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鏡中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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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國語日報社，讓我再次重溫童年閱讀的樂趣，而且有了豐富的新享受——全彩圖畫、全文譯本，勾勒出新的閱讀經驗。我可以大聲向孩子們宣布：「當年老師是讀這本書長大的，但是你們比我幸福——因為現在的全新版本更美麗。」
——王文華（兒童文學作家）

一個調皮的小女孩，從鏡子進入顛倒世界——時間亂了，世界變了，一切都不同了。然而她一點也不害怕，不只不想回家，還玩性大發，滿心想成為西洋棋后。一百年過去，你應該聽聽她分享這段奇幻旅程！
——林文寶（臺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榮譽教...

1走進鏡子裡
愛麗絲很確定，小白貓跟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完全是小黑貓的錯。因為從十五分鐘以前到現在，貓媽媽黛娜一直在幫小白貓洗臉，小白貓也乖乖忍受了十五分鐘。所以你看，小白貓根本就沒有機會搗蛋。
黛娜是這樣幫孩子們洗臉的：首先，她用一隻爪子壓住小傢伙的耳朵，再用另一隻爪子幫她擦臉，而且不是由上而下，而是從鼻子往上擦。這會兒呢，我已經說了，黛娜正忙著幫小白貓擦臉；而小白貓乖乖躺著，偶爾呼嚕兩聲。當然，她知道媽媽都是為了她好。
但這天下午稍早，小黑貓已經洗過臉了。等到愛麗絲窩在大扶手椅的一角，自言自語又半睡半醒時，小黑貓逮住機會，拿愛麗絲本來要捲起來的毛線球大玩特玩，把毛線球滾上滾下，最後整個散開了。現在毛線亂成一團，攤在地毯上，小黑貓就在一堆毛線中間追著自己的尾巴玩呢。
「喔，你這個可惡的小壞蛋！」愛麗絲抓起小黑貓，親了她一下，讓她知道自己有多丟臉，「說真的，黛娜真該好好管教你！」愛麗絲用責備的眼神望向黛娜，裝出粗聲粗氣的聲音說：「黛娜，聽到沒有，你該管管小咪了！」然後愛麗絲抱著小黑貓，拿起毛線，整個人又縮回椅子裡，開始捲毛線球。她的動作並不快，因為她一直在講話——有時對小黑貓講，有時對她自己講。小黑貓坐在愛麗絲膝上，一副端莊正經的模樣，不時伸出一隻爪子輕輕碰一下毛線球，好像在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是非常樂意幫忙的。
「小咪，你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嗎？」愛麗絲起了個頭，「如果你剛剛跟我一起趴在窗邊，就會猜到了。不過那時候黛娜正在幫你洗臉。我看到那些男生在撿樹枝，要生營火呢。小咪呀，那可得要很多很多的樹枝才夠呢。可是天氣變冷了，又下那麼大的雪，所以他們就走了。沒關係，小咪，我們明天再去看營火。」說到這裡，愛麗絲拿毛線在小黑貓脖子上繞了兩三圈，看看感覺如何。結果線亂掉了，毛線球掉到地板上，又一圈一圈散開了。
「小咪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氣呵！」等愛麗絲把毛線球撿回來，小黑貓也坐好了，愛麗絲繼續說下去，「看到你這麼調皮搗蛋，我差一點就要打開窗戶，把你扔到外面雪地裡去了！你這小壞壞，被扔出去也是活該！你有什麼話好說？別打斷我！」愛麗絲伸出一根手指頭，「我要告訴你，你做了多少壞事。頭一件：早上黛娜幫你洗臉的時候，你尖叫了兩次。我都聽到了！你說什麼？」（假裝小黑貓在說話。）「她的爪子弄到你的眼睛？那也還是你的錯啊，誰叫你要睜開眼睛？ 如果你把眼睛閉起來，她也不會弄到你。好了，不要再找藉口了。聽好！第二件事：我在小雪前面放牛奶碟子的時候，你硬拉她的尾巴把她拉走了！什麼？你也口渴，是嗎？那你怎麼知道她不渴？第三件事：你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把毛線球整個弄散了！
