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NHK2010年大河劇《龍馬伝》電視小說
NHK在台唯一正式獨家授權
繼《篤姬》之後,又一部在日本創下超高收視率的NHK大戲,福山雅治主演
小葉日本台、工頭堅、史丹利、李明璁、青小鳥、茂呂美耶、阿潼、戴立忍 各界名人感動推薦
再怎麼默默無名的年輕人,都有一個時刻可以變成「龍」!
19世紀下半,幕末,一個男人將日本推向了遼濶的世界!
是他點燃了諸多幕末志士的熱情,迫使德川幕府大政奉還,日本明治維新,走向一個現代化的國家。
「我要將自己的生命燃燒殆盡」他說,而果然他也在33歲遭人刺殺,結束了絢爛而短暫的一生。他究竟是何方神聖?他的名字是「坂本龍馬」!一個出身土佐下級武士,卻改變了全日本的男人!
從幕末大商人也是後來三菱財閥創始者──岩崎彌太郎的眼光,描述讓幕末歷史產生奇蹟的風雲人物──坂本龍馬33年短暫又充滿傳奇性的一生。從土佐到江戶到世界,龍馬的行迹,讓時代像怒濤般起動!!
嘉永五年(1852),秋,土佐
龍馬站在浪花拍岸的礁石上,遠眺大海。
「大海真遼闊啊。」
隨著話聲,姊姊乙女走近他身邊。
「跟大海一比,土佐真是渺小啊。你想知道的答案,可能在這裡找不到啊。」
「是嗎……土佐太小了啊?」
「很小、太小了。」
龍馬望向遠方的天際線,凝視著整片汪洋大海。
龍馬當時還不知道,在這片大海的的彼端,一艘航行在大西洋船上的某個人將會帶給日本多大的震撼、給龍馬造成多大的影響,那個人的名字叫做,培里。
──是的,龍馬什麼都還不知道。他自己不久之後就會飛身投入幕末的動亂,在日本各地奔走,航行出海,召集夥伴成立海援隊,他當然也不知道,即將為日本重生打下基礎的,就是自己。
◎日本NHK大河劇帶動的龍馬熱潮:
*估計一年可為龍馬的故鄉高知縣創造高達4百億日圓(約新台幣147億元)的經濟效應。
*因《龍馬伝》的播出,2010年高知縣的景氣已創下自1997年以來最高水準。
*福山雅治因演出《龍馬伝》獲選日本2010年最受歡迎男演員。
*全球已成立139個龍馬會(第139個龍馬會甫於2010年在台灣成立)。
*除了周邊商品熱賣,也掀起「跟著龍馬去旅行」的流行,舉凡龍馬曾活躍過的地方如:長崎、高知、京都、鹿兒島等地,都有大批龍馬迷到訪。
◎《龍馬傳2》預計於2010.11.15上市、《龍馬傳3》預計於2010.12月上旬上市、《龍馬傳4》預計於2010.12月下旬上市
作者簡介:
福田靖:日本屈指可數的重量級編劇家,1962年出生,在進入朝日電視台及富士電視台擔任編劇之前有長達十年編寫舞台劇的經驗。他的作品對人物角色的刻畫格外鮮明,擅長一話完結的題材模式,都與他豐富的舞台經驗有關。進入素有戲劇王國之稱的富士電視台之後,他擔任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金曜劇場」推理系列的編劇,長時間的訓練讓他格外重視作品的佈局及邏輯合理性,《西村京太郎~旅情事件簿》是他這段時期的代表作品。
在金曜劇場之後,福田靖與更多知名導演及演員合作的機會,1999 年江口洋介與松嶋菜菜子的《救命病棟 24 小時》、2000年江口洋介的《蒙娜麗莎的微笑》、2001年木村拓哉的《HERO》、2007年福山雅治的《神探伽利略》、到2008年木村拓哉的《Change》,都是他膾炙人口的經典作品。
