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七歲女兒說她看見了上帝,我的前夫說我瘋了,他要帶走信念,帶走我唯一的女兒。
在目睹父親柯林與情婦偷情後,七歲的信念開始與守護神對話,沒有宗教信仰的她開始口出《聖經》內容,她讓外婆死而復生的消息傳出後,聞風而至的媒體包圍了信念家,視她為上帝神蹟的群眾不斷湧來,信念與母親瑪麗亞就這麼被捲入宗教爭端中,成了媒體禿鷹與狂熱信眾爭相搶奪的焦點人物。當信念身體開始無端流血,出現與耶穌釘在十字架上相仿的傷口時,柯林再也無法忍受年幼女兒遭到這種非人折磨,他要求法院立刻禁止瑪麗亞接近信念。
柯林主張這一切都與瑪麗亞有關,她有憂鬱症病史,曾經精神崩潰住進精神療養院,信念會無故出血必定是受瑪麗亞的虐待,也許她將與柯林仳離的怒氣全發洩在信念身上,或許她患有代理孟喬森症候群,為了引得眾人的注意,不斷讓信念流血進出醫院,信念的靈療能力以及聖傷完全都是瑪麗亞建構的騙局。
面對柯林誓言奪取信念監護權的局面,瑪麗亞要如何證明自己沒有傷害女兒?她要怎麼證明神蹟確有其事?她要如何留住信念?
作者簡介:
茱迪.皮考特Jodi Picoult
1967年生於紐約長島。普林斯頓大學創意寫作學士,哈佛教育碩士。
她的作品已經被翻譯成三十多種語言,並在四十餘個國家發行銷售,繁體中文版有:《姊姊的守護者》、《事發的19分鐘》、《第十層地獄》、《換心》、《死亡約定》、《小心輕放》、《當愛遠行》、《完全真相》、《失去的幸福時光》、《家規》、《魔鬼遊戲》、《凡妮莎的妻子》(依臺灣商務出版時間排列)。皮考特眾多著作中的《死亡約定》、《完全真相》已被改編成電視電影集,暢銷著作《姊姊的守護者》並翻拍成電影於全球上映。
其在2003年獲得美國新英格蘭最佳小說獎,並榮登《紐約時報》暢銷作家之列,多部作品皆一出版便盤據《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第一名數週之久,個人網站:www.jodipicoult.com。
譯者簡介:
呂玉嬋 生於台北,藝術碩士。喜愛藝術、電影及旅行。曾譯有《聽不到與未被傾聽的世界》、《失去的幸福時光》(以上皆由臺灣商務出版)、《雙生石》、《洪荒年代》、《偷書賊》、《第十三個故事》、《動物之神》、《生命饗宴》、《星期三的信》、《罪與償》等書。
章節試閱
序幕
一九九九年八月十日
在正常情況下,我媽打電話邀我和信念去看她的嶄新棺材時,我們應當是不在家的。
我接起電話,我媽喊了聲「瑪麗亞」,顯然大吃一驚。「妳在家做什麼?」
「超市沒開。」我嘆了口氣。「生鮮區的灑水系統淹水,另外乾洗店家裡正在辦喪事。」
我不喜歡意外。我按部就班過日子,甚至常常想像生活如同九月開學時的活頁夾,樣樣事物整齊插入鉤環後扣上,待在原處紋風不動。這一切,我歸功於建築學位,以及不願長大後變成我媽的積極志向。為達成此一目標,我一週的每個日子都安排了例行工作:週一替我製作的迷你娃娃屋搭蓋結構,週二設計室內陳設,週三出門處理瑣事,週四打掃家裡,週五解決週間的突發狀況。今天是週三,我通常會取回柯林的襯衫、上銀行和買菜,並且保留恰好的時間開車回來,把日常用品搬下車,然後送信念去上一點鐘的芭蕾舞課。不過由於我無法掌控的狀況,今天手頭上的時間多得很。
「嗯。」我媽以一貫的口吻說:「看樣子妳是注定要來我這裡一趟嘍。」
忽然信念出現在我面前蹦蹦跳跳。「是外婆嗎?她買到了嗎?」
