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珍貴人身
四共加行的第一加行是思惟「珍貴人身」──具有修學佛法以證得佛果所須的一切自由和順緣的人身。具有珍貴人身是非常地幸運,伴隨著幫助一切有情眾生都有尋獲真正的快樂的無上機會。因此,這種人身非常地罕有、非常地珍貴。可是,如果我們不瞭解這一點,就會一味地沈迷於世俗活動,而浪費了這個珍貴的機會。這就是為什麼思惟珍貴人身至為重要。
大手印是佛教噶舉派代代相傳的修持法門,這是一種極其深奧的禪修法門,能讓修行者淨除一切染污、煩惱及不安,最後證得究竟的佛果。但是,要達到這個目標及正確地修持大手印法門,行者必須依照一定的次第,循序漸進地實修。這本關於禪修的法本以這幾句話做為開頭:「第一項禪修是思考獲得珍貴人身的困難。」
一、將心轉向佛法
我們已經獲得了一種極為貴重的寶物:珍貴、暇滿的人身。我們不但得到了這種能尋得真正快樂的罕見機會,也進入了佛陀法教之門。具有珍貴人身之後,利用它進入修行道非常地重要,因為這人身具有極大的潛能。但是,我們必須持有正確的態度,才能真正受益。首先,我們必須把心轉向正確的方向並專注於適當的目標:佛法。
如果能夠這樣把心轉向佛法,我們的行為及言語自然也會隨著轉向佛法。我們也許無法立刻完全依照佛法來行一切事,但是,具有正確的態度之後,至少我們能夠逐漸地改進,終於有一天,我們的行為會完全和佛法一致。反之,若我們無法把心轉向佛法,事情只會往壞的方向發展,並且很可能會愈來愈嚴重。由於懶散和惰性逐漸地增強,我們的所作所為會愈來愈偏離佛法,最後完全脫離了佛法。這就是為什麼在一開始時,將心轉向佛法是非常重要的。這樣的清淨觀念或知見是真正開始修行必備的基本條件。
思惟佛、法、僧三寶的功德,能幫助我們將心轉向佛法。「佛」是導師,「法」是佛所教導的內容,「僧」是修持或守護佛法的社團。思惟三寶的功德,能讓我們覺知修持佛法的利益和幫助。試想,倘若我們放棄修持佛法的機會,繼續生在輪迴會產生什麼樣的缺點和問題。思惟三寶的功德,讓我們有機會見到修持佛法的利益,因此對佛法產生信心,對授予佛法的佛陀產生虔敬心,並對修持和保護佛法的僧寶升起恭敬心。一旦我們對佛陀、佛陀的法教及修持這些法教的僧眾產生虔敬心、信心及恭敬心,我們的心自然就會轉向佛法。
當然,只是枯坐在那裡想:「我要對佛法有信心、我要對三寶有信心……」不會有什麼效益。真正要開展虔信心,我們必須思惟無常──第二項思惟。無常很容易瞭解,放眼環顧四周,我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無常。我們會注意到人必定會死,而我們自己的身體也在老化。我們會發現自己擁有的財物是無常的。我們會看到歷史只不是過眼雲煙。無常蘊涵于我們周圍的一切事物。由於無常如此明顯,我們可能因此以為思考無常是不必要的。但是,我們必須真正深入去思考無常,實際喚起無常的覺受,並讓它不斷地開展,才能瞭解無常的真正涵意。那時,我們更能感受到具有能瞭解佛法、虔信三寶的人身是多麼地珍貴。這再度說明為什麼珍貴人身或人身難得是第一項思惟。
二、瞭解暇滿人身
我們所擁有的是「珍寶般」的人身,因為人身如同珍寶一般,非常稀有、罕見。具有暇滿人身的我們極度地幸運,因為有了它,我們就能夠隨順自己的意願而修持佛法;若生為其他道的眾生,我們可能無法聽聞佛法,甚至無法瞭解自身遭受的痛苦。然而,由於具有人身,我們擁有聰敏的心和強壯的身體,足以支持修行所需的努力。
這個身體之所以被稱為「珍寶」,還有其他兩個原因:它具有「八有暇」和「十圓滿」。八有暇即八種自由:在藏文裡,「自由」的字義是「安逸」或「時間」,表示有閒暇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要修持佛法,或工作,或做任何事情,首先我們都必須有時間這麼做。稱我們的身體是珍寶的第二個理由,是我們擁有十種難得的圓滿修行資產。通常,「資產」這個字指的是財富或良善的特質;但是,在這裡表示我們具有修行所須的一切有利條件或福報──即順緣或善緣。有時候,我們也許有時間去做任何我們想做的事,但卻可能缺乏其他必備的有利狀況或順緣。因此,所謂的十圓滿就是擁有使八有暇發揮最大作用的一切必要的順緣。
