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極面對，搶救自己
賈愛華
我第一次讀到「乳癌」這個名詞，是在念小學的時候，由老師提供的《中國婦女周刊》上，看到這個新鮮的名詞。當年我才小學五年級，身體才正在發育中，所以對這個名詞感到非常好奇，原來，乳房長了叫「乳癌」的腫瘤，可能是會致命的。
原本，我們東方人有這個疾病的人很少，主要是流行於西方婦女的疾病。以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的日本婦女為例，發現移居美國的日本婦女罹患乳癌的比率遠高於日本國內的婦女，可能的原因是東方人本身，對肉類與脂肪的攝取量比較低所致。因此在我的腦海裡，乳癌應該跟東方人沒什麼關聯性，因為我們吃的食物不同。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有關乳癌的報導，不斷出現在廣播電視、報章雜誌上；乳癌居然在臺灣成了婦癌的第一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在辦公室的長廊上，從盡頭的每個辦公室算起，男同事的妻子們，陸陸續續的發現體內乳房有了腫瘤的存在；樓上正上方的年輕女教授，也因乳癌而提早退休；辦公室正對面的新進所長，他的妻子也是我的學生，居然年紀輕輕的也得過乳癌......這些身邊同事不斷的罹癌的消息，真是駭人聽聞。
依照這個熱鬧程度，我心中不免嘀咕著：「我應該不會也在劫難逃吧？」但也因此，在2009年年底，主動向校方的護理站登記乳房健康檢查。沒想到報告出來，居然通知我：「乳房有異物，需要進一步做乳房攝影檢查！」
原來在臺灣的婦女們，年齡超過五十歲後，每兩年由國家健保支付，可以免費做乳房攝影檢查一次；校護通知我：「已為您安排了免費的攝影檢查，但是2009年的免費檢查國家配額已經用完，可以改安排您使用2010年的健保配額登記嗎？」
怎麼是這樣？有異物，需要進一步做乳房攝影檢查？看來我也輪到了──可能、乳房真的有問題了！生理學專業告訴我，該當機立斷去面對問題。在2010年一月中，就近到振興醫院做乳房攝影檢查，卻在那個星期的周末假日，接到醫院來的緊急電話：「有惡性乳癌，需要立即回診再做更進一步的檢查。」
超音波檢查的結果，確診是罹患乳癌，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真是狠狠的當頭一棒，打得我和全家人都震傻了。丈夫泛著淚喃喃自語：「沒有了妳，我要怎麼生活下去？」是啊，雖然孩子大了，展翅離巢，開創屬於自己的人生；但面對髮鬢斑白老伴的慌亂，依然是百般不捨，我該怎麼做才能救我自己？難道乳癌就是我生命盡頭的宣判？
身為一個生理學科教授，我很清楚將面臨的西醫療程與步驟，尤其是術後的調養，牽動著接下來要面對下一階段化放療的「體能作戰」。如果，不想讓自己一路飽受痛苦折騰，那麼──
在西醫的「除惡務必趕盡殺絕」下
是否該積極尋求將殺傷力盡量降低的「戰略」
拿起電話，我撥了正與我在一起合作做研究計畫的夥伴，傳統醫藥學研究所賴榮年教授的手機號碼：「我得了乳癌。除了西醫能做的治療外，從你所熟知的中醫學來看，有什麼可以幫我、救我的？」
賴榮年教授要我立刻去看他，而且一定要在手術之前，他嚴正的交代：「開始調養，準備作戰！」
家人有罹患乳癌經驗的同事，聽到我得了乳癌，一再好意來叮嚀提醒：「事不宜遲，盡快安排手術，趕緊摘除病灶。」而且得知訊息的諸親朋好友，相繼熱心的提供就醫所需的相關醫療資訊。這時的我，只能先拼命冷靜自己與家人，坦然地接受忠告、盤算如何立即付諸行動，把「克服癌症」視為我當下該緊急處理的第一件事，要求自己審慎不得有誤，要好好的面對處理。不期而遇的惡性乳癌，絕對不是我的人生目標！
我一輩子誠意、正心、明明德、位於大學之道、心繫於一地，努力於自己研究專業、尚未有所成，怎可甘心就此一蹶不振的挫敗，在往後的日子裡困坐愁城、暗自頹喪？我得抬頭挺胸、步伐昂然的勇往直前、迎向接踵而來的背水一戰。我當下便清楚的下了決定：同時接受一切中西醫的專業併治，需穩紮穩打，讓自己在乳癌的療程上得到更多的醫療照拂，專注每一步的進展，為延續自我的生命而奮鬥！
