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還保有笑容,
我們就保有了對美好的想望與對生命的幽默。
侯文詠的「歡笑派對」即將開始,賓客請乾杯慶祝,想笑的不必忍著喔!
「就像我們想起自己喜愛的父母、孩子、戀人、朋友時,臉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表情一樣……
讓我們聚在一起的力量,與其說是共同信念,還不如說是對歡笑、美好的共同渴望。
只要還保有笑容,我們就保有了對美好的想望與對生命的幽默。只要繼續保有了這些,不管發生了什麼,我們知道,我們終將可以堅定、安好地走下去。
是的,我就是忍不住笑了。」─侯文詠
有些人天生幽默,不必背笑話,而是隨手拈來身邊的人事物,都是一則則趣味!
侯文詠就是這樣。
像他講起言承旭在日本很瞎的shopping經驗、蔡康永與粉絲妹妹的問答題、親愛老婆雅麗看電影的怪習慣……每位主角的神情、動作鮮活逗趣,讓人簡直親臨現場!
當然,也有值得玩味的片段。譬如:好友Mr. K的愛情詭辯、全世界很多男人不能說出來的秘密、以訓練賭徒的方式推廣閱讀……侯文詠再度拿出「不乖」的精神嗆聲,引得人連連點頭會心一笑!
最重要的是,「侯式」的笑總帶著一股暖意與療癒。於是,跟著他一路走來的感動、喜悅、領悟、尷尬、意外……我們全都忍不住笑了!
作者簡介:
侯文詠
台灣嘉義縣人,台大醫學博士,目前專職寫作。
章節試閱
你說我這樣是不是真的很瞎
因為作品《白色巨塔》改編成電視連續劇的關係,認識了言承旭。之後還因為一些別的事情熟了起來。言承旭當然是個超級大明星。不過,認識久了,你會發現,他求好、求完美的性格,絕對比他的大明星光環更巨大、堅強。
「侯大哥,」有一次言承旭忽然對我說:「你說我這樣是不是真的很瞎?」
事情是這樣的,言承旭前一陣子出席了日本一個典禮,並且領了個超級偶像級的大賞。領完獎後,主辦單位善意地安排了他去名店瞎拚、買衣服。主辦單位本來打算清場讓超級巨星瞎拚,可是大明星堅持他一貫的親民作風,不讓主辦單位這樣做。
由於不是公開行程,加上主辦單位謹慎的作風,因此購物當天,除了少數媒體記者外,並沒有太多熱情的粉絲出現,否則那家小小的名店大概就會被擠爆。
儘管如此,我們的大帥哥Jerry還是遭遇了困難。
「我在那家店裡逛了半天,沒有挑到中意的衣服。可是人家那麼熱情,我心想不買的話,好像很不好意思,」Jerry說:「問題是,如果亂買,又覺得太不忠於自己了。更何況,如果粉絲看了報導,也要跟著買的話,那我可是有責任的……」
這麼一想,Jerry的完美個性又開始發作了。總之,事情只要和完美、責任扯上關係,對大帥哥來說,逛街就不再只是逛街那麼簡單的事了。
他花了很多時間,左挑右選,眼看一切就要絕望時,老天保佑,他總算發現一個看起來有型、又討人喜歡的皮包。
「總算得救了。」他拿去照鏡子,果然很搭配。
言承旭請隨身翻譯去問日本店員皮包價格。
日本店員聽完翻譯的話之後,露出畢恭畢敬的表情,指著稍遠處一個打扮入時的男人,嘰哩呱啦不曉得跟翻譯說了一些什麼。說完之後,她還立刻跑到那男人面前,不斷地向他鞠躬。還指了指Jerry這邊。
Jerry看見那人回過頭,禮貌地對他點點頭、笑了笑。我們的大帥哥也很優雅地回應、點頭。
「看他的穿著打扮,我心想,他應該是老闆之類的吧……」
沒多久,女店員同翻譯一起走了回來。對Jerry又是深深一鞠躬。
「怎麼樣?多少錢?」
翻譯面有難色。支吾了半天,終於說:
「對面那位顧客說,他剛剛試衣服的時候把皮包放在外面,被你拿走了。」
Jerry整張臉都紅起來了,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鑽進去。
他趕忙把皮包還給翻譯,翻譯又交給店員。店員悄悄地把皮包還給了那位先生。等日本人拿到皮包時,大明星深深地對他一鞠躬,日本顧客也很客氣地,對他微笑、一鞠躬。行禮如儀之後,趁著沒有人注意時,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守在一定距離之外的採訪媒體,似乎沒有人發現這件事。
「哎呀,真是糗死了。我還拿著包包去照鏡子呢!侯大哥,」言承旭自嘲地說:「你說我這樣是不是真的很瞎?」
我點了點頭。的‧確‧是‧很‧瞎。
不過,日本顧客這麼低調又體貼的風格發出了一種閃光,照亮了全場。在這麼優雅的氛圍裡,大帥哥看起來,似乎也沒有他自己感覺的那麼瞎了。
看電影可以不要尖叫嗎?
