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
本期專欄「資深作家」主角是蘇紹連,由詩人李長青專訪,我有很深的感動及感悟。
蘇紹連很少社交,獨來獨往,公開場合或私人聚會不曾見到他。當初如果不是蕭蕭再三力邀,他自己絕不會主動加入龍族詩社、加入《台灣詩學》季刊。《文訊》幾次想專訪他未果,頗能印證長青對他的描述。蘇紹連說自己:「我很普通」、「我真的很平凡」,態度真切篤定,希望讓你覺得他不是謙虛,他真的就是這樣。
蘇紹連長年專注於創作,對於詩的本質,有縝密的思考;對詩的語言及詩的表現方法,更有其領會及創新。事實上自一九七○年代起,蘇紹連便一直站在台灣現代詩發展與風潮的幾個重要關鍵上。蕭蕭認為「蘇紹連創作的生命歷程是台灣現代詩發展的重要例證,他所表現的生命主軸與台灣人的生活息息相關,其藝術工程之多元與多彩是台灣詩壇的珍寶」。
低調、寡言,並不表示蘇紹連停止觀察及思考。「從分行詩到到散文詩,從華語詩到台語詩,從紙本文字到網路世界的超文本,甚至是從意象之境而至無意象之境,以及從詩文學到詩攝影、詩影像。」蘇紹連曾自述「由中年步入老年,卻由老派保守詩風蛻變為新銳潮流,實驗變多,題材增廣。其實,我一直是想走在台灣詩壇創作的浪尖上……」
在漫漫創作路途上,心無旁鶩,與孤獨為伍,跨越不同世代,融會貫通,觀念與時俱進,這是一個淬鍊傑出的艱辛過程。我們應向如此純粹澄淨的作家致敬。
近幾個月因「張愛玲百年冥誕」,眾多媒體及文學雜誌都製作了報導及專輯。本期《文訊》刊登楊曼芬的〈張愛玲與胡蘭成的山河歲月〉,文字流暢雅潔,行雲流水,旁徵博引。看了喜歡,馬上與好友也是張愛玲專家的張錯教授分享。張錯認為,一般都是談張愛玲才論胡蘭成,楊曼芬卻從胡蘭成的《山河歲月》來談張愛玲,而且更自書中少為人注意的「平人的瀟湘」一章,談胡在溫州的逃亡歲月,並且連上張前往溫州千里尋夫的《小團圓》;更不止此,也把人所熟知《今生今世》的「民國女子」甚至「漢臯解珮」內的小周、青芸連接起來,表面似是譴責此五胡亂華「胡」人的濫情負義,卻又為張愛玲的遇人不淑、一往情深扼腕歎息。得此肯定,我們更要極力推薦,願佳文共享。
時近深秋,涼意漸逼。今年因新冠肺炎,整年要做的事似乎都壓擠來到八月之後。「紀州庵」館慶從五月延到十一月,三年前簽訂了「台北市與和歌山市交流促進備忘錄」,每年彼此都維持著友好的交流。此次和歌山市府來台參加館慶的計畫,雖然也被疫情牢牢綑綁著,卻一直沒有放棄可能的希望。直到日前,才告知「不能來了,很遺憾!」
難忘此情此景。2015年,「紀州庵」第三代傳人平松喜一郎帶著家人第一次返台,看到修復後的「紀州庵」,七十年前的童年、少年往事齊湧心頭,高興的、激動的流下眼淚。三年前,和歌山市長在「紀州庵」園圃親手植栽的富士櫻,粉白色花瓣,年年迎風盛開,似乎也在想念、祝福遠方的友人。
每年為年長者舉辦的「文藝雅集」活動,都在秋天喜迎重陽,是文藝界與《文訊》的年度盛事,至今持續32年。自己從第一屆開始籌辦,猶記當年青絲紅顏,倏忽也已邁入銀光之列。
但馬齒徒增不少,智慧成長卻有限,這一年來,工作的得失,更加困擾我心。繼而轉念,自己少有病痛,老友常聚首,老伴仍健在,又能一直從事喜歡的工作,夫復何求?
明代袁枚的詩句:「除卻神仙與富貴,此生原不算蹉跎」,說的正是文人前輩的襟懷,何等瀟灑、豁達。初老不算老,我要向眾多可敬的年長者學習,做一個堅守崗位,矢志知足的長青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