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為醫學不只是科學,有更多時候參與著藝術與人文的層面,科學是醫學診斷與治療疾病的原則,而藝術則是醫學診治病人的態度。」 ~ 邱仁輝
從事「馬背上醫生」的醫療計畫超過十多年的邱仁輝醫師,繼《挖蟲草的女孩》後的最新作品。
上本書中的小鈴噹在這次的新書裡化身為「堆瑪尼的女孩」,以堆”瑪尼石”的藏族祈福儀式為癌症患者祈禱。
結合對藏醫傳統醫學的感動和省思與台北癌症門診的診療經驗,邱醫生用專業的層面帶入癌症整合醫療方式,幫助病患與家屬運用不同的方式解除疾病所帶來的問題
彷彿有了個小叮噹的任意門法寶,邱醫生在台北盆地與青藏高原間穿梭著;也如同有一台時光機般的,與 他的父親在過去與現在交流著。
經典雜誌總編輯 王志宏、中國醫藥大學教授 張永賢、林昭庚、澄清醫院中港分院院長/財團法人乳癌防治基金會董事長 張金堅與前台北、台中榮民總醫院院長/陽明大學教授 彭芳谷 強力推薦
從藏醫傳統醫學的感動和省思,到在台北榮總的癌症門診的診療經驗; 從一望無際的高原美景,到高樓林立的盆地景觀。邱仁輝醫生除了探討現代醫療與傳統醫學融合與對立的問題,以及在惡劣的高原天候和貧乏的物質環境中,如何推行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基層醫療計畫之外,也述說著他在台北榮民總醫院診間與病患及家屬間的互動和對話。而同時又不斷的回憶他成長過程中與父親之間的故事與關係以及如何影響他成為今日的外科醫生。
本書有五大章節,每一章節又分四小標題。最後邱仁輝醫生還整理了一份如何面對癌症的整合治療的相關訊息,讓對這方面有需要的病患與家屬提供初步的認知與了解。
作者簡介:
邱仁輝醫師,台北市人,父親為台灣早期的外科醫師,自幼即承襲父親「劍膽琴心」的教導。高雄醫學院畢業後實習於台大醫院,任台大醫院第一屆外校實習醫生總代表。畢業後於台北榮民總醫院完成住院醫師訓練,任一般外科主治醫師。任職期間,於一九八九年完成國立陽明大學臨床醫學研究所博士訓練,兼任臨床醫學研究所副教授,並於一九九九年取得教育部部定教授資格。除此之外,並任榮總網球社社長達五年之久,期間帶領台北榮總網球隊榮獲外科醫師公會、台北市醫師公會,及全國醫院網球聯誼賽個人組與團體組的多項冠軍。
於外科主治醫師期間,有感於現代西方醫學對癌症治療的限制,乃投入中國傳統醫藥學的研究,專門研究整合醫學及針灸中藥療效機轉的探討。於二○○三年至二○○九年期間,兼任陽明大學傳統醫藥研究所所長,目前致力於整合醫學的臨床應用,於二OO六年開始整合醫學的教學課程與研究,並於二OO九年於台北榮總開設乳癌整合醫療門診的建立,提倡「運用科學的方法來證實其療效,並達到使用安全的目的」為中心思想的癌症整合醫學。
自一九九六年起,與王志宏先生共同執行「馬背上醫生」的醫療計畫,主要在四川省甘孜州培訓當地基層醫療人
員,解決高原牧民「缺醫少藥」的窘境。自一九九六年起至二○○八年止,共培訓三百廿六名村級鄉村醫生,自二OO九年開始,在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執行基層醫療計畫,與王志宏先生同維護青藏高原上牧民的健康,與促進當地的醫療發展。
章節試閱
第一章 藍天處處: 看海子的日子 / 往診 / 先ㄟ,厚哩 / 下一站 幸福
Ø往診:
尼瑪是個鄉村醫生,也就是俗稱的「赤腳醫生」,正在家裡準備放「雪珠子的油」的 瓶子。雪珠子, 又叫「旱獺」,是草原齧齒科動物,在草壩上到處鑽洞築巢破壞草場。由於長期棲息在高海拔皮下脂肪非常肥厚,村醫經常將刮下毛皮下脂肪放進一個廣口瓶中,放久之後裡面的油脂可以拿來當作燙傷之後的塗料,據說效果非常好。