「小咪，這樣你就有三個錯了，而且我都還沒處罰你。你知道，我要把你所有的處罰都留到星期三一起算——要是他們也把我的處罰都留起來一起算的話，會怎麼樣呢？」愛麗絲與其說是跟小貓說話，不如說是跟自己說話，「那到年底會怎麼樣呢？ 我猜，等到那時候，我大概會被送進監獄吧。或是，讓我想想——要是每個處罰都是不讓我吃晚餐，等到年底的時候，我就得連續餓五十頓了！不過，這也還好。反正我本來就不喜歡吃晚餐！
「小咪，你有沒有聽到雪落在窗戶上的聲音？聽起來好舒服好柔軟呵！就好像有人在外頭親吻窗戶一樣。不知道雪是不是很愛那些樹和野地，不然怎麼會這麼溫柔的親吻它們呢？然後再幫它們蓋上一條白色的被子，也許還跟它們說：『寶貝，睡吧，睡到夏天來的時候再醒吧。』小咪呀，等到夏天大自然醒來的時候，就會穿上一身綠，風一來就到處跳舞——喔，那多美呀！」愛麗絲拍手讚嘆，毛線球又掉到地上去了，「我好希望真的像我說的這樣！我就說，那些樹在秋天時葉子都黃黃的，看起來很想睡。
「小咪，你會下棋嗎？喔，別笑，小可愛，我是認真的。我們剛才在下棋的時候，你好像都看得懂啊。我說『將軍！』的時候，你還呼嚕了一聲！我那招很不錯，差一點就贏了，都是那個陰險的騎士在我的棋子這邊亂跑害的。可愛的小咪，我們來假裝——」
愛麗絲最喜歡說「我們來假裝——」，至於她想假裝什麼，我如果能告訴你一半就好了。愛麗絲昨天才跟姐姐抬槓了老半天，因為她說：「我們來假裝我是國王和皇后，你也是國王和皇后。」她姐姐是很講究的，所以馬上說這不可能，她們只有兩個人，怎麼能假裝那麼多人。到後來，愛麗絲只好說：「好吧，那你挑一個好了，其他所有的人都由我來當。」愛麗絲還有一次把老奶媽嚇壞了，因為她突然在奶媽耳朵旁邊大喊：「奶媽！我們來假裝我是一隻很餓的土狼，你是一根骨頭！」
說遠了，還是回到愛麗絲跟小咪說什麼吧。「小咪，我們來假裝你是紅皇后！你知道嗎？我覺得你如果坐起來，兩手這樣抱起來，你看起來就跟她一模一樣。試試看嘛，這樣才乖！」愛麗絲從桌上拿起紅皇后，放在小咪面前讓牠看著學，不過小咪學得不像。根據愛麗絲的說法，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小咪沒有好好把兩隻手臂抱起來。所以，愛麗絲為了要處罰小咪，就把牠抱起來照鏡子，讓牠看看自己那副不高興的樣子。「如果你再不乖，我就要把你丟到鏡子屋裡面去。你覺得如何？
「好了，小咪，如果你乖乖注意聽，不要那麼多話，那我就跟你說我是怎麼想像鏡子屋的。首先呢，你可以看到鏡子裡有一個房間，就跟我們這間客廳一模一樣，只是所有東西都反過來。我爬到椅子上的話，就可以看到那個房間全部的樣子，只有一點點看不到，就是壁爐下面那邊。哎呀！真希望我可以看到那個角角！因為我好想知道他們冬天生不生火。你看，如果我們這邊生了火而冒煙，那個房間也會有煙，但說不定那是假的，只是看起來好像他們有生火而已，我們永遠不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火。他們那些書，看起來跟我們的書很像，只是字都是反的。這點我很清楚，因為我拿過一本書到鏡子前面給他們看，他們也拿了一本給我看。
