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美是不可方物的!而青春是任誰都不能否定它的單純與理想的!
一個在中國歷史上背負罵名的女人──江青,在她還是藍蘋的時候,不也是一個千里迢迢、漫漫征程中奔赴聖地的女孩子嗎?看著這些民國少女們雀躍的身影,想著她們如煙的往事,我想那個叫做青春的東西的確從來沒有死去過。
本書記述了民國初年一些少女的故事,她們是時代故事的講述者,同時也是被講述的對象。她們不是主流,不是媒體的封面女郎,她們或許可以稱作非典型的女孩,但這種非典型或許更接近那個時代的平凡真實。這些女孩子的形象讓一個時代的故事朝著縱深的方向發展,可以瞭解當時當地非知識精英階層的生活,非政治經濟文化權力的中心的地情資料,這些交叉的地帶更成為理解民國時期的毛細血管。
這些民初少女的故事,這些散落在歷史角落裏的人和事說起來都有一些傳奇的色彩,很難再複製。這是一些給人溫暖的往事,記憶是後人傾情的一種方式,可以不讓她們飄散在風裏。
【本書特色】
本書講述的是民國初年名少女的故事,這些女孩子的故事讓時代的形象更鮮明,更可以瞭解當時當地非知識精英階層的生活。
作者簡介:
項靜,西元一九八一年生,祖籍山東肥城,現任職於上海某機關。熱愛文學創作,曾獲得《上海文學》短篇小說新人獎,作品散見《萌芽》、《當代小說》、《當代作家評論》、《文藝理論與批評》等文藝雜誌。
章節試閱
白光與潘柳黛──如果沒有你
現在說起四十年代上海的歌星,大家都會地想到周璇,周璇因其美麗乖巧,甜美的歌聲成為夜上海的一段柔軟時光,相比而言,以性感和傳奇聞名的白光就沒有那麼容易獲得這麼廣泛的歡迎和喜愛,甚至隨著白光遷居新加坡,名字逐漸不被大眾聞知。白光是中國比較早的電影著名女演員、歌星,與金嗓子周璇、銀嗓子姚莉、低音歌後吳鶯音、電臺女王張露並稱四十年代上海灘的五大歌后,原名史永芬,被人們稱為「一代妖姬」。妖媚的女子在中國語境中,歷來不會獲得廣泛的喜愛,她們是道統人士和家庭婦女們的天敵。
白光一九二一年生於北平市,父親為國民黨愛國名將商震部隊的軍需處長,家庭算是富足。但她的身世經歷中堪稱傳奇,在同齡少女還在未諳世事的年紀,她已經出入藝術圈,學生時代她曾參加北平沙龍劇團,演出過曹禺的名劇《日出》,飾演備受欺凌的小東西,當時和她同臺演出的有張瑞芳(飾陳白露),石揮(飾潘經理)等。後來從演話劇轉而拍攝電影,因見電影院投射機的一道白光而得藝名「白光」。白光先後拍攝過二十多部影片,成名作是《桃李爭春》,和陳雲裳演對手戲一炮而紅。白光自己比較喜歡的影片是《十三號凶宅》。這部影片由中電三廠在北平拍攝,男主角是謝添。白光在片中兼飾四角,過足了戲癮。
另一部使白光更上一層樓的影片是《蕩婦心》,編劇陶秦根據俄國作家托爾斯泰的小說《復活》改編的,少女梅英自幼被父親蔡二毛賣給地主陳老爺作婢女,以抵償拖欠的田租。陳老爺的兒子道生與梅英年紀相若,暗生情愫,互有愛意,並發生關係。陳老爺反對兩人相愛,派其子出國深造法律,並將梅英嫁予他人,梅英含悲逃走,不久獨自一人生下孩子,苦等少爺回來。少爺學成歸來後,梅英帶著孩子去車站迎接,卻看到少爺與其他女人親昵的場面,於是心灰意冷。梅英為躲開傷心之地攜子到城市謀生,卻遇到流氓無賴顧德奎,受到顧德奎欺負,流落風塵,改名華麗。禍不單行的是,剝削她的流氓顧德奎忽然被人暗殺,梅英被視為當然嫌犯,因人痛感人生了無樂趣,她竟也認罪,可是在審判席上,她發現主審即為她孩子的父親道生時,其表弟當了辯護律師,得知梅英的隱衷,決心為她平反。恢復自由後,梅英把孩子交給無緣的舊情人,自行離去。
