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像結婚蛋糕上的兩個小人偶,
在準備踏入婚姻的那一刻,搖擺不定……
幽默詮釋愛情與婚姻的細膩之作,獲得讀者一致口碑推薦
榮獲「法國口袋書讀者大獎」!
結婚前,請三思!「我一刻也不能等!」
「那麼,我們結婚吧!」
就這樣,文森毅然決然拋棄多年女友,決定與一見鍾情的貝蘭潔攜手步上紅毯。
在他們舉行婚禮的這天,聚集了雙方親友來參加。這本來該是充滿祝福與喜氣的一天,但從神父證婚開始,一切都脫序了,所有人似乎都失去控制……
神父貝特朗,患有職業倦怠症,頻頻唸錯誓詞,連新郎的名字都搞錯了;尚菲力,新娘的叔叔,擁有一段不被祝福的婚姻,卻在這天發現老婆疑似劈腿;大明,新娘的朋友,也是一名情場老手,卻在單身桌施展不開魅力;瑪德蓮,新娘的姐姐,一個嫁不出去的敗犬,在婚宴上投入同性戀的懷抱;貝蘭潔,準新娘,始終夢想能在教堂舉行浪漫的婚禮,但從神父錯誤證詞之後,她才發現她的決定是錯的;文森,準新郎,曾經認為貝蘭潔是最好的選擇,然而,當結婚蛋糕緩緩推到面前,他看到層層塔塔上的一對小人偶時,他迷惘了:「這是我要的婚姻嗎?」
【本書特色】
※以結婚蛋糕,象徵結婚並非單純兩人的事,而是必須周旋在一層又一層的人際關係裡,而層層疊疊的蛋糕塔就如同「結婚」這件事,看似如此美好而令人期待,但隱含在其中的滋味卻未必如你所願。
※每個參與婚禮的人,都在此書中述說他們眼中的婚禮景象,相當有趣:從花童、神父,而至男女雙方的親友,他們有的不看好這段婚事,有的只想著自己無法在婚禮中打扮得體見人;還有人,因為正處在婚姻危機中,卻因為這場婚禮,而決意與另一半找回最初的愛戀。
※我們從小到大見證了不少婚禮,也參與過不少喜宴,這部小說會讓你找到自己在各個年齡時期對於結婚與婚禮的看法:或許你曾經期待走入婚姻,或許耳聞哪位朋友因為籌辦婚事而鬧翻、結不了婚,也或許,你正猶豫著是否步入婚姻……不管結了婚或未婚的讀者,都能在這本書裡找到深刻的共鳴。
作者簡介:
白蘭婷.勒卡雷(Blandine Le Callet)
生於1969年,巴黎第十二大學副教授,從事古代哲學和拉丁文學中的古羅馬傳說怪獸的研究(她曾發表過一篇散文《羅馬和它的怪獸》)。第一部小說《結婚蛋糕》在2006年贏得了評論界和讀者的一致好評,榮獲「法國口袋書讀者大獎」。
而後在2007年,榮獲法雷新作獎(Prix René Fallet 2007 du Premier Roman)。這部作品並被改編成同名電影,於2010年上映。白蘭婷目前居住在巴黎。
譯者簡介:
賈翊君
文化大學法文系畢,曾從事影視節目工作,後赴法學習電影。目前為自由翻譯,偶爾接觸劇場工作。譯作有《逆流河》、《騙徒之書》、《波戴克報告》等。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國外媒體推薦摘選】
「這絕對是一次動人,又令人心驚膽跳的閱讀經歷!白蘭婷以幽默的筆法,寫出了這場熱鬧的婚宴,讓我們從每個人背後的故事,看到了愛情與婚姻實在難以劃上等號;而當你準備要踏入紅毯時,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將走向的是一場災難,或是一個幸福的人生……太驚人了!在結婚前,請三思啊!」──法國《ELLE》雜誌
「太迷人了!以『結婚蛋糕』象徵婚姻裡的層層關係,還點出了現代人籌辦婚禮過程的荒謬行徑與迷思……不可否認,讀完這本小說,讓人如同吃上一口內餡豐富、滋味甜蜜的結婚蛋糕!」──《費加洛》雜誌
「與最理想的對象舉行一場最完美婚禮,是很多人的夢想,但這部小說會讓我們在突然間清醒,意識到夢想與現實之間的遙遠距離。」──《閱讀》雜誌
「每個人一生中幾乎都不可避免,需要面對「結婚」這件事!白蘭婷這本小說之所以能吸引廣大讀者注意,除了題材容易引起共鳴之外,更在於她以精準巧妙的筆法,為我們展開從婚禮觀看愛情的新視野。」──《新觀察家》雜誌
【國內作家熱情推薦】
◎(中正大學台文所教授) 郝譽翔:
讀者不拘年齡老少,舉凡尚未愛過的,正愛得火熱的,或是早已歷經人情滄桑的,都可以在這本小說中找到共鳴點,彷彿由此目睹了自己一生情愛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暢銷作家)貓眼娜娜:
人生就像繽紛的茶點盤,充滿了滋味萬千的選擇;而結婚這件事,又何嘗不是一片吸引人的蛋糕,讓人嚮往、渴望,卻又擔憂不如預期中美味,或者害怕短暫的甜蜜之後,會尾隨難以擺脫的負擔。如此美好又惆悵的心情,在本書裡都有忠實呈現。如果不害怕沾到茶漬或餅乾屑,《結婚蛋糕》著實是一本適合佐以佛手柑甜香與綿酥千層派,度過漫漫下午茶時光的好書。
◎(攝影作家)連美恩:
在北歐旅行時,曾對當地流行伴侶制度而不流行結婚大感驚奇。在看過白蘭婷《結婚蛋糕》一書後,不禁深思,或許,人生最重要的,不是一場帶給自己和賓客間災難似的繁文縟節,而是一個真正能扶持你走一輩子的,伴侶。
名人推薦:【國外媒體推薦摘選】
「這絕對是一次動人,又令人心驚膽跳的閱讀經歷!白蘭婷以幽默的筆法,寫出了這場熱鬧的婚宴,讓我們從每個人背後的故事,看到了愛情與婚姻實在難以劃上等號;而當你準備要踏入紅毯時,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將走向的是一場災難,或是一個幸福的人生……太驚人了!在結婚前,請三思啊!」──法國《ELLE》雜誌
「太迷人了!以『結婚蛋糕』象徵婚姻裡的層層關係,還點出了現代人籌辦婚禮過程的荒謬行徑與迷思……不可否認,讀完這本小說,讓人如同吃上一口內餡豐富、滋味甜蜜的結婚蛋糕!」──《費加洛》...
章節試閱
文森來到教堂前陽光普照的廣場時,他覺得鬆了一口氣,因為總算能夠離開那座教堂了。儘管教堂的建築很美,他還是禁不住地覺得這座教堂很淒涼,卻不十分理解這樣的印象是打哪兒來的。打從這天早上開始,他像是在目睹一場並不真正屬於他而存在的夢境──剛剛跟貝蘭潔在那個瘋癲的怪異神父前成婚的人並不是他,那是個跟他長得非常相像的男人。
他對著攝影師微笑,親吻他的妻子,笑著抵擋那一陣「米雨」……他感到一陣輕微的暈眩,彷彿整個靈魂在不顧一切地企圖脫離他的身體,好飛奔逃跑──呼,結束了!在他們周遭有一群熟悉的面孔,此時卻讓他覺得好像全然的陌生。他看見他們鼓掌大喊「新郎新娘萬歲!」。他微笑著,不過這陣波濤洶湧的歡樂卻讓他感到驚恐,也激起了他某種反感;他感到腹中一陣陣抽痛。
這種抽痛定期的發作,已經有幾個星期了。他愚蠢地期待抽痛會在婚禮儀式結束後消失──在經過婚配降福這一類神祕而神聖力量的介入之後,腹痛便會奇蹟痊癒──結果,抽痛仍然存在,就賴在他的腸子裡。真不知道它是否會一輩子永遠跟著他?
***
貝蘭潔的父親租了一輛布加迪T46「小皇家」款的古董車,做為接送新人用的禮車,車子在陽光下像顆寶石似地閃閃發亮。穿著制服的司機為他們打開車門,他們揮手道別。文森很希望一切就到此為止,馬上結束;希望他們朝著一個祕密的目的地出發去度蜜月,逃過接下來的那一切。不過,這是不可能的。雖然大家道了再見,但是今天再見的意思是一會兒見。
等到他們兩人一獨處(司機不算在內),貝蘭潔便吹了一聲口哨說道:
「你看到那神父了?那種行為真叫人不敢相信!」
她說的沒錯。他也被神父的態度嚇了一跳,但不明白那是怎麼回事。他含糊地回答:
「我覺得他很慌亂……」
「用慌亂這個字眼太弱了!要說『完全瘋了』才對!」
「聽著,不管怎麼樣,彌撒都做完了,我們又不能回去教堂打扁他的臉喊著『退錢!』。我們就說我們是讓一個瘋神父完婚的,只能這樣了。」
「早知道會這樣,早知道會這樣就……」
他任她在那裡唉聲嘆氣。他了解她,她不是那種會讓自己氣餒的人,尤其在像今天這樣的日子裡,她很快就會冷靜下來;可是現在不是時候,犯不著提醒她,也許那個神父是因為他們之前在最後一分鐘取消了會面而大感震驚……
貝蘭潔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宣布:
「不管怎樣,我們會有很多在教堂裡拍的漂亮照片……」
他握住她的手,表示贊同。她繼續說話,不過他卻沒在聽,只是揉著自己疼痛的腹部,他需要重新整理自己的情緒。好了,他跳脫了。雖然他還微微顫抖著,但是心裡感到既驕傲又高興。
