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迪.皮考特最感人的「愛情故事」
中國時報開卷嚴選
★ 茱迪.皮考特最感人的「愛情故事」,出版以來好評不斷!
★ 原著改編成電視影集,佳評如潮!
她愛他,
這點他曉得,
他也從來不曾懷疑。
但她也求他殺了她。
十八年來,哈特和戈德兩家比鄰而居,分享生活中一切大小事物,兩家的兒女打從出生就緊緊相伴、共同成長,克里斯和艾蜜麗之間有著愛情、友情和親情,濃得化不開的緣分羨煞旁人,但深夜的一記槍聲打碎他們的美好人生,十七歲的艾蜜麗頭部中槍身亡,克里斯成了唯一的嫌疑犯。
「我們打算一起自殺。」克里斯吐出這句供詞,他這麼愛她,怎麼可能殺了她?但眾人不解的是他們這麼相愛、人生如此順遂,怎麼可能相約自殺?各方的猜想及臆測紛紛湧現,但不管艾蜜麗的死是自殺還是謀殺,眼前兩個美滿家庭已經崩解,在這個駭人的時刻,哈特和戈德兩家必須面對所有家長最深切的恐懼:我們真的了解自己的孩子嗎?
作者簡介:
茱迪.皮考特(Jodi Picoult)
1967年生於紐約長島。普林斯頓大學創意寫作學士,哈佛教育碩士。
1992年第一本小說Songs of the Humpback Whale甫出版便造成轟動,目前已出版十餘本備受好評的著作: Harvesting the Heart (1994)、Picture Perfect(1995)、 Mercy (1996)、《死亡約定》(1998)、 Keeping Faith(1999)、 Plain Truth(2000)、 Salem Falls(2001)、 Perfect Match(2002)、 Second Glance(2003)、《姊姊的守護者》(My Sister’s Keeper, 2004)、Vanishing Acts(2005)、《第十層地獄》(The Tenth Circle, 2006)、《事發的19分鐘》(Nineteen Minutes, 2007)、《換心》(Change of Heart, 2008)、Handle with Care(2009)。2007年她還為DC漫畫出版社寫了幾期的《神力女超人》(Wonder Woman)。皮考特眾多著作中的《死亡約定》、Plain Truth已被改編成電視電影集,而《姊姊的守護者》電影版則將於2009年7月上映,由好萊塢女星卡麥蓉狄亞領銜主演。
皮考特擅於寫作充滿道德爭議的小說。她的作品已經被翻譯成三十多種語言,並在四十餘個國家發行銷售。其在2003年獲得美國新英格蘭最佳小說獎,並榮登《紐約時報》暢銷作家之列,多部作品皆一出版便盤據《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第一名數週之久。《華盛頓郵報》更將皮考特譽為大師級作家。目前皮考特和丈夫及三個子女住在新罕布夏州。網址:www.jodipicoult.com。
譯者簡介:
施清真
國立政治大學新聞系學士,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大眾傳播碩士,美國西北大學人際傳播博士,曾任教於淡江大學及輔仁大學大眾傳播系。現定居舊金山,專事翻譯寫作,譯作包括《好書太多,時間太少》(臺灣商務出版)、《接骨師的女兒》、《繆思文集》、《珍.奧斯汀讀書會》、《遺愛基列》、《神諭之夜》、《蘇西的世界》、《不存在的女兒》、《愛的歷史》等。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媒體佳評】
引人入勝……皮考特具有特殊的能力,促使我們分享書中人物的困惑與疑懼……《死亡約定》是部令人感嘆之作。
──《時人雜誌》(People)
凡是認為市面上再也沒有生動、深具原創性小說的人,應該讀讀《死亡約定》。茱迪‧皮考特寫了一部非常傑出的小說,忠實反映出當代美國現況。
──著名女作家安‧瑞佛斯‧席登斯(Anne Rivers Siddons)
茱迪‧皮考特是個精力灼灼、令人信服的作家。在《死亡約定》一書中,她寫活了一群被困在有如希臘悲劇、或是莎士比亞劇作中的人物……她呈現出一部結構完美、感人至深、洗滌人心的小說。
──《書單雜誌》(Booklist)
茱迪‧皮考特的第五部作品《死亡約定》精采得令人愛不釋手……全書緊湊動人、筆調聰慧、切合時事。
──《底特律自由新聞報》(Detroit Free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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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約定》茱迪.皮考特專訪
問:書中的點子如何成形?