「小咪，你想不想住在鏡子屋裡？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給你牛奶喝？說不定鏡子屋的牛奶不大好喝——咦，小咪！看到走廊了。如果我們把客廳的門整個打開，你就可以看到一點鏡子屋那邊的走廊——你看，那走廊跟我們這邊的非常像，但你也知道，說不定走到盡頭以後就完全不一樣了。小咪呀，如果我們可以走到鏡子屋裡該有多好哇！我敢說，那邊一定有好多漂亮的東西！小咪，我們來假裝有一條路可以通到鏡子屋。我們來假裝鏡子變得軟軟的，像一層紗，這樣我們就可以穿過去了。咦，不騙你！怎麼鏡子真的變得像霧一樣了呢？要走過去一點也不難——」愛麗絲說話的時候坐在壁爐上，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去的。鏡子真的就開始融化了，就像是一層亮銀色的霧……
愛麗絲一轉眼就鑽過去了，輕輕跳下來，站在鏡子裡的房間。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壁爐裡有沒有火，結果裡面真的有火，就像她家的客廳一樣燒得很旺，她覺得很滿意。「這樣一來，我就會跟在家裡一樣暖和了。」愛麗絲心想，「應該說會更暖和才對，因為這邊沒有人會罵我太靠近火。喔！如果他們從鏡子裡看到我在這裡，又碰不到我，那該有多好玩哪！」
愛麗絲開始四處看看。她發現一件事：從她家客廳看得到的地方都很普通，一點也不特別，但看不到的地方都很不一樣。舉例來說：壁爐旁邊掛在牆上的畫，看起來居然是活的；還有放在壁爐上的時鐘（你知道，從鏡子裡你只能看到這只鐘的背面），正面是個小老頭的臉，還對著她咧嘴笑。
愛麗絲看到爐灰裡有幾個東倒西歪的棋子，心想：「這房間不像我們那間收拾得那麼乾淨。」忽然，她發出「啊——」的一聲驚叫，跪在地上看這些棋子。這些棋子兩個兩個一組，正在走路！
「這是紅國王和紅皇后，」愛麗絲輕聲說（因為怕嚇到他們），「白國王和白皇后坐在鏟子邊上，還有兩座城堡手牽手在走路——我想他們聽不到我說話，」她的頭越來越靠近棋子，「我幾乎可以確定他們看不見我。不知怎的，我覺得我好像隱形了——」
這時，愛麗絲背後的桌上有什麼東西尖叫了一聲，她一轉頭，正好看到一個白小兵跌倒了，還拚命亂踢。愛麗絲好奇心大起，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是我的寶貝！」白皇后大叫一聲往前衝，衝勁太猛了，身旁的白國王被她撞倒在煤灰裡。「我的寶貝莉莉！我的小公主！」她心慌意亂的攀上壁爐柵欄往上爬。
「小公主個頭啦！」國王揉揉鼻子，因為剛才這一摔把鼻子摔痛了。他對皇后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他現在從頭到腳都是煤灰。
愛麗絲很想幫忙。她看那個可憐的小莉莉已經尖叫到快要抽筋了，連忙把皇后撿起來放到桌上，就放在她那吵鬧不休的小女兒身邊。
皇后嚇了一大跳，坐了下來。這趟空中之旅讓她震驚得幾乎停止呼吸，她靜靜擁抱小莉莉，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等她終於喘過氣來，便對著白國王（他一臉不高興的坐在煤灰之中）大喊：「小心火山！」
「什麼火山？」國王擔心的望著爐火，好像那是最可能出現火山的地方。
「我被……噴……上¬¬來了。」皇后還是有點喘，「你快上來，用爬的，不要被噴上來！」
愛麗絲看著白國王很費力的一格一格柵欄往上爬，到最後她忍不住開口說：「你用這種速度，要好幾個小時才能爬上桌子，我最好還是幫你一把，對吧？」但國王毫無反應，顯然他聽不到愛麗絲說話，也看不見她。
於是，愛麗絲非常溫柔小心的把國王拿起來，比剛才拿皇后的時候慢得多，以免把他嚇壞了。但就在愛麗絲要把國王放到桌上之前，她發現國王全身都是煤灰，應該幫他撢一撢才好。
愛麗絲後來說，她一輩子從來沒看過像國王那時候的表情：他發現自己被看不見的手舉到空中，還被撢灰塵的時候，驚訝得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但眼睛和嘴巴卻越張越大，越張越圓。愛麗絲大笑，手跟著一抖，差點把國王掉到地板上。「喔！親愛的，拜託，別做出這種表情！」她忘了國王根本聽不到她說話，「你害我差點拿不住你了！嘴巴別張那麼大，煤灰會跑進去——好了，我想你這下夠乾淨了！」她把國王的頭髮順一順，把他放在皇后旁邊。
