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
編輯室報告 NO.377
讀完「小說是什麼? 」還不夠?
不如親自寫寫看。
王聰威/文
「我想做『小說是什麼? 』專輯。」某天我跟發行人討論二○一六年每月雜誌專輯要做什麼時,他這樣宣佈。我一聽,臉色沒變但心裡想:「這主題廣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是要怎麼做? 」如果您留意過我們近年的專輯,因為刊物採取了「文學生活誌」的風格定位,所以幾乎都是探討非常確實的文學人、事、物或具體的文學現象,現在忽然來了個從任何地方都可以插一腳的開放命題,我有種不知如何下手的感覺。
「我要做『小說是什麼? 』專輯。」沒多久之後,我們編輯部自己開會一一確認每月專輯內容時,我依樣畫胡蘆地宣佈。負責這個月的執行編輯,也是年輕小說家神小風立刻露出「是總編輯就可以這樣任性嗎? 」的表情,「來,你來給我說清楚這個是要怎麼做! 」她並沒有這麼說出口,不過心裡一定是這麼想,嗯⋯⋯雖然與本文無關,但值得提一下,「聽聞不妙消息之際,臉色的變與不變」就是職場老鳥與菜鳥的差別。
於是我跟她陷入了鎮日的苦惱,一時之間實在無法決定怎麼進行。坦白說,這主題最簡單的做法就是把維基百科「小說」條拷貝下來貼上就結束了,當然不可能這麼做,只是將其當作一種「文類」來加以說明。既然「小說是什麼? 」是個寬廣無比的問句,我們就應該有寬廣無比的對應方式才是,比方說,在我腦子裡模模糊糊出現的就是設法用「世界觀」這個詞來加以回答,這是什麼意思呢?我所想到的說明,是類似小川洋子的經典作品《博士熱愛的算式》所呈現的:在一位只有八十分鐘記憶力的數學家的眼中,其所見到這世界的一切,皆具有數學上的形象或意義,反過來,一道美妙的公式不僅僅是數學概念而已,亦可以用來說明人間的和諧情感如何存在。
那麼小說是什麼呢?小說如何與我們的世界產生關聯?這樣的問題自然首先要請問眾多的小說家們,以小說來衡度我們所熟悉的文學範疇,同時以文學的嚴格要求來建立何謂小說的標準。像是確定小說的本質與能耐之後,我們更想要知道,從不同學科範疇裡那些看似冷冰冰的知識,是否也能表述一般人的複雜情感,而這正是小說可以大大發揮功用的地方,也就是說,我們與受邀的各領域專家,一起試著將他們的「世界觀」轉換成「小說」這個東西,(在邀訪的過程裡,也曾被某些人說過搞不懂我們要什麼)就像神祕的單位換算一樣,小說成為我們(熱愛小說的人)丈量這世界的方式,於是身為一個文學愛好者,似乎擁有了一個最大的可能性與野心:「若是能夠掌握小說,就等於可以掌握這個世界的一切。」
以上所說的,是身為一個雜誌編輯人的我,盡可能在任性而做的範圍裡面,跟編輯們商量出來的專輯呈現方向,覺得應該要做一百頁才夠看似地相當具有挑戰性,也因此不知道害神小風被專家學者們拒絕了幾百次,非常抱歉。至於同樣身為小說家的我,則一邊思考這個主題一邊感到恐慌,因此仍然要繼續努力探索,對於我個人來說小說是什麼?嗯,順便與神小風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