不知道為什麼,很多女生看驚悚一點的電影都超會叫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我們家親愛的老婆,雅麗小姐。
每次和她一起看驚悚電影時,我都比她更緊張。
好比說,銀幕上壞人出現了,一步一步靠向好人……雅麗小姐就開始全身僵硬,然後抓緊任何她可以抓到的東西──通常是我的手。壞人越靠近,她就抓得越緊,指甲還會掐進我的肉裡面。等到壞人一發動攻擊,她立刻開始尖叫。
「啊!」
她一尖叫時,會反射性地掐我的肉,完全無法自抑,我如果試圖脫逃,那只會落得皮破血流的下場。更糟糕的是,如果壞人連續發動攻擊,她會越叫越大聲,越掐越暴力。
不但如此,雅麗小姐的反射動作還會隨著電影的方位有所不同。好比說:恐龍從左側攻擊,她就會撲向右側,如果從右側攻擊主角,她就會撲向左側。最誇張的一次是主角在屋頂,恐龍從屋子裡往上撲,雅麗小姐不但大叫,還從沙發椅上跳了起來,好像恐龍咬到的是她的屁股一樣。
因此,和雅麗小姐一起看驚悚電影真的很可怕。儘管有這麼多埋怨,但懾於雅麗小姐的淫威,我也不敢發作。
最近我們兩個人一起去看了一部電影,銀幕上出現了主角被牙醫師拔牙的畫面,結果雅麗小姐也掐我的手,開始尖叫。這可就真的太離譜了──大家要知道,雅麗小姐自己是個牙醫師,每天都拔別人的牙齒。
「喂,你每天都在拔別人的牙齒,這樣也要尖叫,未免太誇張了吧。」
「對噢,」雅麗小姐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問:「我在診所拔別人牙齒時為什麼不會尖叫?」
我說:「因為別人的疼痛是不會痛的。」
「可是,為什麼看電影時,也是別人的疼痛啊,為什麼我會尖叫呢……」雅麗想想,恍然大悟,「因為我把自己想成病人了!」
我突然腦中靈光閃現。
「如果看電影的時候,你想像自己是那個拔牙的牙醫師,而不是被拔牙的病人,你就不會尖叫了?」
「應該是這樣吧。」雅麗說。
「所以,如果看恐龍電影時,把自己想像成恐龍要咬別人,應該就不會跳起來了吧?」
「嗯,好像真的是這樣。」
「這就對了嘛。」我說:「下次看驚悚電影時,你可以把自己想成加害者。」
於是,我們去租了各式各樣的驚悚片,包括鬼啦、蛇啦、怪獸啦,通通拿回來「練習」。大概「練習」了兩、三部電影吧,情況改善很多,但雅麗小姐卻變得意興闌珊。
「怎麼了?」我問。
「這樣都變成了配角,雖然不尖叫,可是卻一點樂趣也沒有了。」
「怎麼會沒有呢?」
「問題是:鬼有沒有抓到人,蛇有沒有吃飽,我才不在乎呢……這樣的電影,有什麼好看的?」
好了,你明白了吧。
最近我去買了手套、還在長袖底下打了彈性繃帶,全副武裝地陪著老婆看驚悚電影。總之,就讓她們繼續尖叫吧。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最高興的是我去了,明白嗎?
