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夕初和明允暄成親後,過著如膠似漆、甜甜蜜蜜的婚姻生活。她很幸福,覺得不枉她今生的努力,改變了前世的悲劇。但就在她回門當日,與沈夕秋一番談話後,才發現她錯了……
危機仍潛伏在寧氏的周圍,姜姨娘不是前世害死寧氏的兇手。哥哥沈元勳在今世,依然要去邊疆平定亂事,她擔心沈元勳會如前世一樣,慘死在戰場上。更令她頭痛的是,沈夕秋說自己是「穿越」而來的,那麼這個「沈夕秋」,到底是不是前世的沈夕秋?
明允暄雖然擁有沈夕初的人,但是他一直在等沈夕初把她的心交給他。他知道沈夕初並沒有完全信任他,她心裡還有很多祕密,不願與他這個丈夫分享。更令他不爽的是,明允宇竟然也喜歡沈夕初,為了沈夕初,完全改變了一個人……
章節試閱
第一章
旁敲側擊
沈夕初跟著南山苑的丫鬟,走了快一盞茶的時間,才到「南山苑」。
入了東次間,沈夕初恭恭敬敬地給明老夫人行禮。
明老夫人坐在炕上,讓沈夕初起身後,示意她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
沈夕初一坐下,恭謹地問道:「不知祖母喚孫媳婦來,有何指示?」
明老夫人滿意沈夕初請示她,希望她能指點一二的態度。她端起長輩的氣勢,慢吞吞地喝了口茶,才道:「沈氏,妳初來乍到,妳母親憐惜妳,免了妳在一旁立規矩,妳母親對妳可真好!」
沈夕初琢磨明老夫人這句話的意思。明老夫人比起顧氏,確實差得遠了:顧氏卸下長輩的架子,而明老夫人卻把自己端得高高在上;顧氏親暱地稱她的閨名,明老夫人卻稱呼她「沈氏」;顧氏說話時眼帶笑意、語氣真誠,明老夫人則是嚴肅無比,帶幾分居高臨下的傲視。
沈夕初心中暗暗嘆氣,顧氏比明老夫人會做人多了,難怪明老夫人與顧氏過招時,會落了下風。她低頭道:「母親溫柔賢慧,體貼孫媳婦,孫媳婦也會孝順祖母與母親的。」
明老夫人最厭惡的,就是「孝順」二字,因為她三個孫兒都將孝順顧氏放在第一位。幸好這個孫媳婦算是會說話,至少她說「孝順」時,將她排在顧氏的前頭:「既然妳孝順妳母親,而妳現在也是世子夫人,遲早也要接府裡中饋的事。不如妳就早些熟悉,順便幫妳母親分擔,讓她不必每日煩憂。」
沈夕初微愣。按道理,明老夫人現在已經沒有主持中饋,應該享享清福就好,就算顧氏不經過明老夫人同意而決定事情,那也是常理的事。若是重大的事情,顧氏在決定前,詢問明老夫人的意見,那也不過是尊重,明老夫人如何能決定讓她來主持中饋?
即使明老夫人真的有這想法,也應該當顧氏的面說,而不是私底下把她找來。明老夫人的意圖顯而易見,想拉攏她站在明老夫人的陣營,又想告知她,雖然現在是顧氏在主持中饋,可是明老夫人在這個家裡還是能說上話的。
明老夫人與顧氏不合,而且在與顧氏交手的期間,明顯落在下風。現在來了孫媳婦,自然希望與孫媳婦連成一線對付兒媳婦。所以明老夫人想恩威並施,既想往「修頤院」塞丫鬟,又想透過立規矩一事,讓她知曉府裡誰才是地位最高的人。只可惜兩件事,都被顧氏輕巧地解決了,反倒變成明老夫人無理取鬧、蠻不講理。
沈夕初笑道:「孫媳婦剛剛進門,對府裡的事情還不太熟悉,只怕一時半刻,對中饋的事情還不能上手。況且母親將家裡的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若她有什麼別的安排,想必一定會事先請示祖母,還請祖母無須擔憂。」
明老夫人瞥了一臉微笑的沈夕初,從沈夕初的表情,她找不到任何可以挑剔的錯處。究竟是這個孫媳婦不識抬舉,還是蠢得無可救藥、根本沒聽懂她話裡的意思?
早在沈氏進門前,她就找人去沈府打聽過了,沈氏雖然曾有惡女之名,但據說是才貌雙全,在沈府也頗得沈老夫人的歡心,是以沈氏不會她連這番話都聽不懂。說不定顧氏早就跟沈氏說好了,許了沈氏什麼好處,否則沈氏怎會這樣油鹽不進?看來她稍稍晚了一步,不過這樣也好,她必擊破顧氏給她設立的防線!
明老夫人笑道:「沒有誰一開始就什麼都懂得,這家裡的事情,妳以後還是需要接手的。早晚都得學,早些學就能早些接手。既然妳對府裡的事情還不太熟悉,我這兩個機靈的丫鬟,就正好派上用場了。」
明老夫人使了個眼色,給方才明允暄和沈夕初敬茶時,準備賞給沈夕初的兩個丫鬟。
兩個丫鬟上前一步,向沈夕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見過世子夫人。」
沈夕初瞧了兩個丫鬟一眼。顧氏今日就是因為這兩個丫鬟,才與明老夫人開戰的。雖說收下這兩個丫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既然顧氏都起了頭,為了她拂逆明老夫人的意思,她這個兒媳婦又怎能辜負婆婆的美意,坦然地接受這兩個機靈的美婢?更何況,她根本就不喜歡明老夫人強勢的做法。
沈夕初笑道:「有勞祖母掛心了!孫媳婦雖然對府裡的事物不熟悉,不過相公已命兩個機靈的丫鬟在一旁指點,想必不會出錯。修頤院裡的丫鬟小廝本就多,我又帶了好些陪房過來。孫媳婦愚笨,怕修頤院裡若是人太多了,反倒會應付不過來,只得謝過祖母的美意了。」說著還露出惋惜的表情。
明老夫人臉色微沉。沒想到沈氏竟然不給她面子,跟那個陽奉陰違的顧氏一樣!她低聲道:「沈氏,希望妳不要辜負我的一番美意。」
沈夕初面露愧疚:「長者賜,不可辭。孫兒媳也知曉祖母的一番心意,只是修頤院裡事情實在繁瑣,孫兒媳愚鈍,還沒理清個思緒。而且孫兒媳並沒有那麼矜貴,有幾個丫鬟服侍就可,無須太多的丫鬟。祖母這裡反倒要多幾個人在跟前侍候,若搶了祖母的丫鬟,就是孫兒媳的不孝了。」
明老夫人氣得險些岔氣,這沈氏哪裡是愚鈍,分明是精明得很,竟然拿話來堵她!若她硬要往修頤院塞丫鬟,反倒是累了沈氏得了不孝之名,是她的不對了!