答:一般而言,我的點子以「如果……將會怎麼樣」的方式呈現。比方說,「如果有個……的母親,不知道會如何?」我據此左思右想,尚未自知之前,整個故事就在腦中成形。有趣的是,剛開始構思《死亡約定》時,我腦海中並沒有浮現一個緊張懸疑的故事,我打算側重人物,描寫那些在兩位青少年相約自殺未果之後、被遺留在世間的人們,我到地方警局做些初步研究,警長複述我所構思的情節,根據我初步構想,女孩活了下來,「嗯,」警長聽了之後說,「女分鐘都彌足珍貴……如果我找不出時間寫作,我想我會發狂,我非得寫作不可,這就好像一股身不由己的衝動……對很多女性而言,身為一個事必躬親的母親,寫作生涯又正值巔峰,兩者似乎不可能並存,但我卻覺得兩者恰好互補:因為我透過作家的眼光看世界,所以我成了更稱職的母親……因為我透過母親的觀點看世界,所以我成了更高明的作家。
問:寫作過程中,您遵循特定順序嗎?
答:我寫了六本小說,我只記得其中一本按照特定順序。但寫著寫著,我總會發現故事的發展跟我原本的規劃不同。小說進行到某一個程度就有了生命,我只是順勢而行……有時候寫完一些場景之後,我自已都嚇了一跳,我滿心訝異瞪著電腦螢幕,心想:「老天爺啊,接下來怎麼寫?」……我有點害怕,但有些時候,書中人物們幾乎自行離我而去,讓我覺得我真的賦與了他們生命,那種感覺實在很棒。
問:寫書之時,書中人物是否常駐在您腦海中,彷彿是真實人物?
答:噢、當然。寫第二本小說時,我做了一個夢:書中主角走到我面前、跟我說她不喜歡我筆下的她。況且,為什麼書中人物不可能是真的呢?寫書之時,我跟他們相處的時間、比我跟先生相處的時間還多!事實上,有時候讀者們說讀完全書好幾天之後,書中人物依然盤繞在腦海中,這就是對我的最佳讚譽……讀者們對《死亡約定》提出許多有趣的見解,有位女士寫信告訴我,讀完這本書之後,她不再對母親的自殺感到耿耿於懷;有位母親說,這本書開啟了她跟她的青少年女兒之間的溝通管道,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問:從某個層面而言,艾蜜麗是《死亡約定》的主角,但我們卻從其他人的記憶和觀察中了解她,您曾想過從艾蜜麗自己的角度下筆嗎?
答:讀者們對艾蜜麗的第一印象是:她是個已經過世的年輕女孩。我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曉得必須藉由其他人物拼湊出她的全貌。我們永遠無法真正了解艾蜜麗,而這正是本書最難測的祕密……但我們依然試圖了解她……好萊塢已買下《死亡約定》的版權,也請我共同撰寫劇本,因此,克里斯和艾蜜麗這兩個角色將有所延伸,這表示我得添加兩人之間的對話,也得重新探索艾蜜麗的思緒和動機。艾蜜麗必須釐清那些讓克里斯做出最後決定的話語和思緒,寫來真是令人心碎,撰寫這幾幕時,我發現自己又哭了起來。
問:在原書第二百一十八頁,艾蜜麗告訴克里斯:「『要』跟『愛』不一樣」,您能評論一下克里斯的回答嗎?
答:當克里斯回答說,要她只會讓他更愛她,身為讀者的我們,讀到這裡就明瞭克里斯對這段感情的看法,跟艾蜜麗的想像非常不同。克里斯把他父母的期望納入其中,艾蜜麗當然沒有,對克里斯而言,他和艾蜜麗一輩子都會在一起,性愛源自終生的承諾,對艾蜜麗而言,性愛卻觸及了心靈的痛處。克里斯告訴艾蜜麗他始終愛她,要她是種新奇的感受,但艾蜜麗卻認為兩人的關係將因此消散。我覺得我們沒有資格判定克里斯和艾蜜麗是否速配,因為若是這麼想,我們就犯了跟他們父母親一樣的錯。只有克里斯和艾蜜麗能說他們是否相配,但當兩人對此意見相左時,愛情忽然間就變質了。
問:本書書名指的是艾蜜麗和克里斯之間的盟約,除此之外,還有其他誓約嗎?書名副標是「愛的故事」,您能略為解釋嗎?