我認識一個運動教練是鐵人運動的選手。每年她都給自己安排不少比賽。鐵人比賽是一項考驗耐力的比賽,選手必須同時挑戰路跑、腳踏車以及游泳比賽──三項近乎體力極限的馬拉松比賽。儘管這些比賽的樂趣我不是很明白,但對於這些通過我無法企及的意志力挑戰的人,我還是非常敬佩的。
最近由於竹東三鐵的賽事接近,因此,每次見到她,總是興致勃勃地圍繞著比賽,以及準備的情況聊個不停。
不料這個禮拜她竟對我說這次比賽也許不參加了。
「是身體狀況不理想嗎?」我問。
「倒也不是。」她說:「我男朋友出國比賽去了,他不在,就沒有人開車送我去了。」
「這只是藉口吧?」我說:「一定是你心裡不想參加比賽了。」
「我很想參加比賽啊。否則幹嘛天天辛苦練習?」
「沒車這麼簡單的理由就能阻止你?這未免說不過去吧。」
「可是沒有車真是很現實的問題啊。」
「要我就試試別的方法。好比說,」我說:「你可以一早從台北搭公路局汽車過去。」
「問過了啊。比賽九點開始,就算從台北搭最早班車過去,也趕不上。」
「不然,你可以前一天晚上先到竹東的旅館住宿一個晚上啊。」
「也問過了啊。因為鐵人三項比賽,竹東的飯店早被訂滿了,這時候訂房間,哪還有位置啊?我試了這麼多,心想,這麼麻煩的話,還是算了吧。反正兩個月後還有別的比賽。」
「那麼辛苦的比賽都撐得完了,哪能被這麼簡單的麻煩困住呢?」我想了想,又問:「你試過附近城市,像是新竹或頭份的旅館嗎?這些地方和竹東車程不到半小時,一早搭車總趕得上比賽吧?」
「咦,這個倒沒想過。」
「先去新竹待一個晚上啊。晚上你還可以去新竹吃炒米粉,或者,」我興奮地說:「去頭份看木雕、吃客家菜,也都很有趣啊。」
被我這麼一鼓舞,她果然改變了主意,重整旗鼓,又興致勃勃地跑去打電話打聽了。
一個禮拜之後,我問她比賽結果如何,她說:
「吃了一些苦頭,總算訂到了頭份的旅館。不過,頭份真的很好玩,住了一個晚上,隔天又參加了比賽。」
「比賽成績還好嗎?」
「差強人意。不過,」她說:「這次最高興的是我去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當然明白。」
我一開始的意思正是那樣啊。
眼看就差這一步了
所有的勵志都是激勵人心嗎?那可未必。
在耶路撒冷旅遊時,見到了聖傑諾米先生的雕像。
聖傑諾米先生何許人也?大家需知,最早的《聖經》是用耶穌家鄉的亞蘭文寫成的。聖傑諾米先生就是第一位把亞蘭文原典《聖經》翻譯成當時通用的拉丁文。換句話,有了他,才有了基督教文明,才有機會在整個歐洲、乃至於全世界傳播開來的可能。
傑諾米令人尊敬的還不只是這樣,為了禁絕慾望,專心翻譯《聖經》,他還做了一件驚世駭俗的事,那就是:他自我閹割了。
就在我們聽著導遊講述聖傑諾米這麼了不起的事蹟時,一位同遊的朋友說:
「侯文詠,加油,你的文學成就要更上一層樓,眼看就差這一步了。」
有人還舉出了司馬遷也是經歷了宮刑,終於寫出了像《史記》這樣的曠世巨著。好像這是成為大作家,唯一的途徑似的。
「所以,為了讀者、也為了文學、為了歷史,」起鬨的人越來越多,「你就拚了吧!」
「拚了,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唉,重點根本不是那個好不好?每個人的資質不同好不好,就算我真的效法了傑諾米的行徑,沒寫出什麼傳世的作品,變成了「剩」人,也是很有可能的啊。
大家笑鬧成一團也就算了,最誇張的是,連雅麗也‧不‧例‧外。
我對雅麗小姐說:「我拚了對你可沒有什麼好處啊,好歹你也稍微為自己的幸福著想一下好不好?」
雅麗小姐更是笑得直不起腰來。她說:「你平時太毒舌派了,看著你被大家修理,還‧真‧是‧開‧心‧啊。」
真‧是‧開‧心‧啊‧什麼嘛……
原來所謂的平日對朋友還不錯,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啊。
看來真得好好反省反省了。
等我被流箭射得像隻刺猬時,雅麗小姐總算恢復了理性,宣佈:「大家別再激勵他了,我看我家老公還是當情聖好了,至少對我的福利比較有保障。」
眼看利害關係人開口,大家總算閉嘴了。
大家都是Mr. K的愛情顧問
我和Mr. K討論愛情到底是輸好,還是贏好時,差不多也就是他和E小姐的關係開始出現一些狀況的時候。Mr. K的感情問題,讓我的雞婆史又添了一項豐功偉績,那就是,在我三十多萬粉絲的網頁上,為他徵求愛情顧問。情況是這樣的:
K先生和E小姐交往一年多了。兩個人住在不同的城市,因為工作的關係,常有機會碰面。K先生應該算是喜歡E小姐吧。但他至少在我面前說過五十次以上「我們不適合相處」。原因是兩人碰面總是一開始很好,但不久就開始鬧意氣。或許正因為如此,他們的戀情一直卡在某個階段,上上下下、不進不退,反反覆覆。
K先生是那種就算生氣也不會口出惡言、讓衝突白熱化,但你就是會感覺到的那種男人。討厭的是,正因為衝突沒有表面化,所以兩人分開一陣子開始彼此思念時,又可以若無其事地重新開始,再思念、再約會,然後一切重來一遍。
外貌、學資歷、經濟K先生條件都算是很不錯的。儘管他過去的戀情不少。不過近幾年來,這算是最長的一段。
這次的事情是這樣的:
K先生最近從朋友那裡聽到E小姐和「前男友」一起去看一場演出。當然,E小姐並不知道K先生聽到了這件事。
K先生很沮喪。他的反應是不想再多打聽這件事,也不想再見到E小姐了。當然,這樣的情緒,E小姐感受到了。因此,有一天,K先生收到她的簡訊問:
「Are you avoiding me?」(你在躲我嗎?)