2010年的《龍馬伝》是他首次挑戰NHK大河劇的作品,以一個與坂本龍馬同是出身於土佐下級武士的三菱集團創辦人岩崎彌太郎的眼光出發,敘述坂本的一生,新穎的角度、面向世界的寬濶視野,引發全日本對坂本龍馬的狂熱,他的成績已是有目共睹。
青木邦子:小說家。NHK多部連續電視小說及時代劇小說都出自他之手。
譯者簡介:
陳嫺若:東吳大學日文系畢,從事日文翻譯、編輯多年。目前為自由譯者。譯有《一隻貓的巴黎研究》《東京散步手帖》等書。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作為領導人需要的素質全部都可以從龍馬身上學到。──いちごバフェ
․非常有趣,且並未過度小說化,讓我們完全體會到龍馬的男性魅力。──hamachobi
․可以更瞭解故事及劇中登場人物的心境,非常有趣。──ましゃ好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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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立忍(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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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序
維繫了兩百六十五年的德川時代終於迎向了最後一幕。當維新動亂以明治十年(一八七七)的西南戰爭劃下句點之際,反抗藩閥政府的自由民權運動如火如荼般展開。
同時,社會上也出現了乘上時代潮流,積蓄萬貫財產的人物。其中一位人稱「政商」,就是後來成為三菱財閥創始者的岩崎彌太郎。
明治十五年(一八八二),東京岩崎府正舉辦著一場豪華宴會。洋人四重奏樂團演奏的優雅音樂,輕快地在西式建築的大客廳裡流淌。賓客全是富商名流,手持美酒佳餚,愉快地談笑。
賓客大致都已到齊,一名男子站起身,一身和式禮服,唇上蓄著威風的八字鬍,他,就是三菱郵務汽船公司的社長岩崎彌太郎。
彌太郎走上台,一大間客廳倏然鴉雀無聲,所有賓客一齊注視著彌太郎。
彌太郎向台下掃視一遍,慢慢地開了口。
「我生長在土佐一個地下浪人(譯注:土佐藩獨有的身分,土佐的鄉士是可以帶刀,有賜姓的武士,但藩府不給奉祿,必須和農民一樣務農才能生活。而賣掉鄉士身分,就成了地下浪人。)之家,當時人窮屋破,過著簡直是在地上爬的生活。我每天咬牙想著,總有一天我會成功,我會出人頭地……今天能請到諸位蒞臨寒舍,實在是感慨萬千。」
賓客間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謝謝、謝謝……我們三菱郵務汽船公司,僅在七年內就取得了大幅成長,現在已是我國最大的海運公司。但我並不滿足,未來三菱還要進軍造船、金融、貿易、煤礦開發等各種產業,與全世界做生意!」
說到這裡,賓客們再次轟然發出掌聲。
