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圍 2016台灣文學獎劇本金典獎
【相聲瓦舍】創辦人馮翊綱第二十部文字著作出版品
話說一千年前,兩個被逐出教坊的戲子「千呼」、「萬喚」,亂世中浪跡江湖,到南方探視被貶官至此的「青衫」。盤桓數日後,在江邊道別,說了幾個駭人聽聞的離奇故事。
魚兒滑過水草的聲音,桐葉漂在水面的聲音,露水滲進土裡的聲音。月亮嘆息的聲音,星星垂淚的聲音,心情的聲音,記憶的聲音。
因為吃了人肉,牠們愈發俊美健壯,臉上的氣色如虹彩,明暗異變。兩個妖怪聽說,真正要學會做人,必須讀書。牠們讀了一點書,便覺功力大損!原來,騙別人多讀書,其實是耗損真元,耽誤修行。牠們覺得做人太累,不如繼續吃人吧。
延伸閱讀:
于 丹,《遊園驚夢:崑曲之美》
駱 正,《中國京劇二十講》
白先勇,《白先勇說崑曲》
高行健,《周末四重奏》
高行健,《論說戲曲》
曾永義,《參軍戲與元雜劇》
作者簡介:
馮翊綱
【相聲瓦舍】創辦人,劇作家,表演藝術家。
舞台演出作品、出版影音光碟、文字著作數十種。
章節試閱
我沒空
從前,有四兄弟。
父母親很疼愛他們,老娘說:「誰想吃饅頭?」
大哥說:「我想吃。」二哥說:「我想吃。」三哥說:「我也想吃。」
老四沒說話。娘就問了:「四兒,你不想吃饅頭嗎?」
老四說:「想啊,可是,我沒看見饅頭。」
娘這才發現,老四與三個哥哥不同。於是又問了:「那,誰來幫忙揉麵?」
大哥說:「我沒空。」二哥說:「我沒空。」三哥說:「我也沒空。」
老四又沒說話。娘又問了:「四兒,你呢?來幫忙揉麵嗎?」
老四應了一聲,到灶下幫忙揉麵。當晚,全家人吃饅頭。
又有一天,爹說想吃餃子,問道:「你們誰想吃餃子。」
大哥說:「我想吃。」二哥說:「我想吃。」三哥說:「我也想吃。」
老四沒說話。爹就問了:「四兒,你不想吃餃子嗎?」
老四說:「當然想啊,但是,我沒看見餃子。」
這時,爹也相信了,老四果然與眾不同,將來可能成大器、做大事。於是,試探性地問道:「那,誰來幫忙剁餡兒呀?」
大哥說:「我沒空。」二哥說:「我沒空。」三哥說:「我也沒空。」
老四沒說話,也沒讓爹娘再問,起身到灶下剁餡兒。當晚,全家人吃餃子。
好日子沒過幾年,番邦進犯中原,兵荒馬亂,皇帝招兵買馬,四個兄弟都已長大成人,都要入營當兵。
爹娘依依不捨,交待四人務必協力同心,要平安歸來。
大哥說:「我知道。」二哥說:「我知道。」三哥說:「我也知道。」
老四,照例沒說話。
然而爹娘心裡很清楚,這個老四,與眾不同,三個哥哥想要活著回來,都得要靠這個四弟。
四兄弟,一起當兵,四個小卒仔,很幸運地,被編在同一個將軍的麾下。
有一天深夜,一個奇怪的人影在營盤間蠢動。
四兄弟正好輪到巡營,老四說:「有奸細!」
大哥說:「我看到了!」二哥說:「我看到了!」三哥說:「我也看到了!」
老四說:「抓奸細!」
大哥說:「我沒空。」二哥說:「我沒空。」三哥說:「我也沒空。」
老四納悶,明明正在巡營,抓奸細就是我們的責任,怎麼會沒空呢?就問了:「大哥,你為什麼沒空?」
大哥說:「將軍交待我抄寫榜文,還沒抄完,所以沒空。」說完就走了。
老四又問:「二哥,你為什麼沒空?」
二哥說:「將軍交待我磨劍,還沒磨完,所以沒空。」說完也走了。
老四再問:「三哥,你為什麼也沒空?」
三哥說:「將軍交待我餵馬,我根本忘了,所以……」話沒說完就跑了。
於是,老四自己一個人抓奸細,很幸運地抓到了,而且在奸細身上搜到秘密文件,立了大功勞!