要是她能夠不再說話,那該有多好,就把頭靠在我肩上,讓我們在這整齣馬戲團又再度開始之前,什麼話也不用說,就這樣依偎著一會兒。
車子在濃密的樹林間前進,車身鍍烙的部分不時發出閃爍的光采,不遠處的一個路牌顯示距離加尼耶磨坊還有三公里。就在這一刻,她閉上了嘴,整個人蜷縮著靠向他,然後他感覺到脖子上一陣密密麻麻的溫柔小吻。他露出了微笑。
***
文森遇到貝蘭潔的時候,本來他要娶的是另一個女人。事實上,當時他們還沒有走到那一步,不過在跟娜塔莉交往了八年之後,每個人──包括他自己──都覺得他們終究有一天會以結婚收場。他們高中就認識了,兩人一起展開法律系的學業,不過她念完大學就沒有再繼續了。她成為公證人的書記,那時他們還是處得非常好,對彼此完全了解,而且幾乎已經住在一起了,儘管個別都還保留著自己的公寓。
然而這一切,只不過是四月裡的某一天,便全化為烏有。那是在雙方共同的朋友家吃午飯的時候,文森遇到了貝蘭潔,他對她一見鐘情,一股溫熱的液體灌滿心臟;美妙的顫慄順著背部而下,啄著下腹,讓他的睪丸硬了起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曾經令他如此立即、如此猛烈地感到意亂情迷。他原本甚至以為不可能會有這樣的事情,但是在那一刻,他再也不認識自己了。將近傍晚的時候,他就打電話邀她當天晚上共進晚餐。他知道自己違背規則:原則上,應該至少等上個一兩天才能約對方。可是他完全不在乎,他不想等;而她卻笑了,因為她覺得他性子很急,也覺得這樣正好,反正她很想再見到他。不過當然,她可沒把這些全都告訴他,她只是毫不遲疑地接受了他的邀約。
當晚,他在一家氣氛很好的餐廳裡等待她,他預訂了一張兩人座的桌子,與別桌保持一段距離,在安靜的角落裡等著。結果她遲到了,這簡直讓他發狂,他想,是自己動作那麼快把她嚇到了吧,所以她不會來赴約了;更糟的是,她竟然捉弄他,放他鴿子,以懲罰他的膽大妄為。
在那十五分鐘裡,他快要死了,緊張的喉嚨打結,雙手冒汗,同時把自己當成一個傻子;他也忘記那些讓人在餐廳裡等待的女人,總是有點──就那麼一點──喜歡讓人引頸期盼。當她終於到達餐廳時,真的是不多不少,正好遲到了十五分鐘。她總是很準時的遲到吧,他看見她推門進來時,感到自己是那麼地如釋重負,以至於必須奮力克制自己,才沒有朝她奔去,當場給她一個擁抱。他想要把她抱在懷裡,好讓她不會再亂跑。遠遠地,他對她比了個小手勢,就在侍者幫她脫去風衣的時候;而面帶微笑又鎮定的她,穿過桌子前進,那樣子是如此自信滿滿。沒有人看見她的手在微微顫抖,她沒有給文森說話的機會,甚至在一開始道「晚安」之前,她便擁吻了他,問都沒問他的意見。從他回應她的吻的方式,她馬上明白自己的大膽有理,然後她圍繞在對方脖子上的雙手,便停止了顫抖。
***
後來,他毫無顧慮地告訴娜塔莉,說一切都結束了。他很清楚自己為她帶來的痛苦,以及事情這樣發展所造成的衝擊。不過他寧願坦白,他真的看不出自己還能用什麼更好的方式。娜塔莉崩潰了,難以置信地說:
「為什麼?我做了什麼?」
「沒有任何理由,妳沒做什麼。」
她問:
「這情況已經很久了嗎?」
「沒有,還不到兩天。我是兩天前遇到她的。」
她尖叫:
「你耍我啊?你把我當白痴嗎?」
他搖搖頭,做了個溫柔的手勢,企圖要讓她冷靜下來。她甩了他一記耳光,然後哭著癱倒在沙發上。這真是個令人難過的場面:美麗又溫柔、快變成妻子的娜塔莉,徹底陷在絕望裡。他看著她,心想:我是一個爛人。然而在他內心深處,卻一點也不後悔,他沒有辦法對自己所造成的傷心產生同理心;就某種程度而言,他無動於衷,就好像對她沒了感覺。他深信自己對她據實以告是在幫她的忙,同時也避免她被背叛得更久。
在這個事件過後,他得忍受周遭所有人的責備。娜塔莉被當成他們家族的一份子,而他所犯的罪過並不比拋棄合法妻子要來得輕。沒有人理解,他怎麼能讓他那位贏得所有人心的可愛未婚妻蒙受這麼大的精神痛苦。至於貝蘭潔,他母親甚至都還不認識她,就這麼說:
「這個女人到底清不清楚她所造成的所有傷害?」