「買到什麼?」才十點,我已經開始頭痛了。
我媽在電話線另一頭說:「跟她說買到了。」
我環顧屋子,地毯需要拿吸塵器吸一吸,只是,那麼一來,我週四要做什麼?八月的豪雨劈啪劈啪打在窗上,信念又軟又暖的手攤放在我的膝上。我告訴我媽:「好吧,我們馬上過去。」
我媽住在離我家四公里遠的老舊石屋,新迦南鎮每個鎮民都稱那裡叫「薑餅角」。信念幾乎天天見到她,在我要工作的日子,信念放學後會跟她待在一起。若非天氣不好,我們可以走路過去。結果和信念才剛上車,我就想起錢包忘在廚房流理台上。
我跟她說:「等我一下。」下了車,我在雨滴之間縮起身體,彷彿自己可能會融化。
進到屋內時,電話正在響,我匆匆抓起話筒。「喂?」
「哦,妳在家啊。」柯林說。聽見丈夫的聲音,我的心跳了一下。柯林在一家生產LED緊急出口標示燈的小公司擔任業務經理,到華府訓練新的業務代理,已經去了兩天。他現在打電話找我,因為我們就像高統靴的鞋帶緊密相繫,無法忍受兩地分隔,那就是我們的關係。
「你在機場嗎?」
「對,困在杜勒斯機場。」我拿電話線纏繞手臂,在他這句話的圓脣母音之間,讀出他不好意思在公共場所說出的另一句話:我愛妳,我想妳,妳是我的。一個空洞的聲音在背景宣布聯合航空某架班機降落了。「信念今天沒去游泳?」
「一點鐘有芭蕾舞課。」我等了片刻才柔聲繼續說:「你什麼時候回家來?」
「我會盡快。」我閉上眼。別離後的擁抱,把臉埋入他的肩窩,肺腔滿滿吸入他的氣味──我心想,沒有比這些更美好的事情。他沒說再見就掛了,害得我笑出來。總之,那就是柯林,永遠迫不及待要回家,要回到我的身邊來。
前往我媽家的途中,雨停了。經過小鎮邊的長形足球場時,車輛開始停到狹窄的路肩,原來有道完整的彩虹增添了蒼茂球場草地的色彩。我繼續開車,邊加速邊說:「你還以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彩虹呢。」
信念搖下車窗,把手伸出去,然後在我面前搖晃手指頭,大喊說:「媽咪!我摸到了!」
我出於習慣往下看,她展開手指,上面一條紅、一條藍,還有萊姆綠。我一時屏住呼吸,接著想起來了,不過一個小時前,她才坐在客廳地板,兩手握滿了彩色奇異筆。
我媽家的客廳擺了張顯目的膚色人造皮截面沙發,難看死了,我曾想說服她換成皮沙發,再擺一、兩把高背單人椅,結果她竟哈哈大笑說:「真皮,那是給與五月花號上的清教徒同名的非猶太人用的。」此後我便放棄了。首先,我自己有組皮沙發,第二,我嫁了一個與五月花號上某位清教徒同名的非猶太人。至少她沒拿塑膠保護套罩住人造皮,我小時候,芬妮外婆都那樣做。
不過,我今天走進客廳時根本沒有注意到沙發。「哇,外婆。」信念低呼一聲,顯然充滿敬畏之情。「裡面有人嗎?」她跪下敲打閃閃發亮的桃花心木四角箱。
事情如果按照計畫進行,我那刻或許正在挑選香瓜,把香瓜湊到鼻前確認軟硬與甜度,也可能正在付十三塊四角給李先生,拿回七件布氏兄弟牌襯衫,上過漿的襯衫硬挺,擱在休旅車後車廂好像陣亡男人的軀體。我說:「媽,妳為什麼在客廳擺一副棺材?」
「這不是棺材,瑪麗亞。看到上面的玻璃嗎?這是靈柩桌。」
「靈柩桌。」
我媽把裝有咖啡的馬克杯擺在透明玻璃片上以示論點。「看到沒?」
「妳在客廳擺棺材。」我卡在這個癥結上過不去。
她坐進沙發,將穿著拖鞋的腳擱在玻璃表面。「欸,乖女兒,我知道,是我精挑細選的。」
我捧著頭。「妳剛剛才找費德曼醫生檢查過身體,明知他是怎麼跟妳說的,如果妳定時服用降血壓藥,沒理由不相信妳會比我們早走。」