很明顯的,沈氏已經跟顧氏連成一線!定是顧氏方才不知在沈氏面前,說了她什麼壞話!那個可惡的顧氏!
原先她的兒子對她孝順至極,可自從顧氏入門後,兒子也不知著了顧氏的什麼魔,說什麼不納妾。她相信這一切,都是顧氏背後使了什麼小手段,於是不顧兒子的意思,往「松柏堂」塞人。第一次,兒子好聲好氣;第二次,兒子有些不耐煩;第三次,兒子差點跟她翻臉。不就是幾個通房,兒子竟然忤逆她,必定是顧氏在背後,不知說了她什麼壞話!
而後顧氏先後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她原先也是很欣喜。但漸漸發現,顧氏所出的兒女與她並不親近,只孝順顧氏。只要她稍微給顧氏一點臉色看,那三兄妹臉上就會有不快,還百般袒護顧氏。
如同今日。她不過是隨口說說立規矩的事情,那三兄妹即刻起身,飯也不吃了,就要立在顧氏身後,叫下人看笑話。這些年,她可是吃夠了顧氏的啞巴虧!
現在好了,來了孫媳婦沈氏,還沒一日,就被顧氏收買,日後她在明府還有地位嗎?顧氏是不是想帶著兒女們造反了?
明老夫人的臉色很難看,緊盯著眼觀鼻、鼻觀心的沈夕初。片刻後,以警告的語氣道:「沈氏,我知曉妳羨慕妳婆母底下沒有小妾通房的煩惱,可是妳須知,暄哥兒是靖王府的世子爺,他肩上擔著是為靖王府開枝散葉的重任。妳可不要被妳婆母一兩句花言巧語給騙了,以為暄哥兒日後都不會納小妾通房。」
明老夫猜想,顧氏肯定是答應兒媳,允許兒子不納妾,因此來收買沈氏,讓沈氏站在她那邊。顧氏不允許丈夫納妾也就罷了,竟連親生兒子也允許不納妾!現在靖王府人丁單薄,需要開枝散葉,顧氏這樣做,最後會害了靖王府日後的前程!
沈夕初抬起頭,看著明老夫人,淺淺一笑:「祖母,婆婆並不曾對孫兒媳花言巧語,也不曾矇騙孫兒媳什麼。孫兒媳當然知曉相公是靖王府的世子爺,日後是要繼承爵位,肩上擔著重任的。」
明老夫人冷哼一聲:「妳知道就好。」
沈夕初笑容不減:「只不過相公在求娶孫兒媳的時候,就在眾人面前許下諾言,日後絕對沒有通房姨娘的那些糟心事。也正是如此,母親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
明允暄求娶她時,信誓旦旦地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還說日後不會有任何姨娘通房的糟心事,這件事情在整個京城都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葉衣衣與寧芷雲在她大婚的前一晚,就興致勃勃、口沫橫飛地對她描述京中貴女們羨慕嫉妒的表情。
寧芷雲還說,有些勳貴公子見到明允暄就嘲笑一番,說昔日的花花公子,竟被沈家的惡女收了心思!還說明允暄沒娶妻就這樣懼內,又說沈夕初定是個善妒的人,卻被明允暄揍了一頓。明允暄回說這是他心甘情願,他喜歡沈夕初,眼中自然容不下別人。
沈夕初聽到此事時,驚訝不已。她沒有聽過這件事情,也不曾聽明允暄提起過。她問寧芷雲是如何知曉此事,寧芷雲則答寧城當時也在場,是寧城告訴她的。她才知曉,明允暄的許諾,在勳貴們的圈子中,成了茶餘飯後的話題。甚至有的還開起賭盤,打賭明允暄這個花花公子,幾時會打破誓言,納小妾通房!
既然明允暄向她許諾一事,傳得沸沸揚揚,身為明允暄的祖母,應聽說過此事。雖然沈夕初知曉明老夫人肯定認為,此事不過是一個荒唐的誓言。可是既然明允暄都立了這樣的誓言,明老夫人總要給自己孫子面子,不能讓自己孫子違背誓言吧?
明老夫人當然聽說過,甚至因為此事,強烈反對這門親事。但是顧氏竟然瞞著她,將親事定下來,她無緣無故地總不能叫兒媳去退了這門親事吧?而且暄哥兒的態度堅決,自家兒子也非常贊同這門親事,她自然也不好再提反對,惹了兒子孫子不快。
她本想說,沒過門的孫媳婦應是個懂事的人,不會相信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無稽之談。等孫兒媳過門了,此事再說。沒想到沈氏竟然天真的以為,男人可以一輩子只要一個女人,還用暄哥兒的話來堵她,讓她半句反駁不得!
明老夫人臉色陰沉,用教訓的口吻道:「沈氏,妳娘家是安遠侯府,安遠侯府是個極重規矩的大家,我相信沈府一定有好好教養妳。像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沒有姨娘小妾』,這樣難以置信的無稽之談,妳應該不會去相信。我相信安遠侯府的長房嫡女,定是大方得體、懂規識矩的好孩子,不是個善妒、容不下丈夫納姨娘小妾的正妻,更不會將暄哥兒說的話當真,跟外頭淺薄的人一般見識。」
明老夫人這番話,字字句句像刀刃般,狠狠地刺進沈夕初的心。這些話不僅僅是在諷刺她是一個善妒、不懂規矩、沒有容人之量的婦人,更是在笑話安遠侯府,竟然會相信這樣一個天大的笑話!若是明老夫人單單說她的不是,那也就罷了,畢竟明老夫人是府裡長輩,她理應敬三分,不管明老夫人說什麼,她都不會回嘴。只是明老夫人竟將火頭,燒到安遠侯府頭上,而安遠侯府教她規矩的就是寧氏--寧氏恰恰就是她的底限!
