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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漂亮的美國女導演即將開拍《霧中回憶》、重現英國麗河屯名園風華,卻意外捲入不為人知的祕密……
75年前的一封速記手札,為何扭轉了「麗河屯莊園」的命運!
98歲的英國老奶奶葛瑞絲在安養院頤養天年,但是一封美國製片寫來的信,引發她心中無數的回憶,讓她不自禁地回到以前在麗河屯莊園為哈特佛家族服務的時光,也回憶起1924年她目睹的莊園湖畔的那一樁悲劇……
葛瑞絲十四歲就到麗河屯擔任女僕。哈特佛家族原本是和樂美滿的貴族家庭,因為第一次世界大戰,造成家中數起悲劇,不僅兩代繼承人先後死於戰爭,家族企業也因為不敵工業生產而倒閉,男女主人也因而病故。
一心想獨立的貴族大千金漢娜,選擇了以婚姻來逃離父親的羽翼保護,葛瑞絲因緣際會下成了漢娜的貼身女僕,並成為她的祕密夥伴,分享她的喜悅與哀愁。
不料,漢娜在婚姻中並未取得獨立,卻逐漸在乏味的婚姻枷鎖中凋萎,意外與正在倫敦嶄露頭角的年輕詩人羅比,也是妹妹艾瑪琳的男友,雙雙墜入情網。這場戀愛雖然讓她在激情中尋回自我,卻也是悲劇的開始。
終於,在重返麗河屯的一個無比奢華的宴會夜晚,悲劇的終曲奏起,羅比在莊園的湖畔舉槍自殺,僅有的目擊者就是漢娜和她妹妹艾瑪琳,以及漢娜的貼身女僕葛瑞絲。事後,這對原本無話不談的姐妹花老死不相往來,而葛瑞絲,也信守她對漢娜的承諾,保守祕密,永誌不渝。
直到美國製片打算開拍電影,寫信邀請葛瑞絲擔任場景諮詢時,葛瑞絲隱藏心田75年的祕密,終於緩慢的流洩出來……
章節試閱
一九二四年某晚,泰迪又因公出差,黛波拉和艾瑪琳與朋友有約,於是他們安排碰面。這次,小船停泊在漢娜從未去過的倫敦地帶。計程車深入糾結混亂的倫敦東區時,她望向窗外。夜晚已然降臨,外面沒有太多新鮮的事物:灰色的建築;馬兒拉著油燈掛在頂端的運貨馬車;臉色紅潤的小孩穿著毛料連身短褲,丟著小卵石,滾著彈珠,指著計程車。然後,在街道底端,她大吃一驚,看見色彩繽紛的燈光,人們蜂擁而至,樂聲悠揚。
漢娜看得入迷,計程車慢慢駛下街道,朝河流而去。小燈用線串起來,綁在建築物之間,沿著道路蜿蜒前進。幾個男人在拉小提琴和彈手風琴,人群聚集,拍著手大笑。孩童們穿梭在成人間,拖著彩帶,吹著口哨;男人和女人在金屬大鼓旁推擠取暖,烤著栗子,用馬克杯喝著麥酒。
漢娜覺得她彷若經過一個童話仙境。司機在船塢前停車時,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去找正在等待她的羅比。
羅比不想去,但漢娜一再懇求他,最後終於說服他,陪她回到舉行慶典的地方。她說,他們很少出門,他們何時能再有這個機會一同參加派對?這裡沒有人認識他們;他們很安全。
幾分鐘後,他們轉過街角,進入奇妙的世界,開始漫步走下街道。冷冽的微風帶著烤堅果、甜點和下酒菜的混合香味,飄浮在空氣中。人們身子探出窗外,叫著下面的人,大聲唱歌,為迎接新年和舊年告別而舉杯祝賀。漢娜張大眼睛張望,緊緊挽著羅比的手臂,東指西指,在人們開始在臨時舞池裡跳舞時,開懷大笑。
