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執著,
才能讓人可以無視恐怖的禁忌,
甚至不惜賭上性命?!
三津田信三再次融合人性與怪談的神來之筆!
在海底要注意共潛者,在海上要注意船幽靈,在空中則要注意鳥女……
十八年前,鵺敷神社在鳥坏島上舉行了一場祈福的「鳥人儀式」,整場儀式是在面對懸崖峭壁的密閉式拜殿內舉行,所有細節只有代代相傳的巫女知悉。令人錯愕的是,當時的巫女竟突然從拜殿裡平空消失了!連六個見證者也全都下落不明,僅有巫女六歲的女兒朱音被發現藏在櫥櫃中。
十八年後,「鳥人儀式」終於要再度舉行了,獵奇流浪小說家刀城言耶受邀擔任見證者,而主持的巫女正是十八年前的唯一倖存者朱音。言耶萬萬想不到,一切恍如歷史重演,短短二十分鐘內朱音竟也人間蒸發了!難道真的是大鳥尊顯靈嗎?這時言耶想起朱音在進入拜殿前給了他一封信……
因為小說的舞台是設定在從昭和二○年代到三○年代之間,
是被日本文壇譽為偵探推理小說之父的江戶川亂步還活躍的時代,
日本鄉村封閉的環境和傳統民俗信仰,造就了異質的集體意識,
讓人感到詭譎、陰暗、窒悶、不懷好意的怪談氣氛,
乃至於從荒蕪頹敗的景象中,散發出令人懷舊的思古幽情,
正是作者極力營造的鄉野傳奇,
而小說的迷人之處不在於解開謎團、識破詭計,
如果你能透過故事任意門,穿越到那樣的時空,
一定能親身體驗言語無法述說的恐懼與戰慄,
光憑這點小說家就有把握緊抓住讀者的眼球不放。
─銀色快手─
作者簡介:
三津田信三
みつだ.しんぞう
出生於奈良縣。2001年以《恐怖小說作家的住家》出道成為作家。曾擔任編輯,主要的企畫有《世界推理之旅13》系列、《日本怪奇幻想紀行》系列、日本恐怖小說叢書等。
三津田信三的寫作風格是將本格推理小說融合民俗怪譚,在恐怖的謎團中注入推理的元素,獨特的氛圍備受各界好評,也使他的作品近年來幾乎囊括了所有推理排行榜的年度推薦。
他的作品主要分成兩大系列,一個是以同名作家「三津田信三」為主角,另一個則是以流浪獵奇小說家「刀城言耶」為主角,其中「刀城言耶」系列更是他獲得評價最高、也最受歡迎的代表作,包括《如無頭作祟之物》、《如山魔嗤笑之物》、《如厭魅附身之物》、《如凶鳥忌諱之物》、《如密室牢籠之物》等書。其中《如無頭作祟之物》、《如山魔嗤笑之物》、《如密室牢籠之物》連續三年入選推理大師島田莊司監修的《本格推理世界》十大「黃金本格推理小說」,而最新的《如水魑沉沒之物》更榮獲2010年本格推理作家協會所頒發的「本格推理小說大賞」!
譯者簡介:
緋華璃(hikari)
超級理智又超級冷靜還超級現實的雙魚座。
厭倦了在一成不變的時間去一成不變的地方作一成不變的工作,毅然從OL轉身成為吃完了這頓不知道下一頓在哪裡的文字工作者。
左手翻譯、右手寫小說。
下一個目標是學會寫劇本,希望能寫出史上最狗血卻也最浪漫的偶像劇。
緋華璃(hikari)的部落格:http://tsukihikari0220.blogspo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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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述說的恐懼與戰慄 【文學評論家‧布拉格書店主人】銀色快手
繼《如無頭作祟之物》、《如山魔嗤笑之物》、《如厭魅附身之物》陸續問市之後,三津田信三推出的「刀城言耶系列」又有新成員加入了,就是這本《如凶鳥忌諱之物》,講述十八年前位於瀨戶內海一座無人島上舉行的一場秘密宗教儀式,在近乎天然的密閉空間──鵺敷神社的拜壇,巫女竟然憑空消失?!沒想到類似的悲劇又再度重演,參與這次秘儀的見證者包括赤黑、辰之助、欽藏等人也一一消失……難不成這裡有看不見的詛咒,強大到能夠把這些人帶往「另一個世界」?
