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是不起眼的紀念日,
是身體上的一個小傷疤,是瞬間一閃而過的記憶,
是想忘也忘不了的那個人……《惡人》《同棲生活》作者吉田修一
寂寞圍繞的書寫 從心底湧起溫柔的代表作
詩人孫梓評、【對我說髒話】站長鄭重推薦失業的男子、掛念好友安危的女性、特地到東京看兒子的老爸、永遠被女人推著向前走的人生、承受家暴的女人竟有能力幫助別人……,五段人生故事隨著一對被母親拋棄的小學生兄弟開展;被媽媽拋棄的他們,該怎麼辦?十年後再見到他們,五個男女的人生問題好像還懸在空中,這對兄弟又過得好嗎?
五個星期天的故事,五個思考人生暫停或向前走的故事,五個惆悵又有那麼一點慶幸的男女……。星期天可能是晴朗的好天氣,或許是掃興的下雨天,有休假的放鬆,或者夾帶人群喧嘩後的寂寞,是朋友家人共聚的美好時光,還有星期天之前與之後,想忘也忘不了的人生。
作者簡介:
吉田修一
生於一九六八年,高中以前生活在日本長崎,後遷到東京。法政大學企業管理系畢業。以〈最後的兒子〉獲得第八十四屆文學界新人獎,步入文壇,該作品亦是第一一七屆芥川獎入圍作品。此後陸續發表〈碎片〉、〈WATER〉等作品。二○○二年以《同棲生活》獲山本周五郎獎,同時期再以《公園生活》奪下第一二七屆芥川獎。
其他著作有《熱帶魚》、《東京灣景》、《地標》、《長崎亂樂坂》、《7月24日大道》、《惡人》、《再見溪谷》、《春天,相遇在巴尼斯百貨》等。其中,《惡人》將吉田文學推向另一高峰。不僅首次的新聞連載小說獲得各方好評,更一舉拿下了日本兩大新聞報社(朝日新聞社、每日新聞社)的大佛次郎獎與每日出版文化獎,在日暢銷破220萬冊,並改編為同名電影。
吉田修一擅長描寫年輕人在都會生活的當下心情,貼近真實的文字描述引發無數讀者共鳴。他自己十八歲才到東京,覺得自己「既不屬於東京,也不屬於故鄉」,在兩者之間游移的孤獨和鄉愁,就成了他書寫的動力。
譯者簡介:
李佩容
臺灣大學日文系、日本大阪大學語言文化研究所碩士畢。在學期間從事翻譯口譯工作,大學畢業後曾任出版社編輯,現為專任日語教師。興趣為學習、旅行。希望自己在工作之餘,也能常保好奇心,持續往內與往外探索大千世界。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要度過如此一個平靜的星期天,也是一件非常凶險的旅程。──【對我說髒話】
故事中的人物,每個都很頑固。明明很悲傷,卻很頑固,因此打動人吧。「並不全都是討厭的事」……不是仰望藍天、很有氣勢地說,而是在寂寞包圍中誠實地這麼說。這點讓人覺得很棒。──讀者Scudder
書中描述的不同人生,雖然都有其困難、崎嶇難行……,但讀到最後,卻讓人不自覺地哼起歌來。──讀者金平糖
這本書很棒!滿載了吉田修一擅長的描寫心情和狀態的比喻……,而且,故事本身是描繪日常生活的短篇,非常好讀,應該很適合做為吉田修一的入門書吧。──讀者薰
名人推薦:要度過如此一個平靜的星期天,也是一件非常凶險的旅程。──【對我說髒話】
故事中的人物,每個都很頑固。明明很悲傷,卻很頑固,因此打動人吧。「並不全都是討厭的事」……不是仰望藍天、很有氣勢地說,而是在寂寞包圍中誠實地這麼說。這點讓人覺得很棒。──讀者Scudder
書中描述的不同人生,雖然都有其困難、崎嶇難行……,但讀到最後,卻讓人不自覺地哼起歌來。──讀者金平糖
這本書很棒!滿載了吉田修一擅長的描寫心情和狀態的比喻……,而且,故事本身是描繪日常生活的短篇,非常好讀,應該很適合做為吉田修一的...