沈夕初按捺心中的怒氣,不卑不亢道:「母親自小就教育孫媳婦,做人須得言出必行。孫兒媳雖然是一個小女子,也知什麼叫做一言九鼎。相公是靖王府的世子爺,也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自然比孫媳婦更懂得這個道理。孫媳婦也沒有阻擾相公,當一個言出必行的大丈夫理由。」
明老夫人險些一口血噴了出來。她都將安遠侯府搬出來,暗示沈夕初若這樣小家子氣,就會損了安遠侯府的名聲。想不到沈夕初竟然用一個「言出必行」,就將她暗諷的「無稽之談」、「一般見識」統統駁回,反倒像是她教唆暄哥兒言而無信、出爾反爾了。
明老夫人滿臉怒容地瞧沈夕初,見沈夕初神色平靜、眸中沒有盛氣凌人,更沒有曲意逢迎,沈夕初的這番話,也讓她指不出一點錯處與漏洞,這樣的沈夕初更叫她生氣。
明老夫人氣結,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沈夕初微笑地向明老夫人行禮:「既然祖母沒有別的話要訓示孫媳婦,孫媳婦就先告退了。」
明老夫人瞪著沈夕初,看著沈夕初狀似乖巧地屈身行禮,而後款款告退。她指著沈夕初背影的食指,因過度生氣而直哆嗦。
沈氏的態度與話語,不僅讓她覺得可恨,更氣的是,她竟然揪不出沈氏的半點錯處來!這讓她氣得直捶胸口!
底下的嬤嬤瞧了,趕緊端了熱茶給明老夫人順順氣。
沈夕初離開南山苑,沿著長廊往修頤院的方向走,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原本她也不想反駁明老夫人的,因為這樣的話,她日後在靖王府的日子,就會多了一個長輩的刁難。她可以尊重明老夫人是長輩,任由明老夫人訓示,可是一旦觸及到底限,就無法容忍。
她不認為她在此事上有錯!明允暄既然答應她,就不能出爾反爾。而明允暄納不納妾,是她與明允暄兩個人的事情,婆婆顧氏都不管了,明老夫人去攙和這件事情做什麼?
從前她在沈府時,常要忍受老夫人各種塞丫鬟的舉動,那是因為母親的處境比較危險,她不希望因為她的一時之氣,而將寧氏置身在危險的處境中。而現在的靖王府,關於她日後的生活,她寧願先與明老夫人表明不願明允暄納妾的想法,也不願日後明老夫人隔三差五,就塞兩個美婢到修頤院,過著那般憋悶委屈的生活。
跟在沈夕初身旁的暖雪,一路上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沈夕初剛嫁到靖王府,雖然有明允暄的疼愛,而靖王妃對夫人也是百般慈愛,可是畢竟這裡不是沈府,必須比以前更為小心行事。是以她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有半點疏漏。
遠遠的,暖雪看到一道人影,低聲提醒沈夕初,道:「夫人,二少爺正從對面走過來。」她知道明允宇對夫人曾經有意,這也是為何她要分外打醒精神的原因。她不知曉府裡到底有誰知曉此事,但知道此事若傳出去,對夫人的名聲、夫人與明允暄的感情,甚至夫人在這個家裡的處境,都會有嚴重的影響,她不能讓別人有機會嚼舌根。
沈夕初經暖雪一提,才看到不遠處的明允宇,正緩緩地朝她走過來。在明允宇離她還有三尺遠時停下,點頭微笑道:「二叔好。」
明允宇凝視著沈夕初,她已成為他的嫂子,但仍是移不開目光。自她與哥哥的婚事定下來,他就不斷勸說自己要想通、要放開。但是他始終想不通,為何別的姑娘都對他趨之若鶩,而沈夕初始終不曾正眼看過他?他知道他自己的優點:文武雙全、內外兼修,自小就是父親母親的驕傲。他待人彬彬有禮,但從來沒有喜歡過任何一個姑娘,因為認為她們都是一樣無趣的。大哥說得對,他對誰都溫柔體貼,卻正是最無情的,他不曾對她們任何一人動過心。偏偏就對獨立不群,從來不將他放在眼裡的沈夕初,動了心。
他開始不過是覺得她有趣,後來更加覺得她特別而移不開眼光。以至於語薇找他哭訴她「惡女」行徑時,只覺得她的行為實在可愛至極,甚至險些按捺不住地想拍手稱好。
在鎮國公府,由於他的關係讓她被人刁難,他感到萬分抱歉,怕她從此會恨他,覺得他是一個麻煩的源頭。於是他在她離開同時,也迫不及待地離開,向她表達他的心意,可是她並沒有接受。
當母親提出要為他向沈夕初提親,他欣喜若狂,頭一次夜不能寐,緊張不安地等待第二天的到來。怎知與沈夕初結親的對象,竟由他變成了大哥了。但這都不是讓他難過的,難過的是,那雙看著他總是雲淡風輕的眸子,在看向大哥時,眸中閃著欣喜。
那一刻,他就知曉輸給大哥了!但他根本不知道究竟輸在哪裡?為何而輸?
