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連你這種歲數的人都想變身,為什麼人總是想逃離日常生活呢?」
莫名其妙的世界、跌跌撞撞的生活、可有可無的自己,當巨款從天而降,出走吧!管他終點是多麼殘酷……
渾噩大學青年 P.K. 滄桑中年大叔
脫力系世界觀 V.S. 都市巷弄美學
從「無所謂」到「捨不得」,唯有在旅行中,你會想起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大學生竹村文哉背負了大筆債務卻無力償還,討債人福原於是提出一個交換條件―只要陪他在東京散步,不但債務一筆勾消,還將付給他一百萬圓的酬勞!
看著眼前一臉凶神惡煞的福原,文哉半信半疑地接受了提案,於是兩個人開始了橫斷東京的小旅行。
從起點井之頭公園,輾轉走向終點霞之關,途中大小冒險不斷;而一幅幅與記憶重疊的景色,也逐一喚起兩人深埋心底的祕密。然而,這趟小旅行的終點,等待著他們的卻是……
推理如斯,宛如一場愛與夢、孤獨與哀愁交錯的公路電影。
【名家推薦―日劇達人‧小葉日本台】
「這本原著小說和電影差很大,更值得期待!」
一個故事雙重享受。
看三木聰的電影是一種恬淡悠閒的心情漫步;而藤田宜永的小說原著呈現的則是另一番料多味美的緊實結構。
是純愛、有推理、外加身世之謎,這100萬散步費的代價,是人生中場休息後的再出發,是愛與夢飛翔的燃燒起點。
【內文摘錄】
「你說嫂夫人和年輕男子偷情,是真的吧?」
「我在Cosplay派對會場和你說的都是真的。不管和再怎麼喜歡的對象在一起,總有一天,人們會質疑幸福的現在,突然對未來徬徨不安,而想要尋找另一面的自己,這種時候就需要內心的Cosplay。可是,當我老婆對我說,她忘不了唯一沒和她上床的那個男人,我覺得自己彷彿被孤伶伶地留在對岸,於是我抓狂了。」
聽了這段話,我知道福原真的很愛他的妻子。
作者簡介:
藤田宜永(Fujita Yoshinaga,1950-)
福井縣人,早稻田第一文學部中輟,前往巴黎從事法國推理小說的翻譯工作,1980年返日後一邊教授法語一邊寫散文。1986年以《野心的迷宮》正式踏入小說文壇。
1995年《鋼鐵騎士》獲得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與日本冒險小說協會特別獎。
1997年《樹下的想念》開始涉入戀愛小說領域,2001年更以探討細膩都會熟年之愛的《愛的領域》取下第125屆直木獎。
深受法國人文浸染的藤田宜永,早期作品多以宛如寫實電影的犯罪、冒險小說為主,之後創作重心移轉至推理與戀愛小說。其行文間濃濃的影像氣味,如詩般飄浮著哀愁況味的文字風格,為推理小說開創一頁宛如電影的美麗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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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我向高利貸借了八十多萬圓。
利息一開始累積,高利貸公司的人就找上門了。
「你也不想鬧上法院吧?」對方說了些類似這樣的話,口氣沉穩,毫無半點威脅意味,我也就沒放心上;沒想到之後又來了三個目光如死魚的年輕男子,他們依然沒有明顯地威脅我,只是委婉地說了句:「聽說啊,那些沒還錢的客戶,有幾個突然失蹤了耶。」
嚇個半死的我不由得懷疑——討債公司的人演技變得這麼逼真,該不是暴力組織新法害的吧?
我求他們再寬限三星期,他們便要我畫押寫下「如果付不出錢,就用身體償債」。
「請問……用身體償債……是什麼意思呢?」我小心翼翼地問。「我們會請你坐上鮪魚船。」這位後來出現在柏青哥店的男人答道。
我這個一上船就暈的旱鴨子,怎麼可能出海捕魚?
於是隔天,我下定決心逃出公寓。這是發生在九月初的事。
正要踏上公寓的狹窄階梯,忽然有人從身後扯住我的背包背帶,一陣惡寒剎時竄入全身。
該不會那個討債的抄近路埋伏在這裡堵我?