國王立刻往後一倒，動也不動。看到國王嚇昏了，愛麗絲有點緊張，在房間裡找找看有沒有水可以潑醒他。但她沒找到水，只找到一瓶墨水。她拿著墨水回來時，發現國王已經醒了，跟皇后緊張不安的交頭接耳。他們把聲音壓得很低，愛麗絲幾乎聽不到他們說什麼。
國王說：「皇后，我跟你說，我嚇得連鬍子都變冷了！」
皇后回答：「你又沒有鬍子。」
國王又說：「那恐怖的一刻，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皇后回答：「除非你寫下來，否則你一定會忘記。」
國王真的從口袋裡拿出一本超大的筆記本，開始寫備忘錄，愛麗絲看得津津有味。她忽然起了個念頭——從國王肩膀後面抓住鉛筆尾巴，替國王寫字。
可憐的國王既困惑又氣惱。他默默的奮力跟鉛筆搏鬥了好一會兒，但愛麗絲的力氣比他大多了。最後他嘆了一口氣：「我的天！我真的要找一枝細一點的鉛筆才行。我沒辦法控制這枝筆，它寫的東西都不是我要寫的——」
「它寫了什麼？」皇后看著筆記本（愛麗絲寫了「白騎士從撥火棒滑下去了，他的平衡感很差」）。「這根本不是你想的！」
桌上靠近愛麗絲這邊有一本書。愛麗絲坐在桌子旁邊盯著白國王（她還是有點擔心國王，所以把墨水準備好，萬一他又昏倒的話就可以潑他），一邊翻開書，看有什麼東西可讀，「——我看不懂這種文字。」她自言自語。

1走進鏡子裡
愛麗絲很確定，小白貓跟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完全是小黑貓的錯。因為從十五分鐘以前到現在，貓媽媽黛娜一直在幫小白貓洗臉，小白貓也乖乖忍受了十五分鐘。所以你看，小白貓根本就沒有機會搗蛋。
黛娜是這樣幫孩子們洗臉的：首先，她用一隻爪子壓住小傢伙的耳朵，再用另一隻爪子幫她擦臉，而且不是由上而下，而是從鼻子往上擦。這會兒呢，我已經說了，黛娜正忙著幫小白貓擦臉；而小白貓乖乖躺著，偶爾呼嚕兩聲。當然，她知道媽媽都是為了她好。
但這天下午稍早，小黑貓已經洗過臉了。等到愛麗絲窩在大扶手椅的一角...

跨越時代的想像力 文 / 賴慈芸
想像一下——你手上這本精美、可愛、好笑的童書，是清同治十年問世的作品……
你沒看錯——西元一八七一年，慈禧太后還要掌權很久，光緒皇帝剛出生，臺灣還沒開始給日本人管呢。但別被嚇到了——作者驚人的想像力，足以讓我們忘記這百餘年間的時空距離。那強詞奪理的紅王后、自以為是大人物的蛋頭先生、膽小怕事的白國王，似乎都可以在現實世界中看到影子；而「雙向記憶」、「全力奔跑才能維持現狀」、「誰在誰的夢裡」幾個命題，更是啟發無數後來的科幻作品。
這部《愛麗絲鏡中奇遇》是《愛麗絲夢遊奇境》的續集；雖然名氣不及第一部，但學術研究和業餘愛好者都很清楚：兩部作品的想像力、雙關語、謎語、創造出的角色類型……種種層面皆不相上下。二○一○年的電影《魔境夢遊》就深受《愛麗絲鏡中奇遇》啟發，也反映了近年來學術研究的成果，比眾人熟知的迪士尼動畫《愛麗絲夢遊仙境》更加豐富而深刻許多。
《愛麗絲夢遊奇境》在華文界的機運很好，第一部譯本就是難以超越的名作——語言學家趙元任的《阿麗思漫遊奇境記》，民國十年出版。趙元任是語言奇才，和這本書是絕配，北京口語用的淋漓盡致，讓這本書在中國大為風行。
第二部《阿麗思走到鏡子裡》隔了十年才譯出，還沒出版便被日軍炸掉了稿子，抗戰後接著內戰，直到一九六八年才在美國出版——還不是單行本，只是附在語言學教材《中國話的讀物》後面當口語補充教材。 雖然一九三七年上海啟明書局曾出版楊鎮華翻譯的《愛麗絲鏡中遊記》，但譯筆生澀拘謹，原文許多幽默之處並未表現出來，和趙元任活靈活現的譯筆相差甚遠。少了名家加持，《鏡》書在中國知名度並不高。