將軍要獎賞老四。老四卻說:「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多虧我三個哥哥,我們兄弟四人,同心協力,這才能將奸細捕獲。」
將軍很高興,就同時獎賞了四個小兵。
四兄弟屢建戰功,很快地,四個人都晉升為參軍校尉。
有一天,他們將敵人的部隊團團圍住,困在一個小城寨裡。一隻信鴿從城裡飛出來。
老四說:「飛鴿傳書!」
大哥說:「我看到了!」二哥說:「我看到了!」三哥說:「我也看到了!」
老四說:「射下來!」
大哥說:「我沒空。」二哥說:「我沒空。」三哥說:「我也沒空。」
老四問:「怎麼會沒空?」
大哥說:「我只剩下一支箭,是要射敵人的!」
二哥說:「我也只剩下一支箭,是要射敵人將軍的!」
三哥說:「我也是,只剩下一支箭,是要射敵人單于的!」
老四眼看鴿子要飛走了,趕緊搭箭彎弓,颼!一箭射下了飛鴿。鴿子腳上纏著求救信,萬一傳回了敵軍大營,招來了救兵,可不得了!
敵軍求救無門,終於全軍覆沒。
將軍論功行賞,認為老四射下信鴿,是勝利的關鍵。
老四卻說:「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多虧我三個哥哥,我們兄弟四人,同心協力,這才能射下飛鴿。」
將軍納悶,問道:「射一隻鴿子,何須四人同心協力?」
老四答道:「我拉開大哥的弓,搭上二哥的箭,瞄準時偏了些,幸虧三哥推了一把,這才準確射中。」
於是,將軍重重賞賜了四兄弟。
幾年過去,就在有福同享的道理下,四兄弟都升上了將軍。戰事也接近了尾聲,單于親自帶領的殘部,已逃到邊關。
四位將軍已將番兵逼進山谷,突然,一騎駿馬,突圍而出,向草原逃竄而去。
四將軍說:「突圍的是單于!」
大將軍說:「我看到了!」二將軍說:「我看到了!」三將軍說:「我也看到了!」
四將軍說:「追!」
大將軍說:「我沒空。」二將軍說:「我沒空。」三將軍說:「我也沒空。」
大將軍說:「我這馬,剛剛吃飽,不能快跑,所以沒空。」
二將軍說:「我這馬,懷了小馬,不能快跑,所以沒空。」
三將軍說:「我這馬,是匹胖馬,沒快跑過,所以沒空。」
其實,四將軍根本沒問他們三個,四將軍說「追」的時候,已然快馬加鞭地追了出去,根本沒聽他們三個的理由。當然,很順利地,生擒了番邦單于。
這等大功勞,按照慣例,他又分給了三位兄長。四兄弟平定天下,皇帝龍心大悅,封他們四位為東南西北四方大王,與皇帝稱兄道弟。
四位王爺安逸地生活在皇宮裡。
有一天,皇帝派遣大太監送來一壇陳釀的御酒,說是想念四兄弟,但又因為國事繁忙,不能親自到場陪同飲酒,特派欽差賜酒。
大太監說:「皇上有旨,奴婢要親眼看見四位王爺飲酒,喝吧!」
大王爺說:「我喝。」就喝了一大杯。
二王爺說:「我喝。」就喝了一大盅。
三王爺說:「我也喝。」也喝了一大碗。
四王爺沒有說話。大太監說:「怎麼著?四王爺?您不喝嗎?皇上親賜御酒,不喝,可算欺君之罪喲!」
四王爺依舊沒有說話,只得勉強地喝了一杯。
大太監滿意地離開了。
不一會兒,四兄弟都覺得頭昏昏,身體怪怪的。
四王爺說:「還是趕快請大夫吧。」
大王爺說:「我沒空。」二王爺說:「我沒空。」三王爺說:「我也沒空。」
四王爺沒有說話。
就這麼過了一會兒。
大王爺說:「老四,我真的沒空,我胸口疼。」二王爺說:「四弟,每次都是你去呀,我真的沒空,我肚子疼。」三王爺說:「四爺爺,像從前一樣,救救我們吧!我也真的沒空,我屁股疼。」
四王爺還是沒有說話。
又過了一會兒。
大王爺不說話了。
二王爺不說話了。
三王爺也不說話了。
四王爺一直沒說話。
他們現在都有空了。
跋(節錄)
一百根稻草
【相聲瓦舍】的演出現場,經常舉辦簽名會。也是因為我們必定出版影音光碟與劇本書,為購買者簽名,是很好的公關互動。觀眾們總是有序、開心地,遵循現場引導排隊,一一通過簽名檯,我與少卿、士偉,與大家微笑點頭,有時,會有很熱情的觀眾,說上幾句很暖心的話,更有人畫圖、畫卡片、送上手工禮物,我們都好榮幸! 好喜歡!