彌太郎站在台上,滿足地看著賓客,但隨即,賓客們尖聲喊叫,四散奔逃,一名男子手持短刀瞪視著彌太郎。
「你這個勾結政客,中飽私囊的賣國賊!岩崎彌太郎,我要替天行道!受死吧!」
男子舉起短刀,揮向彌太郎。但就在同時,大批員工從四面八方向男子一擁而上,將男子壓倒在地。
「我岩崎彌太郎為國為民操勞多年,豈能被你污衊成賣國賊!」
彌太郎咬牙切齒地怒喝。
大廳外接待室裡的沙發上,正坐著年約三十歲,自稱《土陽新聞》記者的坂崎紫瀾。房門打開,彌太郎與四重奏音樂悠揚的樂音同時進入接待室。
坂崎戰戰兢兢地站起身。
「對不起,在您忙碌之時前來打擾。有機會能見到創建三菱的岩崎社長,我深感榮幸。」
「你從土佐專程趕來的嗎?歡迎你來採訪。」
「多謝。事實上,我是想向岩崎社長打聽一個人……」
「打聽一個人?你不是來採訪我公司的嗎?對生意宣傳沒有幫助的採訪,沒有意義!」
彌太郎立即走向門口,但坂崎的聲音卻跟在身後說:
「您聽過坂本龍馬這個名字嗎?」
「你說什麼?」彌太郎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坂崎。
「姓坂本,蛟龍的龍,駿馬的馬。和岩崎社長同樣都是土佐出身。」
「……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
「聽某個人說的。他說,十五年前打倒德川幕府的,其實是一介浪士坂本龍馬。不只如此,聽說明治政府的框架也是坂本龍馬創立的,而且……」
坂崎突然停頓,費了很大的勁才繼續說下去。
「若是沒有坂本龍馬,岩崎彌太郎根本創建不了三菱吧。但坂本龍馬在維新之前,三十三歲時就在京都被人暗殺了。」
彌太郎走回沙發,坐了下來。
「真沒想到,到這個年紀還會聽到他的名字。你打聽龍馬做什麼?」
「如果我聽說的都是真的,那他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呀。但是,現在卻沒有人知道有這麼一個人。我想讓世人認識坂本龍馬,請您告訴我,岩崎社長,坂本龍馬究竟是怎樣的人物?」
彌太郎的腦海中,不停翻騰著對龍馬的種種回憶。
「龍馬……」
彌太郎開始說,坂崎欠身向前。
「是我在這世上,最厭惡的人!」
「……嗄?」
「冒失輕浮、任意妄為、油腔滑調、有女人緣……這麼討人厭的傢伙,天底下沒有第二個。」
從幕末到明治,吃盡苦頭才生存下來的岩崎彌太郎,從他的口中,娓娓道出他與有如疾風吹過般的坂本龍馬之間,數十年來奇妙的緣分。
第1章上士與下士
彌太郎的視線飄向遠方,思緒在四十年前的往昔中騁馳,辛酸的回憶再次湧上心頭。
──我第一次遇見龍馬時,才剛滿十歲。
龍馬與彌太郎都是土佐(今日本高知縣)人。龍馬出生的坂本家,在當時土佐藩的武士制度中,屬鄉士階級。鄉士就是下士,也就是下級武士,但坂本家有其特殊的背景,因而比起其他人家要更為富裕。
但彌太郎出生的岩崎家,因為貧困潦倒,只好把鄉士的身分賣掉,成為所謂的地下浪人。
天保十四年(一八四三)。十歲的彌太郎天天背著自製的鳥籠,跟著父親彌次郎四處沿街叫賣。兩人的衣衫襤褸,唯有腰上插著兩把刀,勉強看起來有武士的架勢。
走到一間農舍前,彌次郎要彌太郎在原地等待,自己帶了兩、三個鳥籠跨進農家。彌次郎一離開,彌太郎立刻從懷裡取出一本破破爛爛的漢籍,出聲念了起來。