她是哥哥的妻子,即使他有千般萬般的愛意,也只得收在心中。明知應該避嫌,不應該再與她有任何交集,以免惹了別人的閒話,更擔心一旦見了她,就會控制不住內心洶湧澎湃的心情。但是理智與身體的本能交戰時,本能占據上風。
明允宇無法管住他的雙眸,緊緊地鎖著她的身影,更無法管住他的雙腳,不由自主地朝她所在方向走去,即使只有片刻能看見她的臉、聽到她的聲音、看見她的微笑,就算是一兩句簡單問好。
「沈……」正欲開口,明允宇想起此刻的沈夕初,已經正式成為大哥的妻子了。只要一想到這個事實,他就心痛如絞。是以向來不喜飲酒的他,昨日替明允暄擋下了許許多多的酒。若不是不勝酒力,恐怕昨日一定會胡思亂想至天明的。
「大嫂。」明允宇僵硬地改口,臉上仍掛著萬年不變的淡淡笑容。他看著沈夕初眼眸,發現裡頭並沒有他的影子,她的眉梢溢滿幸福的笑意,但知道這一切都與他無關。她心中所感受的幸福,都是大哥給的,「大嫂要熟悉一下王府裡的位置嗎?」
沈夕初發現明允宇看著她的目光有些奇怪,淡淡一笑:「不急於今日,修頤院還有些事情,我得先回去了。」低下頭,「請恕大嫂先行告辭了。」
明允宇有幾分失落,能感覺沈夕初有意在避開他,不想與他多加交談。看著她低著頭,側過身子,與他擦肩而過。他轉過身子,看著她的背影,心中喃喃道:「如果我能早些意識到自己的心意,如果我能主動爭取,或者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但是一切都沒有如果,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漸漸消失在他的視線,朝大哥的修頤院走去。
明允宇嘆了口氣,轉過身子,朝著與沈夕初截然不同的方向走。
沈夕初朝著修頤院的方向走。雖然對王府的地形不太熟悉,不過回雪、似水兩人是很熟悉的。她們在身後低聲提醒她,應該往左還是往右,走迴廊抑或是青石路,片刻後就回到了修頤院。
暖雪瞧沈夕初鎮定自若的模樣,不由得有幾分擔憂。方才明允宇看沈夕初的表情,有些不對,連她都看出來,其餘幾個丫鬟肯定不會毫無所覺。她們都清楚寧氏一開始想要說親的對象是明允宇,但最後夫人嫁給明允暄。是以在正常的情況下,他們理應避嫌。
雖然沈夕初不以為意,大方地跟明允宇打招呼,但這並不代表別人眼裡,看來也是這樣的理所當然。就算是簡單的一個動作或一句話,甚至是沈夕初方才的一個微笑,都很有可能成為有心人士詬病的把柄,特別是在明老夫人如此不喜愛沈夕初的情況下。
她與燕草、秦桑是打小就在沈夕初面前服侍,絕對會保護沈夕初的名聲;可是似水和回雪是明允暄的人,她不確定兩人是否會將今日一事,告知明允暄?而明允暄又是否會誤會?
沈夕初察覺到暖雪的擔憂,對她淡淡一笑:「放心。無中生有的事情,任誰也不會相信,更何況是世子爺。」見她的眉頭仍是微皺,安撫道,「我自會處理好此事的。」
她信任明允暄,也相信他信任她。當然信任是建立在彼此坦誠的基礎上,是以今日發生的事情,她會一五一十地告知明允暄。
沈夕初緩緩地走進修頤院的院子,守門的丫鬟恭恭敬敬地向沈夕初行禮。
一個丫鬟迎上前稟道:「夫人,三小姐在裡屋等了您許久了。」
沈夕初想起稍早前,明月綰欲言又止的表情。明月綰來找她,會是什麼事?她與明月綰並沒什麼交情啊!
不過小姑子遇到事情願意找她,這是件好事,至少兩人可以一改以前惡劣的交情,也不必讓明允暄左右為難。她一直認為明月綰的性子爽朗率直,以前的事情,不過是語薇縣主吃了她的悶虧,在明月綰跟前挑撥離間,慫恿明月綰幫忙出頭罷了。
想起語薇縣主,沈夕初衷心希望小叔子,不要娶了那般的惡女為妻。
邁進屋子,看見坐在木椅上,眉色帶了幾分緊張的明月綰。
沈夕初臉上笑意盈盈,待坐定了就問:「綰綰,找我有事?」她聽顧氏與明允暄都是這樣稱呼明月綰的,她是明月綰的嫂嫂,這樣稱呼也無不妥之處。
沈夕初見明月綰欲言又止,覺得有些奇怪。有什麼事能讓向來性子爽朗的明月綰,變成這麼猶豫吞吐?她朝明月綰笑了笑,示意直說無妨。
明月綰猶豫地看了看沈夕初身後的幾個丫鬟,沈夕初會意,讓其餘人全數退下,並且關好門。
明月綰這才開口問道:「嫂嫂,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妳。」
沈夕初笑道:「但問無妨。」見明月綰仍是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笑道,「綰綰,平日裡妳倒是爽朗得很,怎麼今日這樣得扭捏?這可不像妳的作風!」
明月綰鼓了鼓臉頰:「我才不是矯情的人!」
沈夕初微笑地鼓勵她繼續。
明月綰這才吞吞吐吐地道:「嫂子,妳表哥可曾訂親?」
沈夕初很快就反應過來,原來這向來直爽的丫頭,忽然間變得扭扭捏捏,是因為害羞了!想不到明月綰不僅因為打架而跟寧芷雲產生了友情,還連帶跟寧城產生愛情的小火苗!