「碰,碰,碰」急促的敲門聲,劃破了暗夜的靜寂……。
「尼瑪,快跟我走,我母親在家裡突然倒下去,叫也叫不醒,不知道怎麼回事,你可以來看一下嗎?」在尼瑪開了門後,多杰氣喘吁吁地在門口問著。
在屋子裡尼瑪問清楚事情原委之後馬上收拾些東西,跟屋裡的女孩交代說要出門,臨走的時候還特別將針包(放針灸器具的包布)和ㄧ支前面L型頭的金屬棒,用上有藏文咒文的五色旌璠仔細地包好帶走。那女孩在被寒風打得吱吱作響的門口,目送他們兩人消失在無垠漆黑的草壩中……。
數天後,尼瑪回到家跟那女孩說,多杰的母親因腦中風過世了。
剛從「馬背上醫生」訓練出來的的村醫尼瑪口中聽到「你可以來看一下嗎?」的時候,身為醫生的我就覺得沒問題呀,去看看「一下」有什麼關係,也花不了多少時間。可是聽到尼瑪花了兩天的時間才到多杰的家,又花了兩天的時間回到住的地方,才知道在這地廣人稀的青藏高原上,有多少牧民因為無法得到及時的醫療照顧而失去生命,也才領悟到「馬背上醫生」存在的重要與價值。在唏噓這段故事的同時,一段發生在台北久遠的記憶,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實地出現在腦海?。
「把拔,你要去哪裡?」看著父親將聽診器,針筒鐵盒,酒精瓶子(那時候還沒有酒精棉墊),紗布,還有一件白色醫師服等,放在一個底約一呎長頂是半圓型的黑色小箱子?,回過頭來對我說: 「我要去往診,你要跟我去嗎?」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聽到「往診」。
往診,是當時日治時代醫生受病人家屬之託到病患家中看病的意思。記得那天是到一個叫「阿茸」的女病人家中往診。其實阿茸家離父親醫院大約兩條大街的路程,可是對一個小孩子的腳程而言,還真的很遠。剛進她家門口就有一位老先生引父親到暗暗的閣樓,而我因為後頭有一隻很大的黑狗所以緊緊地抓住父親粗大的手跟著上去。大概父親以前養過五六隻獵犬,跟他一起在北新莊或宜蘭地區狩獵山豬,所以輕聲地「噓」的一聲口令,黑狗就停在原地不動,那時候只覺得父親「好強」喔。
在幽暗的閣樓只露出一扇小小的窗戶,只見得阿茸躺在床上,左胸微脹一上一下地好像很喘的樣子,很費力地回答父親的問診,旁邊老先生幫著扶起阿茸回應並拍拍她的背部。當父親帶上聽診器將阿茸的衣服撩開,躲在父親後面的我從白色的衣服縫隙,依稀看到阿茸左胸前隆起一顆拳頭大的東西 (後來才知道那是乳癌),旁邊紅紅的小顆粒散佈在整個胸部,隆起的地方還滲著血水…..。還好轉過身來父親的白衣服遮住了我的視線,也讓我有抓住衣角退回門口的機會。下閣樓往門口走的時候,我發現我比較不怕黑狗反而比較怕上閣樓了。在樓下父親跟老先生和來醫院請父親往診的人,比手畫腳地說了一些話,還比著左胸劃到右胸,右上腹及頭部,還做咳嗽狀。老先生他兩人點頭之後,很恭敬地送父親出門口並說了些話,我猜應該是「謝謝您,再見」之類吧。
「那阿婆怎麼了?」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問著父親。
「她長了惡性腫瘤已經轉移到肺臟,沒辦法了。」父親幽幽地說:「一年前我要她開刀,她說不會痛就沒開了。接著他說:「你要記著,醫生只醫得了病,醫不了命。有些人開完刀就完全不會復發,有些人開完不久就到處轉移。病人要得什麼樣的惡性腫瘤我們無法決定,但是我們醫生就是要盡力幫助他們。」
Ø先ㄟ,厚哩:
從主任到對面開業,找父親看診的病人從沒減少過,除了手術技術一流之外,父親對病人親切的態度是病人死忠的原因。從我很小在醫院之中長大的任一個階段,父親都會教我看病技術尤其是對病人的態度,經常帶我看病人,後來才知道那叫「床邊教學」。