認識輪迴六道
談到珍貴人身時,我們往往也必須對輪迴六道有所認識。六道包括:天道、阿修羅道、人道、畜生道、餓鬼道及地獄道。人道只是六道之一。剛開始時,要我們相信無法直接看到其他眾生的存在──例如,餓鬼、地獄道眾生、嫉妒心極強的阿修羅或天神──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但是,初學佛法時,不相信鬼神並沒有什麼大礙,因為這是日後可以逐漸再去學習的。
相信其他道眾生的存在,在開始時可能不容易。可是,我們必須記住:我們不相信的主要理由只是因為我們無法看見他們。然而,無法看見某項事物,這並不自動表示它不存在。譬如,假若某個人在睡覺,他可能夢到許多不同的地方和人物;旁觀者或許會說:「這些地方和人物並不存在。」可是,這位夢者實際上非常鮮明地經驗到這些事件。雖然旁觀者沒有同樣的經驗,但他不能因此否定這些經驗存在的可能性。所以,即使我們無法看到或直接體驗到某件事物,也不能因而否定它存在於某些眾生心中的可能性。此外,我們可能有一個非常愉快的夢,夢中的房子非常華麗,座落於一個非常幽美的地點,裡面住著一些非常和善的人;但是,有些時候,我們卻有一個非常不愉快的夢,夢中的情境非常可怕及痛苦,例如陷入一個毒蛇窟中。我們擁有這兩種不同的經驗,而這些經驗的特質完全取決於我們的心,是心,不是心之外的任何事物。我們的夢境是愉快或不愉快的,取決於極其微妙的心識印痕(識痕)或烙在心的潛意識痕跡。
清醒時的經驗也是一樣。如果我們有殺生、說謊或偷盜的傾向,這些惡行會在我們心中留下非常深的痕跡,並會在未來世製造非常痛苦、恐懼的經驗。所以,由於在過去所累積的一切惡業,「邪惡」的人將會有投生地獄道、餓鬼道或畜生道(即下三道,也稱為三惡道或三惡趣)的經驗。相反的,如果某個人在某一生當中修持布施及持戒等善業,他將有來世投生於人道、阿修羅道或天道(即上三道,或三善道、三善趣)的愉悅經驗。所以,業力的顯現過程很像是一場夢:先前的行為所遺留的痕跡將會影響到夢境的愉悅與否,而我們在清醒時所經驗的一切事物都是先前行為的產物。這就是為什麼佛陀給予我們關於輪迴六道的法教。他給予這些法教的目的並不是為了使人們感到恐懼,而是要告訴我們娑婆世界到底是如何運轉的。
我們是人道的眾生,這表示我們處於一種非常幸運的狀況,因為我們不需要承受下三道眾生不幸的境遇。事實上,我們生於輪迴當中最好的一道,只要想像一下畜生道眾生所受的痛苦,就能明白這一點。就短期而言,畜生道眾生必須忍受許多無法避免的痛苦和困境;就長期而言,牠們無法為自己設定任何目標,或設法改善生活,或尋求任何形式的解脫。畜生道的眾生也沒有足夠的思考能力,因此無法減輕境遇的痛苦。就這些看來,人道眾生幸運太多了,因為我們的身與心都具備了改善境遇、計畫未來及追求進步的能力。當然,和地獄道或餓鬼道的眾生相較之下,我們更能體會自己有多麼地幸運!
1、遠離八無暇
人道眾生擁有免於八種逆緣的自由,也就是他們擁有「八有暇」或八種修持佛法的順緣(亦稱為「離八難」)。相對的,不利於修行的八種逆緣稱為「八無暇」或「八難」。
i、第一種逆緣是生於地獄道
地獄道的眾生必須忍受極端的冷、熱之苦,而且,這種痛苦是持續不斷的,絲毫沒有喘息的機會,也無法以任何方法來緩解這種刻骨銘心的痛苦。即使他們有任何修持佛法的意向,也沒有機會這麼做,因為他們隨時都處於痛苦之中。相較之下,人道眾生極度地幸運,因為我們並沒有這種強烈且持續不斷的痛苦,而且,我們擁有隨順自己的心願而修持佛法的機會。
ii、第二種逆緣是生於餓鬼道
有人或許會認為地獄道是一個極端的例子,其他道的情形可能會比較好。但是,讓我們審視一下餓鬼道的情形。這顯然並沒有比較好,因為生於餓鬼道的眾生,經歷著持續不斷又極其強烈的饑、渴之苦。所以,他們唯一想能得到的事就是設法尋找食物及飲水。餓鬼道眾生的心被食物及飲水的念頭盤據,無法想到其他任何事情,也根本不會去想到佛法。此外,他們的資質如此不足,無法利用他們的身體及語言做任何有益的事。相較之下,我們非常地幸運,因為我們沒有這種痛苦及困難,並且能去做任何我們想做的事。
iii、第三種逆緣是生於畜生道