沈夕初笑道:「城表哥原是想建功立業後才考慮親事的,是以至今不曾訂親。」
寧城是一名武將,自小跟隨寧驍學武,自然是希望如同寧驍一般為國效力,建功立業。而寧夫人也曾想為寧城說親,但有些大家閨秀不願意嫁到武將之家,大概是嫌武將們粗俗不懂禮數。寧城的年紀也不大,寧驍也希望寧城能有一番作為,等他為國立了功勳再談親事也不遲,是以寧城的親事至今還沒定下來。
早前她跟顧氏閒聊的時候,還在思考要給明月綰好好留意適合的人家,現在明月綰這麼一問,她倒覺得寧城表哥確實不錯,性子爽朗、不拘小節。而且寧府不似其他的人家那般講究規矩,也正因為如此,才養出寧氏大剌剌的性子。明月綰的性子,在寧府裡倒不容易被詬病,而且舅母寧夫人的性子,也是容易相處的,明月綰嫁過去,不會受委屈。
現在就看寧城和寧夫人的想法,若他們也有意的話,倒是可以考慮此事。
「那可知他是否有心上人?」明月綰試探地問道。問完後,又羞憤得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
沈夕初微笑道:「這個倒沒聽城表哥提過!妳若是想知道,我改天問問就是。」見小姑子臉皮薄,也沒有直接地問小姑子是否愛慕自家表哥,臉上也沒有揶揄的神情。
明月綰感受到沈夕初早已了然於心的眼神,連忙擺手道:「不必了!」說完,討厭起自己來,何時變得這樣扭捏造作了?狠下心,咬牙道,「麻煩嫂嫂了!」
沈夕初笑了笑,明月綰還是落落大方才可愛。不過同時又有些疑惑,昨日她與明允暄大婚,按照道理,寧芷雲應該有過來。若明月綰想要知道寧城的事,何不問問寧芷雲?寧芷雲知道的,一定會比她這個表妹知道得更多。
難道昨晚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沈夕初揣測著,笑道:「妳覺得城表哥的功夫如何?」
明月綰曾幾次與寧城鬥武,不過每次都是明月綰進攻,寧城防守,寧城根本沒有出過招,明月綰應該不知曉寧城功夫的深淺。她會這樣問,不過是旁敲側擊,看看明月綰對寧城的印象如何?
明月綰忽然一愣,臉上「刷」的一下,紅透了。
沈夕初更加肯定兩人昨日定是發生了什麼,才讓明月綰現在臉紅成這樣,笑問:「怎麼了?難道城表哥欺負妳了?」
明月綰支支吾吾地不肯說。
沈夕初起身道:「他敢欺負妳,嫂嫂這就去給妳討回公道來!」
「別!」明月綰慌忙阻止,半晌後才低聲地將昨晚的事情慢慢道來。
原來,昨晚明月綰悄悄找了寧芷雲溜出前廳,她們抱了兩壺酒,爬到樹上去喝酒。兩人喝到盡興時,寧芷雲忽然內急,就去了廁所。而她站在樹下等寧芷雲歸來,卻遇上久尋寧芷雲的寧城。
明月綰因喝了酒,腦袋有些昏沉,便嚷嚷要與寧城比試武功。誰知她才一出招,因喝太多酒,腳下一軟,整個人撲至寧城的懷中。
這也就罷了,重點是,她的唇好死不死地剛好碰到寧城的唇。她驚出一身汗,整個人都醒了過來,驚慌失措地逃跑了。直到逃離到無人處,才大口地喘著粗氣,驚魂未定地拍著胸脯,可是心跳竟久久不能平息下來。她強迫將注意力轉到別的事情上,可是寧城那張臉就會突然冒出來,好像又要撞上他的薄唇,而她的心跳又猛地加速了。這種感覺,太可怕了!
因被此事掃了興致,明月綰興致缺缺地回到屋,悶聲不吭地洗漱完就躺在床上,望著帳頂發呆。
一整個晚上,她的腦袋都充斥那個堅實的懷抱,與看起來時常嘲笑她不自量力,但是觸感卻很柔軟的唇。明月綰感覺快要發瘋了,肯定是該死的寧城在她身上下了什麼咒語。一個正經的姑娘家,怎麼可以跟相公以外的男人有親密關係?像方才那樣的情景,若是被別人撞見了,那該死的寧城為了她的清白,必定要娶她不可!
雖然明月綰覺得那樣子,就要將終身託付給一個不喜歡的男子,實過於草率。可是想起寧城一臉木頭呆愣的樣子,倒是頗為有趣。又回想到方才那個蜻蜓點水,卻震撼至極的輕吻,好像也不那麼討厭了,反倒有種說不出的甜蜜感覺。
但明月綰又想,那隻呆頭鵝不知有沒有訂親的對象?便想起了沈夕初,她是寧城的表妹,大概會知曉一二吧?於是到了快天亮才睡著的明月綰,第二天早上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問問沈夕初,關於寧城的事情。
沈夕初見明月綰大方告訴她原因,笑道:「明日嫂子回門,就請母親去問問舅母那邊的意思。不過城表哥是一介武夫,不善解人意,現在還沒立下什麼功勳,別家的公子說不定比他更好。」
明月綰急了:「我倒是覺得武夫挺好的,不拘小節,雖然呆愣了些,倒挺有意思的!」
沈夕初不由得哈哈大笑。
明月綰一愣,這才發現她過於情急,倒有幾分護寧城的意思。低著頭,有幾分不好意思了。
沈夕初笑道:「嫂子會把此事放在心上的,明日回門,我會先請我母親探探舅母與城表哥的口風。若有好消息,回來再讓母親幫妳做主。」她雖然嫁給明允暄,但不過是明月綰的嫂子罷了。明月綰的親事,仍是要問過顧氏的意思,才能行事,不能越過顧氏擅作主張。
明月綰紅著臉道:「綰綰謝過嫂嫂。」
沈夕初笑道:「不必客氣。」
明月綰又道:「嫂嫂與母親說起時,可否不要提及昨晚的事?」昨日的事傳出去,對她的聲譽不好,而且也不希望顧氏因顧全名聲,才考慮這門親事,也不想顧氏對寧城有什麼偏見。
沈夕初笑著應好。
明月綰又從袖中掏出了一樣東西遞給沈夕初,道:「嫂子,這東西送給妳,是綰綰祝妳與哥哥新婚大喜的。」
沈夕初接過明月綰遞來的白玉簪子,不由得訝異。這枝白玉簪子,玉體晶瑩通透,極合她眼緣。正是她當初在明允暄那裡,「騙」走一顆合浦珍珠的那家店鋪中所相中的簪子。那日她甚為喜歡這枝簪子,可是明允暄說要送給紅粉知己。如果她想當他的紅粉知己,他可以考慮將玉簪送給她。
她猶記得當初被他這番話,惱了好一陣子。也更加確定,坊間關於他花花公子的傳聞,他確實是個終日流連花叢的放蕩子。可是今日她竟然在明月綰的手中,見到這枝玉簪!