選擇以民俗學作為結合推理小說與恐怖小說的媒介,是三津田信三極為大膽的嘗試,他深知推理小說的基盤建構在合理的邏輯性,但恐怖小說追求的是人類與超現實世界的接觸,往往架構在不合理的事物之上,要結合這兩種類型產生出新品種的小說,實在是高難度的挑戰。
作者很巧妙地跳脫出傳統密室殺人案的慣性,藉由屍體變形消失在密室之中,塑造出完美的不在場證明。除非親眼目睹行兇的過程,否則你無從確認眼前的這個屍體會是原來的那個人嗎?它很有可能被掉包,或是失去可辨識之人體記號,以現代的辦案模式,要找可尋的線索,無外乎齒模、血液DNA檢測等等。閱讀這本書的時候,我在想如果換作CSI犯罪現場的鑑識人員,我很好奇他們會怎麼處理這個似乎頗為棘手的案子。詭計成立的關鍵在於,讓整個秘教儀式順利完成的同時,也巧妙地掩蓋了真相,所以讀者必須從刀城言耶的口述中,身歷其境去感受當事人所處的環境,彷彿也參與秘儀的進行,不知不覺掉進作者設下的圈套。
喜愛看這一類作品的讀者,想必對於橫溝正史、京極夏彥並不陌生吧?運用古老傳說、民俗禁忌、妖怪、秘儀等元素,注入本格推理所形成的新本格派小說,從選用的素材上就具備了誘發讀者窺探的獵奇性,而在密室的設定上,幾乎是把懸念和破案線索十指緊扣在一起,要寫出這樣的小說還真是不容易,難就難在當讀者約略拼湊出指向破案關鍵的線索同時,懸念也頓時消失,也許會因此少了那種揭露事件真相時令人意想不到的驚奇感,但就整個神秘事件抽絲剝繭的過程來說,故事依然精采可期,只是敘述稍嫌冗長拖沓,打亂了原有的節奏感,是美中不足之處。
我特別喜愛「刀城言耶系列」的設定,不瞞你說,那是因為我對神秘學、民俗學相關的事物十分熱中的緣故。試想:有哪個工作可以像刀城這樣上山下海,前往杳無人跡的荒村,或者是窮鄉僻壤的農村、氣候惡劣的漁村去取材,專門蒐集怪談故事,然後把這些光怪陸離的事件寫成小說,這實在是太酷了吧!如果不去計較執行面所耗費的人力、時間成本,肯定會有一大票年輕人都想幹這一行。它不僅需要過人的體力,也要有隨機應變的求生能力,語言方面嘛至少該通曉幾種方言吧,否則連當地人說什麼都聽不懂,怎麼能進行故事的採集工作呢?