畜生道的情形是否比較好呢?不,並沒有比較好,因為畜生道的眾生有強烈的愚癡之苦。牠們沒有足夠的思考能力,因此無法將心轉向任何積極有益的事。牠們無法想道:「我要修行!」或真正瞭解告訴牠們要修行的人所說的話。縱使有人告訴牠們:「如果你修持佛法或持誦『嗡嘛呢帕美吽』,我就給你一千兩黃金!」牠們也完全無法瞭解這句話或持誦這個咒語。縱使有人威脅牠們說:「如果你不說『嗡嘛呢帕美吽』,我就把你殺了!」牠們也無法做任何應變,因為牠們完全不明白這個人所說的話。相較之下,我們是如此地幸運,因為我們能夠思考、理解,並且能夠藉由行善棄惡而創造未來的快樂之因。
iv、第四種逆緣是生於不利修持佛法之地
生於人道並不自動表示我們能夠修持佛法。佛法必須出現在我們所居住的國家,而且,佛法必須廣為流傳,因為如果它只侷限於某個非常小的地區,我們可能也聽聞不到佛法,永遠都無法認識佛法。縱使我們在這個國度聽聞到佛法,可能也無法實際去修持。處於這種境遇的人,在佛法裡被稱為「蠻荒之人」。這些人生於沒有機會接觸並正確地修持佛法的文化當中;相較之下,我們很幸運,因為我們處於能夠聽聞並修持佛法的境遇。
v、我們沒有生於天道
天道是眾生具有非常愉悅的生活,享受著各種遠甚于人道眾生所能想像的喜樂及美好的事物。但是,他們之所以投生於天道是因為他們過去只專注於世俗的事物,而目前也完全沈溺於享樂。由於他們如此投入物質的享樂,所以並沒有尋求其他任何事物的願望,也從來沒有想到要尋找解脫之道或希望成佛。相較之下,我們非常的幸運,因為我們並沒有生於天道,而且擁有修行的機會。
vi、我們並沒有生於沒有正法的地方
世界上有各種不同的宗教信仰,有些是好的,有些是壞的。例如,有些宗教信仰錯誤地認為殺害畜生是好的,視牠們為娛神的祭品。錯誤的宗教信仰非常多,而我們卻很幸運,因為我們所依止的宗教並沒有這些不正確的觀念和習俗。我們所依止的宗教是純淨的,它是佛陀的法教,是以帶來平靜為要旨的法教,是已經流傳了大約二千五百年的法教,是能夠引領一切眾生都達到完全開悟的法門。我們能夠親自見到這個法教如何引領了許多眾生證得佛果,並將繼續引領更多的眾生走在開悟的道路上。所以,我們非常地幸運,因為我們不但沒有涉入導向錯誤的宗教,尚且能夠追隨佛陀清淨的正法。
vii、我們並未出生於沒有佛示現的世界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就無法知道佛陀的存在,也無法聽聞佛法,因為沒有人可以教授佛法;我們會對僧眾一無所知,因為沒有人在修持佛法。所以,這是一個對三寶全然無知的世界。相較之下,我們非常地幸運,因為我們生於一個佛陀示現過並給予了法教的世界;我們可以得受這些法教、修持這些法教,並有機會證悟這些法教。
viii、我們並未生來心智不健全
有些人天生智力不足,無法瞭解別人告訴他們的事情。顯然,心智不足的人瞭解佛法的希望不大,修持佛法的希望更是渺小。所以,我們相當地幸運,因為我們具有正常的智力及完整的生理功能。
具足八種順緣就是免除了以上八種逆緣的限制,因而擁有八種有暇-八種修持佛法的自由。這八種自由是非常貴重且難得的禮物,因為如果一個人擁有這八種自由,他就能夠證得佛果。過去的一切諸佛、菩薩都擁有這八種自由,這八種自由使他們得以證悟。同樣的,如果我們擁有這八種自由,就什麼都不需要了,我們現在的情境和一切諸佛、菩薩開始步入法道時完全一樣。我們只要瞭解自己擁有這八種自由,然後依照證得佛果所須的努力而努力。
第一章 珍貴人身 四共加行的第一加行是思惟「珍貴人身」──具有修學佛法以證得佛果所須的一切自由和順緣的人身。具有珍貴人身是非常地幸運,伴隨著幫助一切有情眾生都有尋獲真正的快樂的無上機會。因此,這種人身非常地罕有、非常地珍貴。可是,如果我們不瞭解這一點,就會一味地沈迷於世俗活動,而浪費了這個珍貴的機會。這就是為什麼思惟珍貴人身至為重要。 大手印是佛教噶舉派代代相傳的修持法門,這是一種極其深奧的禪修法門,能讓修行者淨除一切染污、煩惱及不安,最後證得究竟的佛果。但是,要達到這個目標及正確地修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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