而回歸到最基本的歌唱；《戰地迴聲》中美國軍人在阿富汗中彈，回家後不但要承受生理上的傷痛，更得面對心理上的創傷；還有《509―E刑男》中巴西監獄受刑人組饒舌團體，做自己的音樂唱自己的想法，這些真實發生的故事都是我們的借鏡，讓我們有機會重新檢視自己生命中的危機，是否也有轉化成一線生機的可能。
除了上述的四個主題單元，二○一一CNEX【機不可失】主題紀錄片影展還將播放其他紀錄片。「城市的轉變─新北市專題」中，觀眾可以從新北市紀錄片工作者所拍攝的影片，一窺這個臺灣人口最多的都市近年來的轉變。二○○八年開始的「動畫紀錄片」單元，挑戰觀眾對紀錄片的刻板印象。吳凡表示，CNEX舉辦紀錄影展除了探討議題之外，也不斷在思考紀錄片的本質為何。一般人常常誤以為紀錄片裡的東西一定全部是真的，無條件接收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但是更多時候紀錄片的意義在於能引發更多思考，並非一味地陳述已發生的事。導演在拍攝紀錄片時只是用自己最擅長的手法去詮釋，所有的分類都是其他人後來加上去的，所以動畫紀錄片這個類別到底成不成立，透過動畫手法表達的事實難道就不真實了嗎？大家都可以在這個單元的影片中找到自己的答案。今年值得矚目的還有大陸導演賈樟柯的紀錄片專題。吳凡表示，賈樟柯的特別之處在於劇情片有紀錄片的味道，但是紀錄片又拍得比較像劇情片，不管是畫面或聲音上的美學都十分講究，尤其是空間的感覺。賈樟柯和一般大陸的紀錄片導演不同之處在於，他在拍攝紀錄片時比較著重自己想表達的東西，而不是試圖去改變什麼議題。觀眾在這次的影展不但可以看到他過去拍的紀錄片，還可以看到由他監製的新片《語路》，探討了人生中的挫折還有如何克服困境，恰巧也與今年的主題「危機與轉機」緊密扣合。

ＣＣＤＦ華人紀錄片提案大會
CNEX推廣華人紀錄片不遺餘力，除了每年自製十部電影，舉辦一年一度的主題影展，請大家一起來看華人紀錄片，也希望能把華人導演的作品推上國際舞臺，於是在去年舉辦了第一屆ＣＣＤＦ華人紀錄片提案大會，今年即將邁入第二屆。吳凡解釋說，過去受到資金、語言、通路上的問題，即使國際買家對華人紀錄片有興趣，也願意出資協助拍攝，往往不得其門而入，加上華人紀錄片導演大多為獨立作業的方式，雙方很難有機會可以碰頭。在CNEX所舉辦的ＣＣＤＦ提案大會上，導演不但可以用母語暢所欲言地提出自己的拍片計畫，完整表達自己的想法，也有更多機會與國際上知名的媒體接觸。在CNEX大力邀請下來自美國日舞影展（SUNDANCE） 、日本ＮＨＫ、英國 ＢＢＣ等重量級媒體的貴賓，都前來臺灣共襄盛舉，提供協助和指導。ＣＣＤＦ提案大會把自己定位為國際買家跟華人紀錄片導演之間的媒合平臺，希望在篩選過買家的情況下，可以提高出資者和導演的配對成功率。如果資金充裕，未來紀錄片導演將不用再為了省錢兼製片兼剪接，分工可以更細，拍攝出來的作品勢必會更細膩，更有進軍大銀幕的潛力。CNEX期望可以透過ＣＣＤＦ提案大會，讓華語紀錄片的拍攝規格跟內容更上一層樓，與國際接軌，也讓更多人可以藉此了解華人世界百態。
為什麼要看紀錄片？看紀錄片不只可以吸收新知，還可以引人深思，消除偏見。吳凡認為，不管是兩岸之間對彼此的刻板印象與偏見，或是整個華人世界跟其他文化之間對彼此的成見，都可以藉由觀看紀錄片降低，增進對彼此的了解。世界之大，有太多我們不熟悉不了解的事物，但是拜紀錄片之賜，我們有機會透過導演的鏡頭，深入平常不可能接觸到的角落，一點一滴地開始了解其他人的生活。而人與人，國與國，文化與文化之間，一旦有了對彼此的了解，就可以慢慢化解衝突。要做到這點其實一點也不難，第一步就從選一部有興趣的紀錄片，走進電影院開始吧！
圖片提供CNEX
二○一一CNEX【機不可失】主題紀錄片影展官方網站http://www.cnex.org.tw/

