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盤上的紅與黑令人眼花的不停交替。
自己遲早也會失去動力,落在哪個格子吧!
問題是,等待自己的,
不是血般鮮紅,就是漆黑如夜的數字。
將汩汩流著鮮血的身體各處所受的刺激直接生成文字……我想看的文章要充分蘊含每天變化的街頭氛圍和人的溫度。石田衣良是這類年輕作家中的翹楚,因為他同時具備卓然的風格和節奏感。--文藝評論家 吉野仁
池袋西口的好看,就在於他的道義、友情不受時空、年紀的限制。不論是第一次讀、跳著讀;就算是隔了多年重讀,仍舊會因崇仔與阿誠他們的情義與熱血而感動不止。——台灣推理作家協會理事 張東君
這本池袋西口公園外傳,不是以系列男主角真島誠為主角的故事,而是作者石田衣良私心非常喜愛的角色——黑社會成員齊藤(猴子)富士男——設計的小說。
潦倒的錄影帶導演、愛上菲律賓女子的賭場店長、條碼禿的中年男子、酷愛穿運動服的光頭男與不曉得以何維生的介紹人,三天內匆促擬定了裡應外合的搶劫現金的計畫——誰也沒料到,那個開槍前還會扶著鐵門狂吐的條碼禿大叔,竟然在分贓的時候開槍射殺了主謀、奪走一億四千萬日幣!
而這些人搶劫的,正式池袋地區冰高組負責的賭場。除了死掉的主謀和戴著現金逃逸的條碼禿男,剩下三人很快被冰高組抓住,因為冰高組在搶案發生後不久即收到一張神祕傳真,上面列出搶劫五人組的姓名與住址。
錄影帶導演小峰一時氣憤,自願接下偵查工作,以追回一億四千萬現金換取自己的生命與債務,而冰高組派出缺了左手無名指的齊藤(猴子)富士男負責幫助並監督小峰。
衰運接二連三的小峰,該如何在真人不露像的猴子的幫助下,找出指使條碼禿男行搶的背後主謀?
作者簡介:
石田衣良
本名石平庄一。1960年生於東京,成蹊大學經濟系畢業。七歲時就想當作家,卻因為成功之路不容易,且對人有輕微的恐懼症,先在別的行業轉了幾圈,做過地下鐵工人、保全、倉管,還待過廣告公司,最後以自由文案工作者活躍於業界。寫作時喜歡聆聽古典音樂,所以作品非常具有音樂性,流暢起伏,高潮迭起。
1997年以《池袋西口公園》獲得《ALL讀物》第36屆推理小說新人獎。2001年的《娼年》及2002年的《骨音》分別為第126回及第128回直木賞候補作,2003年以《4TEEN》獲第 129 屆直木賞。作品題材廣泛,包括青少年犯罪小說、經濟犯罪懸疑小說、情欲小說、愛情小說等都是其創作領域。
《池袋西口公園》一書於1997年7月出版後,9月即躍上日販暢銷書籍排行榜第一名的寶座。同年12月,該書獲得日本推理小說新人獎,並於次年被改編成電視劇,系列小說也繪成漫畫,在日本青少年之間引起一股池袋西口公園熱潮。
譯者簡介:
亞奇
目前為專職譯者,熱愛日本文化。譯有多本小說、商業書籍及學術著作,期許自己成為廣度、深度兼具的日文譯者。
章節試閱
(十分鐘賺一千萬、十分鐘賺一千萬……)
小峰涉在心裡反覆想著這句話,一面努力從乾渴的嘴裡擠出唾液,送往喉嚨,但沒有用。喉嚨的黏膜感覺沙沙的很不舒服,像感染夏季感冒般發燙。
(我在這種地方幹什麼啊?)