記得曾讀過一本有關「雲南蠱毒」的論文集,作者費時二十多年完成這部爭議性很大的學術著作,因為有許多論文中的描述是無法以科學去檢驗的。他也是一個村子挨著一個村子拜訪,甚至有時要和村民們生活在一起,白天忙農活,晚上喝酒唱歌,想盡辦法和他們熟絡,才有辦法從村民們的口中套出真人實事的蠱毒故事,也因為這樣遇到了許多難以用正常邏輯解釋的現象。
站在民俗學者的角度來說,應當是見怪不怪了,因為那些地方還保有著被神秘文化所宰制的異端氛圍。當所有人都相信某個禁忌不能被打破,一旦觸犯了禁忌,那人必得承擔接下來的惡果,等到災禍臨頭,你深刻瞭解到做人真的不能夠太鐵齒,世上還是有許多我們無法掌握的生存法則,不能用簡單的「迷信」、「未開化」這些字眼來概括全部,對於自然界的神靈始終保有敬畏之心。我相信這樣的態度深植於心,你會從故事中獲得更多的樂趣。
因為小說的舞台是設定在從昭和二○年代到三○年代之間,是被日本文壇譽為偵探推理小說之父的江戶川亂步還活躍的時代,日本鄉村封閉的環境和傳統民俗信仰,造就了異質的集體意識,讓人感到詭譎、陰暗、窒悶、不懷好意的怪談氣氛,乃至於從荒蕪頹敗的景象中,散發出令人懷舊的思古幽情,正是作者極力營造的鄉野傳奇,而小說的迷人之處不在於解開謎團、識破詭計,如果你能透過故事任意門,穿越到那樣的時空,一定能親身體驗言語無法述說的恐懼與戰慄,光憑這點小說家就有把握緊抓住讀者的眼球不放。
順帶一提,在本作中,祈求漁獲豐收的巫女與巨鳥守護神,宛如融為一體的形象,恰巧反映了日本傳統民俗,神靈與妖怪之間曖昧模糊的灰色地帶,同時具備了荒魂與和魂的兩面性格,荒魂即是無主之魂,以巨鳥為象徵,四處飄泊,居無定所,掠奪肆虐是他們的本性;而和魂則是以神道信仰中的巫女為代表,崇尚自然,回歸正道。在日本人的意識底層,光明與黑暗並非截然劃分的兩個世界,而是一體的兩面,既無法單獨存在,也不容分割彼此。就好像Jim Henson執導的科幻片「魔水晶」(The Dark Crystal)善與惡的勢力最終合而為一,異世界的宇宙又恢復祥和寧靜。三津田信三的作品,為本格推理開拓全新視界的同時,也保有日本固有文化傳統最核心的神髓,也難怪他的小說始終在日本各大推理小說排行榜上名列前茅,表現如此優異出色,值得眼光卓越的你一同來鑑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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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群黑色的大鳥飛舞在前方的孤島上空。
(那是……)
一開始還以為是烏鴉,但是刀城言耶馬上就發現到,以烏鴉來說,那大小未免也大得太誇張了。如果那真是烏鴉的話,肯定也是妖怪化的烏鴉。明明跟島還有一大段距離,卻能讓人感受到無與倫比的壓迫感,在在證明那不是普通的鳥類。以中元時節烏雲黑壓壓地壓得極低的天空為背景盤旋飛舞的身影,與其說是象徵著不吉利的烏鴉,看起來更像是彌漫著一股讓人聯想到「凶鳥」這個名詞的氣氛。
(凶鳥嗎……)
他沒有把腦海中突然浮現的名詞說出口,只在心中喃喃自語著,同時集中焦點,想要看清楚那群黑色怪鳥的真面目。然而,因為那群鳥在空中飛舞盤旋不定,漁船又正在波濤洶湧的海面上前進,一旦想把眼睛的焦點固定,馬上就覺得快要暈船了。
再加上昨天在兜離海灣的斜坡上宛如迷宮般的街道裡跑來跑去的時候,似乎有些中暑的感覺,雖然行駛於海浪間的船上並沒有很熱,但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吹拂在身上的海風和水花簡直可以說是舒服得不得了。
(要是這個時候還出大太陽的話,那可就真的要命了。)
言耶在心裡說著沒出息的喪氣話,一面往船頭看了一眼,發現鵺敷神社的赤黑也正透過望遠鏡望著同樣的方向。
(如果有那個東西,或許就能看見凶鳥的真面目了……)