你也知道的,K先生是那種不願衝突白熱化的男人,因此他回簡訊說:
「No.」
好了,最近E小姐要來台北出差了,既然K先生沒有在躲她的話,E小姐請K先生到機場接她。
K先生不想去接她。因為如果見到E小姐,他只有兩個選擇:
(A)是讓衝突白熱化,這點K先生做不到,過去所有的戀情到現在,哪怕搞得再糟,他從來沒有做到過。
(B)是繼續裝作若無其事地和E小姐相處下去。這他更做不到。
所以,Mr. K的另一個辦法是:(C)找個理由離開,告訴E小姐,他不在台北。
這點K做得到,但他覺得自己很委屈,很不願意做。
K先生說:「我又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被逼得得離開台北的人是我?」
(我最近很驚訝地發現,在我周遭有成就的男性朋友中,像Mr. K這種男人還真是不少啊。)
老實說,對於K先生的問題,我已經「束手無策」了。倒不是不知道辦法是什麼,而是好辦法他都做不到。對於像他這樣的「老狗」,我實在玩不出新把戲了。
眼看E小姐這幾天就要到了,K先生該怎麼辦才好呢?
好了,現在我要替Mr. K徵求新的愛情顧問。麻煩全球的賢達、有愛心的人士把意見寫在留言欄裡。我請他自己拜讀。
蔡康永,你娘卡好
為了在「康熙來了」節目裡說別人「娘」應不應該,蔡康永在打筆仗。在我看來,這次我非挺他不可。他和我當然是好朋友,但挺他的理由不是因為交情,而是,他說的是對的。
我的理由是這樣的:
首先,不管大家對娘原來的看法如何,我要說:字是符號。從歷史的角度來看,符號所代表的意義是隨著時代不斷在變動的。
舉例來說:我們說某個人「很會唱歌」。這是恭維。但到了明朝這樣說就不行。因為明朝只有樂工、妓女這個層次的人才唱歌給別人聽,說人很會唱歌,就是講別人低賤。
過去我在博客上讀到有女生被朋友說成「潘金蓮」,她覺得朋友罵她淫蕩,決定和朋友絕交。但她的朋友是熟讀《金瓶梅》的人,她覺得潘金蓮是個聰明、敢作敢當的新時代女性。
回到我們的主題「娘」,我想大家應該都同意:「娘」的定義不只一種。
我們說某個男生很娘。明顯的,指的是這個男生的舉止像女生。這個部分的疑義不大。進一步追究,當我們覺得一個男生的舉止像女生時,背後的立場與解讀可能有以下幾種:
(A)負面解讀,認為說男人娘是嘲笑的意思。
表示:
一、男人應該man。這個男生一點也不man。他跟大家不一樣,因此錯了、丟臉了。或
二、男人是更高等的。被說成女人,是被貶低了。
(B)中性解讀。沒有讚美、也沒有嘲笑,就只是一種狀態的形容。
表示:
一、男人man不man,娘不娘,這是個人的自由與選擇,無關好壞、高下。
二、男人沒有比女人高等,女人也不比男人高等。不管身為男人女人,沒有好壞高下。
(C)正面解讀。覺得這是一種讚美。
表示:
男人應該多一點溫柔、關懷的女性氣質,女人應該多點堅強、陽剛的男性氣質,大家往中性的光譜靠近。這是令人羨慕的事。
(現在最流行、厲害的明星都是往中性這個光譜靠近的。還有中國傳統說的「溫良恭儉讓」也是一種較靠近女性的美德。許多政治領導人:馬英九、歐巴馬、溫家寶也都相對的中性。)
不知道大家的立場是什麼?可以確認的是,如果不站在(A)負面解讀立場的話,「娘」是罵人的意思就很難成立了。
但問題是(A)立場的論點,包括男人非man不可,或者男人比女人高等,這樣的認知對我來說,簡直是無法忍受的。對我來說,如果我們容許有人靠著外在的膚色、性別、種族、語言、階級……來分別或貶抑別人,我們當然要站起來極力對抗的。畢竟那不是「男人」或「女人」的問題,而是人類的問題。
我更喜歡(B)、(C)的解讀立場。因為那裡面存在一個人類對美好世界的想望。
有人覺得蔡康永在硬拗。但我一點都不覺得。我覺得康永在做的是一種把人推向更美好、關愛、和諧方向的一種寧靜革命。做為一個同志,有些話站在他的立場也許說不清楚,但我這個非同志很樂於替他說。這是「人」的問題,無關同志不同志。