不幹什麼。他很清楚答案是搶劫。從黑幫手上搶走全額破億的黑錢。這不是開玩笑。自三天前答應加入村瀨的賺取橫財計畫時,他便知道自己這個不賣座的影視導演,已然成了強盜團的一員。不過知道歸知道,他的雙腳還是不住地發抖。而邀約小峰的村瀨勝也正背對著他監視遠方光町的暗處。八月早晨的涼風奔馳在無人的街道、穿過小峰的髮梢。
東京都豐島區池袋。這大都市的鬧區聚集了村瀨這種自立門戶開地下錢莊的敗類,和小峰這種差一步就成為敗類、靠時有時無的可疑工作討生活的傢伙。光町位於JR池袋車站東口。在連結太陽通和(當地人也常弄混的)太陽六○通、冷冷清清的酒坊街、寬度二十尺左右的骯髒水泥路兩旁,比鄰著一間間小酒館和拉麵店。星期日凌晨五點的時間,每家店的看板和燈火都熄了。巷道上方的燈飾像漁網張在二層樓高的廉價砂漿屋之間,以漸漸發白的天空為背景,在此對照之下,燈泡的光線看來簡直是夏空洗不去的污漬。
「噁——……嘔……嘔!」
中年男子駝背對著獎品兌換處拉下的鐵門嘔吐。村瀨重重嘖了聲。小峰不安地說:
「那位歐吉桑不要緊吧?」
「天曉得,而且我們現在也沒辦法找其他人了。還是說你願意動手?」
說著村瀨伸長食指,比出槍的形狀。小峰搖頭不說話。男子回來了,是個臉色鐵青的條碼禿中年男。他穿著扣領襯衫配夏季毛衫,和殘留著嘔吐物痕跡的深藍色棉褲。這一身學院風的打扮早在三十年前就已不流行了。
「……不好意思。」
條碼禿抹了抹嘴邊,低頭向村瀨道歉。這個眼睛發紅的軟弱男人竟然擔任槍手。右邊口袋不自然地鼓起的棉褲裡,裝的應該是村瀨給他的噴子。二寸的槍身上已刮去製造號碼的美國左輪手槍。在當地價值二、三片CD的便宜貨。
當村瀨眼神犀利地看著中年男子時,身體突然振了一下。他拿出嗡嗡叫的手機放到耳邊,而後皺起眉頭。
「知道了。」
僅回一句便切斷通話。村瀨壓低聲音說:
「照原訂計畫進行。那傢伙會在六○通甜甜圈店的街角轉彎。再二、三分鐘就到了。做好準備。」
三名大男人戴著只露出雙眼的黑色頭罩,站在室外空調機相鄰的暗巷,套上葬禮用、全新的白色手套。已經不能回頭了。
(十分鐘賺一千萬、十分鐘賺一千萬…)
小峰再次默想這句話。看看手錶,時間是凌晨五點三分。
時薪六千萬圓的大工作開始了。
□
一名男人穿過聳立在光町交界的深藍底白字的看塑膠看板拱門,獨自進到巷子裡。他穿深色夏季西裝、白襯衫、和西裝同色系的窄領帶。左手提著金屬製的消光公事箱。
是我們等待的人。池袋最大賭場「七生(Seven Lives)」雇用的其中一名店長、年近五十的瘦小男人。他身後十數公尺跟著一名穿著耐吉運動服的青年。頂上無毛的年輕男子一踏進光町,便旁若無人地戴上黑色露眼頭罩。
即使身後尾隨了個模樣可疑的男子,店長卻絲毫不覺,始終目視著前方快步移動。映入小峰眼中的周遭景色開始顯得異常的鮮明,光影的對比變得有如雕刻般強烈。從事影像製作相關工作的小峰,常在緊張到了極點後,像台攝影機一樣錄下周圍的風景。影像停留在腦海中好一段時間都忘不掉,心理學上似乎稱之為影像記憶,可增加的總是不愉快的回憶。看過藍色色紙再看紅色色紙,腦袋就會自動混色,將視野染成一片紫色。這話聽來可笑,卻是小峰無法操控的生理現象。
現在,他眼睛裡殘留的影像是店長白襯衫外翻到西裝外側的領口,隨行走晃動,這種毫無意義的影像。往後梳的油頭下,微微冒汗的寬額頭亮得像是塗了層油。這若是拍戲,小峰肯定叫化妝師幫他撲粉。扣在左手手腕和公事箱的手銬,在陰暗中閃耀著微光。當店長通過巷道中間的MTV時,村瀨宣布:
「動手!」