答:書中還有好多盟約,我都數不清楚了。比方說,雙方家長的婚姻盟約、梅蘭妮和葛絲的友情盟約、以及麥克和葛絲差點打破的「鄰人之妻不可欺」盟約。至於副標,我已經受到一些批評,有些讀者認為這不是一個愛的故事,我則認為讓這對情侶其中之一死在筆下別有趣味。但艾蜜麗和克里斯走過了迷戀、親密、背叛和和解的圓弧,葛絲和克里斯也是,對我而言,書中母子的愛跟羅曼蒂克的愛情一樣重要。
問:寫作《死亡約定》時,您已經曉得故事將如何收場嗎?
答:我曉得故事的高潮是一場審判,但我不知道克里斯會被判有罪、或是無罪開釋。事實上,我以為他應該被判刑……但我沒有這麼寫,因為書中已充滿心碎與悲傷,我不想讓讀者來信指責。這本書需要一個振奮人心的結局,至於這個結局是否算得上令人振奮,則得看你怎麼想。
問:您現在正在進行什麼?
答:我剛完成一部小說的初稿,書中的主角是個年輕的阿米緒女孩,她偷偷生下孩子,小寶寶卻不幸過世,她也因而被控謀殺。我也正在構思即將動筆的下一部小說,但目前為止,我只有一堆塞在書房盒子裡、草草成書的筆記。
問:書評人和讀書會的反應令您驚訝嗎?讀者可曾曲解您意欲表達的故事?
答:我很久之前就不在乎書評人所言,畢竟他們只是一群有意見的個人,但讀者卻不同。《死亡約定》出版時,我設立了個人網站:www.jodipicoult.com,也收到百餘封來自書迷的郵件,這實在太棒了,一般而言,我沒有機會得到讀者回饋,我覺得這真是一個珍貴的贈禮……我也經常參加以我的小說為討論主題的讀書會……我喜歡跟那些跟我同樣熱愛書中故事的讀者們碰面……他們提出關於書中人物和情節的問題,有時甚至找出我從沒想過的關聯……主修英文的我僅能嘉許不同的詮釋,畢竟,一本小說若不能引發討論,還稱得上是小說嗎?
*全文特別收錄於《死亡約定》中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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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女作家安‧瑞佛斯‧席登斯(Anne Rivers Siddons)
茱迪‧皮考特是個精力灼灼、令人信服的作家。在《死亡約定》一書中,她寫活了一群被困在有如希臘悲劇、或是莎士比亞劇作中的人物……她呈現出一部結構完美、感人至深、洗滌...
章節試閱
現在 一九九七年十一月
再也沒什麼好說的。
他的身軀覆蓋上她,她的雙臂懷抱著他,腦海中浮現他過去所有身影:五歲時,依然一頭金髮的他;十一歲時,愈長愈高的他;十三歲時,有著一雙男人般雙手的他。月亮輕移,斜掛在夜空,她吸進他肌膚的氣味。「我愛你,」她說。
他吻她,輕柔得讓她懷疑這是不是她自己的想像。她稍微抽身,凝視他的雙眼。
然後,槍聲一響。