他們停下來看,加入愈來愈擁擠的人潮,一起找到座位,坐在放置在錫箱間的木板上。一個胖女人臉頰酡紅,有著濃密的深色鬈髮,坐在小提琴手旁邊的凳子上,高聲唱歌,用一個長鼓拍著大腿。觀眾興奮地大叫,表示鼓勵,飛揚的裙子一掠而過。
音樂也具有感染力。它愈來愈快,愈來愈大聲,滲進她的每個毛孔,漂流進她的血液,讓她的皮膚興奮得刺痛。激情洋溢的節奏牽動著她的靈魂核心。
然後羅比在她耳邊說話,「我很渴,我們走吧,去找可以喝酒的地方。」
她幾乎沒有聽到,搖搖頭。她發覺自己正屏住呼吸。「不,不,你先走。我還想看。」
他遲疑了一下。「我不想把妳丟下來。」
「我不會有事的。」她隱約感覺到他的手緊緊握住了她一會兒,然後放開。她沒時間看他走開,可以看的東西這麼多。可以聽,可以感覺的東西。
她後來納悶,她是否注意到他的聲音中有某種不安。她是否察覺到,那些喧鬧、活動,和群眾給他莫大壓力,他幾乎無法呼吸。但她不知道,她過於沉迷在眼前這個情景。
羅比的座位馬上就有人坐下來,某個陌生人的溫暖大腿摩擦著她的大腿。她往側邊一瞥,那是個矮小結實的男人,留著紅色落腮鬍,戴著棕色毛氈帽。
男人直視她的眼睛,身子靠近,對著舞池翹起拇指。「想跳舞嗎?」
他的呼吸有煙草的味道。他的眼睛是淡藍色,凝視著她。
「喔……不了,」她對他微笑,「謝謝你。我跟朋友一起來的。」她轉頭看過她的肩膀,尋找羅比。她穿越黑暗,看到他站在對街。他正站在一個冒煙的桶子旁邊。「他馬上會回來。」
那個男人歪著頭,「好嘛,只是跳個小舞,讓我們倆溫暖起來。」
她咬著嘴唇。跳一點小舞有什麼關係呢?如果不抓住機會,人生還有什麼目的?「好,」她說,握住他的手。緊張地微笑。「但我不確定我知道舞步。」
男人咧嘴而笑。他拉她起身,拖著她進入旋轉形成漩渦的群眾的正中央。
然後她開始跳舞。她從未感覺這麼自由過。她將臉轉向夜晚的星空;閉上眼睛,感覺到寒冷的空氣親吻在她溫熱的眼瞼和臉頰上。她張開眼睛,在旋轉時尋找羅比。她渴望和他共舞。渴望被他擁入懷中。她瞪著如海潮般的臉孔──剛才還沒有這麼多人吧?──但她旋轉得太快了。他們全變成模糊的眼睛、嘴巴,和字眼。
「我……」她喘不過氣來,手按住赤裸的脖子。「我得停下來了。我的朋友會回來。」
她有一會兒以為他不會停下來,他會繼續帶著她轉下去,永遠不放開她。但她感覺她突然打住,頭腦一陣天旋地轉,他們又回到凳子附近。
還是沒有羅比的身影。
「妳的朋友在哪?」那個男人問。他在跳舞時掉了帽子,現在正用手耙過紅髮。
「他會回到這裡,」漢娜說,在陌生的臉孔中搜尋。她眨眨眼睛,試圖擺脫掉眼花撩亂的景象。「馬上會回來。」
「在他回來之前妳不該坐在外面,」那個男人說,「妳會感冒。」
「沒關係,」漢娜說,「謝謝你,但我想在這裡等他。」
那個男人抓住她的手腕,「來吧,陪陪我。」
「不,」漢娜這次堅定地說,「我跳夠了。」
男人放開手。他聳聳肩,手指撫過落腮鬍和脖子。轉身離開。
剎時間,從黑暗中閃出一個動作。一個陰影躍到他們身上。
羅比。
一隻手肘撞到她的肩膀,她倒下來。
一聲狂喊。他的?那個男人的?她的?