白光飾演的婢女――中國版的「瑪赫洛娃」豔麗性感,觀眾不僅愛上這個豔麗的女主角,而且因嚴詞拒絕道生的幫忙,為她的倨傲人生添加了光彩,一個自尊自立,又被男人和世界無情踐踏了的不要太多同情的女人。在唱出〈歎十聲〉(黎平作曲、方知作詞)的時候,又透露了妓女過盡千帆的滄桑。看過這部電影的觀眾應該能夠體會側臉的白光那一抹哀怨,儘管難掩性感與迷離的眼神。當年這部影片吸引了眾多的觀眾,還是第一部在香港西片院線上映的華人影片,連香港總督也前往捧場,可見白光的風采一時無人能敵。
白光還有一段出國遊學的經歷,白光年青時曾和李香蘭同拜日本聲樂家三浦環研習聲樂,三浦環是第一位在西方世界獲得聲譽的日本聲樂家,她在日本人表演的第一部歌劇《奧菲歐與尤麗狄茜》(Orfeo ed Euridice)中擔綱女主角,並作為帝國劇院專屬女主角活躍在歌劇舞臺上。從一九一四年開始,三浦環先後在德、英、美、義大利等國生活,多次演出並獲得西方世界的認同,尤其是在具有東西方異國情調的歌劇《蝴蝶夫人》(Madama Butterfly)中,扮演蝴蝶夫人得到了作曲家普契尼(Giacomo Puccini)的讚賞,彷彿那部作品就是為三浦環而創作的。正是在日本的這段求學經歷,塑造了白光的聲線與唱腔,低沉、拖遝、磁性、挑逗、慵懶、有力無氣、略帶匪氣、肉慾與情慾並存的腔調。
一九四○年前後,中國經歷著最大的災難,日本開始佔領中國,珍珠港事件之後在孤島中暫時安穩的上海也淪陷了,正如張愛玲所說,時代在破壞中,還有更大的破壞要來。
在這種世事無常的空虛中,尋常小民無人能抵抗,關於未來生活的設想和希望幾乎都是落空的,及時行樂就是日常生活裡最重要的保護色。白光的歌聲就是在這一時間裡征服了上海灘,她那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也成為響亮的招牌,她也幾乎是每片必唱的,夢幻般的歌聲迷住了眾多聽眾,尤其是那把低沉柔又帶慵懶韻味的磁性嗓音確實教歌迷如癡如醉,加上她那一口標準的京片兒,咬字吐詞極富感情,更夾著一種放浪形骸的味道,所謂的放浪形骸,必定是無所畏懼,無所依恃,無所追求,大壓力下的無形,而這正是多少人所尋找的溫柔夢想。據說,當時有人問現在應該演什麼樣的電影給觀眾看?周璇回答:「有教育意義的影片。」白光的答案是:「歌舞片。」白光自然坦蕩性格略見一斑。
戲劇與人生,誰又能分得清楚呢,白光大概是飾演了太多這種性感風塵味道的壞女人角色,從〈蕩婦心〉開始,〈一代妖姬〉、〈玫瑰花開〉、〈雨夜歌聲〉,妖冶性感的形象深入人心,唱了太多撩撥人心的歌曲,尤其是那首〈假正經〉,讓成熟男人蠢蠢欲動的「假正經,假正經,你的眼睛早已經,溜過來,又溜過去,在偷偷地看個不停;難為情,難為情,什麼叫做難為情,想愛我要愛我,你就痛快地表明。」其腔調和唱詞,以至於觀眾總是把她的人生與這些角色聯繫起來,在那個明星與大眾相對隔絕的時代,傳聞與小道消息不脛而走,也就不足為奇了。據說,有一次白光住在一間很豪華的酒店,設備一流,但因為當時是戰時能源短缺,電力不足,每晚到了午夜,升降機便要停止使用。白光作為一個明星,無論拍戲或者在夜總會登臺唱歌,都要過了午夜才能回來,她住在十幾樓,穿著四寸的高跟鞋,登上幾百級樓梯,那豈不是要了她的命?一次,白光把高跟鞋脫下,正在打算咬緊牙關走上樓梯,有一位男士向她打招呼。白光抬頭一看,是酒店的看更,是個五十歲左右滿臉鬍鬚體格魁梧的印度人。白光此時靈機一動,從手袋中拿出一張鈔票塞在印度人手裡,叫他背自己上樓去,此時酒店沒有旁人,那個印度人一聲「Ok」,便彎下腰來,讓白光爬在他背上,一直把她背到房門口。後來印度人居然每晚都是這樣,風雨無阻,後來被遲歸的客人碰見,白光讓印度人背上樓去的秘密便被傳開來了。上海灘的一些男士想一親香澤,竟然去賄賂那個印度人,請他把這個香豔的差使讓出來,可是這個印度人認為這是一件很榮幸的事,無論人家出多少錢,他都搖頭說「No」。