生理學科的資深教授告訴我：「台北市天母、士林、北投區，是台北市罹患乳癌比例最高的區域，位於台北市的第一名。」這可能與婦女的工作壓力有關，因為士林北投區是文教與大型的教學醫院等所組合的職場。因而這個區域的職業婦女比例比較高，生活壓力也比較大。工作壓力大家都有，難道就因如此，即可成就為乳癌的第一名嗎？
難道我真沒任何徵兆顯示或壓力
該懷疑自己得乳癌嗎
嚴格來說，第一是我的生活作息非常不正常，喜歡晚睡晚起，半夜還要來個豆漿燒餅宵夜。發病的前三到五年，升等的條件年年修改，水漲船高，條件越定越嚴格，為了要拼升等教授，趕寫升等用的學術論文速度得加快，晚上都得在辦公室待到三更半夜很晚才能回家。但是事情進行得並不是很順利，國科會計畫也不是很好拿，常常有一搭沒一搭的帶著學生做實驗，每天都在想，如何運用我科學邏輯的極限，用最少的時間，花最少的錢，探勘研究上的重大問題。
因為經費少，錢更需要花在刀口上，使得我常常需要費盡心思在國際學術的資料庫中探索，尋找靈感，寫論文的時候，需要更小心引用他人文獻於正確的討論。為了避免投稿時踩到地雷，讓審稿員提出更多要求，迫使我得花更多的研究經費，補充更多的實驗，才能脫穎而出獲得刊出；往往我需要耗盡好幾個夜晚努力工作，才能在網上找的到所需的一篇關鍵文獻，這才使我論文在「宅經濟」下，用最少的造價得以發表。這難道不是我的壓力嗎？
怎麼不懷疑可能是身體有毛病產生
卻誤認為是面臨更年期與老化的症候群
我常常都在疲憊狀態，覺得自己體力越來越差，卻不懷疑可能身體有毛病產生，認為這是年齡大了，誤認為這是「面臨更年期」與「老化」應有的症候群吧？
我常常都覺得腰痠背痛，尤其是右手容易受到拉傷，我也只把它當成五十肩發作，大家都有的毛病，所以當醫師指出我乳癌的腫瘤位置時，還反問：「妳怎麼都沒摸到過？」
這真是很糟糕的事，醫師拉了我的左手，放在病灶位置上：「摸摸看吧！」哇！果然有一個不小的腫塊，在右乳的鐘錶十到十一點的位置上。唉！為什麼我一直都沒發現這個位置有腫瘤呢？是因為靠近腋下？也可能因為我手臂常拉傷吧？平時這裡就很痛，所以總避免去觸摸這裡的痛處、所以不知道這裡面埋了一顆炸彈。
醫生告訴我：「妳已經是符合向國家申請重大傷病卡的病人，我開立證明給妳，去醫院相關單位登記，向健保局申請重大傷病卡。」我的重大傷病卡下來了，往後的5年內，我進出國家任何一間一級病院，享有特別優惠的掛號費，因為得了癌症必須常常出入各大醫院進行各方面的檢查。例如，臺大或榮總有了重大傷病卡，僅收掛號費100元，而一般民眾則需收490元，但是如果去二級市立醫院，掛號費一般是290元，有了傷病卡僅需付50元的掛號費，沒想到全民健保有如此貼心的服務。
事已至此，只得服從醫師安排，在大年初二入院開刀。在這之前呢，該如何準備應戰？感覺要像花木蘭代父從軍忙著武裝自己，準備錢、調養身體、做心理建設與安住靈魂。這些看起來容易，事到臨頭，面對考驗時，要做起來，實在是真的滿難的！誰會願意對外宣布：自己有重病，使自己失去社會競爭力？但是我的直覺認為：我是值得大家搶救的！畢竟我在職場的專業領域、家裡，只有一個寶貴的、獨一無二的我，值得大家分享與擁有。
上網學習別人經驗，準備作戰
從發現乳癌到手術摘除，不到兩周就完成
看了很多知名的乳癌患者在網路上發表的文章，談到化療的經過，真是像去了一趟十八層地獄，既上了刀山又下了油鍋，副作用很大，全身會產生燒、燙、痛的「魔考」，讀完了之後，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我完全睡不著──不知輪到我上陣的時候，將會是如何光景？能不能平安度過？
我失魂落魄、不想回家面對可怕的現實，一個人在外到處慌亂遊蕩，向四周散發訊息：「我得了乳癌該怎麼辦？」甚至跟松青超商收銀機的小姐吐苦水，居然有一個從事高科技的中年男士，聽到我們的對話，推著他的採買車朝我們衝過來：「妳得要去買L-glutamine的胺基酸粉來吃，因為我上網搜尋到這得來不易的資訊，提供給我癌症化療的哥哥吃，效果不錯。」他熱心的提醒：「網路買比較便宜，大約一千多元，健康食品店非常貴，１磅要到四、五千元。」
