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地理雜誌中文版 5月號/2022 第246期：拯...

P008【影像故事】依然屹立不倒
一位來自挪威的攝影師走進歐洲原始森林，記錄下它們的美麗、珍貴和脆弱。
義大利的阿布魯佐、拉吉歐和莫利塞國家公園是歐洲一些最古老山毛櫸森林的家園。幸好是位於難以抵達之處，這些樹木數百年來皆未遭人砍伐。
原始森林是歐洲自然遺產，大多數都受到保護。但它們真的安然無虞嗎？
原始自然的寧靜和絕美，深深吸引著我。置身其中會提升我的感受力，並且凝聚我的注意力。我一專注於周遭環境，內心就充滿平靜，有助於我捕捉這個地方的本質。當我打包好我的攝影器材、進入歐洲的原始森林後，便有如此感受，我想讓大家看見這些數百年來儘管人為干擾不斷卻仍保持完好無損的獨特環境。
造訪原始森林往往頗為艱難，因為天候條件不佳，也因為我為了前往最上鏡的地點而必須多次長途跋涉的距離。但體驗到的喜悅往往勝過一切。從無人走過的路徑穿越馬德拉群島上霧濛濛的月桂森林時，樹齡可能高達800 歲的樹木圍繞著我，當一陣傾盆大雨突然從雲層落下之際……

【上下四方~大計畫維繫生命的森林】
一位科學家置身於預定砍伐的樹木之間， 為我們闡述了森林對於拯救野生動物、人類和逐漸暖化的地球， 扮演著多麼重要的角色。
樹木是親人，森林是由和平共存的許多國度合力造就的。
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省溫哥華島
古老阿拉斯加扁柏的中空樹幹底部有柔軟的剝落樹皮，感覺像個繭。這是一隻母熊創造的休息處，牠曾經每一年都到這棵2000 歲的老樹內冬眠、產仔。隆冬時，樹幹外層的邊材會保護牠們，免受凜冽風雪刺骨。這個樹洞位在不列顛哥倫比亞省溫哥華島仙女溪的源頭附近，十年前，這隻母熊可能也誕生於此。每年秋天，以漿果和鮭魚為食而增胖的牠都會回到這裡。我從木紋上拾起一根牠的毛，聞到了空氣中融合溼草、柑橘味道的心材和新鮮太平洋雨水的氣味。
我和幾位積極參與環保活動的人一起來到這裡。他們被敵手稱為激進分子，甚至是生態恐怖分子。而他們自稱森林捍衛者，努力對抗意圖把這片森林砍伐一空的木材公司。六位年輕男女在剛開出來的路上迎接我，帶我爬過巨大原木並越過深壑，抵達這棵老樹。他們興奮地談論著看見的西鳴角鴞和築巢於扁柏樹冠的斑海雀，還指著生長在美國冷杉光滑樹皮上的一種地衣
Pseudocyphellaria rainierensis 。那些鳥類、地衣和許多其他受脅物種，生存在仙女溪流域由超過325 種植物、藻類、苔蘚和哺乳動物以及數不清的真菌和微生物所組成的群集之中。森林捍衛者明白，少了這些樹，就不會再有幼獸出生、不再有地衣吸收山林水霧、不再有原始真菌連結母樹和小樹。擠入樹洞裡的森林捍衛者擔心秋雨即將到來，也默默地……

【上下四方~解碼自然史上最早的森林】
中國的一項發現揭露了有關樹木演化的線索。
中國研究人員發現目前已知亞洲最古老的森林化石， 這片森林面積為25公頃，年代約為3億6500萬年前。剛出土的廣德木屬（Guangdedendron）生存的年代，樹木剛剛開始在世界各地扎根。森林的興起永久地改變了地球的大氣和氣候。

【林中魅影】
白化紅杉在地球上十分少見，卻能在雲霧繚繞的紅杉區自然生長。
加州聖克魯茲郡
在陡峭的峽谷對面，有個鬼魂漂浮在黑暗中。它是美國加州聖克魯茲郡一片紅杉林中的幽靈。我們跌跌滑滑地進入峽谷底部，接著爬上另一邊斜坡。晨曦剛剛輕觸樹梢，但林冠下方仍是一片清冷的微光。幾公尺外，令人驚詫的白色樹木漂浮在空中，就像另一個世界的幽靈，樹冠高掛在我們頭頂。這是一棵白化紅杉、一個謎。它是生物界極為罕見的現象，是不應該存在的生物。在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研究紅杉基因組的研究生贊恩．摩爾說：「我猜這棵樹應該有100 歲以上。它是聖克魯茲郡最高的樹之一。」這棵樹不是常綠樹，而是常白樹，針葉柔軟而光滑。學名是Sequoia sempervirens 的紅杉通常會吸收日光並轉化為養分維生，但這棵白化紅杉缺少賴以取得養分的重要細胞結構，相反地，它會從有色母樹的根系竊取糖和養分。
白化紅杉在地球上十分少見，卻能在雲霧繚繞的紅杉區自然生長。它們可說是科學上的謎團。即使母樹捨棄其他後代，這些突變樹木卻因為某些原因存活下來。……