雖然想要借來看,卻始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就他一路觀察下來的結果,赤黑那愛理不理的態度並不是因為刀城言耶是外地人的緣故,而是除了一部分神社的人以外,他對任何人似乎都是同樣的態度。即使了解到這一點,難相處的事實還是沒有任何改變,再加上言耶現在這個德行,實在沒有力氣再去跟難相處的人拜託什麼事情了,所以只能放棄。
言耶再度打起精神,試著用自己的肉眼望向那群黑鳥的方向,結果只是增加暈船的頭暈目眩罷了,感覺愈來愈不舒服。
(不行了……我已經不行了……)
當他不由自主地把視線移向船底,低下頭來,正打算閉上眼睛的時候,身旁傳來鵺敷正聲的聲音:「那是大鳥尊。」
「你是說鵺敷神社的祀神,也就是鳥之石楠船神(3)的化身嗎?」
正聲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他旁邊,言耶眨了幾次眼睛,試圖擺脫一直纏著他的暈眩感,抬起頭來仰望對方端正的臉。
「是的。其實這是一種叫作影禿鷲的鳥,是日本產的鷹類中體積最大的……」
(原來如此,原來那就是影禿鷲啊……)
言耶馬上想起昨天從鎮上的鄉土史家那裡聽來的話。
「不過,說穿了就一點神秘感也沒有了倒是……」
正聲不顧自己身為鵺敷神社的人,一點情面也不留地戳穿了大鳥尊的真面目,而且態度大剌剌的。換作是一般的情況,可能會直接聯想到他跟家裡是不是有什麼不愉快。但或許是他的語氣實在太稀鬆平常了吧,反而完全感覺不出諷刺的意味。
(真是個有趣的人。)
雖然自己也才二十五、六歲,但言耶卻不禁覺得眼前這個俊美的青年是戰後才誕生的新人種(即使他其實是在戰前就出生了),對過去的各種習俗抱持著疑問,不時表現出反抗的態度,言耶在正聲身上感受到這種世代的特質。
打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開始,正聲就講得一口標準的國語,因此言耶還以為他是不是在東京住過一段時間,一問之下,才知道他是在聽廣播的時候自然學會的。可是儘管天南地北地聊了很多,儘管彼此也都卸下了心防,儘管言耶已經不再使用敬語了,可是正聲的說話方式還是沒有絲毫改變。明明頂多只有差個兩、三歲,但他的態度卻還是將言耶當成長輩一樣,遣詞用字始終謙恭有禮。也許就是看到他這種老派的作風,才讓言耶更認為他是個有魅力的人物也說不定。
「哦?是日本最大的嗎?」
只不過,當言耶刻意不去提他把神之使者的真面目公諸於世的事實,單就影禿鷲這種生物露出感興趣的態度時,正聲的臉上卻意外地浮現出貌似對神之化身感到敬畏的表情。
「全長大約是一百公分左右,張開翅膀應該有二百五十到三百公分左右吧!靠近一看還真的是很震撼喔!」
但那或許也只是對老鷹這種生物的敬畏之情也說不定。
話說回來,畢竟是年輕人,倒也不再使用尺或寸這種單位了。在這個已經稱不上戰後的時代,大都市已經在這段歲月裡一口氣被西方的文化滲透,然而一旦走到日本的鄉下地方,用的還是以前的度量衡制。尤其是以自古流傳下來的行業維生的人們之間,更是理所當然地使用著以前的度量衡。
「這種鳥原本主要棲息在歐洲南部、土耳其以及從中亞到中國東北部一帶,據說在歐洲很多地方已經瀕臨絕種的危機,所以能在日本看到這種鳥其實是很難得的一件事。要不是不小心飛到日本的迷鳥,就是非常罕見地飛來過冬的鳥,平常應該很難看見牠們的蹤影吧……」
「迷鳥?啊!你是說迷路的鳥啊……」
「從北海道到鹿兒島,據說全國各地都有發現過迷路的影禿鷲。話說回來,牠們本來就是棲息在乾燥的高原或針葉林地帶。從這點反推回來,我想牠們或許不是剛好出現在這些地方,而是以前就留在這些地方,一路繁衍至今喔!」
「你很了解呢!」
當言耶坦率地表達出心中的佩服時,正聲臉上卻突然浮現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這種知識其實一點用處也沒有!因為在兜離海灣,自古以來就把這種鳥當作是神明的使者一般地尊敬著,所以就算向他們說明這種鳥其實是影禿鷲……也沒人會因此而感到高興吧?」