這枝玉簪的質地、玉體與款式,確實與那日的玉簪一樣無異,而且掌櫃也說那是唯一的一枝。若明允暄買了這枝玉簪,送給「煙雨樓」的某位姑娘,想必應該不會買第二枝送給明月綰吧?
明月綰見沈夕初詫異的模樣,眼中的驚訝透著幾分欣喜,不由得帶著幾分討好的笑容:「這枝玉簪原是大哥送給我的,我的東西裡頭,最喜歡這枝玉簪了,是以拿來送給嫂嫂,還望妳不要嫌棄。」
沈夕初笑道:「怎麼會?不過此物既然是妳大哥送的,又是妳心愛之物,妳留著就好,我知道妳的心意就足夠了。」
明月綰緊張地問道:「嫂嫂,妳該不會是嫌棄它吧?這是我無意中在首飾店裡見到,覺得喜歡,纏了大哥好久,他才答應送給我的。不過我從來沒戴過,我的性子太活潑,戴著肯定被我摔碎的。」
沈夕初笑著將玉簪放回明月綰手中:「妳大哥疼妳,這是他一番心意。至於妳的心意,我已經收到了,這簪子妳還是留著。」見明月綰不肯收回,她笑著眨了眨眼睛,「我是妳嫂子,即使妳不賄賂我,我也會好好替妳操心妳的親事,再見外就不是一家人了。」
明月綰這才收回手,婆婆媽媽也不是她的作風,她帶了幾分愧疚道:「嫂嫂,以前我對妳有一些誤會。那日小花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
沈夕初微笑道:「妳不說,我險些都忘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可能妳跟語薇間有些誤會。」明月綰歉疚地道,「我自小與她就是朋友,她有可能會成為我二嫂,她自小與二哥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沈夕初頓時有種怪異的感覺,她衷心希望明允宇能娶得一位賢妻良母,可是語薇縣主那般潑辣的性子,實在叫人無法恭維。明允宇這種溫柔的性子,遇上語薇縣主的潑辣,只會變成有理說不清。而若她們成了妯娌,光想就覺得頭皮發麻。可是明允宇的親事,並不是她能干涉的,更何況她在此事上也比較敏感,若是關注多了,容易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例如:婆婆的不舒坦、小叔的胡思亂想,還有某人的拈酸吃醋。
沈夕初才正這樣想,那個有可能拈酸吃醋的某人,就笑著邁進屋子。見到明月綰,有幾分驚訝的神色:「綰綰,妳怎麼在這?」
明月綰見明允暄回來了,急忙起身:「大哥、大嫂,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們了。」
明允暄笑道:「倒是識趣。」
沈夕初嗔了他一眼:「綰綰幾時有打擾到我們了?看你,把她給嚇跑了!」
明允暄一把將沈夕初摟進懷中,在她的唇上狠狠地親了幾下,才道:「喏,若她還在,豈不是打擾我倆親熱了?」
沈夕初捶了捶他的胸口:「你呀,好不正經!」
「我想妳。」明允暄將她狠狠地揉進懷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鼻間全是屬於她的味道,這才覺得安心了幾分,「一整天都在想妳,腦子裡全是妳,幾乎都沒法集中精力做事情了。」
沈夕初環上他的腰,臉蛋埋進他的胸膛,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心中雖然意識到她也在想念他,仍道:「早上才見過的,才分開沒幾個時辰。」
明允暄的手臂圈得更加緊了:「就是想,想念妳的一切。」說罷,低頭吻住她的唇。
天!這滋味實在是美妙至極!他今日想了一整天,腦海裡全是她的眉眼、笑容、唇瓣。他很想攫住幻想中的櫻唇不放、還有她凸起深刻的鎖骨、波巒起伏的玉峰、纖細有弧度的蠻腰、柔軟滑膩的肌膚、富有彈性的翹臀、修長潔白的玉腿,還有銷魂如鶯啼般呻吟。
昨晚的春宵,讓他迷醉不已,他隨時都想要回到她身邊,不分日夜的與她好好愛一場。若不是昨夜見她睏得眼睛都快睜不開,而且初承雨露的花瓣仍有些稚嫩,加上早上還要奉茶,他一定讓她今天都下不了床的。
思及此,明允暄突然鬆開她,問道:「還疼嗎?」
被明允暄吻得天旋地轉的沈夕初,迷濛地睜開雙眸,茫然地問道:「什麼?」
迷糊可愛的模樣,讓明允暄神魂蕩漾,又俯身狠狠地在她嫣紅綻放的唇瓣上,輾轉了幾下才鬆開,磨蹭著她道:「那裡還疼不疼?」
沈夕初瞬間懂了他說的「那裡」,指的是哪裡,臉一下子就熟透了,低聲道:「好些了。」
他昨晚總共要了她三次,到了最後,她實在累得連手指都動不了,就昏昏入睡了。朦朧中雖然感覺到他仍在上下其手,也已經無暇顧及了。到了早上,她的心思全在有沒有錯過敬茶一事上,也沒去深思那裡是否很疼。待她敬好茶,見到顧氏與明老夫人刀光劍影後,在鬆了口氣,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身下涼爽。根本就不像前世那般,疼了許久不止,接下來幾日,都不肯讓李世珩再碰她。
明允暄昨晚的溫柔呵護,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在她睡著時,親自給她上了宮廷的祕藥。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她有些感動,還有些害羞。哪有男子幫女子在私處上藥的?他應該叫醒她,讓她自己來才是。
明允暄眼眸微亮,那祕方果然有效,幸好早託人準備好了。他湊近她的耳畔,低聲喃喃道:「那今晚--」
沈夕初捶了他一下,嗔道:「醫書上說,房事須有度,否則男子洩了過多的精元,對身子不好!」
明允暄咬住她的耳垂。那酥麻的感覺,讓沈夕初不由得渾身顫慄了一下。
明允暄伸出舌頭,舔了舔她敏感的耳垂,低啞道:「相公的身子骨好得很,不信,娘子試試。」
沈夕初哭笑不得。
明允暄的大掌,從她的衣襟悄悄滑了進去,一下子就抓住這團綿軟之物:「我會輕一點的,我保證,不會疼,好嗎?」
明允暄邊說,邊加大了手中的力道,令沈夕初不由得悶哼了一聲,把臉埋進他的胸膛,不讓他看見她的表情。幸好方才明月綰要與她說悄悄話時,她將所有的丫鬟都屏退了,否則這傢伙這樣迫不及待,她以後在丫鬟們面前都要抬不起臉來了!