【森林的未來】
高溫與乾旱正造成森林死亡。但我們可以限制損害──如果我們現在就改弦易轍。
你在這片遭火灼傷的森林裡, 第一個會注意到的是色彩。沒多久前，位於美國黃石國家公園南邊的這一方土地，還是灰燼與松樹焚毀後的一片黑白。去年夏天，小腿高的樹苗和顫楊幼苗，將大地染成了螢光綠。紫色的柳蘭和血紅的布法羅莓，在一段段燒黑的原木周圍冒出頭來。2016年，貝瑞大火吞噬掉懷俄明州84平方公里的林地，五年後，這塊烤焦的土地對大火的回應，就跟洛磯山脈的森林數千年來的回應一樣：進入重生的季節。孟妮卡．透納正在分類記錄這番復甦。在一個酷熱的7月天，身為威斯康辛大學麥迪遜分校生態學教授的透納，用捲尺在地面拉出50公尺長的範圍，並緩緩地沿線前進。她和一名研究生正在計算捲尺兩側1公尺內的所有美國黑松幼苗。附近不知潛伏著多少森林居民：加拿大馬鹿、騾鹿、駝鹿、狼。兩位學者的腳邊小樹叢生，通常只需走幾秒鐘的距離，他們卻花了快一個小時。最後，他們數到了2286棵小樹。這個地點每公頃長出了17萬2000棵松樹。「黑松幼苗就是這樣，」透納說：「轟轟烈烈地復出。」然而在前一天，在旁邊另一片燒焦的森林中，透納記錄到的卻是令人不安的事。地上長出來的不是大量的新生松樹幼苗，而是花朵、禾草與結塊泥土的組合。在一處50公尺長的樣區裡，透納只看到16棵小松樹，在另一處則只有9棵。
這兩片森林幾乎一模一樣。在貝瑞大火之前，兩處都曾在南北戰爭時期遭到火吻。但兩者間有一個區別。松樹比較少的那個地方後來在2000年又燒過一次。那次大火過後長出來的樹，尚未成熟到能結出足夠的種子，又在2016年被燒了個精光。在這個地方，貝瑞大火並未使松樹林重新播種，而是徹底改變了地景，新的地貌可能會維持數百、甚至數千年。
黃石公園反映的是一個全球趨勢。隨著氣候變遷，野火愈來愈大、愈來愈熱，也愈來愈頻繁。2019和2020年的澳洲森林大火，燒掉了跟佛羅里達州一樣大的地方。然而在最初的慘重損失後經常被忽略的是樹木死後所發生的事：如今許多森林很難復原。這種情形同樣不限於黃石公園，也未必都是火災造成――但確實是由氣候變遷所引起……

【以火制火】
澳洲原住民遵循古老的文化傳統，以保護他們自古以來的家園。
曙光乍現。德肯原住民保護區西緣的聾蛇谷附近。亞里傑．納巴藍巴爾從直升機躍下，大步走向火場，北澳洲的熱帶高溫向他襲來。低矮且蜿蜒的火焰灼燒了乾透的溼地，留下焦枯的土地與彷彿穿著黑襪的白千層樹。25歲的納巴藍巴爾跟在另外兩位護林員身後，他們手上吹葉機共奏的交響曲蓋過了火焰燃燒的爆裂聲。這三人按部就班地繞行火場周圍，將邊緣的枯葉吹回火場，避免火勢蔓延。
這裡是安恆地的偏遠地帶，位在澳洲達爾文市東方約260公里；他們是三支原住民護林隊之一，正努力撲滅這場在旱季尾聲被閃電引燃、並已朝數個方向擴散的野火。納巴藍巴爾停下腳步，評估他這一區的火勢。高中畢業後，他便開始當護林員；這個工作讓他有機會搬離他讀書的城鎮，回到這塊他祖先的土地。八年來，他從長輩那裡聽到了許多與火有關的故事，那些是他的族人居住在這塊土地上數萬年來的故事。他把某棵樹底部仍在悶燒的樹皮踢開，避免火焰燒到樹。「因為預先燒除、還有附近的溪流，情況看來還不錯。」他解釋說。許多當地特有但受到威脅的物種以這片土地為家，包括黑大袋鼠、北方袋鼬，以及白喉草鷯鶯。這裡滿是絕美的瀑布、岩層、河流，還有未遭破壞的森林。即使它正在燃燒，卻是毫無疑問地美麗。這場火災不過是去年旱季末期，瓦德肯護林員撲滅的53場火災之一…….