文森很遺憾,不過他沒有時間讓這一切慢下來。他一見鐘情的猛烈程度,以及他放棄舊女友的輕易度,令他深信他遇到了此生最愛的女人。這是一種他始料未及的確定感──他從不曾對娜塔莉有過這種感覺,儘管他的情感確實是真摯的。他為此受到很大的衝擊,覺得自己好像這輩子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快樂。
然後,還有另一件事:成為貝蘭潔的情人,讓他發現了新的地平線,難以想像的美妙新天地,彷彿是陌生的國度。當擁她入懷時,他感到前所未有地生龍活虎,覺得自己變成了另一個男人。
***
七月的某天早上,在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身旁的貝蘭潔已經醒了。她對他微笑,低聲道早安。
「妳已經醒來很久了嗎?」
「好一會兒了。」
「妳這段時間都一直看著我睡覺嗎?」
「我在看你有多帥。」
「馬屁精!」
「我的意思是:你睡著的時候真的很帥。當然啦,只有在你睡著的時候。」
「小壞蛋!」
他撲向她,把她困在自己懷裡,以吻來吞噬她。他們像孩子那樣嬉鬧著,而後當慾望開始佔據他們時,他們安靜了下來,兩人的面孔幾乎變得凝重。他們對望了好長一會兒都沒有動,然後她輕聲說道:
「如果我們其中一人向另一人求婚,你會不會說好?」
他露出微笑。他說好。
***
「你在想什麼?」車子開進莊園的大道時,貝蘭潔問道。
「我在想妳第一次吻我的那個吻。」
「哪有,是你先吻我的,你想清楚!」
「沒有,貝蘭潔,是妳才對。別告訴我妳已經忘了!」
「怎麼可能!一個有教養的年輕女子永遠不會先吻別人的。」她微笑著回答。
他俯身湊向她,對著她的耳朵說道:
「妳知道妳沒教養到了極點。」
***
頭幾個月過得非常和樂。每天、每一刻文森都會發現某個小細節,讓他著迷或是感到有趣。她很聰明,而且不缺乏幽默感,他們花很多時間來改造世界。有時候,他們會提高音量,不過那是一種遊戲,而且他們的職業讓他們養成了口頭對峙的愛好。他們也很常大笑,這點對文森而言是嶄新的經驗:娜塔莉總是沒辦法理解第二層意義的幽默感;而貝蘭潔,卻毫無問題地耍弄著笑話的第二層與第三層,甚至第四層意義。他們在一起,把幽默推到了超現實的境界。
他很驕傲她是那麼的美麗。打從第一眼看到她,她的美貌就讓他怦然心動;而後來的相處,更讓他發現她還有更光采動人的一面。看著她睡覺,一隻手放在枕頭下,頭髮散落在臉龐四周,好似金色的陽光。當他們拉上窗簾,整個下午都待在床上時,看著她在房間的昏暗中呻吟,那樣子是如此美麗,讓他無法想像自己有可能對凝視她、觸碰她感到厭倦。
她當然也有缺點:她很固執,有時候很任性,而且也有點勢利。不過這都不算什麼,甚至還以某種方式增加了她的魅力。但有時候,他不認為她固執,而是意志堅定;她不是任性,而是異想天開;她不是真的勢利,而是頭腦很清楚,知道自己的價值,對自己和他人皆要求嚴格。
***
一連好幾個月,貝蘭潔都是勒克雷家的不受歡迎人物。對文森的母親來說,她就像舊約聖經裡的壞皇后耶洗別,是個讓他兒子偏離正道的壞女人。她不停告訴所有願意聽的人,說文森「被控制了」,而且她認為貝蘭潔擁有神祕而危險的魅力。她更是板起臉說:
「可以想像她是抓住他哪裡,又是留住他哪裡!」
某個星期天,文森去他父母家吃午飯時,他母親突然轉移話題,丟出一句:
「你也許有興趣知道娜塔莉的消息?」
「對,我有興趣知道。她說過不想要再跟我有任何聯繫,所以我就沒有再打給她了……對,我有興趣知道她的消息。」
「好哇,她現在得了憂鬱症。你可以這樣告訴你的女朋友……」
「夠了,媽!娜塔莉和我又沒有結婚。不管你喜歡還是不喜歡,妳都必須要想清楚,我愛的是另一個女人,而且妳要接受貝蘭潔。」
聽見這個被詛咒的名字,她母親撇著嘴,臉色一沉。坐在她旁邊的柏諾瓦,也就是文森的弟弟,有點激動地說:
「妳太誇張了,媽媽,說什麼憂鬱症。這件事當時對她來說是很難以承受,這點是真的,不過現在她好多了。」
他母親搖搖頭,什麼都聽不進去,她只知道:娜塔莉「得了憂鬱症」,因為一個壞女人把文森誘入了她的羅網。這件事讓她一連好幾個月都對她的兒子大肆批評,讓她討厭一個她不認識的女人;並且猛烈地給予娜塔莉過度誇張的同情。她緊咬著骨頭,不願鬆口。
文森看著他的弟弟,有點驚訝地說:
「你跟娜塔莉常常碰面嗎?」
「挺常的。」柏諾瓦簡潔地回答,並起身去倒咖啡。