只是這傢伙,現在這樣也算是在徵求她的意見嗎?她怎麼有種不答應他,他馬上就要撲倒她的感覺?
沈夕初不回答這個問題,想要撥開他的祿山之爪,但發現壓根就不是他的對手。只好輕咳了兩聲,企圖讓聲音恢復平靜,才轉移話題道:「綰綰幾時變成你的紅粉知己了?」
「什麼紅粉知己?」明允暄的注意力,很快被更為有趣的事情吸引了,將手滑向了別處,漫不經心地問道。
沈夕初咬了咬他的下唇,讓他別再將注意力游移在她的身體上,而是轉移到她的話上來:「今日綰綰想要送一份禮物給我,祝我們新婚快樂的。」
「哦。」這個話題沒什麼吸引力,不及那細膩的皮膚好玩。
沈夕初忍無可忍,推了推他:「那禮物正是上回我看中的玉簪,你說要送給紅粉知己的。」
明允暄停下手中的動作,定定地看了沈夕初一會兒,突然邪氣一笑:「小夕初可是吃味了?」
沈夕初瞪了他一眼:「我是說,你那時故意說要送給紅粉知己,原來是要送給綰綰的。」
「那玩意是要送給綰綰的,紅粉知己不過是隨口胡謅,妳可要相信我的清白。」明允暄解釋道,「綰綰很少戴那簪子,我都幾乎忘了此事。妳若喜歡簪子,我命人打一套更好的給妳。」
其實那枝玉簪她都忘得差不多了,只是當時挺合眼緣的,而且掌櫃越是不肯賣,她就越想要,倒沒有非要不可的心思。
沈夕初輕輕搖了搖頭,反是揶揄一笑:「我不是想說那枝簪子,只是想不到明世子的紅粉知己,原來不是煙雨樓的姑娘,竟是自家妹子。」
「綰綰不過是幌子!」明允暄低聲喃喃道,「我確實有一個紅粉知己!」
沈夕初瞪著明允暄。
紅粉知己是女人最大的敵人,她們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妳男人身邊,分享關於他的種種祕密、甚至知道他與妳的各種小事。男人們對她們無話不說、暢所欲言,覺得她們是世界上最瞭解他的人。妳非但不能抗議她們的存在,一旦表現吃醋,就會被視為小氣善妒,她們是最危險的人物。紅粉知己稍不注意時,就會變成紅粉小妾。而能入得了明允暄的眼,讓他奉為紅粉知己的女子,一定不簡單。
沈夕初警戒地問道:「是哪家的姑娘?」
「已經不是姑娘家了!」明允暄咧嘴一笑,看她警戒中帶著幾分醋意模樣,實在好笑至極,輕輕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昨兒嫁給我當夫人了!」
這傢伙還是一貫的油嘴滑舌,只是沒想到,明允暄先前竟然把她當成他的紅粉知己!她的夫君,沒有通房小妾、沒有老相好、也沒有紅粉知己。沈夕初警戒的眼光漸漸卸下,環住他的腰,由他在她唇上肆意妄為。
許久,明允暄才鬆開她,低啞著聲音道:「我有些迫不及待,希望天色快些暗下來了。」
沈夕初想起昨晚的纏綿,臉上微紅,鬆開環著明允暄腰身的手,抵著他的胸膛,問道:「你覺得寧城表哥的性子如何?」
明允暄抓了一把她的秀髮把玩,聽到她的問題,思考了片刻後,道:「爽朗耿直、功夫不錯,他熟讀兵法,日後應能有一番作為。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沈夕初笑了笑:「我在想,寧城表哥能不能配得上綰綰?」
明允暄很快了然:「她今日過來找妳,就是為了此事?」
明允暄知曉明月綰與沈夕初先前有些誤會,雖然後來明月綰時常尋寧芷雲玩,卻並不代表明月綰與沈夕初已經親密得可以躲在一起,咬耳朵說悄悄話。而明月綰方才歡快地離開,沈夕初又道出那根玉簪的事情,顯而易見的,明月綰過來尋沈夕初,大概就是她現在說的這件事了。
沈夕初並不驚訝明允暄的犀利,只是輕輕頷首,而後側過臉,問道:「你覺得如何?」
明允暄思慮了片刻後:「表舅兄性子雖木訥了些,不過若是與綰綰兩人一動一靜,倒也是不錯。況且是綰綰相中的,只要她喜歡就好!只是不知表舅兄那裡是何想法了?」
沈夕初微微一笑:「明日回門,讓母親去探探舅母的意思,就知道了!」
明允暄揉了揉她的秀髮,笑道:「妳倒是緊張綰綰的親事。」
沈夕初笑道:「誰讓我是她嫂子!」又將今日與顧氏及明老夫人的對話,複述了一番。當然避開顧氏對她的稱讚那段,以免明允暄想起原先結親的對象,並非他而是明允宇,因而不快。
明允暄低頭沉吟了片刻後,道:「既然母親今日已做了主,祖母送的丫鬟,推辭了便罷,我不喜歡屋子裡有不忠心的人在。」
沈夕初頷首,她也是這個意思。原本也覺得明老夫人賞兩個丫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過強硬的態度與偏激的看法,讓她不能接受。她知道如果在兩個丫鬟的事情上,向明老夫人妥協,這意味著日後有可能,還要在明允暄納妾納通房一事上妥協。是以顧氏的決定與舉措是正確的。
「而且--」明允暄嘴角微勾,帶著幾分戲謔的笑意道,「我的小妻子醋意十足,若是哪日不小心打翻了醋罈子,那可怎麼好?」
沈夕初不悅地瞥了明允暄一眼,她是很認真地跟他討論事情好嗎?明老夫人想插手修頤院的事情,是以才安排那兩個丫鬟過來,打著提點的名號,實質上是想要監視修頤院的一舉一動。甚至可能跟沈老夫人一樣,名義上是丫鬟,其實想要讓明允暄收了兩人做通房。好吧,她承認,確實是有幾分醋意在裡頭。
