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收錄夏目漱石經典作品〈夢十夜〉、〈文鳥〉、〈草枕〉三部作品
〈夢十夜〉描寫夏目漱石所作的十個夢,從第一個夢到第十個夢,全帶著詭異又具詩意的氛圍;十個夜晚,
十個綺麗離奇的夢境……
第一夜,她在我懷中死去,我在她墓前等待,因為她允諾我,百年後她會回來。
第二夜,和尚嘲笑我無法開悟,這讓身為武士的我決定強忍痛苦,靜靜體悟。
第三夜,我背著盲眼兒子往竹林走,就在奔向斷頭地藏王菩薩像前,急於簡璆L時,他卻指責我……
第四夜,老爺爺說他能變出一條蛇。好奇的我跟在他身後,等待他說的那一條蛇。
……
〈夢十夜〉,日本國民作家夏目漱石在其41歲時所寫下的作品,自問世以來,內容離奇難解,卻最受讀者青睞,有年少舊事、有古今交錯、有惡夢與現實交織!夏目漱石以最詩意的文字,帶您一窺百年前,從容優雅、幽默兼具的他,最深沉的內心世界。
〈文鳥〉敘述夏目養了一隻可愛文鳥,卻因為家人照顧不當而使文鳥死亡的孤獨心境;
〈草枕〉描寫畫家內心的獨白與隨想,以及畫家對美、對心靈寧靜的追求。
作者簡介:
夏目漱石(Natsume Souseki,1867~1916)
江戶(今東京)人,本名夏目金之助。自幼學習漢文,及長轉攻英國文學,其深厚的文學素養奠定了他在近代日本文壇的地位。
求學時期即已陸續發表散文或文學評論,1889年首次以「漱石」為筆名從事創作,取其節操高潔之意。1903年自英國學成回日本後,任教於東京帝大及東京第一高等學校。1905年發表長篇小說《我是貓》,大受好評,更因此被譽為最有價值之新時代作家,夏目漱石深受鼓舞而立志成為全職作家,自此先後完成《心》、《少爺》、《草枕》、《三四郎》等小說,均廣受讀者歡迎,《少爺》更因風格詼諧且平易近人,而成為最多日本人讀過的小說。他對寫作專注而熱情,並大力提拔文學俊彥,影響所及,文風大盛,可謂日本近代文學的鼻祖。1916年因胃潰瘍惡化辭世,享年50歲。
夏目漱石的作品流露從容優雅的氣息和幽默感,有別於大和民族的沉鬱。當時日本受西方自然主義影響,文風抑鬱悲觀,他卻主張要為藝術而藝術,在文學中體現美感。這種從容悠然的寫作風格使他被稱為「餘裕派」作家。然而,夏目漱石晚年文風轉變,以解析人心為主,流露出他嚴格自省。無論如何,他的小說因結構井然和豐富的想像力,引起廣大讀者的共鳴,受歡迎的程度至今不墜,享有日本國民作家的美譽。
譯者簡介:
周若珍
畢業於淡江大學日文系。熱愛生命,對教育及翻譯工作充滿熱忱。目前擔任日語教師,並從事翻譯,譯作有《改造野豬》、《介護入門》、《遠距離戀愛》、《三月的紅色深淵》、《恐怖的人狼城‧第三部:偵探篇》、《吸血之家》、《天與海的交會》(小知堂文化)與《新世界3》(方塊出版)等。
各界推薦
得獎紀錄:
★璀璨、瑰麗、奇詭!日本百年來最綺麗離奇的男情女慾!
★夏目漱石自己對〈夢十夜〉所下的結論:「深具野心的我,要讓一百年後的人們來解開這個謎!」
★《超人力霸王》實相寺昭雄、《咒怨》清水崇、《細雪》市川崑、《戀之門》松尾鈴木、動畫大師天野喜孝 等十一位日本大導演《東京鐵塔》小泉今日子、《死亡筆記本》森山健一、香椎由宇、戶田惠理香、《東京朋友》山本耕史、《沉睡的森林》本上真奈美等演員聯合體現夏目漱石百年前給讀者的挑戰!
★第十九回東京國際影展、2007年台北影展 特別放映
官方網址:http://www.yume-juya.jp/
中文網址:http://tennightsofdream.swtw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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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網址:http://www.y...