漢娜癱入一群圍觀者形成的圍牆中。
樂隊繼續演奏;人們仍舊拍著手,腳用力踏響地面。
她從她躺臥的地上往上看。羅比正壓在那個男人身上。拳頭不斷重擊。重擊。一次。一次。又一次。
恐慌。炙熱。恐懼。
「羅比!」她大叫,「羅比,住手!」
她從圍觀的群眾中推開一條路,抓住任何她能抓住的東西。
音樂停止,人們開始聚集在打架的現場。她費力地鑽出群眾,抵達最前面。她抓住羅比的襯衫。「羅比!」
他甩開她。身體轉過來,面對著她。他眨著眼睛,沒看她的眼睛。眼睛空洞無神。
那個男人的拳頭擊中羅比的臉。然後他壓在他身上。
鮮血。
漢娜尖叫。「不!放開他。請放開他。」她哭了起來,「誰來幫幫我。」
她從來無法確定這場混亂是如何結束的。她永遠不知道對羅比和她伸出援手的傢伙的名字。他將那個落腮鬍男人拉開;將羅比拖到牆壁旁邊。拿來幾杯水,然後是威士忌。告訴她,她該帶她丈夫回家,讓他上床睡覺。
不管他是誰,他對這晚的打架事件毫不意外。他大笑著告訴他們,如果年輕小伙子沒有打架的話,那這就算不上禮拜六晚上──或禮拜五,或禮拜四,哪天都行。他聳聳肩,告訴他們雷德•威克里夫不是個壞人,他看過殘酷的戰爭,這就是他會打架的原因,他從戰場上回來後,就變了個樣。他送他們離開,羅比得扶著漢娜才不會倒下去。
他們沿著街道前進時,幾乎沒有人多看他們一眼。他們將跳舞,歡樂和拍手的聲音拋在身後。
稍後,回到小船後,她清洗他的臉。他坐在低矮的木凳上,她跪在他面前。自從他們離開慶典後,他幾乎沒有吭聲,她也不想問。他是怎麼回事,他為何撲過去打人,他究竟去了哪裡。她猜,他也在問他自己相同的問題,結果她猜對了。
「我可能會做出什麼事?」他最後說,「我可能會做出什麼事?」
「噓,」她將濕透的法蘭絨毛巾壓在他顴骨上,「沒事了。」
羅比搖搖頭,閉上眼睛。在他薄薄的眼瞼下,思想在不斷閃爍。當他開口說話時,漢娜幾乎聽不到他的聲音。「我差點殺了他,」他耳語,「老天幫助我,我差點殺了他。」
在那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出門過。漢娜自責不已;她嚴厲責怪自己對他的拒絕置若罔聞,堅持要出門。那些燈光、喧囂,和群眾。她讀過彈震症的書:她應該知道不該帶他去那。她決心在未來要把他照顧得更好:她要記得他所承受過的痛苦;她要溫柔待他;不再跟他提起這件事。它結束了,它不會再發生。她會確定這點。
一個禮拜左右之後,他們躺在一起,玩著他們的遊戲,想像他們住在喜馬拉雅山脈頂端,一個遺世獨立的小村莊,然後羅比坐起來說,「我對這些感到厭煩。」
漢娜撐起一邊的身子,「那你想做什麼?」
「我希望它是真的。」
「我也是,」漢娜說,「想像如果──」
「不,」羅比說,「我們為什麼不能讓它變成真的?」
「達令,」漢娜溫柔地說,一隻手指畫過他的右顴骨,撫摸他最新的疤痕。「我不知道你有無注意到這個事實,但我已經結婚了。」她試著讓口氣輕鬆愉快。她想逗他開懷大笑,但他沒有笑。
「人們會離婚。」
她納悶,離婚的都是哪些人。「是的,但是──」
「我們可以開船離開這裡,離開所有我們認識的人。妳不想要這樣嗎?」
「你知道我想,」漢娜說。
「新的法律規定,只要證明有通姦事實就可以離婚。」
漢娜點點頭。「但泰迪沒有搞外遇。」