玄關的掛號小姐剛叫完,「碰」的一聲開門聲傳來,是阿茸進來了。躲在診察桌底下的我,來不及跑出去,怕跑出去會被罵,所以只好安靜地不敢吭聲。四下張望,哇!眼前靠著有點剝落的牆壁有一盒紙盒約莫兩個小手大(當時的我),打開一看,差點沒嚇死,那是一盒散彈獵槍的子彈,子彈後端是紅色硬紙板,一排排的有七八排,我動也不敢動,看著父親穿著拖鞋,腳趾髒髒的,左右滑動。
「阿茸呀!來看病哦?是不是還要打營養針?」如果沒有看到父親的臉,其實聲音是很輕很溫柔的。阿茸是父親的老病人,三不五時就來醫院走動走動,沒事就聊聊天,稍有不舒服就打點滴。
「嘿呀!少年時糟踏身體,老了才會給身體糟踏,真艱苦阿……。」阿茸咕噥著,手上還拿著塑膠紙袋包著的東西,還發出塑膠紙摩擦的聲音「唏唏嗦嗦」的。
「先ㄟ,厚哩(給你)」阿茸的話剛說完,突然之間,「碰咚」的一袋東西,溼溼黏黏的往桌子底下的我臉上衝來,我趕快用手擋下。只看到塑膠袋?一顆圓滾滾黑黑的眼珠瞪著我,大大白白的嘴巴雖然用一條大草繩弓著,卻還一張一閉地,尾巴還不時地拍著地板。我只差沒冒險衝出去呢!
「這是今天早上去市場買現貨,最大的草魚,趕緊吃哦。」那阿茸的聲音不像貴婦,倒像隔壁的阿姨。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病人送東西給父親。
如果換算這尾草魚,以現價應該不只兩千元,可是怎麼聽都不覺得這個送禮超過了規定,反而覺得阿茸與父親的對話是如此地自然與尊重。
「沒啦!今天錢包忘了帶,先看病,以後再給。」阿茸靦腆地說。對父親而言,這是家常便飯,對我而言,怎麼好像有類似的一幕。
在青藏高原基層醫療計劃做滿三年後,有一次到牧區訪視,恰巧鄉村醫生江措幫一位牧民老鄉在看病,看完病開了藥之後,江措到帳後拿東西,只見得老鄉從厚重的藏服?掏出了兩支蟲草(冬蟲夏草),放在江措剛吃完東西洗過的碗?,說著「這蟲草給你,以後有錢再付喔!」。
「哦!沒事,藥拿走吧!」江措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除此之外,另一個計畫初訓訓練出來的村醫所嘎幫一位患有肝膿瘍的老鄉看病,看了幾次都不好,右側上腹部還是斷斷續續有膿流出來。
「你為什麼最近都沒來了。」所嘎問。
「因為沒錢,不好意思再來。」老鄉欠身低聲地回答。
「沒關係,以後你來先看病,錢先欠著,以後有了再說。」
一年後,那位老鄉牽了一頭氂牛給所嘎說是謝謝他,其實那頭牛的價錢比全年的醫藥費還貴呢!
現今的社會,似乎阿茸與父親、江措與老鄉這種平實自然的醫病關係不復存在。快速醫療的進展,法律界的參與,網路資訊的無止境地擴充,讓醫生與病人的對話變得越來越冷淡,一切以證據為主,看診、開刀訪談要擔心有錄音筆,還擔心是否幾個月或幾年後會收到法院的傳單。我試著回想以往父親的病人雖然因病不治卻反而謝謝父親的照顧,比較現在的醫生即便手術成功還收到法院自己成為被告的傳票通知,這兩者之間,究竟是那?出了錯? 或許都沒有錯,只是時代改變了。
第二章 白雲蒼狗: 山溝與草壩 / 蹄花湯的早餐 / 石蟲草 / 康師父
Ø蹄花湯的早餐:
上了青藏高原飲食都必須特別小心,通常犛牛肉對我而言是適應高山反應的最佳良藥,吃了它在高原上眼睛都亮了起來,身子也覺得比較好。可是計畫結束離開理塘,在平地上如果吃了犛牛肉,就好像哪裡不對勁似的,我們常常將這比喻為「低山反應」。大概是離開台北一陣子,飲食習慣又完全不一樣,所以一到瀘定看到有「蹄花湯」就覺得異常親切,加上那蹄花兒還真的很好吃呢。^.^。
「那蹄花很好吃呢!」每次車子從瀘定離開往成都開的時候,都會跟女老闆說一聲。就這樣如果我們走川藏線出來,都會在瀘定吃ㄧ頓蹄花湯的早餐,或許那是緩解「低山反應」的良藥秘方。