有那麼一會兒,文森感到有點困惑,但隨後,他又想到別的事情去了。
***
到了十一月,貝蘭潔和文森一起搬進一間位於市中心的三房大公寓,並且公開宣布他們要結婚的打算。他想娶她,因為他覺得好像只有婚約才能衡量他的愛,因為他想要一張上面有他們兩人名字的官方證書,因為她是第一位讓他覺得跟她在一起,結婚這個展望像是非做不可的明確事實的女人。不過他倒是有點難以想像自己的婚禮,一切仍舊模糊又抽象。
他原本只想要一個市政廳的婚禮,外加一場鄉下的宴會,跟朋友們一起慶祝,總之就是很簡單的東西;但貝蘭潔不以為然,她想要在教堂裡結婚,想要一場彌撒。
「可是我們兩個都不是信徒啊,你為什麼會想去教堂結婚?」
「誰跟你說過我不是信徒了?我會捫心自問,就像所有有點深度的人那樣。我知道什麼東西是確實存在……」
「我不想像妳一樣那麼有『深度』,」他以強硬的語氣反駁,「不過,我也一樣,我也會捫心自問……或許就像妳說的,知道『什麼東西』確實存在,但我不覺得會在教堂裡找到它!」
她輕易地反手推翻了他的反對意見。
「反正,這個問題連提都不要提。不這麼做,我的家人會感到很苦惱,我就是不能對他們做出這種事。」
他很清楚她的家人只是一個藉口。如果貝蘭潔決定不要在神父面前結婚,不是幾句不滿的意見就可以阻止得了她。沒錯,事實上她所想要的,是一個「大型的」婚禮,還有新人熱切地在祭壇前等待婚配祝福的美麗照片;而且這還不是全部,她還想要一件公主般的禮服、一整隊花童,她想要一頓精緻的晚餐、雅致的環境、陽光燦爛的天氣、一場華美的宴會。
「那應該是我們這輩子最美好的一天,文森,」她用力地說道,刻意把每個音節都發得很清楚,好讓自己的話有足夠的分量。「那就像一場表演,你懂嗎?就像一齣戲,我們是主角,而賓客既是跑龍套的配角也是觀眾;為了要讓這齣戲成功,一切都要安排得盡善盡美!」
他難以置信地望著她,因為自己從來不曾以這樣的角度想過這些事。他納悶了一會兒,猜想她是不是在開玩笑;但很顯然不是,她是再認真也不過了。眼前的她正投入一項千真萬確的任務:將一切付諸實行,好讓他們的婚禮成為一件非凡盛事,某種令人難忘的表演。就在她說明她那關於完美策畫與社交表演的三一律時,他望著她,卻覺得自己好像不認識她,也不懂她在說什麼;而他的婚禮從這一刻開始算起,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場他沒有受邀參加的表演。
***
秋天的某個星期六,勒克雷夫人迫於事情的演變,不得不首次接見她未來的兒媳婦。很快地,她得承認她的舉止風度完美無瑕,而且品味出眾,與她路易十六裝潢風格的豪華沙龍相當協調。雖然尚未被征服,不過她認可這個年輕女子不至於配不上她的兒子。
這一天,婚禮的籌備細節佔去了大部分的談話內容。貝蘭潔向勒克雷夫人吐露,她希望他們所有的侄子侄女都加入花童的陣容。根據文森告訴她的訊息,勒克雷家這邊有五個孫子……
「這個數目沒錯!」文森的母親笑容滿面地說道。
受到這個笑容的鼓勵,貝蘭潔繼續說:
「我這邊,有我哥哥亞歷山大的三個小孩,另一位哥哥艾田也有三個小孩,還有我姊姊羅杭絲的一個女兒。這樣就是一支由十二個孩子組成的漂亮花童陣營。」
「這樣會非常動人!」勒克雷夫人附和。
貝蘭潔感到精神一振。她不知道的是,這個女人打從得知她存在的那一天起,就對她沒有好感;看到她這樣表達贊同,貝蘭潔覺得安心了。她又說:
「讓每個人都來參加婚禮,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一個由兩家的侄子侄女一起組成的花童隊伍,會是結婚儀式的美好象徵……」
「您說的完全沒錯!」文森的母親贊同。「這是一個很好的點子,我確定這麼做會讓父母跟孩子都一樣高興……」
在這一刻,文森看到母親眼裡閃著一種他很熟悉的戲謔光芒,不過他沒辦法解讀其中的意思。
***
要讓事情真相大白,還得等到聖誕節當天的午餐,他們準備介紹貝蘭潔給全家人認識。這一天下著又冷又密的雨,跟那種聖誕節下雪的柔軟甜蜜氣氛相去甚遠,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也和這天的天氣完美地相稱。