村瀨、小峰及還在發抖中年男子離開陰暗處,堵在店長面前。店長沒尖叫也沒求救,反而處變不驚地僅以視線向村瀨致意。從背後接近的耐吉男戴著手套輕輕朝油頭店長的後腦揮拳後,店長誇張地呈現大字型倒地。村瀨於是交代:
「好好壓住他。」
當小峰在水泥地上壓好右臂,而耐吉男壓好左臂時,村瀨囈語似的問:
「手銬的鑰匙在哪?」
店長直到這時才開口。嘶啞的聲音細得幾不可聞。
「西裝外套的暗袋。」
村瀨朝負責開槍的中年男子點頭。男子蹲下用雙手握著左輪手槍。小小的槍管抵住店長左肩外側的肌肉,使店長發出和悲鳴般的聲音。
「欸,千萬避開骨頭和動脈。」
村瀨在中年男子遲疑時冷言道:
「動手,二千萬就是你的。你想脫離負債的地獄吧?」
中年男子閉上眼睛。小峰透過手套感覺到店長變得全身僵硬。當中年男子扣下扳機時,巷子裡響起格外尖銳而空洞的槍聲。村瀨從捲成蝦子的店長西裝外套裡取出小巧的鑰匙,解開手銬取得銀色的公事箱。
受到驚嚇的小峰依然壓著店長的手不放。左肩噴出來的血一下子在水泥地積成灘。濃稠的液體緩緩往巷道中央低窪的排水溝流去。店長押著肩膀說:
「快走,這裡隨時會有人過來。今晚一共進帳了十四束。剩下的就拜託你們了。」
村瀨點頭說:
「好,解散。晚上七點再到我的事務所集合。你們今天別出門了,在池袋出入更是要特別小心。」
耐吉立刻小跑步離開,折返來時路。負責開槍的中年男子也轉往光町的小巷。小峰傻傻站在現場,望著灰色水泥地上移動的黑河。掉在路旁的衛生筷因此泡在黑色的血水中。
「你啊,可別忘了脫下頭罩。」
村瀨笑著丟下這句話後,脫下黑色雨衣,提著公事箱消失在街角。明明傳出槍聲、發生搶劫了,卻沒有半個人探頭察看。這就是池袋。大家都不想和麻煩沾上邊。從某垃圾集中處傳來笨烏鴉的叫聲。小峰留下揮手要他趕緊離開的店長,邁向太陽通。他耗費所有精神控制想要拔腿狂奔的雙腳,並在走出光町時回頭看。巷子裡倒在地上的店長,因為沒人幫他叫救護車,只好單手持話機,自行撥打一一九吧。
正對太陽通的青山西服的櫥窗中,映出一名男子戴著露眼頭罩匆匆走過。小峰一看差點叫出來。他火速剝下黑色頭罩、掀起夏威夷襯衫,將東西塞進腰間的牛仔褲,再看手錶。凌晨五點九分,從開始行動以來,只過了六分鐘。
(六分鐘賺一千萬啊。)
星期天早上的池袋沒什麼行人,只有兩三個醉鬼和派報生。櫛比鱗立的大樓被朝日染成橘色,在特種營業傳單橫飛的街上,似乎還殘留著前一晚的餘溫。由三越百貨前往JR池袋車站的途中,小峰露出今早第一個笑容。他簡單地算了一下,即使是阿諾‧史瓦辛格也沒辦法輕易賺這麼多吧。
畢竟做這麼一點事,時薪就有一億啊。
小峰的心情好到一早就想喝冰涼的生啤酒。
□
小峰涉認識村瀨勝已經四年了。當時他剛滿三十歲,在影視製作公司擔任導演。電視廣告、伴唱帶、影視發行公司轉包的戲劇……除了成人影片以外的工作,他都曾經手過。
他和村瀨便是因為工作相識。在現在已經解散的搖滾樂團音樂錄影帶中需要賭場畫面。出國拍攝是最簡單的解決方法,但沒有那麼多經費。至於特種營業法認可的合法日本賭場,也很少有經營者願意出借場地拍攝。
取景師介紹了不曉得以何為生、名為村瀨的男人,給當時傷透腦筋的小峰。現在小峰仍清楚記得村瀨給人的第一印象。見面的地點在池袋車站西口的大都會飯店大廳。介紹人在挑高的天花板下和村瀨招手。他那令人望而生畏的表情在接近小峰的瞬間化為笑顏。騙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這個人很危險。)