「嗯,說得也是。但我認為,信仰這種行為,如果能夠從客觀的角度去審視崇拜的對象,絕對不會是毫無意義的。就算知道大鳥尊其實是一種叫作影禿鷲的鳥,只要繼續認定那是神明的使者,就什麼問題也沒有了。堅稱那不是鳥、根本不把影禿鷲當成生物的心態,才是超越信仰範疇的,那已經變成迷信了。」
「沒錯,你說得對極了。只可惜漁村裡的人從以前到現在都還是很迷信……」
儘管認為言耶所言甚是,但正聲依舊苦笑著微微搖了搖頭。從他的樣子可以看出,儘管他是神社的人,卻還是拒絕接受這方面的迷信。
「船員常說船板底下就是地獄,這句話倒也沒錯。因為在還沒有動力的時代,當船遇上暴風雨翻覆時,一旦有人掉進海裡,就算只有一艘運貨用的大舢舨,也會開到海上來救人。同樣的行為如果是發生在海外,頂多只會被當作是為了救人。但是在日本,大家會這麼做不是因為先考慮到救到人的可能性,而是『如果不這麼做的話,亡者就會死不瞑目』。如果不這麼做,淹死在海裡的人就會變成被稱為鬼火、亡魂、引亡靈、引亡者等各種名稱的船幽靈現身,出來找人作伴。」
「真不愧是怪奇小說家,對這方面的傳說還真是了解透徹呢!那麼你應該也知道被稱為鬼帆或迷船的幽靈船傳說囉?」
「嗯,但我認為絕大部分的傳說恐怕都還是跟柄杓幽靈的傳說有關。」
「你是說在日本的海洋怪談中最常被提到的那個傳說嗎?」
「是的,如果被幽靈要求『把柄杓借我』的時候,乖乖地把柄杓交出去的話,幽靈就會用那把柄杓把海水不斷地舀進船裡,直到讓船沉沒為止。所以在把柄杓借出去的時候,一定要把柄杓的底部挖空之後再借出去……是這樣的傳說對吧?」
「也就是說,或許名稱各有不同,但基本上的傳說內容都是大同小異的嗎?」
正聲以非常感興趣的語氣回問。
「我想海上幽靈的成因主要還是來自於對死在海裡的人的敬畏之情吧!」
言耶雖然也對正聲的反應感到很有興趣,卻沒有特別提及。他接著說:「就像礦坑也是這樣,等於是一個無處可逃的密閉空間,所以礦工對於死在礦坑裡的同業肯定會比我們所能想像的還要害怕。漂浮在海面上的船固然擁有三百六十度的開放感,但是就萬一出了什麼事同樣無處可逃的角度來說,其實跟地底的礦坑是沒什麼差別的。在這麼特殊的情況下,在工作上冒著生命危險的人之所以會那麼迷信,其實也就不難理解了不是嗎?」
「問題是,迷信的結果反而給自己的生命帶來更大的危險,這樣不是很諷刺嗎?」
「你的意思是?」
「以前當船遇上暴風雨的時候,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把船上的重物丟下海、再把桅杆砍斷,但是這麼一來即使能免於翻覆的命運,當暴風雨過去之後,還是只能在海上漂流,沒有其他的辦法。」
「哦……你是指這個啊!砍斷桅杆是為了要讓船免於翻覆的命運,乍看之下似乎是基於合理的判斷,但實際上似乎沒有砍斷的必要呢!只不過,在日本遇到暴風雨的時候,如果覺得已經沒有希望了,就會把桅杆砍斷,再把髮髻剪下來,用來向船靈大人輸誠,或者是丟進海裡,獻給海神,總之就是會拚命地祈求神佛的庇佑。但是,結果就像你說的那樣,好不容易熬到風平浪靜了,卻只能隨波逐流,不知所終。」
「我還聽過更悲慘的事呢!除了在船上餓死、病死之外,也有好不容易漂流到異國,可是才一上岸,馬上就被當地的原住民殘殺至死,或者是被抓來當奴隸、又或者是被賣到別的國家去的例子……」
「如果是在無人島上生活了十幾年,好不容易被經過的船隻發現,帶回故鄉,還算是好的呢!正因為背負著如此殘酷的命運或發生過這樣的危險,所以船員才會變得那麼迷信。」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
正聲畢竟也是在漁村裡出生長大的,所以應該能夠聽懂言耶的言下之意。然而他還是露出了非常複雜的表情,或許是怎麼樣也無法接受這麼迷信的習俗吧!