雖然從來沒有預定座位,但星期五晚間,欣園餐廳後面角落的桌子始終保留給哈特和戈德兩家。打從大夥有記憶以來,這兩家就是常客,多年以前,他們帶著小孩們一起來,狹窄的角落擠滿了高腳椅和裝尿片奶瓶的大包包,座位擠到服務生幾乎無法把熱騰騰的菜餚端到桌上。現在只剩下四個大人,他們六點左右相繼抵達,大夥緊緊相鄰坐下,好像這樣就能造成某種磁場吸力。
詹姆斯.哈特最早到。他整個下午都在開刀,想不到卻比預期的早下班。他拿起面前的筷子,取出紙套裡的筷子,好像操弄開刀儀器一樣擺在指間揮舞。
「嗨,」梅蘭妮.戈德忽然出現在他面前。「我想我來早了。」
「不,」詹姆斯回答。「其他人都遲到了。」
「真的嗎?」她脫下外套,把它捲成一團放在旁邊。「我還希望我早到呢,我不記得我早到過。」
「嗯、妳知道嗎?」詹姆斯想了想說。「我想妳說得沒錯。」
他們的交集是奧葛絲塔.哈特,但葛絲還沒到,所以兩人有點尷尬地坐著。詹姆斯和梅蘭妮曉得對方許多隱私,但他們不是直接跟對方交心,而是葛絲在床上跟詹姆斯不經意提及,或是葛絲跟梅蘭妮喝咖啡的時候聊起,詹姆斯和梅蘭妮想了都有點不自在。詹姆斯輕咳一聲,手指嫻熟地翻弄筷子。「妳覺得如何?」他笑笑問梅蘭妮。「我應該試試當個鼓手嗎?」
梅蘭妮不禁臉紅,她一感到難為情就會臉紅。她長年坐在參考服務台後面,桌面幾乎像是呼拉裙一樣繞在腰際,實際的問題對她不成問題,輕描淡寫的玩笑話則不然。如果詹姆斯問她:「衣索比亞首都亞的斯亞貝巴目前有多少人口?」,或是「妳能不能跟我說相片定影劑的化學成分?」她絕對不會臉紅,因為這些問題的答案絕不會冒犯到詹姆斯。但鼓手的問題就棘手了:他究竟要她怎麼回答呢?
「你不會喜歡的,」她故作輕鬆地說。「你得把頭髮留長,還得戴個乳環之類的東西。」
「我得知道你們為什麼討論乳環嗎?」麥克.戈德邊說邊走到桌旁,他彎下來摸摸太太的肩膀,結婚了多年之後,這個舉動可算是擁抱。
「別抱太大希望,」梅蘭妮說。「想穿乳環的是詹姆斯,不是我。」
麥克笑笑。「這樣一來,你的醫師執照恐怕會被吊銷囉。」
「怎麼會?」詹姆斯皺皺眉頭。「記得去年夏天我們在阿拉斯加遊輪碰到的那個諾貝爾獎得主嗎?他的眉毛上就有個勾環。」
「這正是我的意思,」麥克說。「你不需要一紙證書,也可以用罵人的髒話寫詩,但醫生可不一樣。」他抖開餐巾攤放在膝上。「葛絲在哪兒?」
現在 一九九七年十一月
詹姆斯看了一下手錶,他非常守時,葛絲卻連錶都不戴,簡直令他抓狂。「我想她送凱特到一個朋友家過夜。」
「你們點菜了嗎?」麥克問。
「葛絲負責點菜,」詹姆斯稍帶歉意地說。葛絲通常最早到,而且因為有她在場,席間一切才進行順利,其他場合也是如此。
奧葛絲塔.哈特匆匆踏進餐廳,好像聽到她先生的召喚似地。「天啊,我遲到了,」她邊說、邊用一隻手解開外套鈕扣。「你們絕對想像不到我今天怎麼過的。」其他三人傾身向前,等著聽她講述一些糟糕的事,但葛絲反而揮手叫服務生過來。「老樣子,」她說,隨即燦爛一笑。
老樣子!梅蘭妮、麥克和詹姆斯看看對方,就這麼簡單嗎?