因此,我要大聲說:蔡康永。我挺你。你娘卡好。
不只你娘卡好,我覺得任何一個男人,娘沒有什麼不好,就像任何一個女人man也沒有什麼不好一樣。
你說我這樣是不是真的很瞎
因為作品《白色巨塔》改編成電視連續劇的關係,認識了言承旭。之後還因為一些別的事情熟了起來。言承旭當然是個超級大明星。不過,認識久了,你會發現,他求好、求完美的性格,絕對比他的大明星光環更巨大、堅強。
「侯大哥,」有一次言承旭忽然對我說:「你說我這樣是不是真的很瞎?」
事情是這樣的,言承旭前一陣子出席了日本一個典禮,並且領了個超級偶像級的大賞。領完獎後,主辦單位善意地安排了他去名店瞎拚、買衣服。主辦單位本來打算清場讓超級巨星瞎拚,可是大明星堅持他一貫的親民作風,不...
作者序
〈序〉我可是乾杯了噢,你呢?
二○○九年,我在臉書facebook粉絲專頁開始發表文章。
本來,對於所謂的「粉絲專頁」我是很猶豫的,總覺得這樣做有「商業」、「偶像化」的嫌疑,違背自己寫作初衷。不過,隨著在專頁上發表的一些小文章得到讀者們老友般的親切回應,我克服了某種近乎潔癖的恐懼感。我發現,許多朋友──不管是過去的讀者、聽眾或者是新認識的網友,都跟我一樣享受這樣的交流。漸漸,我在這裡發表更多的生活見聞、隨筆,更多朋友也紛紛加入這個園地,在這裡貼留言、或貼文、貼圖、貼連結,讓我感受到出乎意料之外的熱情。
我在這個地方得到的經驗和過去在傳統媒體完全不同。首先,這裡不受時間、空間、規格、收視率等限制,不但即時、直接,並且隨意、隨緣,想說就說,不想說時也沒有非說不可的壓力。更理想的是,必須是對你有興趣或「按讚」的人才能來到這裡參加互動。這使得這個專頁既擁有主動性,又不干擾其他不相干的人,創造出了一種既有媒體似的開放性,又有「好朋友聚會」似的封閉性社群。
我玩興大發,除了常在上面隨手發表一些生活隨筆,還不斷地在這個專頁上試試一些沒做過的事,諸如:徵求網友貼文、回應讀者困惑、為朋友的愛情疑難雜症公開徵求顧問,或者針對某些生活情境做意見調查(叫蚵仔煎還是雞蛋海蠣餅對陸客更有吸引力?)、甚至在腸枯思竭時像公開徵求我創作劇本中需要的情節……
記憶最深刻的一次是我心血來潮,在臉書的粉絲網頁上辦「歡樂派對」。我從派對前三天前開始預告,屆時,派對將從晚上六點鐘持續到隔天凌晨一點鐘,我將開放專頁塗鴉牆,以「那些讓我覺得快樂的事」為主題,讓大家自由提文,和所有朋友一起共享。
派對當天,我像個緊張的主人,從下午五點半就開始在網頁上預告了。不但如此,我還貼了youtube上我喜歡的音樂連結,為即將開始的派對暖場。
看我一個人戴著耳機在電腦前面搖頭晃腦,雅麗小姐問我:「你在幹什麼?」
「啊?」我拿下耳機。
「你在幹什麼?」
「開party。」
「開party?」她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
「嗯。跟幾十萬人一起開party。」
「幾十萬人?」顯然規模龐大,雅麗小姐可有一點興趣了,「在哪裡?」
我指了指電腦螢幕。
「真的假的?」
「真的。」
我把計畫告訴雅麗。她聽完只是搖頭說:「你別發神經了,我看啊,到時候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你一個人在那裡自high……」
被這麼一說,我心裡蒙上了一層陰影。不過,我還是嘴硬地說:「會的,到時候一定會有一個體育場都裝不下的人來參加我們的party。」
六點整,我在網頁上貼上了黑眼豆豆先生的〈Tonight’s gonna be a good night〉的youtube連結,並且開放了塗鴉牆上權限給所有人,我宣佈──派對開始!