「十六世紀時來到日本的耶穌會傳教士路易斯.弗洛伊斯是《日本史》及《日歐比較文化》的作者,他在著作中寫過一件很有趣的事,那就是日本漁夫相信海底存在著蜥蜴王國……」
「蜥、蜥蜴王國?……」
由於正聲發出了不可思議的驚呼,言耶不由得露出微笑說道:
「弗洛伊斯的比喻可能有點怪怪的,其實他所說的蜥蜴指的是鱷魚或蛇喔!也就是爬蟲類啦!」
「即便說是鱷魚,主要應該也是指砂錐齒鯊(4)不是嗎?因為砂錐齒鯊自古以來就被視為是神聖的生物。」
「嗯,鯨魚、海豚、鯊魚、海龜、鮑魚等海裡的生物,自古以來都被視為是神,或者是神的使者。當然,龍也屬於這個族類。弗洛伊斯可能是把這些全都加起來,統稱為蜥蜴王國吧!簡而言之,海裡的生物全都是海神。」
「在遇難的時候看到這些生物,或者是當牠們靠近船邊的時候,會被認為是好兆頭呢!也就是即時獲得援手的前兆……」
「其實鳥也一樣被視為是海神的使者。」
「啊!這麼一來又繞回原來的話題上了呢!」
本來還以為只是天南地北地閒聊,沒想到居然也能再扯回大鳥尊的話題上。言耶對發現到這一點的正聲微微頷首地接著說道:
「在海裡游的東西跟在天上飛的東西……漂流在海上的人尤其會對自己頭頂上自由來去的鳥類投以言語無法形容的艷羨眼光吧。正因為如此,才會深信白色的鳥是航海神金毘羅大權現的使者、藍色的鳥則是當地八幡宮的神之使者。」
「話說回來,也有人在無法使用地乘或沖乘等航行方法時,就抽籤認定方向呢……當然抽籤本來就是在揣測神明的旨意,但是如果要把自己的命賭在那根籤上的話……換作是我的話可就敬謝不敏了。只是,既然連抽籤決定方向這種習俗都存在了,那『把鳥或海中生物視為神的使者來尊敬』或許就不是『不難理解』的,而是『自然而然』的結果。」
正聲的語氣依舊冷淡地不像是神社裡的人,所以他怎麼看都像是在戰後才出生的新世代。
(還是過去那件異常的事情影響了他的思考模式呢……)
言耶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這個可能性。
附帶一提,所謂的「地乘」指的並不是遠離陸地,而是將某地形或視線範圍裡的山作為目標的航行方法。當然,這並不表示在這之前沒有透過觀測太陽或星星、月亮等方位來判斷船隻位置的天文航海學,只可惜很遺憾的,由於德川幕府在寬永十二(一六三五)年下令禁止船隻航行海外,所以大家自然而然地就不在意天文航海學了。如果只是國內的海運,光靠地乘就夠了。
然而,如果要靠地乘航行法就只能在可以看得見目標的白天出海,如果是半島就得繞上好大一圈。而且必須在停泊的港口等待順風的時機,利用那陣風來預測前進的距離,還得事先想好下一次停靠的港口才能出發,所以非常花時間。做好萬全的準備之後,才能把船開到海上,以遠方的高山或島為目標,乘風破浪地前進。
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迷失航海時所需要的目標,所以必須要有很好的眼力才行,像刀城言耶這種光是用視線追蹤大鳥尊就暈船的人是絕對不能勝任的……地文航海學就是這麼回事。