章節試閱
上完廁所走出來後,父親又舊事重提,回到壽司店的話題。感覺很奇妙,就在剛剛,健吾自己也正回想起那家壽司店的事。「那家店的老闆關店之後怎麼樣了?」完全不理解東京人與鄰居相處模式的父親問道。
健吾一邊搪塞地回答時,感覺自己好像也忽然想起了一些已經忘掉的事,但說是這麼說,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只是有那種好像快想起來的跡象而已。幾乎就在同時,父親說:「喂,你還記得那天晚上帶到壽司店的那對兄弟吧?」
明明腦袋已經完全想起來了,但嘴巴的反射神經似乎比較遲鈍。
「咦?兄弟?」健吾出聲問。
「就是我們決定要去壽司店時,剛好站在公寓前的那兩個小孩啊……」
看到健吾沉默地深深點頭,父親沒有把話說完。
好像快想起來、卻想不起來是什麼的事,健吾知道就是這個了,他有點誇張地點了好幾次頭。的確,那天晚上突然來東京的父親強拉著他走出公寓,下樓後,看到兩個男孩站在那裡。
兩個男孩抬頭,直直望著從樓梯下來的他們,眼神充滿熱切。
「哎呀,是住在這的小孩嗎?」父親問。
「唔,沒看過。」健吾回答。時間快七點左右,太陽應該已經下山了。
「小朋友,你們在那做啥?」
兄弟看起來不像在玩,兩人背上都背著小背包。或許是在意起他們的模樣,聽到父親用九州方言輕鬆地問,健吾趕緊又慌忙將他的話重新用標準語說了一遍。
「我們在這裡等媽媽。」令人驚訝的是,看起來像是哥哥的男生也用了九州方言回答,雖然口音多少有點不同。
「等媽媽?你們從哪來的呢?」
健吾馬上回問,哥哥卻突然噤聲不語。弟弟則默默看著哥哥的側臉,完全不看健吾他們。
「你們的媽媽住在這裡嗎?」這次健吾換用方言問道。
「嗯。」兄弟兩人互相用眼神確認了好幾次後,同時點頭。
「幾號房?」
「105。」回答問題的還是哥哥。
「105是那邊?」
父親指了指最靠近的房間。電燈沒開,房內似乎沒有人。
「媽媽還沒回來喔?」父親粗魯地摸著弟弟的頭問道。
弟弟大力把頭甩開,嘟著嘴說:「還沒回來。」
「那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弟弟從父親的手中逃出後如此回答。
旁邊的哥哥趕緊又慌張地說:「九點前會回來。」
「九點?還有兩小時呢。小弟弟,你們打算在這裡等到那時候喔?」
不曉得是不是父親的口氣稍微兇了點,兄弟兩人靠近彼此,低下頭。
「叔叔要去吃壽司,你們要不要也一起來?九點前就回來。」
「壽司店在哪裡?」或許是相當餓了,聽到父親的邀約,那對兄弟稍微露出了猶豫的表情問道。
「就在附近喔,走過去大約三分鐘。」健吾回答。
於是,在肩並肩走著的健吾和正勝之後,隔著稍微幾步的距離,兩兄弟也同樣肩並肩跟在後面。
剛才,健吾回想起壽司店的光景時,回憶中之所以沒有那對兄弟的身影,是因為他們並非坐在櫃檯,而是坐在後面的桌子。他們灌著柳橙汁,吃完了父親幫他們各點的一人份壽司和追加的小黃瓜壽司後,戰戰兢兢地走到櫃檯,說了「謝謝招待」,就這樣先離開了。
約莫在那之後又過了幾天,已跟所長夫婦道歉並回公司工作的健吾,傍晚工作結束回家時,剛好在車站剪票口遇到房東太太,兩人就一起回公寓。一路上,因為沒有特別的話題,他跟房東太太提起了之前遇到的兄弟。沒想到,房東太太一臉驚訝地說:「105?那裡現在只有一位早稻田的學生啊,而且還是男的。」
「咦?但是那兩個孩子說他們在等媽媽。」
「啊,該不會是之前的房客吧,有一個姓松坂的女人。但是,她只住了半年左右,大概兩個月前就搬走了喔。」
「真的嗎?不知道那兩個孩子之後怎麼樣了?」
「我記得松坂的老家在九州那邊,所以那兩人或許是為了見她而來的吧。」
「嗯,有可能。他們背著背包,感覺很疲累的樣子。」
「不過,怎麼會連搬家都沒通知呢,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健吾和房東太太在公寓前道別。眼前正是那晚兩個小孩一直站著的地方。
那晚,他將在壽司店喝得爛醉的父親帶回公寓時,那對兄弟已經不見了。105室的電燈已點亮,大概是媽媽已經回來,溫柔地迎接兩人回家了吧,健吾一直這麼深信著。沒錯,他從來沒想過在那間房內,橫躺在電視前的竟會是一個大學男生。
廚房傳來水聲,健吾以為發生什麼事,站起來往裡面一看,發現父親站在流理台前擰抹布。
「怎麼了嗎?」他對聳著肩膀的父親喊道。
父親將手上的水甩到旁邊,回頭笑著說:「沒事,想說房間的窗戶太髒了,幫你擦一擦。」