圖說
1.CNEX影展策展人吳凡。
2.2010影展套票首賣記者會。
3.2010影展開幕記者會。
4.CCDF提案大會。
5.CCDF提案大會現場。
6.CCDF頒獎典禮。



鍾文音八○年代崛起，為能真誠且強烈敘說故事，早年大量學習攝影、繪畫、藝術、民俗、哲學等新知，並遠赴美國、周遊各處，「百年物語」三部曲，可說是鍾文音胸臆大塊風景的拆解與組合……

鍾文音︰以家族，表幀百年風景 ◎劉依潔

相約秋日午後。連絡時，作家提及可能突然迷路。理應如此啊，我心想，才華洋溢女子的小小迷糊，有人間煙火的氣息，感覺生活，感覺可愛。然而必須坦承微微憂心，因此，看見髮長翩翩、衣裾飄飄準時經過落地窗前，不禁鬆了口氣。
甫坐定，笑容親切美麗：「叫我文音，比較像朋友。」一股溶溶蔓延開來。等待咖啡的時刻，提及先前聽見廣播節目裡受訪，與一篇評論的文章。她笑了笑表示，閱讀小說需要從「心」出發，理解作品同時也理解作者，「小說已經解答一切了。」欣賞是全面的，而非專注於細微差池；比如織好的錦鍛，絲線錯置了一兩綹，不可能抽出來壞散一匹。鍾文音進而談起馬奎斯《百年孤寂》，即使存在謬點，也毫不影響閱讀感受和整部小說的價值，「已經浸潤進去，錯誤也是美！」她熱烈直率的說。

家族當舞臺，歷史架背景
七月份出版的《傷歌行》為「百年物語」三部曲系列暫時畫下句點。
一切要從七年前說起。鍾文音腦海中原先預定的計畫是「雲林」三部曲，想寫家鄉，寫移動，用在地的語言和文字。然而第一部《豔歌行》描寫場域集中臺北，主角多為女子，寫成後，地方色彩既淡薄，也就不聚焦於特定地域。接著是二部曲《短歌行》，以男子為書寫重心，突顯際遇與際遇選擇中的沈淪無奈，種種悲愁的命定。末部乃承接二部，改採女性為敘述軸線，詮釋祖母執輩遭逢歷史洪潮來襲的苦難與缺憾。
此三部曲和鍾文音個人生活經驗關聯緊密，她透過家族傳說與蛛絲馬跡，想像更早的先祖們的生活與生命情態。顯而易見，她以家族興衰為基底，進而觀照勾勒大時代的歷史。
而她認為，歷史是寫不完的，生命的核心才是筆下關注的焦點。以小說人物「虎妹」為例，從婚姻開始，雖然回回篤定自己的選擇，但事情的發展總與預想天差地遠。那股不可知的力量，影響著人生的關鍵時刻，讓每個人展現不同的風貌，各自擁有了生命價值。
三部曲裡描寫許多女人，《豔歌行》中的都會物質情慾女郎，《傷歌行》裡普羅藍領女子，她意圖以萬花筒三稜鏡的方式，以自己、周遭朋友和家鄉女子為花片，共同旋轉折射出這片土地上形象各異的女性。