「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乎。」
是《孫子》。彌太郎一字一字朗聲讀著,忽然聽見彌次郎的怒罵聲回過了頭去。
「你以為我是什麼人!老子是井之口村的岩崎彌次郎,可是貨真價實的武士!」
農家主人回擊:
「那武士大爺怎麼會來賣鳥籠?!」
「關你什麼事!」
彌次郎丟下話,朝兒子走去。彌太郎把《孫子》塞進懷裡,就在這時,農家主人對著彌次郎的背影吼叫:
「不就是地下浪人嗎?跟咱們老百姓有啥不同?」
「你想找死嗎!」
彌次郎的手按住刀柄。
「想做生意,就把腰彎低一點!」
農家主人一面後退,一面不留情面地罵著。「住嘴!」彌次郎的怒斥蓋過了他,另一個聲音同時也罵向農家主人。
「住嘴!」
是彌太郎。農家主人驚訝地閉上了嘴,彌次郎和彌太郎怒氣騰騰地轉身離去。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農家主人不敢置信地說。
這次到了另一戶農家門前,彌次郎再一次帶了兩、三個鳥籠,要彌太郎等著,自己去賣。彌太郎找了個地方坐下,又從懷裡拿出《孫子》讀了起來。
「吾以此觀之,勝負見矣。」
讀得正入神時,卻聽見近處溪水邊傳來孩子們的嬉笑聲。彌次郎循著聲音,從草叢中往水邊探出頭。
七、八個小孩聚集在溪邊,溪岸上有塊數公尺高的石頭,石頭上站著一名全身只剩丁字褲的小孩。十五歲的川原塚茂太郎,是孩子群中最年長的,他喊了聲「跳!」便縱身跳入溪裡,濺起的水花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在他之前跳進水裡的武市半平太張開了嘴笑著,他和茂太郎同樣是十五歲。
溪邊的孩子們揚起了歡呼聲。他們是島村衛吉,十歲;平井收二郎,九歲;望月清平、龜彌太兄弟分別是九歲和六歲;岡田以藏,六歲。
彌太郎的目光卻被坐在收二郎身邊、穿著和服的文靜女孩深深吸引住。那是收二郎的妹妹,六歲的加尾。稚氣未脫的臉龐,似乎覺得男孩們的遊戲很有趣。
彌太郎正為可愛的加尾神魂顛倒時,忽然聽到半平太大聲說:
「該你跳了,龍馬!」
站在石頭上穿著丁字褲的男孩就是坂本龍馬,今年九歲,只比彌太郎小一歲。
「快點跳呀!」
「跳下來,龍馬。」
年幼的以藏和龜彌太跟著起鬨,但龍馬一臉驚恐,兩腳僵直。
加尾焦急不已,有點看不下去了。
「哥哥,算了吧!。」
「加尾,妳住嘴。龍馬,快跳!」
被收二郎一催,龍馬幾乎就快哭了出來。
身後彌次郎的聲音猛然響起,「算了,不做你生意了。小氣鬼。」彌太郎嚇了一跳回過頭,恰巧看到彌次郎跟個農家女一路爭吵,快步向他走來。
「走了!彌太郎。」
彌太郎的眼神隨著腳步拖拉的父親,再往石上的龍馬瞥了一眼。龍馬正抹去臉上的淚痕,往後退了一步。
「膽小鬼。」
彌太郎呸了一聲,趕緊追上父親的背影。
龍馬恐懼得全身僵硬,在眾人的鼓譟聲中,才怯生生地稍微走向前,隨即「啊~」地一聲慘叫掉入水裡。原來是清平偷偷爬上岩石,在龍馬背後推了一把。
土佐藩屬山內家治下。慶長五年(一六○○),原本統治土佐的長宗我部家,因為在關原之戰時追隨西軍戰敗,領地被德川家沒收;而後,德川家封山內一豐為土佐二十四萬石,建立了高知城(位於現日本高知縣高知市)。從此之後,山內家族統治土佐直至幕末。