「不用那麼麻煩啦,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你知道要擦的話就不會那麼髒了。」
正勝啪地一聲展開抹布,用肥厚的手指將它重新折成四分之一。
不管是掛在衣架上的西裝、整齊折好放入包包內的襯衫,還是這條抹布,久違的父親在健吾眼中看來,簡直宛如陌生人。母親在世時,他明明是個連菸灰缸都不肯自己去拿的男人。
有一次看電視時,在綜藝節目的某個短劇中,有一個只會「喂、喂!」地喊著、頤指氣使的爸爸,戲中的媽媽接連幫他拿了各式各樣的東西過來,最後竟從舞台角落拖出了一艘大型客船而落幕。那時,在飯廳看著短劇的父親,也同樣「喂、喂!」地對著廚房喊,母親似乎也有一搭沒一搭地看電視,笑著幫丈夫把茶啊菸灰缸啊拿了過來,健吾則饒富興味地看著這一幕。
「跟短劇一樣呢。」廣告時,健吾起身苦笑著說,但他想父母應該沒聽懂這句話的意思。健吾回到自己二樓的房間,耳邊傳來父母兩人看著再次開始的節目而發出的爽朗笑聲。
父親不理健吾,開始奮力用抹布擦拭髒污的紗窗。「你看你看!」他炫耀似地伸出抹布,整條抹布果然因為灰塵變得黑抹抹的。
「那個……其實那兩個小孩……」
「啊?」
健吾出聲的同時,出了陽台的父親剛好把落地窗關上。好像沒聽到健吾的話,他從落地窗縫隙又探出頭來,呆呆地看向站著的健吾。
「沒有,沒什麼特別的事……」
父親這麼一回問,他忽然認為不能讓父親知道那對兄弟沒見到母親,以及那兩個小孩的母親其實不住105號室的事。總覺得一說出來,父親大概會說:「搞什麼?你連自己的公寓住了什麼傢伙都不知道?」當然,他也可以笑著打馬虎眼:「老爸,你不明白東京鄰居之間的相處方式啦!」但是一看到父親在落地窗另一端拚命擦著玻璃的身影,又想自己若笑著打馬虎眼解釋,就好像放棄了什麼一樣。
那時候,自己從房東太太那裡聽到事情經過後,的確覺得小孩見不到母親很可憐。想是這麼想,但也沒因此去尋找那兩個小孩的下落。「他們很可憐」的那種感覺,隨著時間過去,也只是成為過去式的感覺,最後漸漸地,連自己曾經這麼感覺過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你看,好好擦的話,不就很乾淨了嗎?」
父親不知在什麼時候已回到房間,對著自己擦得亮晶晶的落地窗,彷彿充滿愛憐地望著。
「老媽去世幾年了?」
「啊?」
「沒什麼,只是想到老媽去世不知道多久了。」
「三年.三年又兩個月。」
父親低聲地說,又回到了廚房。他洗著抹布,似乎打算擦另一扇落地窗,廚房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
「我說啊,明天我不是要參加婚禮嗎……」此時,從廚房傳來父親的聲音。
「啊?什麼?」健吾用指尖劃過明亮的落地窗回問著父親。
「我說,我不是要參加婚禮什麼的嗎,如此一來,怎麼說呢,就會想到她已經死了啊。」
父親的聲音混雜著水聲從廚房傳來。健吾聽著,手指描著還沒擦的那扇落地窗。玻璃的表面畫出了一條線,從那裡可以清楚看見亂七八糟的房間內部。
「也不是說因為看到年輕人結婚,所以想起老婆死掉的事。只是啊,拿了回禮回家後,已經沒有人問我『婚禮怎麼樣?回禮是什麼啊?』當然被問到時,我可能也只是隨便回答:『婚禮還不都一樣。』但該怎麼說呢,光是把回禮丟在玄關這件事,都令人有氣無力、無精打采……」
手拿擰好的抹布走出廚房的父親說著。健吾沉默地讓出位子,父親出了陽台,開始擦拭骯髒的那片玻璃。
當父親有氣無力、無精打采時,他一定也是這樣擰好抹布,到處打掃家中的吧,健吾想。
上完廁所走出來後,父親又舊事重提,回到壽司店的話題。感覺很奇妙,就在剛剛,健吾自己也正回想起那家壽司店的事。「那家店的老闆關店之後怎麼樣了?」完全不理解東京人與鄰居相處模式的父親問道。
健吾一邊搪塞地回答時,感覺自己好像也忽然想起了一些已經忘掉的事,但說是這麼說,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只是有那種好像快想起來的跡象而已。幾乎就在同時,父親說:「喂,你還記得那天晚上帶到壽司店的那對兄弟吧?」
明明腦袋已經完全想起來了,但嘴巴的反射神經似乎比較遲鈍。
「咦?兄弟?」健吾出聲問。
「就是我們決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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