也不知怎麼著,回來台北之後,竟然對賣早餐的店家有著不同的感覺。
在台北,大概是上班族很多的關係,幾乎在公司行號或捷運站附近都有早餐店。有的賣飯糰、豆漿,有的賣厚片吐司,奶茶,或是蛋餅、蔥油餅等,幾乎想得到的早餐都可以買到。比較好奇的是,好像賣早餐的主廚都是老板娘,而老板好像都是搬豆漿,拖重物的老闆。在每天早上快到榮總的路上,接近十字路口旁有一家早餐店就是這種組合。由於路口的紅燈很長,經常在等紅燈的時候會仔細地看看這家特別的店。男老闆個子高高壯壯的,有個小肚子,約莫四十出頭,經常看他從屋後頭搬一大桶豆漿,費力地一步一步地移動到放在店口的豆漿桶前,深吸一口氣,倏忽地將桶仔抬高放在鋁皮的處理台上,將豆漿慢慢地倒入直到加滿。
女老闆約莫三十多歲,眉清目秀的,紮著短馬尾。看著她面對店前排隊的長龍有條不紊的問:「你要什麼? 厚片吐司,加蛋,奶茶? 大杯還是小杯? 加肉鬆,蔬菜多一點。」; 「嗯,後面的,你要什麼?」。看著她個頭小小的,卻是精明幹練,更令人佩服的是她的記憶力,店外顧客點什麼從來不出錯,店內七八個人出來,買單算帳也清清楚楚。
看著這一對夫妻忙進忙出的,尤其在週一Monday blue的時候更加地忙碌。幾年來除了國定假日外,幾乎為這麼多的上班族提供了穩定且好吃的早餐。有時候在經濟不景氣的時節,他們店裡還是人來人往,令人有一種安心的感覺。在假日的時候,偶爾會看到他們兩人之間,牽著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小女孩,走在捷運附近的紅磚道上。傍晚的霞光透過行道樹間,灑在樹間的綠蔭和他們三人的身上,與上面緩緩駛過的五彩捷運車廂相映,可說是房屋仲介最好的活廣告呢。
時間流轉,四季更迭,春去……冬來……。
也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交通順暢了,有些日子沒等紅燈仔細看看這間早餐店。 有一天,在診間聽護理人員叫了名字,原本以為會看到熟悉的病人。等眼睛雙手離開螢幕與鍵盤,轉向病人的座位時,竟是那位賣早餐的女老板和他的先生,當然他們不認識我。那幅三人在捷運下的活廣告影像竟然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只不過少了那個女孩。
「我想來檢查胸部,好像有個硬塊,大約半年了。」女孩回應著我的問診,接著說:「剛發現時想來看,可是家裡的事放不下,又沒時間來。」我當然知道她的問題所在,一直在回想以前所看到的一切。
檢查過後也安排了超音波及攝影,時間都訂好也幫他預約掛號,但是我心裡是沉重的,因為判斷那個腫瘤可能是惡性,也就是乳癌。
第三章 祕境藏紅: 珍珠七十,珍珠一百? / 父與子 / 藏香 / 曼陀羅
第四章 黃土一坯: 志瑪與央金 / 清晨的鈴聲 / 堆瑪尼的女孩 / 轉世輪迴
Ø清晨的鈴聲:
鈴聲,電話的鈴聲在清晨響起…。
不知道為什麼,也或許太知道為什麼,總是很不喜歡甚至有些厭惡那些清晨響起的鈴聲。
「叮!叮!叮!」急促的電話聲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清晨,遠遠地響起,眼睛睏得睜不開……。
好像是夢中吧?有人推著我的肩膀。
「仁輝,起床囉,你阿媽(祖母)過去了…。」
我從來沒聽過這麼溫柔的聲音,那是父親叫醒我的話,哽咽但平靜。
父親一生中最難以承受的就是阿媽的過去(往生),但是我很難忘掉那平靜卻有些依戀的報訊。