邊聽著黑眼豆豆的音樂,我好奇地另外開出一個新網頁,想看看到底有沒有人來參加我的派對。
新網頁一出現,我驚訝地發現剛剛貼上去的音樂連結已經不見了。
明明音樂還在耳邊響著啊……不會吧?消失了?網頁偏偏這時候出問題?我屏氣凝神,又按了幾個click之後發現,原來黑眼豆豆先生的youtube連結,已經被後來的貼文,沖到第七頁去了。
「天啊──」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刷新了一次網頁,結果,原來的貼文又被更多的留言擠到下二、三個網頁。又刷新一次網頁,結果仍然還是一樣。
「怎麼了?」我的叫聲引來雅麗的關切。
「客人……」我壓抑不住激動的心情,指著螢幕說:「都來了。」
雅麗站在我的身後,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在我刷新下,一篇又一篇的貼文,河流似的在螢幕上流動著。
沒有想到一個人在家裡也可以這麼high……
這些留言,情緒都跟我一樣驚訝、一派興奮、高亢。我又隨手打開一個連結。
侯大,真的是你嗎?讀你的書快二十年,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和你一起開party。太興奮了,送上我最愛的一首歌!祝大家今晚都能high到最高點。
熱情的網友們貼上來的音樂數量多到根本來不及消化,只能聽完一首,隨著畫面刷新隨機跳出最新的連結,就聽哪一首。我就這樣,在情緒高漲的high歌之中,盡情打開留言,並且忙著回應。
各式各樣的貼文、圖片、音樂、影片都有。有人po上對彼此的祝福、有人po上自己小孩學走路的影片,也有人po上不同時期在演講、簽名的場合與我合照的照片。還有人宣佈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立刻有朋友po上來各式各樣的生日快樂歌……
興致一來,我找出幾本著作簽名、拍照、上傳。
有獎徵答:在一場正式的四百公尺賽跑中,你奮力向前跑,超越了最後一名,你是第幾名?請在下面的留言欄留言。猜對的人我要自己掏腰包送簽名書。只有十本書噢,動作要快。好,現在開始。
才發文,留言欄立刻被塞滿了各式各樣的答案。(標準答案賣個關子。提醒大家,「倒數第二名」不是標準答案。)
我找出前十名答對的朋友,發信去問他們的住址和真實姓名聯絡電話,不到五分鐘,十個朋友的住址、電話和真實姓名已經留在我的信箱了。
看著這些個人資料,我心想:天啊,大家對我未免也太信任了吧?
音樂忽然停了。我又刷新了一次網頁,發現我已經錯過十幾個頁面了。我隨手又點了一首網友貼上來的音樂,耳畔又恢復了響聲震天的熱鬧。派對歡樂的氣氛持續著,我感覺得到,陸續有更多的朋友加入這個川流不息歡樂派對。
一切對我來說都新鮮、驚喜、前所未見。
有讀者po上來他最喜歡的景點。也有讀者po上來他最愛的餐廳、最不可錯過的菜單。還有讀者po上來她的新生兒的照片。她說:她開始讀我的書的時候是個憧憬愛情、婚姻的國中小女孩,現在她已經身為人母了,她很喜歡自己的丈夫、孩子,喜歡自己的生活,想和大家分享自己的快樂……
還有遠在日本讀書的讀者,告訴我,日本下雪了。東京的雪夜,她一個人在遙遠的北國感受這來自家鄉的溫暖,淚流滿面……
就這樣,我一個人在書房,擁有了分佈全世界各地的朋友的陪伴,一點也沒有感覺到時光流逝。我把電腦聲音接上喇叭,讓歌曲從音箱播放出來。我點開了一個又一個的留言、一張一張的照片、一首一首的歌聲、影片文字,熱鬧、吵雜、喧囂……
網頁上,有大剌剌地對全體發言的貼文,也有志同道合的小社群在某個話題底下各自聊開,最誇張的是連網購的人都上來促銷他們的產品了……高亢的音樂聲中,時間、空間的隔閡消失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感也消失了,幾萬人就這樣在網頁上流動著,此起彼落的起鬨、笑聲,彷彿可以觸摸、可以看見、聽見。
一切是那麼地栩栩如生,一切又是那麼地不真實。
專頁上,一則新留言映入我的眼簾。
侯老師,過了很久之後,我還是常常會想起那件事。謝謝你。我是謝政傑,我一切都好,我會繼續長大,請不用為我擔心。