她聳聳肩膀。「等時辰到了,妳就少一件事要忙。」
「哎呀,拜託,是因為柯林提到什麼新推廣的老年養護社區嗎?如果是,我發誓,他只是以為妳──」
「寶貝,冷靜一下,我沒有打算立刻翹辮子啦,不過是這裡剛好需要桌子。我喜歡這木頭顏色,我在《事後聰明》新聞週刊中看過一篇文章,講的就是在肯德基州做這種東西的男人。」
信念在棺材旁躺下休息,建議說:「外婆,妳可以睡在裡面,就會像吸血鬼一樣。」
我媽說:「妳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手工會讓人恨不得買下來。」
不單如此,完美的桃紅木如散發光澤的平靜海洋,榫頭與斜角的作工是既整齊又細膩,鉸鏈猶如燈塔一般明亮。
我媽又說:「非常划算。」
「請不要告訴我妳是買二手的。」
我媽哼了一聲,看著信念。「妳媽咪需要放鬆一下。」多年來我媽一直以不同方式講這句話,可是我忘不了一件事,上回我稍微放鬆一下,人就幾乎崩潰了。
我媽隨信念躺到地上,兩人一同用力拉動黃銅扶柩把手,兩顆頭歪著緊貼在一起,都是金黃色頭髮,我媽的是染的,女兒的則像童話仙子一樣是淺淺的顏色。靠得那麼近,我分不出哪裡是誰。在她們的胡鬧下,棺材猛然朝她們移動了幾公分。我凝視棺材移動後留在地毯上的平坦凹坑,然後盡力用鞋緣將那裡恢復原狀。
我和柯林比多數人幸運,年紀輕輕就結婚了,現在卻還繼續做夫妻。只是,一路上我們也經歷了幾次相當劇烈的顛簸。
不過我們之間是有吸引力的,柯林注視我時,我知道他沒有看見懷孕後尚且留著的那五公斤,也沒察覺髮裡有細細幾綹白髮。他想像我的皮膚光滑緊繃,頭髮披垂在背,體形還是大學生的身材。他記得我最美的一面,因為我是他所能記得的最美好事物──這句話他常掛在嘴邊。
偶爾我們出門與他的同事共進晚餐,那些人都娶了貌美的嬌妻,在那種時候,我領略自己是何等的幸運,能擁有柯林這樣的人。我的腰不像某些比我年輕的模特兒曬成棕色,也不如她們的纖細,可是他會把手放在我的腰上,得意地介紹我說:「這是我老婆。」我則嫣然一笑。這是我唯一想扮演的角色。
「媽咪。」
雨又開始下,前方道路彷彿在旋轉,而我素來對開車的自信並不高。「噓,我得專心。」
「媽咪,但是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她強調。
「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是不要讓我們被車撞死,又可以趕去上妳的芭蕾舞課。」
她安靜下來,太好了。片刻後信念開始踢我的椅背,哭哭啼啼說:「可是人家沒有帶芭蕾舞衣。」
我急忙把車開到路邊,轉頭看她。「妳沒帶?」
「沒有,我不知道我們要從外婆家直接過去。」
我感覺脖子都紅起來了,我們離舞蹈教室只剩三公里的路程而已。「天啊,信念,妳先前為什麼都沒說話?」
她淚水盈眶。「我現在才知道我們要去上芭蕾舞課。」
我用力打了方向盤一下,不曉得在生什麼氣,是氣信念、天氣還是我媽,或者氣超市那討厭死的灑水系統,每一樣東西都弄亂了我的生活。「每個星期二午餐之後我們都去上芭蕾舞課的!」
我開到馬路上,倒轉一百八十度,忽略刺心的內疚告訴我,我對她太兇了,她才七歲。信念開始又哭又叫。「我不想回家!我想上芭蕾舞!」
我咬牙切齒說:「我們不是要回家,只是去拿芭蕾舞衣,然後就去上芭蕾舞課。」我們將遲到二十分鐘。我想像其他母親的眼睛在上課開始之後觀察我推信念入門。這些母親,在這突如其來的滂沱大雨之中,能設法帶孩子趕來上課,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事情看起來容易無比。