章節試閱
第一夜
我作了一個這樣的夢。
我雙手交叉在胸前,坐在一名女子的枕邊。女子低聲地說:「我就快要死了。」女子的長髮披在枕上,她有一張輪廓柔美的瓜子臉。雪白的臉頰上,透著淡淡的血色,當然,她的雙唇是紅潤的。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快要死去的樣子。但是,女子卻斬釘截鐵地低聲說:「我就快要死了。」我也不禁心想,或陳u的會死吧。於是,我低下頭來問她:「是嗎?妳快要死了?」女子睜大了眼睛,答道:「當然。」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有著長長的睫毛;睫毛之中,只有一片漆黑。我看見自己的身影,清楚地浮現在她那雙黑亮的眼眸深處。
我望著那雙清澈且富有光澤的眼睛,心想:「她真的會死嗎?」我把臉湊近她的枕邊,對她說:「妳不會死吧?應該不會有事吧?」女子睜著睏倦的雙眼,依然用她一貫的語調輕聲說:「可是我還是會死啊。沒辦法。」
「那妳看得見我的臉嗎?」我問。「什麼看不看得見,你的臉不就映在那兒嗎?」她露出一個微笑。我靜靜地把臉從枕邊移開,再次把雙手交叉在胸前,心想:「她真的無論如何都要死嗎?」
過了一會兒,女子說:
「我死了之後,請把我埋起來。請你用珍珠貝幫我挖掘墳墓,然後用來自天空的星星碎片,作為我的墓碑。接著,請你在墓旁守候。我會再回來見你的。」
我問道:「妳什麼時候會再來?」
「太陽會升起,也會落下,然後又會再度升起,再度落下。——就在紅日不斷東昇西落的過程中——你願意為我守候嗎?」
我靜靜地頷首。女子將音調提高,
「請你等待一百年。」她確切地說。
「請你坐在我的墳墓邊,等一百年。我一定會來見你的。」
我只回答:「我會等妳的。」於是,我那映在黑色眼眸裡的身影,瞬間潰散。彷彿原本靜止的水突然開始流動,模糊了水中的倒影一般。女子倏然閉上了雙眼。盔]從她長長的睫毛底下,滑落到臉頰上。——她已經死了。
我來到庭院,開始用珍珠貝挖洞。珍珠貝是一種有著銳利邊緣的大型貝殼。每當我挖起一杓土,貝殼的內面就會因月光的照射,而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同時我也嗅到了濕潤的土壤味。不久,我便把墓穴挖好了。我把女子放進墓穴中,並將柔軟的土壤輕輕地覆誚b她身上。每填上一杓,貝殼就反射出美麗的月光。
接著,我撿來了星星的碎片,輕輕地將它放在土地上。星星的碎片是圓形的。我想,也閉O它從天際落下時,經過了一段漫長的時間,所以稜角都被磨平了吧。我當抱起它,放在地上時,我感到自己的胸口和手都變得溫暖了。
我在青苔上坐下。我望著圓圓的墓碑,雙手交叉在胸前,心裡想著:「接下來,我就要這樣等一百年了。」不知不覺中,太陽就如同女子所說的,從東邊升起了。那是一個巨大的火紅太陽。接著,依然如女子所言,太陽又從西邊落下了。太陽西沈時,依然是火紅色的。第一個,我數著。
過了一段時間,深紅色的太陽再度爬上天空。然後,又默默地西下。第二個,我繼續數著。
我就這樣一個、兩個……地計算下去,最後,我根本數不清自己究竟看到了幾個紅色的太陽。無論我再怎麼數,紅紅的太陽依然不斷地從我的頭頂上越過。即便如此,一百年仍然還沒到來。最後,我望著長滿青苔的圓石,頓時驚覺:「我該不會被那女子欺騙了吧?」
就在此時,一條綠色的莖,正從墓石的下方,斜斜地往我這邊延伸而來。不知不覺中,它已經來到了我的胸前,並停了下來。莖微微地搖晃著,而它的末端,生長著一朵彷彿有生命似的蓓蕾,正側著頭,緩緩綻放。純白色的百合,在我的鼻前散發出濃烈的芳香。忽然,一滴露水從遙遠的上空滴落,使得花朵也隨之搖曳。我伸長脖子,親吻了一下那滴著冰涼露水的白色花瓣。就在我將臉移開百合的那一瞬間,我不經意地望向遠方的天際。此時,我看見了一顆星星,正在拂曉時分的天空中閃爍著。
此刻,我才發覺:「原來一百年早就已經到了啊。」
※ ※ ※
第二夜
我作了一個這樣的夢。
離開了住持的房間後,我沿著走廊,回到自己的房間。房裡的行燈(譯註:一種手提燈籠)正發出朦朧的光線。當我用單膝跪在坐墊上,將燈心挑起時,如花般的丁香掉落在被漆成紅色的桌面上。此刻,房間也頓時變得明亮。