講述這個故事的是白光的好朋友,與張愛玲、蘇青、施濟美並稱上海作家四大才女的潘柳黛。潘柳黛與白光私交最好,是無事不談的閨中密友,她親眼見到和聽到過不少白光的故事,還曾經以白光為原型寫了一部小說《一個女人的傳奇》。當時,潘柳黛也是一個傳奇人物,和白光真算是惺惺相惜,當年,曾有一幅漫畫見諸報刊,題目叫「鋼筆與口紅」,畫的是三位正走紅的上海灘女作家:潘柳黛身上盤曲著一條蛇,這自然是指她人「妖」或是作品的「惑眾」;蘇青是一手挾著書稿一手拎包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指的當然是她一邊寫作一邊當書商;張愛玲則身穿一件古裝短襖,旁邊有一行字,寫著:「奇裝炫人的張愛玲」。可見潘柳黛和白光是有共同性格的人,算是怪異不趨時的人,文字與表演上的妖冶如出一轍。
潘柳黛筆名南宮夫人,她出身於北京一個旗人家庭,受過良好的教育,十八歲時隻身南下到南京報館求職,由謄稿員晉升到採訪記者。後來到十里洋場的上海發展,以直抒胸臆的散文和小說崛起於上海文壇。此君最彪悍的行為是,當年頗受汪精衛政府重視的文人胡蘭成追求張愛玲,寫出〈論張愛玲〉一文,極力吹捧張愛玲的家族身世,張愛玲在上海灘也正如日中天,擁躉甚多,並且與潘柳黛也算是同場中人,抬頭不見低頭見,潘柳黛居然發表一文,戲謔張愛玲的顯赫身世,如同太平洋裡死了一隻雞,上海人在黃浦江裡就喝到雞湯一樣,用語極為刻薄。此事惹得張愛玲很不高興,兩人此後就鮮有交集,至於是不是女人間的嫉妒或者文人相輕,已經沒有再去仔細考察。
《一個女人的傳奇》這部小說中,女主角杜媚,長相嫵媚動人,少女時代開始就是男人們追逐的對象,糊裡糊塗中失身,和有婦之夫過上姘居的生活,被兇惡的大老婆發現後,杜媚利用男人的權勢遠走日本,跟隨三浦環學習聲樂,在日本又和同是留學生的富家子弟戀愛,遭到男方家庭的反對,也被國內供養杜媚的男人知道。戀愛失敗後,杜媚在音樂上大有斬獲,獲得當地觀眾的喜愛,並且重新獲得愛情,歸國結婚生子,此次婚姻也不順遂,丈夫家庭關係複雜,為逃避而奔赴革命,杜媚遂後移情別戀,攜女逃到上海,與有權勢的男人築巢同居。杜媚的故事冗長複雜,都是一些男女關係,和走馬觀花的露水情緣,和當時流行小說中愛情故事模式不太沾邊,應該是那個時代的異類,女主角不斷地周旋於不同的男人身邊。即使這樣,也無法簡單地用道德去衡量女主角的選擇,作家的同情態度,使得女主角的一切行為都發生得自然而然。
杜媚是名噪一時的上海灘歌星,最重要的是,杜媚去日本學藝的身世經歷,以及一些愛情故事,與白光本人的經歷如出一轍,難怪說是以白光為原型的小說。但小說的前半部分,與潘柳黛的身世經歷更吻合,潘柳黛一向喜歡這種自傳式的小說寫法,《退職夫人自傳》就以大膽自炫的方式,敘述了自己與不同男人之間的故事,在文壇的影響,恐怕比五四時期的郁達夫還震撼,女人出來大膽抖露自己的私事,一時讓人側目。潘柳黛十九歲時,醉酒後糊裡糊塗地失身,之後就不明不白地跟著一個比她大二十二歲的有婦之夫私奔,從北平逃到南京,從此就走上了一條脫離常規的人生之路。潘柳黛的追求者也不少,卻沒有一個能讓她心動的,後來遇到一個叫「阿乘」的男人,潘柳黛一度愛上他,但這位極善於哄女人的男人,卻是一個極端自私的之徒,誤以為潘柳黛身家富裕而靠近她,一旦發現了「真相」就拋棄了她。潘柳黛後來又同別人結了婚,結了婚又離了婚,幾番反覆,潘柳黛算是閱盡人間冷暖。大概正是這些不尋常的經歷,讓她有一股大膽豁出去的豪情,與那些批評之音相比,不知道是誰在看誰的笑話,誰更清醒。