葛絲是個「專業等候者」(professional waiter),這可不是在餐廳送上菜餚的「侍者」,而是犧牲自己時間、好讓別人不必浪費時間的「等待者」。葛絲的公司叫做「別人家的時間」(Other People’s Time),忙碌的新英格蘭民眾若不想在汽車監理處排隊、或是花一整天等修理第四台的技工上門,就會尋求她的服務。她伸手順順捲曲的紅髮。「今天一早啊,」她說,嘴裡還咬著一條橡皮筋。「我在監理處待了一早上,就算一切順利,監理處也不是個好地方。」她努力想紮個馬尾辮,髮絲卻像電流一樣四散紛飛。她抬起頭來繼續說:「等了半天,總算快排到我了,我站在那個小窗口前面,但是櫃檯職員忽然心臟病發作!我發誓這是真的,他倒在地上死了。」
「真糟糕,」梅蘭妮屏息說。
「唉,更別提他們關閉這個窗口,我得從頭再排一次。」
「妳可以多算錢,」麥克說。
「這種狀況可不行,」葛絲說。「我兩點鐘還得趕去『艾克斯特』。」
「艾克斯特中學?」
「沒錯,我跟一位法克斯席爾先生有約,結果他竟然是個荷包滿滿的三年級學生,他要雇人替他罰坐。」
詹姆斯大笑。「真是天才。」
「校長當然不同意,我解釋說我跟他一樣不曉得這個小孩子的計畫,但他還是長篇大論地教訓說大人應該懂得負責等等,浪費我不少時間。然後我趕去足球場接凱特,車子的輪胎卻沒氣了,等我換上備胎、開到足球場,她已經找到人送她去蘇珊家。」
「葛絲,」梅蘭妮說。「那個職員怎麼了?」
「妳自己換輪胎?」詹姆斯說,好像沒聽到梅蘭妮說話似地。「真讓我敬佩。」
「我也很佩服我自己。但說不定輪子裝反了,我想今天晚上還是開你的車比較保險。」
「妳還得工作?」
葛絲點點頭,服務生上菜時她笑笑說:「我得去買搖滾樂團『重金屬』的票。」
「那個職員到底怎麼了?」梅蘭妮逼問。
大夥瞪著她。「拜託喔,梅蘭妮,」葛絲說。「妳不必喊得這麼大聲。」梅蘭妮聽了臉紅,葛絲馬上放緩口氣。「其實我不曉得他怎麼了,」她招認。「救護車把他帶走了。」她撈了一把麵條到盤子裡。「對了,今天我在州政府大樓看到艾蜜的畫。」
「妳在州政府大樓做什麼?」詹姆斯問。
她聳聳肩。「去看艾蜜的畫,」她說。「畫看起來……嗯,似乎好專業,畫框亮晶晶,下面還掛了一條長長的藍色緞帶。以前我把她和克里斯畫的蠟筆畫收起來,你們還笑我。」
麥克微笑。「妳說這些畫有一天會變成退休基金,所以我們才笑妳。」
「你們等著瞧,」葛絲說。「她十七歲會拿到全州藝術比賽冠軍,二十一歲會在藝廊開展……
不到三十歲,她的作品就會陳列在『現代藝術博物館』。」她伸手捉住詹姆斯的手臂,把他腕上的手錶錶面轉向她。「我再過五分鐘就得走。」
詹姆斯把手縮回來放在大腿上。「晚上七點開始賣票?」
「早上七點!」葛絲說。「睡袋已經在車子裡。」她打了個呵欠。「我想我得改行做些比較沒有壓力的工作……比方說機場塔台管制、或是以色列的總理。」她夾了一些木須雞肉、捲了幾捲分送給大家。「葛林柏萊特太太的白內障還好吧?」她心不在焉地問。
「開刀解決了,」詹姆斯說。「她的視力將恢復正常。」
梅蘭妮嘆口氣。「我也要開白內障。我沒辦法想像一覺醒來、看得清清楚楚的感覺。」
「妳不需要開白內障,」麥克說。
「為什麼不需要?我可以不必戴隱形眼鏡,更何況我認識一位很好的眼科醫生。」
「詹姆斯不能幫妳開刀,」葛絲微笑著說。「幫自家人開刀不是違反了某些倫理規章嗎?」
「倫理規章不適用於『幾乎是一家人』(virtual family)。」
「嗯,『幾乎是一家人』,」葛絲說。「我喜歡這個名詞。應該制定一些法條……你們知道的,就像是普通法所承認的婚姻:如果你跟對方形影不離相處了一段時期,你們就等於是親人。」
她嚥下最後一口木須雞肉,站了起來。「唉,」她說。「這頓飯真是豐盛。」
「妳還不能走,」梅蘭妮邊說、邊轉身跟服務生要幸運籤餅。服務生過來時,她塞了幾個籤餅到葛絲的口袋裡。「賣票的地方可不提供外賣。」