一些可愛的年輕人,難掩激動興奮,心跳加速地對我們說「謝謝」,我們都牢牢記在心上,當作是對下一部作品的期許。
原本,為了現場秩序,行政人員管制拍照。但我建議,改為軟性忽略,我們不禁止觀眾隨意拍照,但為了儉省人群排隊時間,也不配合合照。
狀況就來了。
一部分的觀眾不再跟我們打招呼,他來到簽名檯前,趁我們簽名時,把我們當作打卡背板,回身自拍。更有家長指揮著他的少年子弟,只需以我們為背景拍照,卻不提醒孩子應向長輩問好。他們在乎「到此一遊」的個人影像炫耀,卻忘了背後是今晚取悅了他們的三位藝術家。
我滿難過,一度想取消簽名會,但顧念大部分人仍是重視人際互動的,忍耐下來。
這其實是小事,許多人甚且不認為該介意。
何謂稻草? 就是輕之又輕,令人不該介意、不忍追究的小事。人們每天被一兩根稻草騷弄,根本不以為意。七八根稻草挑弄,也在忍受範圍之內。遭遇十來根稻草戲弄,自認倒楣,還要規束自己,不要為難別人。
於是,稻草就被忍耐下來,放任在四處飄散,沒有哪一根會是最後一根,也壓不死駱駝。但是,一百根稻草可以結成草墩子。一百束草墩子,絕對夠塞成一個大草包。總共只要塞成兩千三百個草包,國家(管你喜歡叫他什麼名字)就品質滅亡了。
我沒空
從前,有四兄弟。
父母親很疼愛他們,老娘說:「誰想吃饅頭?」
大哥說:「我想吃。」二哥說:「我想吃。」三哥說:「我也想吃。」
老四沒說話。娘就問了:「四兒,你不想吃饅頭嗎?」
老四說:「想啊,可是,我沒看見饅頭。」
娘這才發現,老四與三個哥哥不同。於是又問了:「那,誰來幫忙揉麵?」
大哥說:「我沒空。」二哥說:「我沒空。」三哥說:「我也沒空。」
老四又沒說話。娘又問了:「四兒,你呢?來幫忙揉麵嗎?」
老四應了一聲,到灶下幫忙揉麵。當晚,全家人吃饅頭。
又有一天,爹說想吃餃子,問道:「你...
推薦序
田都元帥在天上的新舞臺唱戲/國立臺北藝術大學戲劇系教授 徐亞湘
研究臺灣戲曲二十餘年,一直有田都元帥與新舞臺隨行而覺溫暖豐盈,更重要的是我因而尋得了土地認同與情感歸屬。
讀研究所時其實還不忘情於舞台劇表演,但很快地因著北管調查研究計畫的田野工作而認清了自己的能力與方向,這是冥冥中的生命召喚與提醒。因而跑遍了全臺灣的田都元帥廟與西秦王爺廟,因而完成了臺灣戲神信仰的碩士論文,因而奉祀田都元帥再也不吃毛蟹,因而確立了臺灣戲劇史的研究方向。這一切,都因臺灣戲曲、音樂的祖師爺田都元帥的一抹微笑與說不清的聯繫開始。
萬華龍山寺旁青草街口的地藏王庵右龕有一軟身的田都元帥金身,原來供奉在清領時期北臺灣最早的田都元帥廟紫來宮,日治末期因都市計畫道路拓寬被拆而移祀來此。每年農曆六月十一老爺聖誕日前,我總會到那兒同十八青春即昇天的祂報告聊聊,並祈求祂對家人友朋及所有老藝人的護祐,多年來,竟也成為一種習慣與儀式。後來,年年與宜人京班老藝人於此日的聚餐,更是我研究過程中最美好溫馨的時刻,儘管老藝人們近年陸續仙逝不少,但我仍能感受到田都元帥對子弟們及其家屬巨大的安慰與影響。人何其渺小與無助,總認為戲劇人需要戲神信仰以資虛心、感恩前行,而我慶幸早已有了田都元帥的帶領與護持。
