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恐怖事件：被霸凌的教師

01. 因為被要求當導師，因而結識人本
因為人本，我的教育理念有了很大的轉變

二○○七年十一月十二日，我與人本的史英老師召開記者會，狀告郝龍斌「一綱一本」政策違反國民教育法第八條，傷害教師的專業自主權。當時與會的人，有心測中心主任林世華教授、內湖國中的施順忠老師，還有一位家長。

結果記者會召開後約一個月，同年的十二月十三日，我就被中山國中提報不適任教師，從此展開一連串悲慘的被整肅歲月。

這段期間發生的事情，以後會慢慢道來；在此，先說明為什麼我會與人本站在一起，為台灣的教育發聲。

二○○五年、二○○六年，我連任兩屆中山國中教師會長，在擔任會長的兩年中，我幫教師爭取了許多的權益，例如：爭取中山國中教師不用站導護崗、要求校長開會時必須公開透明、爭取教師自辦自強活動。

針對台北市教育局強制要求校務會議必須採取代表制的不合理現象，我找上議員要求當時的教育局長吳清基說清楚講明白，是依據什麼樣的法源，訂定如此不合理的校務會議代表制。也因為這樣橫衝直撞、白目敢言的個性，引起了台北市教師會的重視，還頒給我「後起之秀」的power教師會長獎，但得罪了不少人。

對我最頭痛的人，當數校長曾美蕙。因為我老是站在她的對立面，為教師、學生發聲，讓她顏面無光，於是想盡辦法要對付我。到處打聽之下，她知道我最害怕的事情是當導師，因為我是音樂老師，一輩子不曾當過導師，不是我不願意當，而是注重升學的家長不可能讓藝能科的老師當導師。

偏偏曾美蕙校長就是執意要我當導師。她運用了一些技巧，迫使我接下國三九○七班的導師。這下子我成了後母，因為之前，九○七班的導師是他們班的國文老師，她在我接導師那年，申請退休，弔詭的是她只辭去導師職務，繼續以代課老師名義教九○七班的國文課。學校更賊，公告九○七班換導師的消息，只在中山國中的網站上放一天後，馬上撤下。

在我當導師的這一年間，發生了一件重大的事情──班上有一位學生，父母親燒炭自殺，只留下他一人，被其他的親戚丟來丟去。接著又發生這位學生和其他班級的學生在學校兜售禁藥事件，被法院起訴。

訓導處收到法院傳票才告知當導師的我，並要我跟這位學生的家屬連絡通知此事。我大吃一驚，只好把涉案的學生共六人一個個找來問清楚（因為我教全三年級的音樂），一問之下才知道學校處理這件事情的荒謬程度。

其中一位學生在校外被黑道脅迫帶禁藥到校園裡賣，這位持藥的學生請其他五人幫忙買，但是告知這是禁藥不要吃，幫忙出錢就好。哪知道這件事情被其中一人告密，訓育組長要學生把剩下的禁藥交出來，我班上的學生交出來三顆，根本沒吃。

訓育組長不去抓校外的藥頭，竟然把禁藥送交少年隊，大辣辣的到中山國中抓人。當時是寒假輔導課期間，一開學我就收到法院給學生的傳票，罪名是販售毒品。當下我氣炸了，但是六位學生每個人的說詞不一，我根本不知道該相信誰？只知道六人都被移送法辦。

無計可施之下，我只好找上人本教育基金會請求協助，沒想到人本一聽此事驚覺事態嚴重，學校嚴重失職。處理事件的過程中，我得偷偷跟當事人的家長聯絡，晚上先生帶著我挨家挨戶訪談，取得家長的信任。家長們對學校的處理方式很生氣，不再相信學校，但是為了保護小孩只好忍氣吞聲。

我跟他們一再保證不會讓學校過問此事，請他們相信人本基金會。經過懇談，家長們終於願意相信我，跟人本接觸。在接觸的過程中，家長終於感受到人本的誠意，原本人本想召開記者會譴責學校處置失當，但家長不願此事曝光，加上我保護學校其他同事(此事牽扯好幾個班級的導師)，人本尊重當事人的意願，這件校園毒品案件轉趨低調，但是這些學生都遭移送少年法庭。

事後，人本基金會發函中山國中要求學校說明此事，並要求幫忙輔導這幾位涉案的學生，校長這時才知道事態嚴重，緊急召開會議，人本從此進入校園幫忙輔導這些學生。因為當時學生已經是國三了，不到幾個月就要畢業，學校希望此事速戰速決。