「你不覺得再也沒有其他地方比這個兜離海灣更適合這種崇拜鳥類,將其視為神之使者的習俗了嗎?」言耶一面津津有味地觀察正聲的反應,一面把話接下去說道:「話說回來,鳥之石楠船神指的是用宛如石頭一般堅固的樟木製造的船,由於行駛的速度就跟水鳥一樣快,才會被視為船神,所以被當地的漁村奉若神明可以說是理所當然,而將其祀神的化身尊稱之為大鳥尊更是不難理解。」
「聽你這麼一說,的確是有幾分道理呢!」
「更不用說所謂的大鳥尊還是影禿鷲這種實際存在、且體型龐大的鳥……」
「也太巧了吧!」
正聲的臉上浮現出自嘲般的笑容。
「聽說神社創建初期,第一代巫女曾經得到過天啟……」
「你想問這是不是真的對吧?」
正聲接著說道,顯然是明白言耶支支吾吾地想要問什麼。
「雖然我想你應該會告訴我,但你畢竟也是神社的人,這麼露骨的問題我還真是難以啟齒……」
正聲露出驚訝的表情。沒想到對方雖然一副心直口快的樣子,但其實一直顧慮著自己。
「您不用顧慮我,只要是我能夠回答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謝謝你,那我就不客氣了。雖說鳥之石楠船神──聽說還有另外一個名稱叫作天鳥船神,裡頭的確有一個鳥字,但我想應該不至於被人限定是某種鳥,肯定只是泛指鳥類這個普通的名詞。」
「您說得沒錯。」
「由於是神社的起源,老實說,光是能不能讓人打從心底相信這種天啟之類的東西,就已經是一個問號了。我認為只不過是剛好預言到影禿鷲飛來,時機湊巧罷了。」
「說得也是呢……話說回來,這些事該不會是從下宮先生那邊聽來的吧?」
「沒錯。那個人只要一提到這一帶的歷史就變得非常健談……」
「因為不光是兜離海灣,都連瀨戶內的歷史也都是下宮先生的強項,也難怪他會口若懸河了。」
「當然當然,多虧他我才能知道這些,我是很感謝他的。只不過對我來說,我還是比較想要多知道一點民俗學上的東西就是了。」
聽完言耶的嘟囔,正聲回以一抹同情的微笑。
昨天當刀城言耶抵達兜離海灣(現揖取郡潮鳥町)的時候,第一站先去拜訪潮鳥町的町長下宮德朗。因為來之前有人告訴他,下宮德朗是位鄉土史家,專門研究瀨戶內的漁民歷史,對這塊土地的歷史及風俗知之甚詳,所以他先去請教他一些問題。
「言歸正傳,假設那些鳥本來就是迷鳥,那麼飛來這個地方完全只是個偶然的可能性就很高了,而且還是發生在神社創建的時候,套一句你剛才講過的話,未免也太巧了吧……」
「就算天啟這件事似乎是真的,但那是不是真的發生在創建時的第一代巫女身上,似乎也沒有任何證據。」
正聲毫不留情地對至關神社緣起的重要傳承提出了質疑。
「咦?是這樣的嗎……」
「說不定影禿鷲是過了好幾代之後才飛來,當時的巫女看到影禿鷲的樣子,認為這隻鳥是大鳥尊的化身,或者是認為這隻鳥可以用來作為大鳥尊的化身……」
一大群黑色的大鳥飛舞在前方的孤島上空。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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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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