與潘柳黛的故事差不多,白光也有一段類似的遭遇,不過她的故事更曲折。白光曾經愛過滿洲貴族子弟,他權傾一時,曾經做過滿洲政府的大官,日本戰敗後被囚禁起來,並因受刑而癱瘓。此時白光雖然是大明星,但每天依時進監牢去送飯,還親自為餵食。此男子被處死後,白光十分傷心,脫離電影圈到日本去開了一間中華料理店,飯店的生意做得很興盛。這時候,她認識了一個男人,對他十分信任,把生意全都交給他打理.不料這個男人很壞,不但欺騙了白光的感情,還欺騙了她的金錢,弄得飯店倒閉,白光落得個人財兩空。
《一個女人的傳奇》看起來應該是白光與潘柳黛的故事雜集,兩個傳奇的女人在小說裡合而為一,不分彼此。兩個人留下那麼多讓後人看起來仍舊驚歎的故事,傳奇的女人應該以傳奇的眼光去打量,歷史沒有她們,應該會寂寞吧。白光後來終於覓得有情人,逝世後先生特造琴墓紀念,上端刻有〈如果沒有你〉的五線譜一行,〈如果沒有你〉是白光的最愛。如果按動石級上的琴鍵,立即會傳出白光的悅耳動聽的歌聲:
如果沒有你,日子怎麼過?我的心也碎,我的事也不能做……
白光與潘柳黛──如果沒有你
現在說起四十年代上海的歌星,大家都會地想到周璇,周璇因其美麗乖巧,甜美的歌聲成為夜上海的一段柔軟時光,相比而言,以性感和傳奇聞名的白光就沒有那麼容易獲得這麼廣泛的歡迎和喜愛,甚至隨著白光遷居新加坡,名字逐漸不被大眾聞知。白光是中國比較早的電影著名女演員、歌星,與金嗓子周璇、銀嗓子姚莉、低音歌後吳鶯音、電臺女王張露並稱四十年代上海灘的五大歌后,原名史永芬,被人們稱為「一代妖姬」。妖媚的女子在中國語境中,歷來不會獲得廣泛的喜愛,她們是道統人士和家庭婦女們的天敵。
白光...
作者序
題記 在少女們身邊
少女的美是不可方物的,尤其是在文學家的筆下。在舉世爭議的小說《洛麗塔》(Lolita)中,杭伯特(Humbert Humbert)教授最後一次見到少女洛麗塔:
我望著她,望了又望,
一生一世,全心全意,
昔日如花妖女,現在只剩枯葉還鄉,
蒼白、臃腫、混俗,
腹中的骨肉是別人的,
但我愛她,她是我今生最愛的人,
我肯定,就像自己最終會死去一樣肯定,
她可以褪色,可以萎謝,
怎樣都可以,
但我只要看她一眼,萬般柔情 湧上心頭。
小說改編成電影,杭伯特教授失去洛麗塔後,在影片的結尾是他一個人的獨白:
當時我耳際響起的……是一片兒童的歡笑聲,令我心灰意冷的……不是身邊沒有洛麗塔,是歡笑聲裡沒有她。
這是這是文學中少女的一個極致形象了,這位叫做洛麗塔的少女形象已經超越了具體的形象,她是一個兼具爭議和極致美的象徵,她輕盈地越過一切人為設置的路障,她是男性視域下一切靈感和美的源泉,是萬般柔情和無底深淵。女性視角下的少女形象要豐富和充實得多。少女的確是美的,但是美不是全部,女性作家對少女的塑造往往帶有自傳傾向,這種自傳傾向就是美國作家亨利‧米勒所說的,它不是真實和臆造的混合,而是真實的擴展和深化。它比日記更可靠,也更誠懇。這要求作者必須敘述事實,那只是一種淺薄的真實性,自傳體小說是作者的感情、思考和理解的真實性,是消化了的並吸收了的真實性。它是作者同時在所有的層次揭示自己。這些女性作家講述的少女故事就多了一份生動和親切,所以廬隱、馮沅君、冰心、張愛玲等女作家筆下的少女形象與魯迅、沈從文、汪曾祺、戴望舒等等作家筆下的少女有著明顯的分野。
無論以哪種眼光來看,在青春的神話裡,少女以其年少活力,都是希望和未來之光,梁啟超喑啞黯淡的時代創作過一篇〈少年中國〉,正是藉著這些年輕的力量他才能豪情萬丈:
故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少年勝於歐洲,則國勝於歐洲,少年雄於地球,則國雄於地球。
囿於時代的局限,梁啟超所指的少年沒有特別指明性別,女性應該包括在內,梁啟超歷來反對女子為男子之奴隸,厭惡女子無足輕重的觀念,主張對女子實施教育引導,他認為女子不受教育不利於國家、民族的發展,造成國家的積弱,「婦學實天下存亡強弱之大原也」。他認為中國積弱的根本原因在於婦女的沒有知識,缺乏教育,不利於經濟發展,婦女無教育,靠他人供養,這就減少了就業的機會,失業者多,社會負擔重,不利於婦女身心健康,婦女無知識,不懂得體育、衛生、心理常識。
梁啟超對於男女平等是身體力行的,他對自己的四個女兒一視同仁,尊重她們的個人意見,培養她們的興趣愛好,四個女兒都學有所長。梁啟超特別尊重兒女的獨立思想,儘管他們只是少男少女,兒子梁思成與名士林長民的女兒林徽因年紀相當,家世背景匹配,然而在婚姻問題上,固然他和林長民希望結成親家,但是他們表達了自己的意見後,還是把決定權交給年輕人自己。那一年梁思成十八歲,林徽因十五歲,我們都知道後來林徽因選擇了梁思成,他們的故事有眾多的後續演繹,而最初的美好依然還在那裡。林徽因是民國時期的一個美麗傳奇,從少女時代就是,年少的小姐跟隨父親旅途奔波是一種開放,也是一種幸運,在大多數女孩子還被關在只看得到四角天空的院子的時代,不是誰都有這種機會的。林徽因最大的幸運也許可以說她有一個開通的父親,同時代的女孩子以生命的代價抗爭的不過是專制的父親,林徽因的父親卻是女兒的第一個導師,他極為重視對這個女兒的培養,一九二○年春天林長民赴歐洲考察西方憲制,特意攜林徽因同行,他在行前致林徽因信中說:
此次遠遊攜汝同行。第一要汝多觀察諸國事物增長見識。第二要汝近我身邊能領悟我的胸次懷抱……第三要汝暫時離去家庭煩瑣生活,俾得擴大眼光,養成將來改良社會的見解與能力。
在旅居英國將近兩年的日子裡林徽因異常寂寞,尤其是父親去歐洲大陸開會的時候。異鄉天涯,她這樣回憶那時情景:
我獨自坐在一間頂大的書房裡看雨,那是英國的不斷的雨。我爸爸到瑞士國聯開會去,我能在樓上能嗅到頂下層樓下廚房裡炸牛腰子同洋鹹肉。到晚上又是在頂大的飯廳裡(點著一盞頂暗的燈)獨自坐著(垂著兩條不著地腿同剛剛垂肩的髮辮),一個人吃飯,一面咬著手指頭哭――悶到實在不能不哭!。
這孤獨寂寞的少女被父親賦予去改良社會的責任,所以她不會是陸小曼,不會被愛情衝昏頭腦,她無論如何都在一條可以看得到燈塔的大道上,她有節制的任性,她愛優雅勝過歡愉,她思慮甚於決斷,於是也走在一條繼續孤獨的路上,即使她功德圓滿,名利雙收,人人稱羨,可是總有遺憾。有人說林徽因這一生不愛任何男人,她只愛自己,或許這句話是對的,因為這個所謂的自己,已經超越了一個人的範疇,在一個群情激動的時段裡,個體再怎麼說都有點促狹的味道。
在後世仰慕者看來,林徽因是一個美麗的傳奇,是一個不可複製的神話,不過她始終屬於一個生她養她的民國時代,那個時代的駁雜繁複都有絲絲縷縷連接在她身上。由她身上眾多的可想像空間,由她牽連出來的種種關係,我們可以去想像一個時代,描繪一段生活,講述一些故事。這樣講故事最大的好處就是有始無終,千條萬縷,歸結不出一些井然有序的條框。所謂大時代,從來都不是只有一個面向,它有無數種可能性,少女可能是一個方便的觸手,帶領我們打開一扇走進民國時代的窗子。這個時代因為女性解放,眾多女孩子的形象出現在文學、歷史、電影或者市民的風言風語中,她們從各自不同的地方出發,經過命運的選擇和洗禮,她們大多數都到達文化中心的北京或者上海,遇到一起,或者沒有相遇,唯一相同的是,她們曾仰望過一樣的藍天,呼吸過一樣的空氣。