文森的母親在大廳張開雙臂歡迎他們。她似乎決定從此要對貝蘭潔表示善意。她叫她「我親愛的」,一面讚美她的套裝很典雅。
「孩子們,跟我到客廳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們。」
文森很驕傲的介紹他美麗的未婚妻給兄弟姊妹們認識。而貝蘭潔就和往常一樣地完美無瑕,她也已經習慣受到誇耀了。
屋子裡迴盪著孩子們的叫喊聲。文森的母親在大廳呼喚孩子們,要他們過來跟叔叔與他的未婚妻打招呼。大家喝著香檳,男孩們跑進大客廳,向文森撲上去,他笑著接受他們的攻擊,但他們的祖母提出要求:
「跟文森的未婚妻問好。」
他們照做了。貝蘭潔吻了每個孩子,當他們衝去進攻開胃小餅乾時,她溫柔地望著他們說:
「他們真的好可愛。」
文森向四歲、穿著一條佈滿餅乾屑的漂亮長褲的尼古拉問道:
「你姊姊在哪裡?」
「哎,我不『吃道』。」
「哎唷,我看你去看發音矯正醫師還頗有成果嘛!」
大家都笑了,除了尼古拉的母親,每次療程她可都要付出五十歐元的診療費,而且照常理她也不忍心笑。尼古拉不明白為什麼大家會那樣反應,不過他很清楚這都是因為他,但他不喜歡這樣;因此,當他姊姊出現在門口,讓他找到一個轉移注意力的機會時,他感到特別開心:
「她來了,康康好。」
笑聲止住了,大家全都轉頭去看露西。文森張開雙臂:
「哪一個小寶貝要過來親親她的文森叔叔啊?」
她跑向他,一面喊道:
「就是我!」
他撫摸著她的頭髮,在她臉頰上印下好幾個響亮的吻。她用手臂圍住他,非常激烈地擁抱他。露西對他總是表現出異常的親熱,從來沒有人知道這份厚愛的原因何在,不過事情就是如此;而他也和往常一樣,每次總對這個七歲小女孩的力氣感到驚訝。她用手臂摟住了他的脖子,緊緊抱住他到讓他覺得會痛,還一面用喉音一遍又一遍地叫著他的名字。智障兒往往都是這樣,他們以一種情感外露、偶爾還挺暴力的方式表達他們的喜愛。
好一會兒之後,她才願意鬆開擁抱。
「我的小親親,跟貝蘭潔問好。」勒克雷夫人要求她。
可是露西不願意。她坐在文森的膝上偷看著貝蘭潔,樣子不太客氣。她母親在旁提醒她要守規矩:
「露西,妳聽見奶奶說的話了吧?請妳去親親貝蘭潔。」
可是露西說不要,她說了一遍又一遍,越說越大聲。她現在大吼著「不要不要不要」,一面蜷縮在文森的懷裡。不管如何,這場面總是很尷尬;於是,文森努力平息這波令人費解的怒氣:
「好了露西,冷靜一點。沒關係,妳可以晚一點再給貝蘭潔一個吻。對不對啊,貝蘭潔?」
他轉頭望向他的未婚妻。她面色慘白,看起來好像癱瘓了;而那隻緊握著香檳杯的手,正微微顫抖著。不過終究,她還是回答了:
「當然了,沒關係的。」
露西的母親蘇菲很不高興:
「露西,我很失望,真的。妳知道我不喜歡妳表現出這種行為……」
露西不再說話,她還是蜷縮在文森的懷裡,文森則安撫著她,幫助她冷靜下來。勒克雷夫人則試著緩和氣氛:
「好了,好了,我們不要小題大作……而且,」她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貝蘭潔,您一定要理解露西啊,您搶走了她的文森啊!」
接著她猛然轉變話題,對著大家宣布:
「各位知道我們的準新娘有什麼迷人的點子嗎?……他們想要讓所有的姪子姪女都加入花童的行列!」
這句話說得有點不是時候。所有人都很驚訝,不過所有人都贊同:這是個非常好的點子──這樣真的會很令人期待。
蘇菲以一種感激的神情望著貝蘭潔:「您這樣決定實在是非常貼心……露西和尼古拉會很高興的……尤其是露西!」
貝蘭潔還是那麼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她是那麼用力地握著香檳杯,以致於手指頭都變白了;而在場唯一感覺到她有多麼心煩意亂的人,大概就只有文森了,他也感覺到貝蘭潔為了克制自己,在那一刻花了多大的力氣。但是她很快便恢復鎮定,微笑著,不斷重複那些他聽她講過上百遍的句子:是的,這是一個很好的點子。孩子們是那麼可愛,這樣會組成一個比常規人數還要多一些的花童陣營,不過,管他什麼常規……是啊,她還沒有選好衣服,但他們也不用擔心,她會包辦一切。只需要在婚禮一個半到兩個月前,把孩子的尺寸告訴她就行了。(沒有必要更早,他們在這個年紀長得那麼快!)