我一到家立刻上網去查，原來L-glutamine可以維持口腔與消化道表皮的完整性，尤其是使表皮上的鈉氫交換蛋白的活性會增加。還好對同學們，我一向「愛學生如子」，我就向研究生們撒嬌，請他們幫我上網去買L-glutamine，果然有個賣家他買了過多的L-glutamine用不完，因此在網路刊登要賣的資訊，學生幫我一口氣訂了12瓶，每瓶300克由玉米萃取出來的L-glutamine。
我總懷疑，在我生活的周遭環境，應該是少了什麼？或多了什麼？在臺灣這塊土地上，是不是少了什麼我生命所需要的微元素？如果可以的話，我一定要出國走走，去接觸其他的大地，尋找生命所需，避掉所多潛藏、尚不可知的危險因子。
乳癌門診的候診室，總是有那麼一堆姐妹淘，年輕的、老的都有，年輕的像初中生，才剛剛發育就得乳癌，也有七八十歲的老太太才得乳癌，而我呢？已經近六十歲的人了，身體不知道發生什麼變異，把好端端的細胞折磨成癌細胞，到底我們這一群人，是怎麼照顧自己的啊？碰到乳癌這個疾病，有些病友，滿臉憂鬱，有些病友，仍能談笑風生，互留電話彼此鼓舞打氣。
在手術前，必須獲得乳房腫瘤的資訊及所屬的類別，因而必先做腫瘤的活體切片檢查，得知病灶所屬，以便安排手術與術後的用藥處理。沒想到活體切片檢查，是在超音波偵察器的監控下，局部麻醉後，利用粗的針管插入病灶，藉由壓力抽取針管內的組織，當壓力發生變化就可將組織拉斷，自針管抽取出來。因為自己是從事生理醫學的研究，當下就請求護理師不要把我寶貴的樣本立刻拿走，我有興趣想要看一看，欣賞一下「它」到底是長得怎樣？結果發現玻璃瓶中，盛有三四條像裹著茄汁義大利醬細麵的東西，還挺新奇有趣，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當了一輩子的護士，沒見過有人像妳這麼開心。」護理師擔心的問我：「妳需要幫忙嗎？」我搖搖頭，她接著問：「要年前知道結果？還是年後呢？」
「當然是年前囉。」心想結果越快得知越好，沒什麼好逃避的。
醫師拿走了像茄汁義大利麵細麵的樣本，而我活體切片檢查麻醉藥退後，乳房則腫得像個紫葡萄，當然會痛。沒想到我的報告居然在年前就趕出來，不到三天的時間就化驗完畢。因此，醫生便登記我大年初二進行手術，因為過年期間手術房比較空閒，何況當時榮總的手術房正在更新設備，可以使用的手術房間較少。使得我從發現乳癌到手術摘除，不到三週就完成了，但我可真的累壞了。
記得手術的當天，醫師一面切除病灶，一面化驗前哨淋巴結是否有癌細胞的出現，而手術那天，是我得知乳癌以來睡得最美好的一天。在恢復室中，完全放鬆的呼呼大睡，覺得很舒服，不肯醒來，直到護理師一直用力搖我的床架：「賈愛華醒來，快醒來，請快醒來啊！」我迷迷糊糊的回她：「我還要睡，我不要醒來。」
「妳不快醒來，我就不能下班回娘家過年！」聽了護理師「嚴詞抗議」，是呀，今天是大年初二，我趕緊讓自己清醒、回到現實，被推回病房休息。醫院一般住院病房每一層有四翼，平常時日一床難求，沒想到因為年節的關係，病患一般不願意待在醫院過年，所以我在住院時，連一層病房的病床都沒住滿。我自己一個人住一間兩人病房，沒有其他病患，整間醫院顯得非常的安靜。
化療的錢需從哪來
參加新藥的免費人體試驗
出院以後，我就經常去陽明醫院中醫部向賴主任報到看診，開始以中藥包蒸氣，熏療開刀的部位，希望能活血化瘀，幫助組織再生。因為接下來將面臨的大陣仗，是要用化療藥物去追殺癌症與乳房的殘餘組織，如果組織再生循環不好，化療藥物就追殺不到癌細胞的餘孽。
只是，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乳癌並不因為摘除而完結了，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將要面臨的是什麼樣的命運？一直到我的乳癌穿刺檢查的結果報告出來，是第一期乳癌沒轉移至淋巴系統的「HER3+ER-PR+」。「HER3+ER-PR+」的HER，代表人類表皮細胞的生長激素受器蛋白，ER是代表細胞質內的動情激素受器蛋白，PR是代表細胞質內助孕酮的受器蛋白，「+」是代表細胞具有此蛋白，而「-」是代表細胞失去此蛋白。
為了百分之百痊癒，醫師告知我：「妳必須面對所有的療程，包括了化療、放射療、標靶治療。」果然是漫長的一個歷程。為了準備化療，我必須再動手術，在體內安裝人工血管，因為化療藥物非常的毒，必須注射至大的靜脈中靠血稀釋，減少對體內正常細胞及血管壁的毒害。因此，我得先做人工血管的手術，這還好解決由健保支付。