我們住在具百年歷史的農舍,一側與森林接壤,另一側是嚴密的石牆。近三甲的土地多半藏於屋後樹林,我們離馬路非常靠近,晚間路過車輛的前照燈會像燈塔信號掃過床鋪。農舍本身處處存在依然有趣的矛盾事物:下陷的門廊後方是嶄新的佩拉牌窗戶,老式爪腳浴缸裝有按摩蓮蓬頭,柯林配上我。車道先往下降,快到盡頭時又上升,這時就已經來到屋前了。我們拐入車道時,信念欣喜地倒抽一口氣。「爸爸回家了!我要見爸爸。」
我也要,只是我永遠都想見他。他鐵定是搭了較早的班機回來,回家吃午餐後才準備返回辦公室。我想起其他已經抵達芭蕾舞教室停車場的母親,又想起快見到柯林,忽然間遲到二十分鐘似乎完全是值得的。「我們跟爸爸打招呼,然後妳去拿芭蕾舞衣,我們得走了。」
信念如馬拉松選手到達拉起長帶的終點衝過門,大喊:「爸爸!」不過廚房與客廳都沒有人,只有柯林的公事包恰好擺在桌子中央,證明他人在這裡。我聽見水流過老舊水管,便說:「他在洗澡。」信念登時往樓上去。
「等等!」我跟在她後面大喊,如果柯林一絲不掛在臥室閒蕩,我相信他絕對不想被信念嚇到。我尾隨她奔上樓,在信念轉動門把之前,設法擠入主臥室關閉的房門後。「讓我先進去。」
柯林站在床邊,臀部包了毛巾,見我在門口,僵住不動。「嗨。」我臉上泛起笑意,走入他的懷中。「是不是非常驚訝啊?」
我把頭往上塞入他的下巴底,他的手鬆散地握住我的腰,我朝信念點頭。「進來,爸爸穿著衣服。」
她高呼一聲:「爸爸!」朝柯林的鼠蹊高度直接衝來。我們常常嘲笑她這個動作,柯林雖然抱著我,由於她衝來了,還是屈膝保護自己。
柯林說:「嗨,小圓蛋糕 。」卻又一直從信念的腦袋上方看出去,好像預期會發現又一個孩子準備就緒。蒸氣自關閉的浴室門縫裊裊竄出。
我偎近柯林耳語:「我們可以放錄影帶給她看,要是你正在找人替你刷背的話。」
柯林沒有回答,反而生硬地將信念的手臂從他的腰間解開。「寶貝,也許妳應該──」
「應該怎樣?」
我們全部朝著浴室傳來的聲音轉過去,門旋開,一個溼答答滴著水的女人出現,她半身裹著毛巾,誤以為柯林的話是對她說的。她說:「哎呀,我的天啊。」然後滿臉紅暈退回去,砰一聲把門關上。
我察覺信念跑出臥室,察覺柯林出去追她,察覺淋浴間的水被關上了。膝蓋撐不住了,我猛然跌坐到床上,坐在柯林在賓州蘭卡斯特買給我的婚戒圖紋拼花被子上。以手工縫被的孟諾教婦人告訴他,美滿婚姻的符號是環形圓圈,於是他買下。
我把臉埋入手裡,心想:「啊,老天,又發生了。」
序幕
一九九九年八月十日
在正常情況下,我媽打電話邀我和信念去看她的嶄新棺材時,我們應當是不在家的。
我接起電話,我媽喊了聲「瑪麗亞」,顯然大吃一驚。「妳在家做什麼?」
「超市沒開。」我嘆了口氣。「生鮮區的灑水系統淹水,另外乾洗店家裡正在辦喪事。」
我不喜歡意外。我按部就班過日子,甚至常常想像生活如同九月開學時的活頁夾,樣樣事物整齊插入鉤環後扣上,待在原處紋風不動。這一切,我歸功於建築學位,以及不願長大後變成我媽的積極志向。為達成此一目標,我一週的每個日子都安排了例行工作:週一替我製作的迷你娃娃屋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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