文森的母親聲明:
「貝蘭潔非常重視婚禮的籌備!」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嘲笑意味,這沒有逃過他兒子的耳朵。勒克雷夫人叫喚露西:
「過來坐在奶奶的膝上,親愛的。」
這回,露西倒是不用三催四請。文森的母親一面撫摸著孩子的頭髮,一面直勾勾地看著她未來兒媳婦的眼睛說道:
「貝蘭潔,您張羅起婚禮的事,看起來真的活力十足,而且點子真多啊!我相信那會是一場不同凡響的典禮!」
貝蘭潔對她強擠出一個微笑。她的臉色蒼白,似乎因為露西不願意吻她而大受打擊。不過突然間,文森猜到了,也瞭解了:讓貝蘭潔大受打擊的不是露西所拒絕的那個吻,而是露西本人。當然是露西。她知道露西的存在,卻不知道她的殘疾。露西就要在花童中佔有一席之地,擠身在那些漂亮乖巧的小朋友之間。無法預料的露西,不受控制的露西,可能會隨時干擾典禮的美好安排。這就是剛剛襲擊了貝蘭潔的大災難;這就是讓她憤慨、令她手指僵硬的原因。
再者,當文森望著母親慈愛地撫慰著小露西,一面滔滔不絕對貝蘭潔講著虛偽的讚美時,他又弄清楚了另一件事:他的母親討厭他的未婚妻,而且一知道她要讓所有孩子當花童的計畫,她就馬上想到了露西,並且下了功夫,讓貝蘭潔沒有轉圜的餘地。
他看著這兩個女人,面對面,各自坐在自己那張包著緞紋布面的美麗扶手椅裡。這場面是個無聲的惡夢,他希望會有人來叫醒他,並且讓他離開。
接下來的一整天,貝蘭潔表現出非凡的自我控制力,而文森的母親呢,則顯現出非凡的好心情。
傍晚,在大廳裡道別的時候,露西終於願意親吻貝蘭潔,給了她兩個發自內心、充滿感情的吻。蘇菲把貝蘭潔拉到一邊,萬分激動地低聲說道:
「我不想當著大家的面跟您說這些,可是我覺得您願意接受露西當花童,真的是非常寬宏大量。您知道嗎,她從來沒有過這種經驗,您無法想像您給了她多大的禮物……這同時也是給了我天大的禮物!請讓我擁抱您。」
於是,貝蘭潔只得承受這個她不應得的感激。
文森等了一整天,終於等到的這一刻,也就是兩人獨處的時刻。貝蘭潔仍然保持沉默,直到車子越過房子的鐵柵門,她才以平靜而冰冷地聲音對他說:
「你早該先警告我,你哥哥有一個唐氏症小孩!」
他為這句話用詞的激烈感到震驚。她說出這話的樣子,好像他令她覺得噁心,但他還是溫柔地回答:
「我們不說唐氏症小孩,我們說智障兒。」
「噢!文森!現在不是玩文字遊戲,或是給我上課的時候!好像問題是出在這上頭似的!」
她焦躁不安的坐在位子上,緊咬著牙。
「文森,你怎麼可以對我做這種事?你很清楚我想要讓所有的姪子姪女加入花童陣營!我跟你說這件事的時候,為什麼你沒有先告訴我?為什麼你什麼都沒說?」
他聳聳肩,一付很無力的樣子,只能結結巴巴地說道:
「可是……我不知道……我沒有留意……」
「就是這樣,你沒有留意!是這樣沒錯,你完全不在乎這場婚禮的準備工作!」
他強烈否認:恰恰相反,他很在意!他當然覺得那是與他息息相關的事。她搖搖頭:
「不要再胡說八道了!你不在乎的證據,就是不把這一切放在心上。你讓我跟所有想聽的人說,我們要讓全部的姪子姪女當花童,然後這下好了,我們現在被硬塞了一個唐氏症小女孩!」
他火冒三丈地說:
「不要這樣說露西!事情也許沒有完全如妳所願,但你也不能衝著這一點,就這樣說我哥哥的女兒!」
她瞪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把頭轉向另一邊,額頭貼著車窗。他看見她戴著手套的手擱在膝上。她沒有露出任何蛛絲馬跡,讓人猜到她心中爆發的風暴與狂怒,但是他相當清楚她擁有的自制能力。
在接下來的車程中,她沒有再開口了。文森繼續開車,速度不敢太快,因為他怕自己喝太多了。整個車子裡,只聽見雨刷規律的聲響,那種橡膠掃過擋風玻璃的惱人吱嘎聲。
他心想:保持冷靜,就只有痛苦的十五分鐘要熬過去……他神經質地用手指敲打著方向盤,試著想出一個辦法,來辯解他未婚妻眼中那種可怕的漫不經心。
他想到他的姪女,想到她每次撲到他懷裡的那種方式,想到她穿的那件漂亮連衣裙,想到她今天所展示出的那個缺了牙齒的微笑。她上排的門牙,在相隔幾天的時間內先後掉落了;她不停說著小老鼠兩次都給她帶來了兩歐元,然後他回答說,這麼漂亮的微笑確實值得上四歐元。