小峰沒來由的直覺如此。從村瀨的言談中,小峰得知身穿道上兄弟西愛用的高價雙排扣西裝的他與自己同世代。這個看似溫柔的男人在都會飯店的大廳中,明顯散發出多數兄弟成功掩藏的暴戾之氣,或許是江湖上的保護色吧。村瀨以有趣的語氣問:
「小峰先生到賭場玩過嗎?」
小峰含糊其辭的回應後,村瀨說了:
「沒關係,今天我請客,稍微在賭場賭一把吧。」
在還摸不著頭緒的情況下,小峰點了點頭。事後回想起,那根本是惡魔的甜言蜜語。那夜村瀨帶他造訪位在池袋一丁目風化街上的賭場。龍蛇混雜的大樓裡還進駐了制服吧和KTV酒店。二人搭電梯到四樓後,村瀨熟門熟路地推開正對電梯口的紅色大門。
「歡迎光臨,請問這位是?」
長得像男公關的接待員招呼村瀨說。
「我朋友。麻煩幫他製作會員卡。」
負責接待的男人將入會申請書和塑膠卡片放在櫃臺桌上推向小峰。村瀨對著不知所措的他說:
「你要寫什麼名字都行。我的卡片上寫的是勝新太郎。」
負責接待的男人裝作沒聽見。小峰那陣子為了拍攝偵探片,重看了《飛靶》(The Moving Target),所以他拿起原子筆寫下保羅‧紐曼交差。
經過櫃臺走進店內,穿著超短迷你裙的年輕制服妹,撒嬌賣俏地笑問二人要喝什麼。這裡的酒似乎是無限暢飲。數張鋪著綠毛氈的桌子並排在一起,還看得到輪盤和吃角子老虎機。女客之間冒出中文的謾罵聲。
村瀨從外套內側口袋取出黑皮夾,掏出三疊十萬圓一束的紙鈔給荷官,扣掉二成小費,換回三十六枚金光閃閃的籌碼。村瀨將籌碼對分後塞給小峰。
「那邊的賭桌請。如果不知道玩法,我會在一旁教你。」
小峰像被下降頭似的,被不曾經驗的百家樂賭桌吸去。
□
源自五百年前義大利的百家樂,可說是歷史悠久的賭博遊戲。傳說在富裕的貴族間大為流行,但可笑的是背地裡世家豪族只希罕古董。百家樂的玩法相當單純:最多發三張牌,在莊家和閒家間賭誰合計的點數最接近九(天牌)。賠彩接近二倍。小峰和村瀨就坐在中央挖空的七人百家樂賭桌左邊數來第六、第七的位置上。村瀨在他耳邊說:
「這桌最少要押注五千圓。在你掌握竅門之前,暫時以最低金額下注。」
金色籌碼交到頭髮挑染的荷官手裡,換成一倍的銀色籌碼回來。
「雖然店裡的人不歡迎賭客押注如此小家子氣,但你不用在意,等會再賭大把一點就好。對吧,兄弟。」
荷官聞言只有苦笑。村瀨在綠毛氈桌上、寫了P的框框內,放了一枚銀色籌碼。小峰如法泡製。坐在第一個位置、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濃妝美女,似乎是外籍女公關。她押了上限五枚金色籌碼賭莊家贏。此時,她以雙手拇指和食指捏著慢慢瞇牌。
「阿波基!」
女人破口大罵,將捏皺的黑桃K丟回桌上。村瀨附耳說:
「阿波基是韓文的父親,意思是人頭牌。對方加了十點,所以第一局是我們獲勝。怎麼樣,百家樂很簡單吧!」
荷官在小峰的銀色籌碼上又疊了一枚。百家樂的輸贏二、三分鐘就能揭曉,在爽快的速度感中定勝負。玩法又只需選莊家或閒家下注。在賭場豪華的裝潢和波本蘇打的推波助瀾下,小峰覺得目眩神迷。
那天晚上小峰相當走運,但也可能是村瀨的指導有方。接下來的四十五分鐘,月薪一點五倍的籌碼在他眼前堆成一座小山。離開賭場時,村瀨甚至幫忙換錢,卻微笑不願收下謝禮。
「回禮找天回來再一次給我就好。」
賭博有句話叫「初學者的好運」,卻沒有反義詞。墮落是踩著階梯蝸行而下,連當事人都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越界的。那夜以來三年,沉溺賭場的小峰不僅把當初贏的錢吐回去,更輸得傾家蕩產、一落千丈。