土佐藩的武士有一種特殊的身分制度,與其他藩國不同。侍奉山內家的武士稱為上士,享有優厚的待遇。相對地,曾經侍奉長宗我部的舊臣後裔稱做下士,被人蔑視輕賤,所受的待遇更是大相逕庭。
「嗚嗚嗚……」
龍馬捧著衣服,穿著丁字褲,站在坂本家的玄關前啜泣。
「只不過被推進溪裡,有什麼好哭的嘛。」
大聲叱喝龍馬的,是他最小的姊姊乙女。她比龍馬大三歲,今年十二,雙手扠腰的氣勢嚇人。
聽到屋外的吵鬧聲,大姊千鶴和嫂子千野飛奔出來,再加上下女阿銀和阿里,一家子全是女人。被一堆女人團團圍住、擔憂,龍馬更覺得自己出糗,再次淚眼汪汪。
父親八平把龍馬叫進屋裡,坐在父親身旁的大哥權平責備了他。權平比龍馬大了三十歲,根本可以當他父親了。
「你還算得上是武士家的孩子嗎?武士啊,一定身心都要堅強才行啊!」
「……對不起,大哥。」
龍馬的頭都快低到胸前了,八平慈祥地開口說:
「龍馬,你一定成為要比別人更像樣的武士,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我們的本家是商人……」
「沒錯。我們絕不能讓人指指點點,說我們終歸是當鋪分家的出身,脫不了商人氣。坂本家買下鄉士頭銜,成為武士,到我已是第三代。多年來我兢兢業業地看守藩主大人的墓地,當個稱職的廟守。你也是坂本家的武士,絕不能失去這分榮耀!」
「……是。」
龍馬哭喪著臉點點頭,八平疲倦地聳起肩大大嘆了口氣。
江戶末期之時,鄉士們的生活艱難,有些會將武士的身分賣給富農或商人,岩崎家就是其中之一。他們家在幾代之前,就因為生活貧困賣掉了鄉士的資格,因此才成了地下浪人。
在高知城下經營當鋪的才谷屋,就是從這類鄉士手上買下身分,分家之後建立的,便是龍馬出生的坂本家。正因為如此,八平對武士的榮譽看得比別人更加重。
龍馬走出父親八平的房間,在母親幸的房前停下腳步。幸長期臥病,門窗緊緊關著,看不見屋裡的狀況,安靜的屋裡只聽得見幸吃力的咳嗽聲。想起母親,龍馬又是一陣想哭。
* * *
八平和權太不論是刮風、下雨,或者是夏天陽光熾烈,讓人汗水淋漓的日子,他們從不懈怠,天天在山內家靈廟前站崗。看守山內家歷代家墓,是藩裡賦予坂本家的任務。
但龍馬總是跑到才谷屋去,躲在當鋪角落,有樣學樣地打起算盤。撥弄珠子的清脆聲,好玩得讓他停不下來。才谷屋的店主八三郎正在櫃檯記帳,可是他一點也不想看到武士家的兒子玩算盤。
「龍馬,怎麼還在玩哪?快點早早回家,要不然又要被罵了喲。你爹不是叫你別老往本家跑嗎?」
這些話他都知道,但龍馬還是想在店裡多待一會,於是悄悄開了後門,走到裡面的店鋪。店員正拿著客人帶來的物品估價。
「應該是六兩又兩分……左右。」
「不能再多算一點嗎?」
武士身分的客人不肯死心,雖然看起來相貎堂堂,但眼睛卻一直骨碌碌地看著外面,擔心被人撞見。
龍馬回到家,果然,又被八平斥責一頓。
「既然有時間玩算盤,不如努力精進劍術吧。」
龍馬走到庭院,啜泣著開始練習揮劍。二十五、二十六……揮到二十七下,手臂已經舉不起來,他臉一癟又快哭了出來。
八平非常煩惱龍馬的未來,他覺得龍馬在劍術上不會有所長進。
「我看劍術別練了,還是努力求學問吧。我去向老師問候一下,幫你拜託老師。」