後來,我投入日治時期臺灣戲曲史研究,臺灣第一座戲曲商業劇場─新舞臺又進入我的視野並成為重要的研究對象。新舞臺的全名是臺灣新舞臺,前身是一九○九年落成啟用的淡水戲館,這座僅晚於上海新舞臺一年的新式劇場,座落於現在臺北後車站的太原路上,一九一六年為辜顯榮獨資買下後更名為臺灣新舞臺,是當時來臺灣演出的中國戲班和本地戲班在臺北演出的首選。新舞臺伴隨著臺灣商業劇場發展,並成為當時臺北顯著的地標與臺灣民眾重要的情感記憶。
毀於日治末期空襲的新舞臺,辜振甫、辜濂松叔姪二人合作,於一九九七年再建新舞臺於信義計畫區。歷史接上了,新局亦開展,在辜懷群館長的戮力下,此私人經營的中型劇場再次為臺北市民創造了藝文新可能,並在新興的商業區中形塑出特有的文化景觀。令人遺憾的是,就在新舞臺將屆百年之際,新舞臺被拆了。前次新舞臺毀於戰火,這次新舞臺卻毀於一位不尊重歷史、文化、記憶與情感的自家人之手。二十年前新舞臺尚有再現良機,此時之後,新舞臺卻只能永存有緣人心中了。
阿綱的新戲《弄》我有幸先睹為快,驚訝他把田都元帥和新舞臺都入了「戲」,虛虛實實,在演員嘴上,在觀眾心中,都成了真的。而這份藝術之真,透過【相聲瓦舍】的中介傳遞,讓無緣與二者相遇的觀眾們在笑聲中靠近與關懷,於是,田都元帥與新舞臺又以另一種姿態再生了。十年前我曾感動於宮藤官九郎所編的日劇《虎與龍》讓日本落語有了當代的新生命,現而今,阿綱也做著同樣的事,他透過相聲藝術讓傳統戲曲、戲神信仰與劇場興替等嚴肅命題,以一種輕鬆、笑鬧、嘲諷的方式滑進青年觀眾的心中,悄悄地種下了一顆溫暖、好奇的藝術種子,我相信,開出一朵朵生命奇花當在不遠處。
田都元帥在天上的新舞臺唱戲/國立臺北藝術大學戲劇系教授 徐亞湘
研究臺灣戲曲二十餘年,一直有田都元帥與新舞臺隨行而覺溫暖豐盈,更重要的是我因而尋得了土地認同與情感歸屬。
讀研究所時其實還不忘情於舞台劇表演,但很快地因著北管調查研究計畫的田野工作而認清了自己的能力與方向,這是冥冥中的生命召喚與提醒。因而跑遍了全臺灣的田都元帥廟與西秦王爺廟,因而完成了臺灣戲神信仰的碩士論文,因而奉祀田都元帥再也不吃毛蟹,因而確立了臺灣戲劇史的研究方向。這一切,都因臺灣戲曲、音樂的祖師爺田都元帥的一抹微笑與說不清的聯...
目錄
序 田都元帥在天上的新舞臺唱戲/徐亞湘
劇本 上半場
【一】會
【二】媚
【三】櫃
【四】累
【五】醉
【六】磊
【七】睡
原創故事
我沒空
我要去
我也會
我很累
我怕吵
劇本 下半場
【八】鬼
附錄 得其環中 以應無窮──【相聲瓦舍】創辦人馮翊綱訪談錄/王津京
跋 一百根稻草
序 田都元帥在天上的新舞臺唱戲/徐亞湘
劇本 上半場
【一】會
【二】媚
【三】櫃
【四】累
【五】醉
【六】磊
【七】睡
原創故事
我沒空
我要去
我也會
我很累
我怕吵
劇本 下半場
【八】鬼
附錄 得其環中 以應無窮──【相聲瓦舍】創辦人馮翊綱訪談錄/王津京
跋 一百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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