誇張的是，自從人本表示主動願意幫忙學生之後，學校竟把所有輔導工作全丟給人本。

學生翹課，輔導室一通電話打到人本，人本就派當時的秘書傅伯寧，去學生家中把學生帶到學校上課。去學生家中訪談，也是我跟伯寧去。整起事件學校置身事外。

學期結束，這批學生終於安全的畢業，學校鬆了一口氣，卻恨死人本了。我大概因此事又被校長記上一筆，而這幾位學生的導師，反應則是厭惡極了，很怕麻煩上身，只希望這些人趕快畢業，離開他們的視線，眼不見為淨。

經過此事後，我對人本心懷感激，也改變以前對人本的刻板印象──以為他們只會找老師的碴，對人本的教育理念更加認同，也埋下以後跟人本合作的契機。

（附註：針對此事，人本有寫下文章，裡面詳述我與人本如何輔導學生的過程。）

01. 因為被要求當導師，因而結識人本
因為人本，我的教育理念有了很大的轉變

二○○七年十一月十二日，我與人本的史英老師召開記者會，狀告郝龍斌「一綱一本」政策違反國民教育法第八條，傷害教師的專業自主權。當時與會的人，有心測中心主任林世華教授、內湖國中的施順忠老師，還有一位家長。

結果記者會召開後約一個月，同年的十二月十三日，我就被中山國中提報不適任教師，從此展開一連串悲慘的被整肅歲月。

這段期間發生的事情，以後會慢慢道來；在此，先說明為什麼我會與人本站在一起，為台灣的教育發聲。

二○○五年、...

校園恐怖事件——被霸凌的教師 ◎ 史英

蕭老師總是一面笑著，一面逢人就說，說都是我害她的，在各種場合；我總是附和她，一面說對呀對呀，一面也對週圍的人笑著。但我心裡知道，知道很少人知道這其實是蕭老師的某種自謙之詞；她其實是想說：「我哪有那麼勇敢啊？」、「我也沒有那麼奮不顧身啊」，關於她這些年來的奉獻與犧牲。

那一天，在基金會的小小會議室裡，只有我和她。那時候我們才剛認識，以即將要討論的事情來看，甚至連認識也談不上。我心裡一直掛著：這個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一定要好好警告她，不要隨便「撩落去」。她卻一直說，已經慎重考慮過了，她什麼也不怕。詳細說了什麼我也不太記得了，應該也有講到「他們」最怕「老師」不服管教，最怕竟有老師敢「造反」(去告市長)，為了殺雞儆猴一定會對你開刀。蕭老師仍然就是笑著說沒關係，再加上：「我先生也很支持」，「家裡經濟也不靠我」，這一類的話。

我不記得有沒有講到陳文成。陳文成是數學系低我一年級的同學，同學們都相信陳文成就是因為個性太過梗直，在「審訊」時不但不會低頭、多半還會回嗆，這才遇害的。或者我們也有談到國共兩黨其實一樣，並不怕你鬧一點小麻煩，只要「坦白從寬」也就會饒你；不過，蕭老師說她一定會堅持到底，而後來的事實也証明，一直到今天，她就是一點也不肯退讓。

這麼說來，我應該是無罪的了。然而不然，我的罪是在另一方面。無知不要緊，就只是缺乏知的管道；愚蠢則是你應該知道，實質也知道，卻還自以為是，看不出你所知道的事情的意義，這就罪無可逭。

那時候我雖然用了各種方式「恐嚇」蕭老師，但我自己也並不真的相信那些，只當是應盡的責任：總要有人善盡告知的義務，在她做出決定之前；就像手機更新的時候，都要你勾選「已經閱讀」條款，最多就是條款要寫得嚴重一點。那時候，我一心相信的是，要解聘一位老師比登天還難：那麼多性侵學生的，打傷小孩的，拿回扣搞貪污的，都只是調個學校罷了；蕭老師不過是反對一綱一本，提告也根本不會對郝龍斌有實質影響，會有什麼事？

什麼陳文成、國共兩黨等等話題，不管當時怎麼說的，或說了沒有，都只是兩個人的聊天罷了；我當然知道蕭老師在學校的日子會不好過，但這種和校方「纏鬥」的事情，向來就是我所「樂此」，也是蕭老師早就「不疲」的。表面上我在勸阻她，實質上，我恐怕是用另一種方式在「鼓舞」一位教改的鬥士。