國際間對這部作品的研究汗牛充棟，翻譯這本書也有很多截然不同的策略。譯者可以參考學術研究，逐頁詳加注解，考據哪一個人物是指涉現實世界的什麼人、哪一件事又是影射當時英國上流社會的什麼事件。但我這個譯本無意對號入座（雖然那也是很有趣的做法），而是想呼應插畫家的構想，讓大小讀者單純體會作者絕倫的想像力。
既然如此，閱讀的趣味性就是我的第一考量——我希望讀者可以輕鬆享受、讚嘆這本奇書的幽默；若還有興致，大可蒐羅中文注解本、英文原文、原文註解本甚至學術論文來讀。但讀者接觸的第一個版本若艱澀難讀，大概也就沒有下文了。
翻譯上的困難當然很多，有些是中文慣用法積習難改的問題。例如書中的西洋棋術語——我們學到的規則是，擒王的時候，要喊「將軍！」（這個動作叫做「叫將」）。但棋盤上明明只有國王、王后、主教、城堡，哪來「將軍」？
原來，當初引進西洋棋的時候，稱為「國際象棋」，許多術語都直接沿用象棋術語，以至於要吃「國王」的時候要喊「將軍！」而不能喊「國王！」。
另一個例子是：許多西洋棋教科書把「Queen」稱為「皇后」而非「王后」，忽略了「國王」如何能配「皇后」（「皇帝」才能配「皇后」）？
我在「將軍」一詞上掙扎許久，還是只能妥協，因為如果標新立異翻譯成「國王！」，大概無人能懂。但我在「王后」一詞上堅持不必妥協，因為讀者可以理解「白王后」就是「白皇后」，只是會下棋的人剛開始也許有點不慣罷了。
另外，書中有許多文字遊戲，基本上是不可譯的。例如第三章：愛麗絲說我們有「butterfly」，大蚊子不甘示弱的說我們有「bread-and-butter-fly」。「butterfly」譯成「蝴蝶」是定譯，不可能改譯「奶油蝶」；同時又受限於插圖已畫出了那隻以麵包當翅膀的昆蟲，不可能用「狐狸蝶」、「胡椒蝶」、「胡說蝶」之類的去替代。最後我決定讓愛麗絲說我們有「茶蛾」，大蚊子反擊說我們有「下午茶蛾」；既保留了鬥嘴的趣味，也不牴觸插圖。
至於書中許多打油詩，我盡力維持整齊的字數和淺白的語言，而沒有嚴格押韻。因為我認為重點是要「一眼看起來像詩」，而且要好懂又好笑。如果要湊齊韻腳，我能力有限，恐怕會湊出一些艱澀不通的句子，那就得不償失了。
翻譯這本書非常好玩，想到「解決方案」的時候也很有成就感。當然有時做不到，像卷尾詩是藏頭詩，每一句開頭的第一個字母合起來就是愛麗絲的名字「Alice」，這實非我能力所及，只能維持詩的形式並譯出文意，「藏頭」就只好作罷。但其實藏頭詩的意義也不過是在跟愛麗絲本人致意，讓她驚喜罷了，這些百年前的私人情感，就留在原文中吧。
我們只要跟著愛麗絲好好享受這個巧妙的故事，和故事中各個有趣的角色，醒來後偶爾想起那些似是而非又難以駁斥的話語，嘴角還會上揚，就很心滿意足了。

跨越時代的想像力 文 / 賴慈芸
想像一下——你手上這本精美、可愛、好笑的童書，是清同治十年問世的作品……
你沒看錯——西元一八七一年，慈禧太后還要掌權很久，光緒皇帝剛出生，臺灣還沒開始給日本人管呢。但別被嚇到了——作者驚人的想像力，足以讓我們忘記這百餘年間的時空距離。那強詞奪理的紅王后、自以為是大人物的蛋頭先生、膽小怕事的白國王，似乎都可以在現實世界中看到影子；而「雙向記憶」、「全力奔跑才能維持現狀」、「誰在誰的夢裡」幾個命題，更是啟發無數後來的科幻作品。
這部《愛麗絲鏡...

1走進鏡子裡
2會說話的花
3下午茶蛾和搖搖馬蠅
4 叮噹咚和叮噹叮
5 老羊和小河
6 蛋頭先生
7 獅子和獨角獸
8 白騎士的大發明
9三位皇后的宴會
10 搖晃
11 醒來
12是誰的夢？

1走進鏡子裡
2會說話的花
3下午茶蛾和搖搖馬蠅
4 叮噹咚和叮噹叮
5 老羊和小河
6 蛋頭先生
7 獅子和獨角獸
8 白騎士的大發明
9三位皇后的宴會
10 搖晃
11 醒來
12是誰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