麥克拿起一個籤餅捏碎。「『不可輕忽愛情的贈禮』,」他大聲唸道。
「『感覺年輕,人就年輕』,」詹姆斯看看自己的籤餅唸道。「就我的年紀而言,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每個人都轉頭看著梅蘭妮,但她低頭唸唸小紙片上的字句,然後收進口袋裡。她相信如果大聲唸出來,好運就不會成真。
葛絲拿起盤中剩下的幾個籤餅之一,把它扳開。「你們看看,」她說。「我拿到一個空心的籤餅。」
「沒有籤條?」麥克說。「妳的晚餐應該免費。」
「檢查看看地板,葛絲,妳肯定把籤條掉在地上。誰聽過幸運籤餅裡面沒有籤條?」梅蘭妮說。
但地上沒有籤條,盤子裡、或是葛絲外套上也沒有。她有點難過地搖搖頭,舉起茶杯說:「為我的好運乾杯。」說完就一口把茶喝光,匆匆離開。
新罕布夏州的班布里奇是個中上階級群聚的小鎮,居民大多是達特茅斯學院(Dartmouth College)的教授,或是當地醫院的醫生。小鎮離大學夠近,地段相當不錯,但離大學依然有段距離,稱得上是「鄉間」。狹窄的小路穿梭在屹立至今的老牧場之間,條條小路匯集到班布里奇,班布里奇於七○年代後期展現雛型,鎮上其中一條小路叫做伍德哈洛街,戈德和哈特兩家就住在這條街上。
兩家的土地加起來是個方形,也就是兩塊三角形的土地,中間有個共同的斜邊。哈特家的車道處最窄,然後由此處擴展,戈德家剛好顛倒,兩家之間隔僅約一英畝。兩棟房子中間有片小樹林,但不至於完全擋住視野,隔著樹林依然看得到對方的家。
詹姆斯的灰色富豪轎車轉進伍德哈洛街,麥克和梅蘭妮分別開車跟進,上坡約半英里之後,詹姆斯在標示著三十四號的大理石石柱之處左轉,麥克轉進下一個車道,關掉卡車的引擎,下車站到駕駛座旁流洩出的一方光影之中,葛瑞迪和布魯很快撲到他胸前,他等著梅蘭妮從她自己的車子下車,這兩隻愛爾蘭雪達犬在他身邊團團轉。
「看起來艾蜜還沒到家,」他說。
梅蘭妮下車,隨手關上車門。「現在八點,」她說。「她說不定才剛出去。」
他跟著梅蘭妮從側門走進廚房,她把薄薄的一疊書擺到桌上。「今天晚上誰輪值?」她問。
麥克伸伸懶腰。「我不知道,但不是我。我想是威斯頓獸醫院的李察。」他走到門口叫兩隻小狗,小狗瞪了他一眼,但顯然不願意停止追逐風中的落葉。
「真是滑稽,」梅蘭妮說。「一個獸醫居然叫不動自己的狗。」
梅蘭妮走到門口吹口哨,麥克退到一旁,小狗衝過他身旁,帶進一股清咧的夜晚氣息。「牠們是艾蜜麗的狗,」他說。「這可有所差別。」
清晨三點電話鈴響大作,詹姆斯‧哈特馬上醒來。他試著想像葛林柏萊特太太可能出了什麼錯,說不定需要緊急求診。他滾到床的另一邊接電話,「喂?」
「請問是哈特先生嗎?」
「我是哈特醫生,」詹姆斯更正。
「哈特醫生,我是班布里奇警局的史丹利警官,你兒子受傷,已經被送到班布里奇紀念醫院。」
詹姆斯喉頭一緊,想說的話全都糾結在一起。「他……他出了車禍嗎?」
現在 一九九七年十一月
再也沒什麼好說的。
他的身軀覆蓋上她,她的雙臂懷抱著他,腦海中浮現他過去所有身影:五歲時,依然一頭金髮的他;十一歲時,愈長愈高的他;十三歲時,有著一雙男人般雙手的他。月亮輕移,斜掛在夜空,她吸進他肌膚的氣味。「我愛你,」她說。
他吻她,輕柔得讓她懷疑這是不是她自己的想像。她稍微抽身,凝視他的雙眼。
然後,槍聲一響。
雖然從來沒有預定座位,但星期五晚間,欣園餐廳後面角落的桌子始終保留給哈特和戈德兩家。打從大夥有記憶以來,這兩家就是常客,多年以前,他們帶著小孩們一起來,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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