沈夕初噘嘴道:「哼,那可是你答應過我的事情,你要是敢違背諾言,我就休了你!」
明允暄不以為意,反倒笑得歡快,他的小妻子甚少表現出這樣濃濃的醋味,模樣可愛得很,他恨不得馬上抱著她,好好地愛一番:「一個妳,就夠我忙了!哪裡有閒工夫和心思去應付別的女人?」說著,熱切地吻上她的唇,不僅帶著占有的意味,更帶著幾分允諾與應承,用實際行動告知她,他不會違背誓言。
沈夕初同樣熱情地回應他的吻。她知道以明允暄的能力,若同時要應付幾個女子,絕對可以得心應手。他只是忠於她,忠於他對她的誓言。
許久,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明允暄才再次放開她。
沈夕初被明允暄吻得注意力完全分散,險些忘了先前想要說什麼。好半晌後,才回過神,繼續方才的話題:「母親溫柔賢良,幾乎挑不出一絲錯處,為何感覺祖母好像對母親不甚滿意?」
明允暄吻了吻她的唇角,才道:「祖父去得早,子孫單薄,只留下了父親與姑母。祖母希望父親多納通房,為明府能開枝散葉,生怕日後子孫單薄。可偏偏父親不肯納妾,祖母認定是母親的原因,是以才分外不喜母親。雖然母親溫良謙恭,但在祖母眼中仍是不孝,甚至認為這一切都是母親所致,是以祖母對母親積怨已久。」
原來如此。雖然方才經過顧氏與明老夫人的對話,沈夕初隱隱約約能猜到原因,但仍不清楚兩人是否有別的仇怨在裡頭,是以才想要問清楚,確定一番。而明允暄的回答,已經解釋了當中的問題。明老夫人想要開枝散葉,與顧氏想要獨守丈夫的心願起了衝突,可是誰也不肯低頭向對方妥協。
而明老夫人經過幾十年以來,與顧氏交手都落了下風,靖王爺現在也漸漸年長,明老夫人就打算從她這裡下手。兒子不肯開枝散葉,孫子也是一樣的,反正都姓明。
「祖母雖然蠻橫了些,到底也是為了王府的繁盛著想,沒有別的壞心思,母親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對我們說。這些年來,祖母對母親的刁難,我們三兄妹都看在眼裡。不過祖母到底還是憐惜我們三兄妹,像早晨那般,祖母就不會再與母親生氣,讓母親面子上過不去。」明允暄嘆了口氣,「其實祖母是好面子的,不過是為了爭那一口氣,倒也不是真想為難母親。不過就是記恨那些舊事,覺得母親心胸狹隘,容不下別人,累了明府的血脈。」
沈夕初微笑道:「我知道了。不管是祖母還是母親,我都會孝順她們。不過,原則性的問題除外。」
明允暄知曉她指的是納妾一事,笑了笑,又道:「不過祖母的出發點是好的。」
沈夕初點了點頭。
明允暄抱著她,側頭咬了咬她的耳垂,在她耳邊低語道:「所以我們要努力為明府開枝散葉,這樣祖母就不會時常想要往修頤院裡塞丫鬟了。」
沈夕初臉上一紅。他溫熱的氣息拂得她耳朵癢癢的,偏偏他又咬著她的耳垂,讓她無法偏開頭。她想起他所謂的開枝散葉,就是要在夜裡狠狠地折騰她,弄得她腰痠背疼、起不了身,順帶全身布滿紅印子,就恨不得揍他一頓。幸好現在天氣已經開始轉涼,衣衫的款式大多是立領,剛好能遮住那些綻放如花的紅印子,否則她今早都沒臉去給各位長輩們請安敬茶了。
明允暄低低地笑了一聲,聲音裡充滿魅惑,還帶著幾分曖昧的情慾,以及幾分期待的雀躍。他的大掌已經開始在她身上探索,雖然隔著衣料,沈夕初仍能感受到他的炙熱。
沈夕初試圖阻止他:「白日宣淫是不對的,若是傳出去不好。」她努力控制呼吸與心跳,但明允暄這傢伙實在是太老手了,她嚴重懷疑,昨晚真的是他的第一次嗎?他怎麼可以熟練成這樣?
「太陽快要下山了,算不上白日宣淫。」明允暄粗啞的聲音慢慢響起,「更何況這院子裡的人,沒有誰敢亂嚼舌根的。」
即使底下的人不敢亂嚼舌根,並不代表她們不知道兩人悶在屋子裡做什麼。沈夕初還想要說什麼阻止他,卻聽到外頭暖雪高聲喊道:「世子爺、夫人,小廝過來請兩位去前廳用晚膳。」
沈夕初覺得好丟臉,而且有種不祥的預感,恐怕日後仍有很多像今日這樣的事情發生。
明允暄喊了一聲:「知道了!」隨即幫沈夕初整理凌亂的衣衫,才與她一同去了前廳。
第一章
旁敲側擊
沈夕初跟著南山苑的丫鬟,走了快一盞茶的時間,才到「南山苑」。
入了東次間,沈夕初恭恭敬敬地給明老夫人行禮。
明老夫人坐在炕上,讓沈夕初起身後,示意她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
沈夕初一坐下,恭謹地問道:「不知祖母喚孫媳婦來,有何指示?」
明老夫人滿意沈夕初請示她,希望她能指點一二的態度。她端起長輩的氣勢,慢吞吞地喝了口茶,才道:「沈氏,妳初來乍到,妳母親憐惜妳,免了妳在一旁立規矩,妳母親對妳可真好!」
沈夕初琢磨明老夫人這句話的意思。明老夫人比起顧氏,確實差得遠了:顧氏卸下長輩的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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