文字有亮點，男女都亮眼
問及喜歡的角色，答案不出意料是「虎妹」。鍾文音以母親作為虎妹的原型，筆端充滿同情憐惜，覺得虎妹可以稍微放鬆一些，毋須過分辛苦。或許如此，鍾文音為虎妹安排了自己喜歡的結尾，她以充滿感情的口吻敘述：虎妹在陽臺上，眼睛半瞎了，聽聞鳥聲，回顧自己奇特的一生，感覺生命如此走到了盡頭。即便是虎妹受苦至極的人生，仍然微微散發光亮，「苦難也是種示現。」她說。相對於虎妹，《傷歌行》裡嫁給外省人的阿霞則是好命的晶瑩閃光。
鍾文音賦予這群小說人物價值，讓他們在生命幽微陰暗時刻展現亮點，成為他人的救贖，成為希望。「這就是小說家的責任」，她表示，「用文字幫讀者看見自己與生命的意義」，窗外絡繹，她望向行經的人群繼續說道，「像是用魔杖點一下人物，讓他發光！」眼神瞬間也亮了。　　　
至於筆下常見的母女情節與情結，鍾文音認為母女連結是永恆的反省與自我再造，尤其是女作家，無從迴避。她提到自己的經驗，既是獨生女也是老么，自小承擔母親對人生的想望。如果兩者類型相近，可以相互仿效學習，若截然不同，則彼此拉扯掙扎，而她偏向後者。母女間強烈巨大的對比，常讓鍾文音感覺肩膀被緊抓著，便在這回盡情書寫虎妹一角後，「緊抓的手鬆開了四指」，她笑出聲來。
自然也談到創作裡的男性角色，鍾文音自認對男性的描寫較陌生，面目多半模糊，一方面家族中男性較少，缺乏想像刺激，一方面有生理、心理上的隔閡。她舉例自己喜歡七等生的小說，讀時常有讚歎，但難以動容著迷，不若隨莒哈絲作品同悲同歡。
由於母親的形象在「虎妹」一角幾乎描寫到了極致，鍾文音預計之後頂多小品式的簡單刻畫，此舉顯露人生故里寫作，家族書寫的階段性完成，同時也說明作家的自我敘述告一段落。不免詢問接續的寫作計畫，她說，大概為情人系列與家鄉系列。

輕重交織寫，土地現真情
情人系列延續《慈悲情人》小說，靈感來自於旅行。鍾文音前段時間旅遊南京、廣島，這兩個受傷的城市有完全不一樣的風情，兩地人們面對傷痕，或沸騰控訴或安靜懷念，都讓她感動。「特別在廣島」，她進一步說，電車上人們的臉孔、表情和其他地方迥然不同，「也許會設定中籍、日籍男女主角各一，用愛情包裝。」
另一有興趣的是家鄉的人和土地，像是六輕對鄉民造成的變化。鍾文音深以為歷史為人而存在，而非人為歷史存在。她發覺這些處於被傷害土地上的人們，面孔布滿了塵埃，然而眼神銳利，因此頗受觸動勾引，大約會涉及微知識的書寫。
書寫三部曲前後占去鍾文音七年時光，一般人以為厚實沈重，全神浸淫無有餘力從事其他，但是，她其間還出版了《大文豪與冰淇淋》、《慈悲情人》等作品，創作力不可小覷。她輕描淡寫表示，這幾部很「輕」，很簡單，是轉換心情的休息之作，說完這句後不無羞赧的笑笑。
鍾文音不諱言，新近出版的《傷歌行》，多利用時間片斷寫就，之後再以拼貼方式連結。小說裡人物眾多龐雜，生命交遊往來宛如派對鬧騰，卻又輪流出場，各具機會發聲，整體呈現繁複多元，營造出劇場舞臺的風貌。不過，某些讀者不懂這樣的結構安排，鍾文音有些懊惱沒在序言寫明，不然直接在書前加段「鍾家舞臺開場，鑼聲已響。」的句子過場，也能避免誤讀。
身為作家，她明白創作的難為以及漫長的孤獨感，更深切的了解無法完成的部分可能是什麼。基於惺惺相惜的心情，不批評其他作家與作品，她說「所以要寫書評也會挑自己喜歡的書！」