說到癌症,其實上從阿公(肺癌),阿媽(肺癌)到大伯(胃癌)、叔叔(鼻咽癌),下到姊姊(乳癌)…,我們可說是癌症家族,以前父親每次笑著說以後他也會得癌症,要我多學點,看可否治療他的癌症。自從我當了醫生,也常用這點來寬慰那些來聽報告的病人。也因為瞭解癌症的發生過程才知道癌症細胞都是正常細胞癌化來的。所以有些人說人都會有癌症發生的可能那是對的,只要我們及早發現及早治療,未來控制癌症就好像控制糖尿病、高血壓等慢性病一樣。
「你怎麼對阿媽的過去,可以用很平靜的態度去面對?」幾年後的一天,我問父親。
「我也會難過的,但是因為我知道她的病情,差不多什麼時候會走,我都準備好了。」父親接著說「我們對未知的事情因為了解不夠,才會害怕慌亂,可是當我們瞭解未來可能會發生的情況,先有準備就不會擔心害怕了。」
「要減少對未來的恐懼,最好的方法就是現在有充分的準備。」我突然想到父親在考我的時候所說的:「擔心考試最好的方法就是面對它,好好地準備,有充分的準備,等考試的時候盡量發揮,至於結果就平常心去看待了…..。 開刀也是一樣,如果在開刀前都有準備遇到什麼情況怎麼處理的話,真正在開刀遇到狀況的時候,也能不慌不忙地解決問題的。」
Ø堆瑪尼的女孩:
還記得小鈴鐺的奶奶在毛啞壩的曲登旁(白塔),拉著她的手轉了幾圈,還輕輕的舉起手說:「妳聽,風在為妳念經」。
十幾年後,長得亭亭玉立手腕上依舊帶著用藍白紅的棉線串起綠松石的小鈴噹,獨自一人蹲在曲登旁,將石頭一塊一塊地往上疊,嘴裡還默默唸著。
「妳在做甚麼?」我好奇地問。
「我在堆瑪尼」小鈴鐺若有所思地回著。
「為什麼堆這些石頭,有甚麼意義嗎?」
「這叫瑪尼石,堆起來是有祈福的意思。」小鈴鐺有點悶悶地說「我奶奶得了癌症,我希望能祈求上天讓奶奶度過這個難關。」
「瑪尼」在藏族文化具有神聖且獨特的涵義,深深地融入藏族生活當中。瑪尼石是一堆大小不等的石頭,上面刻著吉祥圖案佛像或經文,通常以六字箴言 (嗡嘛呢吧唄吽)為主。瑪尼堆對漢族而言,有點類似土地公廟的意思。由於藏族生活的地方地廣人稀而且環境惡劣高寒,不是每個地方都能有喇嘛廟能夠讓牧民隨時地拜佛,因此若有人堆瑪尼在路旁時,牧民經過的時候或是以頭碰觸以求解厄,或是丟顆石子念誦經文以求庇祐。藏族對於高高在上的天與神山比其他民族更為崇敬,舉凡能夠堆高的地方,都是用石頭堆起來,並繞著轉圈祈福……
若以堆瑪尼當作「祈願」的方式,那麼有幸願望達成了,帶上家裡犛牛奶製作出來的酥油,到喇嘛廟奉獻給神佛就是牧民至高無上的「還願」了。從青藏高原牧民堆瑪尼的祈願,到我們平常常遇見「吃素」的還願,在在都顯示了人類是多麼渺小,平凡與無助,面對至高無上的上天,我們只能藉著祈願與還願來達成天、地、人之間的溝通與信任,而這種的關係即便是現代醫生與病人都無法達成的,因為--- 醫生不是神。有此一說,「紅塵錯落皆由命,禍福相倚運來栽」,病人可以接受上天的安排的疾病,可是如何選擇適當的醫療,卻是醫生病人之間最大的挑戰。
第五章 綠水長流: 卓瑪的孩子 / 安心 放心 寬心 --- 依然美麗 / 綠水長流 / 青藏高原的呼喚
第一章 藍天處處: 看海子的日子 / 往診 / 先ㄟ,厚哩 / 下一站 幸福
Ø往診:
尼瑪是個鄉村醫生,也就是俗稱的「赤腳醫生」,正在家裡準備放「雪珠子的油」的 瓶子。雪珠子, 又叫「旱獺」,是草原齧齒科動物,在草壩上到處鑽洞築巢破壞草場。由於長期棲息在高海拔皮下脂肪非常肥厚,村醫經常將刮下毛皮下脂肪放進一個廣口瓶中,放久之後裡面的油脂可以拿來當作燙傷之後的塗料,據說效果非常好。
「碰,碰,碰」急促的敲門聲,劃破了暗夜的靜寂……。
「尼瑪,快跟我走,我母親在家裡突然倒下去,叫也叫不醒,不知道怎麼回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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