龍馬跟在八平身後,可憐兮兮地走在路上。突然前面走過來的一名武士吸引住他的視線,這人看起來似乎有些面熟,才剛這麼想,龍馬就被八平猛拉了一把。八平退到路旁自己低下頭恭敬地跪地,還用手把龍馬的頭硬壓低到地上。那個看來面熟的武士走近,是一名上士。雖然已讓到路邊,但八平和龍馬依然屏住氣,那名武士不屑地走了過去。
「那個人,剛才在才谷屋……」
看到龍馬還呆呆地目送那人,八平嚴厲地說:
「見到上士,下士要馬上讓路,你是想找死嗎?」
在日常生活上,上士和下士也有很多的差別,上士可以穿絲袍,但下士只許穿棉袍,上士允許穿的木屐,下士也不准穿。
八平帶著龍馬來到大谷茂次郎開設的大谷塾,一群孩童們正在朗讀漢籍。全都是穿著棉袍的下士子弟。龍馬在最後一排就坐,生疏地打開漢籍。
「子曰,人之、呃,過也……各於……」
龍馬念得比其他孩子都慢一拍,還吞吞吐吐地,大谷的眉頭皺成一團。
回家後,龍馬想起在私塾比其他人落後的窘態,眼眶又溢出了淚水。這種時候,他總是特別想見母親,龍馬穿過庭院,來到幸的屋前,臉上突然出現了光彩,拉門開著,幸坐在簷廊邊。
「娘。」
「龍馬,來這兒坐。」
幸微笑著。龍馬快步走向簷廊,在庭院裡的石頭上坐了下來。
「今天身體舒服了些,想吹吹風。」幸說。
龍馬比家裡任何人都盼望母親的病能快點好起來,但幸的病情卻絲毫不見起色。她目不轉睛地望著龍馬的臉,看到兒子的臉上露出哀傷的表情。
「你又哭了嗎?」
「我……我是個膽小鬼,腦袋又笨,所以老是惹人生氣。」
「龍馬,你絕不是個沒出息的孩子,別著急,有一天一定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武士。娘相信你。」
龍馬的心裡充滿了喜悅。
彌太郎每天依舊過著兜售鳥籠的日子。走遍高知城下的彌次郎父子,疲累地坐在街邊的屋簷下,這一天他們又是空手而返。
「好,我再去那邊賣,不會再亂發火了。」
望著背起鳥籠走遠的彌次郎,彌太郎又從懷裡拿出漢籍來。
「勢者,因利而制權也。」
忽然眼前一道人影,抬頭一看,龍馬正一臉驚奇地站在他面前。
「你怎麼能讀得這麼順哪?我也在學漢文,但怎麼學都不明白。」
「這不是那個膽小鬼嗎?給我站遠點!」
彌太郎狠狠瞪了龍馬一眼,看他嚇得倒退三步,才又把目光轉回書上。
「勢者,因利……」
咕嚕……彌太郎的肚子唱起空城計。
「快點走開啦!」
「這是我從本家偷帶出來的。」
龍馬打開從懷中取出的紙包,拿出了一個包子。彌太郎的目光直直盯著龍馬手上的包子。
「肚子餓的話,就吃吧。」
「我又不是乞丐!」
彌太郎兇狠狠地說,龍馬嚇得退了一步。
「可是,既然我念漢籍給你聽了,這就當作是謝禮吧。」
彌太郎伸手搶過包子,不小心把包子掉在地上,一眨眼就有隻土狗衝過來咬走了那個包子。
「啊!!我的包子!快還我,畜生!」
彌太郎心痛地大叫,龍馬追著那條狗,想把包子搶回來。
「慢著,那邊是上士住的地方,別過去!」
彌太郎急忙阻止,但龍馬已轉進巷子裡了。
「笨蛋傢伙!我才不管呢……發生什麼事都跟我無關……」
只聽到巷子裡傳來「幹什麼,你這小鬼!」的怒喝聲,龍馬被上士拖出來,甩在地上。
「滾出去,你個破下士,我砍了你哦!」
「哇……」
龍馬嚎啕大哭地逃了出來,身上的衣服亂七八糟,還露出了半邊肩膀。
「對不起,包子拿不回來了。對不起!」
他向彌太郎道歉,哭著跑回家。
「這小子搞什麼!」
彌太郎愕然望著龍馬的背影。
「令郎的功課,還是請您自己費心吧。」