謝政傑是《危險心靈》裡面十五歲的叛逆青少年。我筆下的虛構人物當然不可能寫信給我。只是,這個留言讓我會心一笑,感到一種無比的溫暖。寫過膾炙人口小說《包法利夫人》的福樓拜曾說:「包法利夫人就是我。(Madame Bovary, c'est moi.)」
我相信,任何作者或讀者,只要被故事中的人物感動,他們的內心世界,都曾經將心比心地與那個角色合而為一。從某個角度來說,謝政傑就是我們,是任何一個曾被故事感動的人。
讀著這段留言,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飽受挫折的謝政傑在《危險心靈》裡面最後的篇章決定不再說話,落寞地被安排去看精神科醫師的畫面。那時候,謝政傑說:
我常常想,如果人與人之間,在一起的目的都只是單純地為了像這樣瞭解彼此,那該有多好……
在這麼一個充滿矛盾、衝突、猜疑、對立的現實世界裡,和一群如此熟悉的陌生人,用著這麼特別的方式,共同分享靈魂深處對美好的共同渴望,想著如此的因緣際會,分不清楚到底是感動還是感傷,我發現自己的眼眶已經潮濕了。
我決定去找瓶紅酒來,打開,為自己、為這麼多未曾謀面的朋友、為這個熱鬧的場合乾上一杯。
一杯紅酒下肚之後,我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紅酒杯,開始自拍,並且傳上臉書專頁。
「乾杯啦!」我說。
「好主意!」立刻有人回應。
還有人表示,要立刻到樓下便利商店買酒。
不久,網頁上充滿了各式各樣舉杯的朋友的照片,有獨照也有合照的。
在家裡開pa最過癮了。有人說。沒有酒駕問題、也沒有安全問題、更不用擔心壞人就在你身旁!
各式各樣的乾杯祝福蜂擁而出,祝暢銷的、健康的、致富的、心想事成的、祝福社會、祝福國家、天下太平的……
「乎搭啦。」這樣的聲音此起彼落。
就在我幾乎都聞得到從螢幕上散發出來的酒精味道時,另一則令人興奮的留言也出現了。
還記得我嗎?寫過這首詩的: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哈,我拍手叫好,要不是李白穿越時空來了,就是我們的派對變成主題派對了。不打緊,有緣無緣大家來做伙,燒酒喝一杯,乎搭啦──
這首〈將進酒〉我小時候背過。我開始一句一句地和李白一起唱和,交互朗誦。
主人何為言少錢,
噢喲,當主人的說什麼沒錢嘛,
逕須沽取對君酌。
只管去買酒來喝就是了。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
你們家什麼BMW、Chanel都拿去賣了吧,叫你兒子拿錢去買酒來喝,
與爾同銷萬古愁。
人生海海,海海人生啦,讓咱們就這樣喝到天長地久吧……
夜漸漸深了。越來越多人舉起了酒杯,把照片po上來,加入了這場歡樂的派對。我把喝光了的酒杯、酒瓶拍下來,po上去。寫著:
我可是乾杯了噢,你呢?
像這樣。(更多乾杯照片被情義十足地貼上來。)
我可是乾杯了噢,你呢?
像是山谷的回聲似的同樣的回應,被貼上來,又貼上來。
更好玩的是,還有人貼上來各式各樣的下酒菜……
光是看照片上的那瓶空酒瓶,大概不難猜出那晚我的神智狀態。我甚至企圖模仿相片中網頁左上角的照片那樣,坐到一大疊書本上,拍照上傳,展示自己的平衡感(或是愚蠢),幸好英明的雅麗小姐當場制止了。
就這樣,我一個人聽著讀者貼上來的音樂、看著這麼多美好的情意交流、穿梭著,直到凌晨一點鐘,雅麗小姐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手錶。我利用僅剩的一點點清醒,感傷、不捨地貼上了事先準備好的「魂斷藍橋」主題曲……
或許是紅酒的緣故,隔天我醒得比平時早些。我有點頭痛,去找了顆止痛藥,就在陽光灑落的窗戶旁,邊喝水邊吃藥。
一想起昨夜的那場歡樂派對,我好奇地坐到電腦桌前,點開了螢幕上的臉書專頁。
沒有任何杯盤狼藉、也沒有任何躺在地上、沙發上必須收拾的男男女女……我忽然開始懷疑起來,昨夜的嘉年華會,一切的高潮,真的發生過嗎?會不會像溝口健二的電影「雨月無語」一樣,男主角一覺醒來,發現一切浮華只是夢境?