【非洲森林象脆弱的庇護所】
在加彭一座偏遠的森林，夜間溫度升高和降雨量減少可能導致了樹木結的果實變少，威脅著非洲一種嚴重瀕危的動物。
我們開車進入加彭中部廣闊的洛佩國家公園森林時，暮色已經降下，洛佩鎮――前往森林保護區途中的最後一個哨站――早被我們遠遠拋在身後。遠方的山丘從藍色變成灰色。在泥土路的兩邊，交錯的稀樹莽原與茂密的熱帶雨林延伸至遠方的地平線。這片景觀看起來是如此原始，剎那間甚至會讓人以為人類文明只不過是幻象。然後，就在我們要進入一片茂密的森林區時，幫我們開車的公園研究站管理人洛伊克．馬卡加猛地踩住煞車。
「大象！」他語帶興奮、低聲地說，並指著前方。他接著關掉引擎。在我們前方幾百公尺的地方，一群大象列隊從森林裡冒出來。在月光下，我數出有六頭，包括一頭應該是被母親推著走的小象。牠們踩著笨重的步伐，從容不迫地穿過道路，沒入另一邊的樹叢中，模樣充滿自信，似乎顯示牠們來過這裡很多次了。這麼近距離地看著牠們，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是不請自來、擅自闖入別人家的陌生人。但我還是掏出手機來捕捉這一刻，就在我笨手笨腳地操作、想實現這個微不足道的人類願望時，在我們右方不到30公尺的地方，一頭巨大的公象充滿敵意地吼叫了起來，象鼻高高舉起。「我們得離開！」馬卡加俐落地說，並重新發動吉普車引擎。加彭的雨林是非洲森林象最後的據點之一，由於盜獵的關係，中非洲的非洲森林象數目在近幾十年來驟減。非洲森林象的體型比非洲草原象小，這些謎樣的動物漫步在數世代以來祖先踏過的路徑上，以青草、樹葉、果實為食。牠們輕柔緩行，安靜地穿梭……

【修復森林】
移植樹木、多種樹、改變它們的DNA，或是不打擾它們。哪些是對會吸存碳的森林最有幫助的做法？更適當的種植策略與科學助力，可以幫助這些碳吸收者對抗暖化。
移植樹木可以幫助已承受壓力的森林‚在全球氣候變遷中‚找到一個對抗高溫的方法。
在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省的奧卡納干谷，葛雷格．歐尼爾在高大優雅的落葉松樹林間穿行，金黃的針葉灑了滿地。「這麼美的樹，」他說：「一個驕傲的物種，一旦找到它的樂園，就能生長旺盛。」但是隨著氣候變暖，這裡和其他地方許多樹木的「樂園」正發生變化。事實上，這些茁壯生長的落葉松並不是來自同一山谷裡的親代，甚至不是來自這個國家。它們來自南方457公里遠的美國愛達荷州，它們的祖先在那裡適應了現在這裡常見的天候條件：更溫暖的夏天、略短的冬天、不同的降雨模式。它們是一項實驗的一部分，這項實驗設計目的是回答一個日益迫切的問題：我們如何幫助森林跟上人為的氣候變遷？這類實驗林從北加州一直延伸到育空邊境，不列顛哥倫比亞省政府林務員歐尼爾與同事利用這些林地種植來自美國西岸樹林的落葉松與其他物種的幼苗，以測試輔助遷移的概念。他們想了解林務員需要在多短的時間內將樹木群往北遷移多遠，才能跟上氣候變遷的步伐。
這個問題很簡單，墨西哥米卻肯州立大學的夸特莫克．薩恩茨．羅梅洛說：「氣候在移動……而樹木走不了。」自19世紀末，人類開始燃燒化石燃料並且排放大量的二氧化碳以來，全球平均溫度上升了攝氏1.1度。按照目前的排放軌跡，未來幾十年內全球平均溫度至少會有同樣幅度的上升。全球的森林平均每年可以擴張900公尺左右的生長範圍，樹苗通常會依循它們喜歡的氣候向兩極或上坡處延伸。若要跟上今日的變化速度，它們必須以六到十倍的速度前進……

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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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地理原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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