「他當然會,」羅比說,「在我們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內……」
「那不是他的作風,」漢娜說,「他從來不曾對此特別有興趣。」她的手指撫摸他的嘴唇。「即使在我們新婚的時候。我直到認識你後才了解……」她打住話,傾身吻他。「我才了解。」
「他是個傻瓜,」羅比說。他專注地看著她,手輕柔地從她的肩膀撫摸到手腕。「離開他。」
「什麼?」
「別去麗河屯,」他說。他坐起來,抓住她的手腕。老天,他真俊美。
「跟我逃跑。」
「你不是認真的,」她不確定地說,「你在開玩笑。」
「我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
「就這樣消失?」
「就這樣消失。」
她在思考,沉默了一會兒。
「我辦不到,」她說,「你知道。」
「為什麼?」他粗暴地甩開她的手腕,走下床,點燃一根香煙。
「為了很多理由……」她考量著,「艾瑪琳──」
「去他的艾瑪琳。」
漢娜畏縮了一下,「她需要我。」
「我需要妳。」
他的確如此,她知道他的確如此。這股需要既可怕又迷人。
「她不會有事的,」羅比說,「她比妳想像中要堅強多了。」
他現在坐在桌邊抽煙。他看起來比她記憶中的還要瘦。他變瘦了。她忖度,她以前怎麼沒有發現。
「泰迪會找到我,」她說,「他的家族會找到我。」
「我不會讓他們找到妳。」
「你不了解他們,他們不能忍受醜聞。」
「我們會去他們想像不到的地方。這世界很大。」
他坐在那裡,看起來很脆弱,很孤獨。她是他的一切。她站在他身後,用臂膀抱住他,他的頭靠在她肚子上。
「我沒有妳活不下去,」他說,「我寧願死。」他說得如此坦率,她不禁顫抖起來,她發現她從他的話中得到某些快感時,禁不住深深厭惡自己。
「別那樣說,」她說。
「我需要跟妳在一起,」他直率乾脆地說。
因此,她讓他計畫一切。他們的大逃亡。他停止寫詩,他的筆記本現在用來籌畫逃亡的點子。她有時甚至會幫忙他。她告訴自己,那是個遊戲,就像他們總是在玩的其他遊戲。那讓他感到快樂,何況,她在計畫時也常常沉迷其中。他們可以住在某個遙遠的地方,他們可以看到什麼情景,他們可能擁有的冒險。那是一個遊戲;他們在自己的祕密世界裡玩的遊戲。
她那時不知道,不可能知道,它所會造成的後果。
她後來告訴我,如果她知道的話,她會親吻他最後一次,然後轉身盡速逃離,逃得離他愈遠愈好。
一九二四年某晚,泰迪又因公出差,黛波拉和艾瑪琳與朋友有約,於是他們安排碰面。這次,小船停泊在漢娜從未去過的倫敦地帶。計程車深入糾結混亂的倫敦東區時,她望向窗外。夜晚已然降臨,外面沒有太多新鮮的事物:灰色的建築;馬兒拉著油燈掛在頂端的運貨馬車;臉色紅潤的小孩穿著毛料連身短褲,丟著小卵石,滾著彈珠,指著計程車。然後,在街道底端,她大吃一驚,看見色彩繽紛的燈光,人們蜂擁而至,樂聲悠揚。漢娜看得入迷,計程車慢慢駛下街道,朝河流而去。小燈用線串起來,綁在建築物之間,沿著道路蜿蜒前進。幾個男人在拉小提琴和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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