一個時代可以說大也可以說小,它的大,往往表現為後人對它的徬徨無措,它的屬性難以描述,它的故事難以盡述,而它的小,就在於它的特徵往往由一些作為時代風向球的人物表徵出來,而這些人物的關係又是盤根錯節,鬆散地綴連在一起,卻也難以清楚地切分。民國時代的這些少女們,大部分都是時代的佼佼者,她們中的很多人都是文學家,自己去講述自己和時代的故事,事關時代的事情,或許可以不必細究,因為有諸多的旁證和眾口;事關自己,卻難免有些細究的理由,那是理解時代細枝末節的微血管。除了這些佼佼者,當然還有像《尋找巴金的黛莉》中那個黛莉的女孩,《一個民國少女的日記》中寫日記的文樹新,走在抗戰路上的那些少男少女,汪曾祺筆下的小瑛子等等,她們不是主流,不是媒體的封面女郎,她們或許可以稱作非典型的女孩,但這種非典型或許更接近那個時代的平凡真實。這些女孩子的形象讓一個時代的故事朝著縱深的方向發展,可以瞭解當時當地非知識精英階層的生活,非政治經濟文化權力的中心的地情資料。
本書是一些民國時代少女的故事,這些散落在歷史角落裡的人和事說起來都有一些傳奇的色彩,很難再複製,這是一些給人溫暖的往事,記憶是一個後人傾情的方式,可以不讓她們飄散在風裡。
題記 在少女們身邊
少女的美是不可方物的,尤其是在文學家的筆下。在舉世爭議的小說《洛麗塔》(Lolita)中,杭伯特(Humbert Humbert)教授最後一次見到少女洛麗塔:
我望著她,望了又望,
一生一世,全心全意,
昔日如花妖女,現在只剩枯葉還鄉,
蒼白、臃腫、混俗,
腹中的骨肉是別人的,
但我愛她,她是我今生最愛的人,
我肯定,就像自己最終會死去一樣肯定,
她可以褪色,可以萎謝,
怎樣都可以,
但我只要看她一眼,萬般柔情 湧上心頭。
小說改編成電影,杭伯特教授失去洛麗塔後,在影片的結尾是他一個人的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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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題記 在少女們身邊
謝冰瑩與胡蘭畦――兩個女兵
白 光與潘柳黛――如果沒有你
鄭蘋如與關 露――不能說的秘密
唐 瑛與陸小曼――物質女孩或IT Girls
丁 玲與王劍虹――沙菲女士們
廬 隱與石評梅――女兒國的夢
馮沅君――出走的娜拉
蕭 紅――夢開始的地方
楊 沫――那時花開
冰 心――持燈的使者
艾 霞――香消玉散記
張愛玲――少女心經
文樹新――一個少女的日記
巴 金――巴金的黛莉
魯 迅――在少女們身邊
沈從文――永遠的十五歲
孫 犁――那些青春的面龐
汪曾祺――高郵的小英子
戴望舒――雨巷裡的丁香姑娘
後記
題記 在少女們身邊
謝冰瑩與胡蘭畦――兩個女兵
白 光與潘柳黛――如果沒有你
鄭蘋如與關 露――不能說的秘密
唐 瑛與陸小曼――物質女孩或IT Girls
丁 玲與王劍虹――沙菲女士們
廬 隱與石評梅――女兒國的夢
馮沅君――出走的娜拉
蕭 紅――夢開始的地方
楊 沫――那時花開
冰 心――持燈的使者
艾 霞――香消玉散記
張愛玲――少女心經
文樹新――一個少女的日記
巴 金――巴金的黛莉
魯 迅――在少女們身邊
沈從文――永遠的十五歲
孫 犁――那些青春的面龐
汪曾祺――高郵的小英子
戴望舒――雨巷裡的丁香姑娘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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