我提心吊膽地回頭一看,不是他,對方是一名戴著皺皺呢帽的中年男人,正衝著我微笑。中年男人長得人高馬大,鬈曲的長髮迎風微顫,硬邦邦的髮絲宛如破爛的鐵絲網;骨碌碌的大眼患有輕微斜視,彷彿同時盯著天堂與地獄;他還有個宛如裝上去的大鼻子,嘴巴卻很小,也就是俗稱的「鳥嘴」;嘴唇奇薄,厚度接近火腿薄片。
「你是竹村文哉先生吧?」他小小的口中傳出高亢的嗓音。
男人掃視屋內一圈,說道:「不過是八十多萬,應該還得起吧?」
我低頭不語。
「不說話就不必還錢嗎?」
「你看也知道,我沒有錢。」
「可惜你不是女的。那麼點小錢,女人不到一個月就籌到了,男人就沒那麼好用。不光是你,我們也很辛苦啊。橫豎得吃苦,乾脆去捕飛魚如何?」
「不是鮪魚嗎?」
「之前來討債的是這麼說的嗎?」
我微微點頭。
「那只是嚇唬你罷了。欠下大筆金額的才要去捕鮪魚,捕飛魚只要到父島一帶就行了,馬上就能回來了啦。」他點起一根hi-lite菸,「你這樣逃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趁現在想開點,只要出海半年,就當作是累積社會經驗吧。等你把錢都還完,就能拍拍屁股回學校上課了呀。」
真是個奇妙的討債人。蠻橫的討債者還易懂多了,他這樣的作法宛如溫柔地問嫌犯「要不要吃豬排飯?」的老刑警,反而讓我發毛。
「可是我不會游泳……」
「負責游泳的不是漁夫,是魚。你在東京應該有親戚吧?」
我搖了搖頭。「我是被棄養的,竹村家的父母不是我的血親。」
「我打過電話去竹村家了,都沒人接。他們怎麼了?」
「我養父今年春天因為協助竊車被逮,目前正在服刑。」
「你母親呢?」
「第一個養母被胡蜂螫到喉嚨,死了。第二個養母行蹤不明;我養父一被捕,她馬上躲起來了……」
「她也涉嫌嗎?」
「好像沒有。我不清楚詳情,聽說是跟以前的男同學跑了。」
「嗯,常有的事。」他點點頭,「你也真不走運,被送到那種家庭當養子。」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在意的。」
「我是可以押你去地下錢莊借錢啦,不過他們的利息可是高得嚇人,討債手法也比我強硬一百倍哦。你啊,連信用卡也沒有,又不可能逼你買東西償還……。如果不想捕飛魚,唯一的辦法就只有──去當有錢同性戀的床伴嘍,雖然前提是對方要看得上你,不過我看你儀表堂堂,身材也挺苗條的,應該沒問題吧。以一次四萬來計算,總共是二十一次;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找客戶哦。」
我打了個哆嗦。與其如此,我寧可暈船嘔吐。
「不要嗎?」他摁熄香菸,撥了撥油膩的長髮。「那你只能去捕飛魚啦。你不是養過熱帶魚嗎?跟魚應該混得很熟吧?」
他瞥了一眼房間角落那個空蕩蕩的魚缸。
「你養什麼?」
「神仙魚。」
「有花又有魚啊。」他的視線移到窗邊的桔梗盆栽,「去捕魚吧,就當是揮別和孤單老人沒兩樣的寂寞生活。這樣對你是最好的。」
囉唆!輪不到你這討債的來教訓我!──我在心中吼道。
時間流逝得緩慢無比,宛如繫上了重石。
我瞥到房間角落的空水族箱,那裡頭曾經有神仙魚優游著。
之前住的公寓附近有一間水族寵物店,我常去店裡欣賞熱帶魚。
我既不擅長游泳,對南方海洋也沒多大憧憬,但不知怎的,螢光燈幽暗的光線照射下,閃耀著美麗光輝的熱帶魚散發的神祕氛圍,讓我情不自禁地迷上牠們。
有一天,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店員過來向我搭話,他說他叫高橋隆秀,接著便自顧自地解說起熱帶魚的種種。多虧了他,讓我這個從沒養過熱帶魚的人習得了許多魚知識。
他並不是想藉此推銷,解說的語氣接近獨白,絲毫沒有兜售的感覺,而且,他的眼神中帶著一抹揮不去的寂寞。
我去了店裡幾次之後,高橋大哥開始聊他自己的事,奇妙的是,他聊自己和在聊熱帶魚時的語氣完全一樣。高橋大哥說,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還曾住院治療。我也算是很神經質的人,常覺得活在這世上毫無樂趣,有時也很希望自己乾脆就這麼消失算了。