惡魔已收到充分的謝禮。
□
結束搶劫的兼差後,小峰漫步走回他在要町的住處,無意搭乘計程車。他不想在接近犯案發生的時刻被司機記住長相。再說,從池袋車站東口的光町沿鐵軌走到要町,根本用不著十五分鐘。
對難得早上九點前起床的小峰來說,八月早晨的空氣非常清爽,感覺像做了什麼對身體有益的事。他哼著Mr. Children的歌,穿過沉睡的鬧街、橫越山手通。
夾在獨門獨戶住宅間的白磚建築,就是小峰居住的地方。住戶大多是大學生和單身的上班族的套房公寓。他搭著電梯至三樓,打開三○六號室的房門。不曉得是不是緊張的緣故,前晚幾乎沒睡的他,竟然毫無睡意。他躺在沒有收起的沙發床上,自架上選了一片DVD開始播放。
影片是史丹利‧庫柏力克早年的傑作《要錢不要命》(The Killing)。小峰一面用眼角餘光觀賞以紀錄片手法拍攝的黑白影像,一面將冷凍披薩放進微波爐加熱,再從冰箱拿出罐裝啤酒,為自己乾杯。
好歹自己這輩子也有一次要錢不要命的時候。分到的贓款在還完債務後,可以考慮用剩下的錢將這房間改成家庭劇院。小峰一直很想要索尼新出的液晶投影機。
□
晚間六點半,小峰已看完三部電影:《亡命天涯》(The Getaway)、《大洋巨盜》(Ocean’s Eleven)、《黑街之王》(1959),雖說不是刻意選擇,但他接連看的的幾部片子都是犯罪電影。現在他跳著頻道,讓電視新聞出現在分割畫面。
和某棒球選手訂婚的女主播,直視著攝影機讀稿。
「今早五點,東京池袋街頭發生一起現金三百萬圓的持槍搶案。附近賭場的店長遇襲,左肩中彈重傷。四名歹徒作案全程戴著頭罩,以外語溝通。池袋署現以案發現場做為調查重心,全力追緝嫌犯的行蹤。」
螢幕上的影像慢慢平行移軸,帶出光町酒坊毗鄰的街景。昏暗的巷道在攝影師調大光圈後瞬間變得明亮,浮現的細節更為此處添上幾分蒼涼。五、六名鑑識課人員蹲在店長倒臥的地面附近尋找線索。乾涸發黑的血跡比他印象中遜色。影像很快切換成海邊穿著泳裝潑水的女孩們。
「全國各地海水浴場的人數創下今夏新高……」
小峰搖頭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這時村瀨肯定笑得合不攏嘴。他邊在T裇外罩上黑色長袖襯衫,邊想:自己怎麼看都不像中國黑幫,而賭場損失金額也不可能只有三百萬這麼少。「七生」是池袋最大的賭場,在這業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週末怎可能只有這點進帳。電視新聞老做不實報導。
小峰鎖上玄關,為取回清晨勞動的報酬,踏上黃昏的街頭。
(十分鐘賺一千萬、十分鐘賺一千萬……)
小峰涉在心裡反覆想著這句話,一面努力從乾渴的嘴裡擠出唾液,送往喉嚨,但沒有用。喉嚨的黏膜感覺沙沙的很不舒服,像感染夏季感冒般發燙。
(我在這種地方幹什麼啊?)
不幹什麼。他很清楚答案是搶劫。從黑幫手上搶走全額破億的黑錢。這不是開玩笑。自三天前答應加入村瀨的賺取橫財計畫時,他便知道自己這個不賣座的影視導演,已然成了強盜團的一員。不過知道歸知道,他的雙腳還是不住地發抖。而邀約小峰的村瀨勝也正背對著他監視遠方光町的暗處。八月早晨的涼風奔馳在無人的街道、穿過小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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