這就叫做愚蠢。我竟然不明白，解聘一位老師，和不解聘一位老師，對他們而言，都是一樣的容易。

一開始的時候，事情還算「正常」。學校啟動了「輔導機制」，以「教學不力」的名義，要蕭老師在校內接受某種「輔導」。她本來不願意，想要直接抗爭；是我勸她接受，條件是請師大心測中心林世華教授加入輔導小組。我心想，這個所謂的輔導過程，應該就是進行校內改革、啟蒙師生家長的大好機會。

這就叫做愚蠢。我竟然不明白，「自聘教授」遠比「告市長」嚴重得多。

他們立即對此作出「正確判讀」：必須立即把麻煩趕出學校，以除後患；而我這個提出「正確策略」的，還傻傻自以為得計。緊接著，市府督學就直接出手，改為「行為不檢，有損師道」，立即停止「輔導」，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指揮運作，不到30天內就完成了解聘的程序。在這個過程裡，我還一直很樂觀，因為全教會和台北教師會都出面了；我還特別高興，認為我們終於可以和教師團體聯手，一起為教師爭取權利。那天的挺蕭記者會，喬蘭 (人本執行長) 的旁邊坐著吳忠泰 (全教會理事長)，記者們都很驚嘆，自從體罰立法之後，人本和教師會終於又可以同台了。更何況，北市府的教評會裡，有許多教師會的代表；我心想，郝龍斌等人，一定很難抵擋教師團體的壓力⋯⋯

這就叫做愚蠢。我竟然沒有意會到，所謂教師團體云云，從來就不曾為公理奮鬥，從來不曾為「需要」的教師主持過正義。教師會各個人物的各種動作與姿態，都只是為了內部選票的「題中應有之意」。

接下來的愚蠢，是我竟然相信行政法院一定可以主持公道，因為這事太離譜了。再接下來的愚蠢，更是提都不能提：我竟然相信柯文哲，相信他是大家以為的柯文哲，相信他是真的柯文哲…

無知還好，愚蠢的話，沒什麼好說的，就是一種罪。

愚蠢的罪，沒有辦法求人原諒。世上也沒有任何方法，可以為愚蠢贖罪。因為一旦愚蠢了，你就不可能再變聰明：一直到現在，我還常常會想，也許郝龍斌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也許只是想警告一下這個「二百五」老師，沒想到後來竟變成不可挽回。我也常想，也許教育體制裡那些人，也只是個別地、有限地、沒想太多地「略盡一己之力」而已，沒想到，合起來竟然能改寫台灣教育史。

還有，我到現在還一直覺得，所有「涉案」的人，包括那個柯文哲，午夜夢回的時候，多少都會感到一點不安吧？

經過了這麼多事情，對人還抱著這樣一種自以為是的「看法」！這就是絕對不可原諒的、無法救贖的、永世不得翻身的、我的愚蠢的深重的罪孽！

當然，這些都是我個人的心事，但個人事小，國家事大：現在，這本「史書」已經出版，請大家務必認真閱讀，從中看清「黨國體制」的本質，記取教訓，別再上當了。是的，我說的是「史書」，不是一個「蕭案」；我說的是本質相同的更大的黨和國，將會使出在蕭案中可以看到的同樣的手段。

是的，我說到自己的愚蠢與罪孽，並不是故作驚人之語，或為了煽情而耍弄言詞。我真正憂心的是，本質相同的黨國體制，將用同樣的手法對付、不是一位老師或某一群人，而是對付我們的台灣；那個時候，愚蠢是多大的罪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們將沒有愚蠢的空間!

所以，請大家務必認真閱讀這本「史書」，認清「黨國體制」的本質，去除愚蠢，拿出智慧，做好手上的每一件事，走好該走的每一步路。

校園恐怖事件——被霸凌的教師 ◎ 史英

蕭老師總是一面笑著，一面逢人就說，說都是我害她的，在各種場合；我總是附和她，一面說對呀對呀，一面也對週圍的人笑著。但我心裡知道，知道很少人知道這其實是蕭老師的某種自謙之詞；她其實是想說：「我哪有那麼勇敢啊？」、「我也沒有那麼奮不顧身啊」，關於她這些年來的奉獻與犧牲。

那一天，在基金會的小小會議室裡，只有我和她。那時候我們才剛認識，以即將要討論的事情來看，甚至連認識也談不上。我心裡一直掛著：這個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一定要好好警告她，不要隨便「撩落去」。她卻...