我沒想太多,向高橋大哥坦白了這件事,沒想到他的語氣赫然變得強而有力。
「竹村,你應該也沒辦法搭電車吧?是不是一上電車就想吐?有一次啊,我忍不住吐在車裡,弄髒了站在我面前那位阿姨的鞋子,從此我就決定再也不搭電車了。竹村,你也有過類似的經驗吧?」
我從不認為搭電車是件恐怖的事。就在那時,我發現,高橋大哥和我是不同世界的人;然而從他的表情我也察覺到,不能輕易否定這個人說的話。
「大概有吧。」我含糊地回應。
我這麼一說,高橋大哥立刻叫我在快打烊時來店裡一趟。當晚我依約前往水族寵物店,一踏進門,高橋大哥就將水族箱、照明設備及一些飼養熱帶魚的必需品塞到我手中,問我住哪裡,接著,他小心翼翼地抱起一個保麗龍箱。
高橋大哥把全套飼養神仙魚的設備連同魚全送給了我。
「搬運熱帶魚時要很小心,最好不要搭電車或汽車。」他邊走邊說著,從語氣聽來,他似乎很高興熱帶魚和他一樣無法搭車。
開始養神仙魚之後,我和高橋大哥愈來愈親近。他總是不厭其煩地回答我的問題,偶爾也會來我家看魚。
在我被討債人逼得決定搬出公寓的隔天,我找來了高橋大哥,想把熱帶魚還給他。他聽到我這麼說,登時一臉悲戚,問我神仙魚是不是給我添了什麼麻煩?我急忙說道:「不不,沒那回事,給別人添麻煩的是我。」同樣的問答重複了三次,高橋大哥總算相信我的話,臉上恢復了笑容。
他問我搬離公寓的原因,我只能回答出於私人因素。纖細都市人如高橋大哥,並沒有追問下去,他逕自抱起裝在保麗龍箱裡的神仙魚,回水族寵物店去了。
望著沒半條魚的水族箱,我突然想到——不如拉下臉向高橋大哥借錢吧。
高橋大哥可是住在有三十多公尺黑牆包圍的大宅邸裡,區區八十幾萬現金應該難不倒他吧?
隔天早上,我一醒來馬上出門去,在吉祥寺車站前漢堡店吞下雙層漢堡和咖啡後,搭上了電車。
薄薄的雲層覆蓋整片天空,遙遠的天邊射出一道淡黃色光芒。
我在中野轉乘東西線,到了高田馬場下車,沿著明治大道走到轉角,高橋大哥工作的水族寵物店就在戶塚警察局附近。
一進店門,我和老闆四目相交,店內不見高橋大哥的身影。
「請問高橋先生在嗎?」
老闆乾咳了幾聲,輕嘆一口氣說:「你沒看報紙嗎?」
「他出了什麼事嗎?」
「死了。」
我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是……自殺嗎?」
「是啊,但不是單純的自殺,他拿菜刀胡亂砍殺父母之後再切腹自殺。」
我想起高橋大哥說過他有一個妹妹,趕緊詢問她的安危。
「聽說他妹妹沒和父母同住,逃過了一劫。」
「可是,為什麼高橋先生會做這種……」
「天曉得。我只知道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可是看不出來他會做出這麼殘酷的事。實在搞不懂,他明明過得衣食無缺啊。」
「請問事情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差不多一個月前吧。他好像不是一時衝動殺人,因為他還把飼養的熱帶魚全殺了,一條條排在屋裡。」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店門,不自覺地朝目白走去。高橋大哥的家就位在靠近目白車站的新目白大道上。
之前我告訴他我養母被胡蜂螫喉而死時,他露出難解的笑容,我不禁覺得,他或許也是帶著那副表情緊握菜刀刺向自己的父母。
我眼前浮現車庫二樓那張氣派的餐桌上頭成排的死熱帶魚,一隻隻散發著惡臭。想著想著,我的身子不住地顫抖。
論身世,我比高橋大哥不幸多了,但為何是他遇到這麼悲慘的命運呢?明知想破頭也得不到答案,一路上我仍不斷想著這件事。
我的心底湧上一股悲傷,眼淚卻流不出來。
我不認為只有嚎啕大哭才表示哀慟,因為也有所謂乾枯的悲傷。我的淚水在我親生母親失蹤時就已流光,或許連淚囊都乾涸了吧。
我被父親拋棄時沒有哭;國中時眼看著好友平山在我面前被卡車碾死也沒哭;不得不和美鈴分開時,也只是因著冷冰冰的哀傷而發顫罷了。
不知何時,天空已撥雲見日,燦爛的陽光往我頭頂灑下。
神代植物園離公寓有四公里遠,反正時間多的是,我決定走路過去。