他望著他的未婚妻,她的臉轉向車窗,他看不見她的臉。他猜想著她的怨恨,該怎麼跟她坦承說,事實上他壓根沒想過露西會造成問題?他是那麼習慣在每次的家庭聚會上,看到露西跟其他孩子在一起,以致於他並有沒把她當成一個與眾不同的孩子。他確實有錯,沒有試著設身處地的為貝蘭潔著想。他早該料到她的反應,甚至應該說,他根本沒有想過要提醒她,自己有個智障的姪女;而當貝蘭潔提到她對於花童的想法時,他覺得那樣還挺可愛的。他曾經想像過所有的孩子圍繞在他們身邊的照片,而露西,當然也是其中一份子。不過對於貝蘭潔來說,卻完全是另一回事。
當天晚上,他們都沒有餓到想吃晚飯,兩人面對面坐在客廳裡喝著花茶,一個坐在扶手椅上,另一個則坐在沙發上,他們像兩隻陶瓷狗似地怒目而視。在一段長長的沉默之後,貝蘭潔轉動著茶碗中的小湯匙,若有所思地大聲問道:
「我們能做什麼?……你要不要去跟你哥哥談一談?……」
「你把我當傻瓜嗎?」
她想要幹什麼?要他去問強依夫和蘇菲,願不願意接受他們的女兒被逐出花童的陣營?沒比這更簡單的事了!「貝蘭潔覺得露西看起來不夠稱頭…… 對她的品味而言,太智障了點,如果你們明白我的意思。真的很麻煩,不過你們都知道那句諺語:『青菜蘿蔔,各有所好』……」
貝蘭潔正煩躁地翻著一本雜誌。她因為露西而發火,覺得這個女孩還以某種方式威脅到她──那是卡在一具機器齒輪中的一粒沙子;而在這一刻,只有一個問題盤據著她的腦海:該怎麼擺脫她?露西是她未婚夫唯一、也很喜愛的姪女這件事,在她眼中似乎不足以構成障礙;所以,她更不可能會在意小女孩與她的父母面對改變主意的決定時,會感到多麼傷心。
文森感到滿腹的憤怒與厭惡。這件事分明就是連想都不要去想才對,但貝蘭潔的腦子從沒停過。她出神地想了好一會兒,然後又再次提出問題:
「去找你哥哥跟蘇菲談談,會有那麼複雜嗎?……」
這次,文森吼了起來:
「真是夠了!妳太過分了,貝蘭潔。露西會當花童,你可能不會開心,但我們已經對全家人宣布了;而我呢,我還挺高興她來當花童。討論到此為止!」
她很清楚自己太過分了。她焦躁地撥弄著他送給她做為聖誕禮物的那條Baccarat水晶項鍊,一面抬起她美麗又哀傷的雙眼望向他:
「原諒我,親愛的!我並不是想要讓你難過,只是因為……我太驚訝了,如此而已。我不應該這樣反應的,我求你原諒。你說的對,我們會讓露西當花童,跟其他孩子一起,這樣會非常好……」
她嘆了口氣站起身來:
「我希望你不會怪我。我這陣子有點疲憊……而且,」她突然以一種虛弱的聲音說道:「妳母親看見我生氣的樣子,是那麼高興!」
他又想到他母親等候貝蘭潔反應的那張臉,想到當露西不願親吻她時,母親微微撇嘴的滿意神情;想到她一面愛撫著膝上的孩子,一面打量未來兒媳婦的舉止……
他起身,摟住他的未婚妻,感覺到她強忍著淚水。
「我求你原諒,文森!我是那麼想讓一切都很完美。所以,讓這個小女孩當我們的花童,是很難接受的事,你了解嗎?我知道這麼說很不慈悲,也會讓你對我感覺不好,但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站在我的立場想想。那天應該是我們這輩子最美好的一天!」
「可是,那天『絕對會是』我們這輩子最美好的一天啊,親愛的……妳不要擔心。那不算什麼。」
他撫摸著她的背、她的頭髮,她只是依偎在他懷裡,沒有動,沒有說話,覺得自己需要被安慰。於是為了讓她平靜下來,他怯懦地喃喃說道:
「要是妳在意,我們總是可以調整幾張照片的取景角度。」
(未完……)
文森來到教堂前陽光普照的廣場時,他覺得鬆了一口氣,因為總算能夠離開那座教堂了。儘管教堂的建築很美,他還是禁不住地覺得這座教堂很淒涼,卻不十分理解這樣的印象是打哪兒來的。打從這天早上開始,他像是在目睹一場並不真正屬於他而存在的夢境──剛剛跟貝蘭潔在那個瘋癲的怪異神父前成婚的人並不是他,那是個跟他長得非常相像的男人。他對著攝影師微笑,親吻他的妻子,笑著抵擋那一陣「米雨」……他感到一陣輕微的暈眩,彷彿整個靈魂在不顧一切地企圖脫離他的身體,好飛奔逃跑──呼,結束了!在他們周遭有一群熟悉的面孔,此時卻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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