被大谷老師拒於門外,讓坂本八平非常懊喪。龍馬低著頭,不敢看父親的臉。
回到坂本家,八平去看望幸,終於忍不住說出龍馬的事。
「這龍馬呀,怎麼會這麼沒毅力呢。」
「還不都是你,太寵他了。」
幸笑了。龍馬是八平四十歲時才得到的小兒子,雖然嘴上罵得兇,但心裡其實很疼他。
「龍馬以後一定會有出息的。不過……我能看得到這一天嗎?」
「妳胡說什麼。好好調養,病一定能治好的。」
幸浮起虛弱的笑容。
偶然走過庭院的乙女,聽到父母的談話,母親的落寞讓她難過到無法忍受。雖然只是個女孩子,但卻油然生出一股男子氣概,一把抓起竹刀,拉著龍馬到了院子裡。
「嘿!」
乙女竹刀一揮,打中龍馬的頭。
「痛!」
一陣幾近麻痺的劇痛,竄過整條背脊,龍馬痛得抱住頭。
「不准喊痛!站直。我來教你,劍術和學問都由我來教給你。」
乙女用繩子把和服的袖子紮起,威風凜凜地站在龍馬面前。
劍術、書法、游泳……龍馬在乙女毫不留情的指導下這樣過了三年。然而,就成果來說,龍馬的進步少得可憐。
那是個下雨的日子。
「我整天挨姊姊的罵。」
龍馬埋怨似地嘆氣說。
龍馬和半平太、茂太郎、收二郎、清平、龜彌太、衛吉、以藏,一起走在河邊的小路上。這條路窄得只夠三個人並肩而行,大家穿的全是粗劣的草鞋,所以走在爛泥路上的兩隻腳全都弄得髒兮兮的。下士就算是下雨天也禁止穿木屐,而且只有半平太、茂太郎和收二郎撐著把破傘,龍馬和其他人都淋得像落湯雞。
「龍馬的姊姊好可怕哦。」
以藏聲援龍馬的抱怨,收二郎也沒說什麼好話:
「哪像個女孩子啊。」
「別垂頭喪氣了,龍馬,你以後一定能學會的。」
半平太露出笑容安慰龍馬。龍馬因此開心了一些,靦腆地笑了一笑。迎面走來幾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柏原唯八、大草駒之助、西脇勇太郎,他們都是上士之子,三人穿著體面的服裝,手上撐傘,雪白的足襪配上高木屐。
「是上士。」
半平太趕忙收起傘,退到路旁低下頭。龍馬和其他人也慌張地跟著半平太照做。
唯八這群人似乎不懷好意,冷笑著走近他們,出其不意地奪過半平太的傘,猛力朝他頭上敲。
「頭再低下去一點!」
龍馬一夥人受到屈辱,頭低得更深了。
「下士在上士面前,就應該要害怕。」
唯八把傘丟進河裡,駒之助和勇太郎也跟著搶過收二郎和茂太郎的傘扔進河裡,三人哄堂大笑著經過他們身邊。
龍馬顫抖著等待唯八這群人通過,突然聽見身後「嘓」地一聲,回頭一瞥,是一隻大蟾蜍。
「哇!」
龍馬嚇了一跳想躲開,猛然起身卻撞上了唯八,唯八晃了一下發出一聲驚呼掉進了河裡。
「來人啊,來人啊!龍馬出事了!」
半平太十萬火急的聲音傳偏了整個坂本家,幸從被窩裡爬起身,快步走到玄關,只看到全身濕透的半平太衝了過來。
「龍馬,龍馬,快沒命了!」
龍馬被帶進了柏原府,命令他正坐在地上。
「對不起。」
龍馬不斷地哭著道歉,雨水打落身上,全身淋得濕透。
唯八的父親柏原綱道從門廊上朝下望著龍馬,問:
「你撞倒了唯八,是嗎?」
唯八怒氣騰騰,拔出糊滿了爛泥的刀。
「你這臭小子玷污了武士的精神。」
「不可饒恕!!」
「爹,讓我一刀斬了他。」
唯八甩開刀鞘,武士刀高舉過頭。死定了,龍馬死心地閉上了眼睛。
「請等一下!」
幸推開柏原家的家臣,拚命衝進柏原府邸。她氣喘吁吁地雙膝一彎,跪在濕滑的地面上。