一旦出海捕飛魚,就無法享受這份寧靜了,一定會從早到晚被使來喚去不得閒。
我閉上雙眼,靜靜坐在長椅上。那些擾亂我心緒的紛紛擾擾,似乎全部隨風飄散無蹤。
突然,有人從身後抓住我的肩膀,我不禁大叫出聲。
那個討債的正眼神恍惚地看著我,渾身酒臭。
所有恬靜在一瞬間全部消失。
他在我旁邊坐下,望著玫瑰園。
「我找到其他的抵債方法了。」他仍盯著玫瑰園,自言自語似地說道:「如果你願意,就不必上船受苦嘍。」
「什麼方法?」
「很簡單。」
我沒吭氣。有股濃濃的犯罪氣息傳來。
他微微一笑。「不是什麼作奸犯科的事啦,雖然我本來就在作奸犯科……」
「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從胸前口袋取出一個信封,上面印著某銀行的標誌。他那又髒又粗的手指打開信封,露出裡面的一疊紙鈔。
「這裡有一百萬,送給你吧。」
「你是說……身為討債人的你,願意幫我還債?」
「差不多意思。不過,你必須為我工作。」
「要做什麼?」我避開他的視線。
「陪我在東京散步。」
我不禁轉頭凝視著他,「你在開玩笑吧?只要散步就能拿到一百萬?」
「沒錯。」
「誰會相信啊。請不要耍我好嗎。」
「我沒有耍你。我們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當然我也是想去哪就去哪,兩人就這樣在東京漫無目的地閒晃。這應該比捕飛魚輕鬆多了吧?」
「要走到哪裡?」
他頓了頓,說道:「霞之關。」
「從這裡走到霞之關?」
他用力地點頭。
「要在多久的時間內走完?」
「沒有期限,想走多久就走多久。我也不知道要花上三天還是一星期,都有可能。」
「你該不會沒辦法搭電車吧?」我瞥著他問道。
「沒辦法搭電車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
「這段期間的伙食費、住宿費、娛樂費用,全部由我負擔。」
「那為什麼要找我呢?你自己散步晃過去不就好了?」
「旅行就是要有伴才好玩啊,我想你在東京應該也有很多想去的地方吧。」
我腦中浮現美鈴的面容。
「喂,你就陪我走走吧,只要在東京散步就能拿到一百萬耶。」他把信封在我面前晃了晃,「想像一下漁船在汪洋巨浪中載浮載沉的景象吧,包準你反胃哦。」
我吞了口唾液。
「你光聽我形容,臉就皺成這樣,要是真的上了船,肯定吐到東倒西歪吧。」他在我耳邊低語著。
我想答應這樁交易了,但總覺得有什麼陷阱。
「為什麼目的地是霞之關呢?請告訴我原因。」
他渙散的視線再度移往玫瑰園。
「出發之後再告訴你。」
我撫著下巴的鬍碴,深深吁了一口氣,「請讓我考慮一下。」
「這樣啊,我是很想現在就出發啦……。好吧,明天給我答案。嗯……明天早上十一點,井之頭公園的橋邊見。就是吉祥寺車站旁邊那座橋,沒問題吧?」
「沒問題。」
「一定要來哦,你的東西我到時再還你。」
他戴上帽子,慢慢起身。
「不好意思,方便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沒說過嗎?我姓福原,福原愛一郎。先這樣,明天見嘍。」
這個自稱福原的討債人朝植物園出口走去,頭髮迎風飄動。他伸手壓住帽子,回頭看了我一眼。
那雙彷彿同時看著天堂與地獄的眼睛,不知為何,總覺得和高橋大哥流露寂寞的雙眼非常相似。
我向高利貸借了八十多萬圓。利息一開始累積,高利貸公司的人就找上門了。「你也不想鬧上法院吧?」對方說了些類似這樣的話,口氣沉穩,毫無半點威脅意味,我也就沒放心上;沒想到之後又來了三個目光如死魚的年輕男子,他們依然沒有明顯地威脅我,只是委婉地說了句:「聽說啊,那些沒還錢的客戶,有幾個突然失蹤了耶。」嚇個半死的我不由得懷疑——討債公司的人演技變得這麼逼真,該不是暴力組織新法害的吧?我求他們再寬限三星期,他們便要我畫押寫下「如果付不出錢,就用身體償債」。「請問……用身體償債……是什麼意思呢?」我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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