雙眼當鏡頭，移動儲能量
作家生活多與世隔離，意識及此，她常把眼睛當鏡頭，觀察世界，累積圖象。儲存他人的故事，日後再去想像，所謂「覺知」的功夫。
既提及「與世隔離」，「那麼，作家的一天是什麼樣子呢？」我問。她大方的透露，大約從中午開始，十一、二點起床，喝茶、供佛，間或做做氣功。下午一兩點真切甦醒後，寫作到六點。晚間陪伴家人，看看影集或新聞，有時和朋友聚會。夜裡十一、二點後會視感覺寫作雜文，或思索白天作品的進展。
仍保留著手寫習慣，多是記下小說的走向，但散記在二、三十本筆記上，不固定也很難找，說到這兒，她不好意思的把頭轉開，像做錯事的小女孩。
由於創作需要投注的能量很高，很難一直維持很強很高的熱度，鍾文音說，每天在桌前寫作的時間並不長。偶爾還因外界邀約，不得不放棄下午的固定書寫。不過，會視其為「移動」時光，放鬆自己並且盡情觀察別人。
對鍾文音而言，「移動」的目的是不擱淺，不擱淺並非意味只在戶外，而是一種廣義的自我轉換。家裡也能不擱淺；客廳、書房間的移動，是透過轉換回到自己，脫離屬於書房的小說和職業。在外頭的話，移動的區域大約公館、永康街一帶。旅行也是，一種放下小說與生命連結的方法。
對於有志從事寫作的年輕人，她建議首要明白自己的特質，接著增加生活的歷練，「如果早知道成為專職作家，我會再多晃蕩十年！」她開懷大笑。此外，參加文學獎也是途徑，但嘗試三、四年讓人看見就好，否則淪為寫作機器。至於創作類型，以小說為佳；「小說是滿好的訓練，陌生化眼光，假想自己成為另一個角色。」她強調累積素材與生活經驗，並且閱讀提煉眼界最是重要。
而在年輕還不明白未來路途的時候，她在打工的咖啡屋受到作家姿態的吸引，現實世界裡《聖瑪莉》二樓的朱天心。午後窗邊作家的身影自由、孤獨而完整。「那是生命情境的發光位置，呼喚了我！」表情虔誠的說。她將這段寫進了小說。
華燈初上，窗外光影穿梭流動，隔了層玻璃的車聲人聲有遠處而來的朦朧，這方的鍾文音迤邐長裙、珠串垂掛，時而沈思凝望，時而笑容燦然。細細的嗓音，說話不帶贅字，一如筆下華沁精緻。（照片提供◎大田出版、幼獅文藝）

圖說
1.鍾文音很早就有了當作家的自覺。
2.鍾文音攝於江南園林。
3.閱讀是鍾文音的重要功課。
4.鍾文音難得參加的江南參訪活動。（由左至右︰鍾文音、張靜茹、吳鈞堯、方群）




鍾文音
被譽為九○年代崛起的優秀小說家，兼以散文之筆寫家族寫旅行寫島嶼。
囊括十多項臺灣全國重要性文學獎，中國時報與聯合報文學獎，雲林縣文化獎和吳三連文學獎等。已出版二十幾本作品，包括短篇小說集《一天兩個人》、《過去》，長篇小說《女島紀行》、《在河左岸》、《愛別離》、《慈悲情人》，散文集《寫給你的日記》、《昨日重現》、《永遠的橄欖樹》、《少女老樣子》、《情人的城市》、《奢華的時光》、《孤獨的房間》等。二○○六年臺灣百年島嶼三部曲《豔歌行》獲得臺灣中文創作年度十大好書，臺北十大文學好書。另二部曲《短歌行》、《傷歌行》亦已陸續出版。作品《女島紀行》已譯成英文（woman islands）出版，《短歌行》亦將於二○一二年在日本東京「作品社」出版日文版。

一年一度的CNEX主題紀錄片影展，從今年十月二十九日到十一月六日舉行，為期九天的影展將配合年度主題「危機與轉機」，在各個場地播放相關的紀錄片。CNEX主題紀錄片影展已經邁入第五年，為了讓大家更了解CNEX，《幼獅文藝》特訪策展人吳凡，帶大家對影展有更進一步的認識，。

紀錄片的大未來：專訪二○一一 CNEX「機不可失」主題紀錄片影展 策展人――吳凡 採訪◎Gladys


CNEX成立經過
二○○五年，新浪網創辦人蔣顯斌與好友徐小明、陳坤厚、張釗維談到一個想法，希望能集眾人之力一起拍攝一部華人紀錄片，記錄當代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