序一 校園恐怖事件Ｉ被霸凌的教師 ◎ 史英
序二 一個白目人的故事 ◎ 林佳和
序三 Lessen gegen das Vergessen 閱讀對抗遺忘 ◎ 邱顯智
序四 歐巴桑怒對大市長 ◎ 劉繼蔚

01. 因為被要求當導師，因而結識人本
因為人本，我的教育理念有了很大的轉變
02. 當上中山國中教師會長
災難的開始
03. 是怎麼樣的台北市教育環境
讓郝龍斌的一綱一本呱呱墜地
04. 正好此時發生測驗卷事件
成了我案子的導火線
05. 子虛烏有的王昭君錄影帶
上個世紀白色恐怖構陷法再現
06. 一個奉督學指示召開的教評會
拉開了整肅戲碼的序幕
07. 當教育現場竟然成了
教導學生造假的現場的時候
08. 家長會長簡忠雄出場
他編造出來指控我的理由從此被廣泛採用
09. 真是罕見，竟然有學校針對特定教師
設計了一份問卷要學生回答
10. 台北市教師會不顧威脅，還是在官網上公布
一份由曾美蕙主導的連署書
11. 當學生在校門口拉白布條抗議
我以為文化大革命出現在台北市
12. 家長會要學生去超商繳交冷氣維修費
泥菩薩過江的我，還是為學生挺身而出
13. 林騰蛟說我從二ＯＯ七年十一月十二日開始不適任
那天，我與人本召開記者會，控告郝龍斌一綱一本違法
14. 解聘的罪名「行為不檢 有損師道」定了
可是，那些構成罪名的證據呢？
15. 被栽贓，還能抽絲剝繭地一步一步證明自己的冤枉
可是公權力的蓄意整肅，就只有望洋興嘆了
16. 隨著官司的進行
內賊也逐漸現出原形
17. 從教評會的會議紀錄，到家長會會議的簽名單
他們都可以大辣辣地作假
18. 離奇！不但關鍵證詞豬羊變色
連律師的立場也一夕之間南轅北轍
19. 先是，李震山大法官幫我伸冤
然後，林佳和教授以論壇形式讓更多人現出原形
20. 「中華民國的法院妳相信喔？」
說完這話，錢林慧君監委開始介入我的案子
21. 教評會決定是否解聘老師
根據的，卻是違法的「調查小組」所做的造假結論
22. 新的政治面孔柯文哲、王美玉出現在我的案子裡
結果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角色
23. 受不了北市府的另類羞辱：混淆視聽
只好去市府前擊鼓鳴冤
24. 加入自由台灣黨
群策群力下，爭取到聽證會的機會
25. 湯志民謊稱蕭案已結案
促使大家再加一把力宣傳轉型正義的重要
26. 雖然多位法界人士大力幫忙
有經驗的蔡進良律師卻對官僚體制不抱任何希望
27. 聽證會之後，親柯以及藍色媒體全力反撲
連監察院也加入作假的行列
28. 台北市府撤銷對我原處分的公文
二○一六年九月十四日跑完內簽流程後，王寶萱專員拍照給我看
29. 硬是要說服我從撤銷改廢止
坐實了 「中華民國的行政機關不可能認錯」
30. 一直沒有拿到撤銷原處分的公文
可是柯市府卻行文給監察院，說已經撤銷原處分了
31. 年假前一天的小年夜，教育局召開評議小組委員會
對身為家庭主婦的我，「維持解聘處分」
32. 北市府對我的案子開始裝聾作啞，那是想當然耳
王美玉監委對我的案子無所作為，只能說她佔著毛坑不拉屎了

附錄 蕭案大事記

序一 校園恐怖事件Ｉ被霸凌的教師 ◎ 史英
序二 一個白目人的故事 ◎ 林佳和
序三 Lessen gegen das Vergessen 閱讀對抗遺忘 ◎ 邱顯智
序四 歐巴桑怒對大市長 ◎ 劉繼蔚

01. 因為被要求當導師，因而結識人本
因為人本，我的教育理念有了很大的轉變
02. 當上中山國中教師會長
災難的開始
03. 是怎麼樣的台北市教育環境
讓郝龍斌的一綱一本呱呱墜地
04. 正好此時發生測驗卷事件
成了我案子的導火線
05. 子虛烏有的王昭君錄影帶
上個世紀白色恐怖構陷法再現
06. 一個奉督學指示召開的教評會
拉開了整肅戲碼的序幕
07. 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