幸好網頁上的留言,為昨晚留下了見證。我數了數,朋友們光是貼上來的影音、歌曲連結就有上千則,其他貼文、貼圖更是不計其數。
太多事都在我意料之外。
在這之前,我從沒想過,寫在臉書上的小文章、或者是發生在網頁的這些事,會當作「作品」來出版。因為對我來說,這些生活瑣事、小品,一直就是作者的「生活」。而做為一個專業作者,他的「生活」和「作品」應該是不同的才對。
那時陽光亮晃晃地,穿越窗戶,落到我的座椅上。面對著這麼真實,卻又瞬息即逝的一切,我忽然有種新的體悟。我一直記得那天早上陽光曬在我的腿上微微的暖意、乾乾淨淨的螢幕、宿醉的頭痛,以及對應在我心中那種清明的感覺。
或許面對時間流逝、人事變幻這麼巨大的無常,誰也無能為力。但是,如果有一支筆,或者就能捕捉一些記憶、感覺,試著盡力把許多美好的瞬間保留下來,哪怕細微得像是普魯斯特《追憶逝水年華》筆下瑪德琳(Madeleine)小餅乾留下的氣味……
我不確定我做得到做不到,或者是能做得多好,但就在那時候,我改變了想法,開始有了出版這本書的念頭。
一、兩年後,在這本書的出版前夕,當我整理好這些大部分發表在臉書的小文章,並且把所有的篇章名字都列印出來,攤在桌上,試圖從其中找出這本書的書名時,我發現這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
我就這樣抓耳搔頭,煎熬了一個多禮拜的時間,忽然想起了那個舉辦歡樂派對的晚上。不難理解,為什麼當《我就是忍不住笑了》這個書名映入眼簾時,我心想,就是這個了──
我就是忍不住笑了。就像我們想起自己喜愛的父母、孩子、戀人、朋友時,臉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表情一樣……
我心想,讓我們聚在一起的力量,與其說是共同信念,還不如說是對歡笑、美好的共同渴望。
我在電腦上打字,把這個書名在稿子最開端打了下來。我看著這個書名,反覆推敲。
我就是忍不住笑了。我就是忍不住笑了……這樣唸著,不知道為什麼,腦海浮上了已故好友羅曼菲的笑容。
那時,因為癌細胞腦部轉移,曼菲不得不接受脊椎穿刺檢查。不幸檢查後,發生了頭痛的併發症。
「為什麼別人做穿刺都沒事,我做穿刺就發生穿刺後頭痛呢?」她皺著眉頭問我這個擁有麻醉專科資格的好朋友。
解釋了半天脊髓液外流等等專業名詞後,我說:「這種併發症最常發生在孕婦還有年輕人身上。你不是孕婦,所以,最可能的理由是……」
「我還很年輕?」曼菲說。
我點點頭。「應該是這樣吧。」
「哈,」她聽了忍不住大笑一聲,開懷地說:「這倒是最近聽到,難得的好事一件。」
那是她典型的笑容,爽朗的、豪邁的。
一直到了她病情惡化到了不可收拾,明白自己隨時可能離開這個世界,她還跟我說:「其實啊,比起你們活得更久的人,我這樣的人生也有好處。」
「好處?」我看著她。
「至少我的人生,不用經歷老年這個我不喜歡的階段。」
「是啊,」我想了想說:「有一天,你會比每一個人都更青春、更美麗。」
說完,她笑了起來。
我一直記得她那個笑容。
那樣的笑容,也正是我最想說的。
只要還保有笑容,我們就保有了對美好的想望與對生命的幽默。只要繼續保有了這些,不管發生了什麼,我們知道,我們終將可以堅定、安好地走下去。
是的,我就是忍不住笑了。
我想像書是一個即將開始的歡樂派對。序文像是個站在入口的主人,舉杯招呼所有的賓客。在歡樂派對即將開始前,主人冗長的致辭似乎是不合時宜的。因此,我決定先乾為敬,歡迎大家,並且大聲宣佈「派對開始」!
開場音樂響徹雲霄。光是那樣想著,我已經有幾分不請自high了。我高高地舉起空酒杯,有種高聲嘶嚷的衝動。
「我─可─是─乾─杯─了─噢,你呢?」
〈序〉我可是乾杯了噢,你呢?
二○○九年,我在臉書facebook粉絲專頁開始發表文章。
本來,對於所謂的「粉絲專頁」我是很猶豫的,總覺得這樣做有「商業」、「偶像化」的嫌疑,違背自己寫作初衷。不過,隨著在專頁上發表的一些小文章得到讀者們老友般的親切回應,我克服了某種近乎潔癖的恐懼感。我發現,許多朋友──不管是過去的讀者、聽眾或者是新認識的網友,都跟我一樣享受這樣的交流。漸漸,我在這裡發表更多的生活見聞、隨筆,更多朋友也紛紛加入這個園地,在這裡貼留言、或貼文、貼圖、貼連結,讓我感受到出乎意料之外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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