那化療要的錢需從哪裡來呢？該死的我「心寬體胖」，體重比正常人多半倍，正常體重的人標靶用藥一次需要七萬元，我就至少要十萬五千元一次。雖然貴為教授，月入近十萬元，但是收入都用在家人和房貸上，一時還真拮据。
此時此刻，深深的體會到，什麼是「有錢求生，沒錢只好去死」的滋味。我需要花錢救自己嗎？值得嗎？我的人生夠好嗎？值得這樣奴役自己過下去嗎？醫師等不到我的答案，眼看著就要錯過治療時機，因此他建議我：「要不等一等？去臺大乳醫中心參加新藥的免費人體試驗。」
但是在進行化療之前，傷口必須完全復原，我去臺大乳醫中心回診時，醫師看了我的傷口對我神秘地笑著說：「沒想到動過刀的乳房還這麼巨觀！」當時我真無言以對，這個現象持續了兩、三個禮拜，使得乳醫中心的醫師懷疑我傷口內部血管破裂，有漏血的現象，給我一些止血的藥物治療，並用針頭抽去我傷口內淤積的血水，在觀察一陣子後，結果再用針抽，還是一樣有血液滲漏。
化學療程有一定的時機，一定要在手術後規定的時段內達成傷口完全復原，臺大的醫生交代：「事不宜遲，快會診榮總外科醫生，重新打開傷口進行縫合，防止血管破裂滲血。」記得那天我拼了一口氣跑兩家一級醫院，終於在晚上11點半趕達榮總急診室，沒想到我的血管太細了，插了好幾個位置都無法順利進行手術前的血管插管。
榮總急診室非常熱鬧，急診的病患很多，都已經近半夜12點了，護士忙累到還沒時間吃晚飯，我真的也不好意思埋怨什麼。全身上下的血管都已經全部試過了，大家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居然靈光一現，告訴她們：「我有人工血管！」她們聽了開心得不得了，很輕鬆愉快地完成血管插管，讓點滴液順利從人工血管輸送到體內。
看到為我開刀的曾大夫到急診室來找我，這時的我，不禁感激地掉眼淚，天使駕到並護送我至手術房，終於可平安幸福不再滴血了，也深深感動與感激曾大夫的辛勞，因為這回手術是局部麻醉，所以我可以隔著布簾跟醫生聊天，我問他：「抽到多少瘀血？」他回說：「抽出的血塊可以裝滿250毫升的紙杯。」怪不得臺大乳醫中心的醫師，會笑稱：「乳癌病人經手術後，怎麼還會有如此的巨乳？」原來裡面充滿了半公斤的漏血。
那天手術到半夜2點多才能回家，我的醫生曾大夫還沒辦法下班，因為我在手術中聽到隔壁手術房的醫師來求救：「學長我碰到一個非常複雜的手術，很難處裡，可不可以請你到隔壁的手術房來幫忙一下？」這是臺灣醫界的怪現象，健保與制度，並沒有顧及保護炙手可熱外科大夫的健康，福利差、工作時間長、上了刀不知何時能下刀？且外科的醫療糾紛也多，所以一般年輕的醫師都不願意選擇當外科大夫。
醫院裡的外科大夫不夠，外行的人評鑑他們時，居然還要求外科醫師們做研究、寫學術報告，這真是件糟糕的事！我認為臺灣不久將嚴重缺乏外科大夫，他們保護我們的健康，而評鑑制度卻搞得他們連喘一口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難怪臺大醫院會有外科醫生被操到正在為病人手術的時候，累到心臟病發離開人世。多虧我們臺灣還有中華文化，請問儒家的恕道在哪裡？主管機關有曾對這些學有專精、仁心仁術的外科大夫多有體恤嗎？誰來保障他們的健康啊？
醫師把我的病理切片寄到美國，由美國的研究合作單位鑑定，我是否合乎可收納的研究對象，終於在用藥期限前獲得美方通過，換去臺大乳醫中心做化療；讓我有了免費的治療藥物與保命的機會。
記得在要去化療的前一天晚上，我和親愛的家人一起去大葉高島屋百貨公司的地下街共進晚餐，餐後我不想要立刻回家，沉坐在麥當勞攤位的紅色沙發椅上賴著不走；直到打烊前熟悉的音樂「玫瑰人生」重複響起，讓我陷入沉思中，不知道過了今天的玫瑰人生，明天的我將是怎樣的人生？難道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嗎？
往後的日子該如何生活？
能面對化療與標靶治療，而不失去本性天真的我？
我的下場是什麼？
我會蛻變成自己的陌生人嗎？
我該怎麼應對這場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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