「求求您,求求您饒恕犬子。」
「身為低賤的下士,竟敢擅闖上士府邸,究竟想幹什麼!」
綱道大聲斥喝。
但幸毫不害怕,她抱住龍馬低頭拚命求情。
「這孩子還年幼,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觸怒了各位上士大人。求求您,求您寬宏大量放了他吧。」
「這小鬼可是把我撞到河裡去了!」
唯八重新握緊刀。
「這事我回去一定會嚴加訓斥,讓他知道他犯了多大的過錯。」
「少囉嗦,給我滾開!」
唯八再次揮起刀。
「那就連我一起砍了好了,子不教親之過,這過錯由我承擔,求您殺了我。」
「不要。你們別殺我娘!」
龍馬淒厲地哭喊著。
唯八舉起刀,龍馬更加厲聲哭喊,綱道漸漸失去耐性。
「這孩子將來一定能為府上效命的,求您、求您無論如何放過這孩子。」
幸彎下身子護住龍馬,唯八提起刀就要朝下砍。
「夠了!」
就在那一瞬間,綱道出聲阻止。
「為了個無名小卒大動干戈,把屋子搞髒了,連吃飯都沒胃口。把他們趕出去!」
幸對著綱道走進屋裡的背影,不斷低頭謝恩。
「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唯八雖然滿腔怒火,但沒有綱道當靠山,他什麼都不敢做。
「可惡!算你這小子走運!」
唯八拋下這句話,也轉身進屋。
幸緊緊地抱住了龍馬。
「太好了,太好了。只要你能活下來,就算要了我的命也無所謂……真的……真的……」
幸突然往旁一歪,昏了過去,大雨毫不留情地打在幸身上。
第二天,雨停了,鳥兒在空中婉轉鳴叫著。幸躺在房間裡,在溫和的陽光下,如同睡著般嚥下了最後一口氣。那一瞬間八平哀痛地閉上眼,乙女撲倒在幸身上,權平、千鶴、千野都為幸的去世默默飲泣,龍馬則是張開嘴嚎啕痛哭。
展開永久之旅的幸一臉安詳。那一年,龍馬十二歲。
序
維繫了兩百六十五年的德川時代終於迎向了最後一幕。當維新動亂以明治十年(一八七七)的西南戰爭劃下句點之際,反抗藩閥政府的自由民權運動如火如荼般展開。
同時,社會上也出現了乘上時代潮流,積蓄萬貫財產的人物。其中一位人稱「政商」,就是後來成為三菱財閥創始者的岩崎彌太郎。
明治十五年(一八八二),東京岩崎府正舉辦著一場豪華宴會。洋人四重奏樂團演奏的優雅音樂,輕快地在西式建築的大客廳裡流淌。賓客全是富商名流,手持美酒佳餚,愉快地談笑。
賓客大致都已到齊,一名男子站起身,一身和式禮服...
目錄
序
第一章 上士與下士
第二章 大器晚成?
第三章 偽證件之旅
第四章 江戶的羅剎美人
第五章 黑船與劍
第六章 松陰在哪裡?
第七章 遙遠的紐約
第八章 彌太郎之淚
第九章 生命的價值
第十章 加尾的抉擇
第十一章 土佐沸騰
第十二章 暗殺指令
第十三章 再會了土佐
序
第一章 上士與下士
第二章 大器晚成?
第三章 偽證件之旅
第四章 江戶的羅剎美人
第五章 黑船與劍
第六章 松陰在哪裡?
第七章 遙遠的紐約
第八章 彌太郎之淚
第九章 生命的價值
第十章 加尾的抉擇
第十一章 土佐沸騰
第十二章 暗殺指令
第十三章 再會了土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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