格子拉門上的畫,出自於蕪村(譯註:与謝蕪村,江戶時代的俳句作家、畫家)之手。黑色的柳樹有深有淺,遠近分明;走在堤防上的漁夫斜戴著斗笠,彷彿不敵酷寒的侵襲。壁龕上掛著海中文珠(譯註:佛教圖畫,內容為文殊菩薩騎在獅子上,帶著隨從乘雲渡海)的掛軸。線香早已燃盡,但香味至今仍瀰漫在房間黑暗的角落裡。由於這是間廣大的寺廟,因此四周寂靜無聲,不見一絲人煙。圓形行燈的影子,照映在陰暗的天花板上,抬頭一望,瞬間還以為它具有生命呢。
我維持著單腳跪地的姿勢,用左手掀起坐墊,再用右手伸進去一探,幸好那東西還在。我鬆了一口氣,把坐墊恢復原狀,重重地坐下。
「你是個武士。既然身為武士,就不可能無法悟道。」住持說。「看你花了這麼長的時間都沒能悟道,我想你根本不能算是一名武士,你只是個人渣。」他說。「哈哈,你生氣了?」他笑道。「要是你覺得不甘心,就拿出證據來,證明你已經悟道了啊。」語畢,他便轉過頭去。真是可惡至極。
在隔壁廳房壁龕裡的時鐘再次敲響之前,我一定要悟道。不但要悟道,我今晚還要再次進入住持的房間,取下他的人頭,當作報償。若是沒有悟道,我就無法取走住持的性命。我非得悟道不可。因為我是武士。
假使沒能悟道,那麼我就要自盡。堂堂武士受到了屈辱,豈可苟活。我要死得高潔。
當我在這麼思考的同時,我的手又不自覺地伸進了坐墊下方,抽出那把收在紅色刀鞘裡的短刀。我握住刀柄,扔掉紅色的刀鞘。冰冷的刀刃在陰暗的房裡發出一道光芒,宛如什麼可怕的東西,正從我的手中咻咻溜走。它們全部集中在刀尖,將殺氣凝聚在一點。我望著那像針頭一樣,凝縮在九寸五分(譯註:約29公分,此指刀刃的長度)尖端的銳利刀鋒,忽然間湧起一陣殺意。我全身的血液都流向了我的右手手腕,手中緊握的刀柄變得濕黏。我的嘴唇在發顫。
我將短刀收進刀鞘裡,放在我的右邊,接著結跏趺坐。——趙州(譯註:出自『無門關』第一則『趙州狗子』)曰「無」。何謂「無」?我咬牙切齒地咒罵了一聲:「臭和尚。」
我咬緊了牙關,使得鼻息變得急切而躁熱。我的太陽穴抽痛,眼睛也瞪得比平常還大。
我看見了掛軸。我看見了行燈。我看見了榻榻米。住持的光頭更是歷歷在目。我甚至聽得見他那張血盆大口所發出的嘲笑聲。這個可惡的臭和尚。我一定要取下他的項上人頭。我要悟道。我在口中喃喃唸著「無」、「無」。可是,我都已經在唸「無」了,卻還是聞得到線香的味道。什麼嘛,只不過是根香罷了。
我迅速地握緊拳頭,重重地往自己的頭上捶了一拳,同時把自己的臼齒咬得喀喀作響。我的腋下冒汗,背脊僵硬。我的膝賑藒M疼痛不堪。就算膝鄞_裂了,也不算什麼。但是,我真的好痛。好難受。「無」卻說什麼也不肯出現。有時以為已經體悟到「無」了,卻立刻又感受到痛楚。我好生氣、好懊惱、好不甘心。眼略ㄧT潸潸滑落。我甚至想乾脆一頭往巨石撞去,讓自己粉身碎骨算了。
即便如此,我還是強忍住痛苦,靜靜地坐著。我將悲苦難耐的心情埋藏在胸中,極力忍受著。那股悲苦的情緒急於從我的肌肉下方往上竄出,從毛孔往外散去,然而所有的出口卻都被堵住了,形成一種殘酷至極的狀態。
不知不覺中,我的頭腦出現了異狀。行燈、蕪村的畫、榻榻米、棚架,看起來全都若有似無、若無似有。不過,我依然沒有體悟到「無」。看來這段時間,我只是無意義地坐在那兒而已。忽然,隔壁廳房傳來了鐘聲。
我猛然回神,右手立刻握住短刀。此時,耳邊又響起了第二聲鐘聲。
第一夜
我作了一個這樣的夢。
我雙手交叉在胸前,坐在一名女子的枕邊。女子低聲地說:「我就快要死了。」女子的長髮披在枕上,她有一張輪廓柔美的瓜子臉。雪白的臉頰上,透著淡淡的血色,當然,她的雙唇是紅潤的。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快要死去的樣子。但是,女子卻斬釘截鐵地低聲說:「我就快要死了。」我也不禁心想,或陳u的會死吧。於是,我低下頭來問她:「是嗎?妳快要死了?」女子睜大了眼睛,答道:「當然。」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有著長長的睫毛;睫毛之中,只有一片漆黑。我看見自己的身影,清楚地浮現在她那雙黑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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