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凱爾(Aryn Kyle)
1980年出生於伊利諾州,在科羅拉多州西部的Grand Junction長大,蒙大拿大學小說創作碩士。她的作品曾刊登於大西洋月刊、Ploughshares等文學刊物,並被選入2005年「美國最佳小說新聲音」選集(此選集由著名小說家Joyce Carol Oats負責編選)及2007年「美國最佳短篇小說」選集。2004年以「產馬的季節」獲得國家雜誌小說類首獎,2005年則獲得郎納?賈佛基金會新晉作家獎。《動物之神》是她的第一本長篇小說,出版後獲獎不斷,廣受各界好評,並登上紐約時報等各知名暢銷排行榜。
作者簡介:
蟬聯亞馬遜網路、紐約時報、洛杉磯時報、獨立書商協會、
舊金山紀事報、丹佛郵報排行榜……
值得一讀再讀的成長故事
知名作家 小野
作家 李偉文
貓頭鷹親子教育協會創辦人 李苑芳
政大創造力講座名譽教授 吳靜吉
台北教育大學語創系教授 郝譽翔
親子教育家 建中資深名師 陳美儒
台大外文系副教授 黃宗慧
知名作家 駱以軍
——感動推薦
人為什麼會說謊呢?為什麼要假裝有神呢?
因為真相太難接受,因為沒有神的現實世界非常殘酷。
波莉‧甘恩去世之後,比她活著時受歡迎幾千倍,跟波莉要好的幾個女生當下成了名人。我希望她們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希望我能撫慰她們的傷痛。因為6個月前,我姊姊諾娜離家出走,嫁給了一個牛仔。
當英語老師戴瑪看著我說:「妳長得跟波莉很像。」我心跳得好快:波莉‧甘恩有個祕密;現在,我也有了。
艾莉絲12歲的這個夏天,被迫提早進入複雜的成人世界:她的班上同學溺斃在水渠,唯一的姊姊輟學離家、與牛仔私奔,母親長年把自己關在樓上的臥房,而疲憊寡言的父親只顧著挽救岌岌可危的馬場,甚至沒注意到她連衣服都太小了穿不下,反倒要仰賴她挑起清理馬房的重擔、對客戶阿諛奉承。
「我只是好像覺得,應該要有人、有什麼東西去照顧牠們,關心牠們的存在,關心牠們有沒有受苦;應該有個什麼在照管牠們。」
日復一日扛著所有無解的困惑與重擔,艾莉絲開始在半夜偷打電話給英文老師尋求溫暖與慰藉,並用謊言築起她的世界,同時努力想替代姊姊在農場上的空缺。
然而祕密總有守不住的一天,離開的人回來,卻再也不是以前的樣子……等艾莉絲終於也長成17歲的少女,她與她曾一度相依為命的父親,這個對馬場動物無比用心的男人,那些歲月都再也不一樣了。
殘酷與溫柔,謊言與真相
只要有一點什麼可以緊抓住,或當作武器,
活到被當成大人的那個年紀
就沒有那麼難。
譯者簡介:
呂玉嬋
生於台北,藝術碩士。喜愛戲劇、文學及旅行。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小野、李偉文、吳靜吉、陳美儒、譽翔、黃宗慧、駱以軍、李苑芳 聯合推薦
媒體推薦:
★以穩健老練之姿,艾琳‧凱爾的這本處女作非常傑出!……《動物之神》絕非只是一本探討成長的小說,作者述說的也是一個關於妥協與夢想永不會實現的故事。──亞馬遜網路書店
★作者的才華令人驚豔,故事的主題雖然平凡,但卻寫得出人意表,驚心動魄──Bookmarks雜誌
★這本充滿自信的處女作,非常流暢,寫出青春期的獨特心聲。──出版人週刊
★令人印象深刻的新人之作。作者的文字優美又成熟,主題細膩地融入故事裡,是一個成長階段的少女面對灰暗的生命階段的動人故事。──Booklist
★一本出色的新人小說──華盛頓郵報
★一本吸引人的傑出作品!作者有將人物描寫得栩栩如生的天賦,而且情節的掌控收放自如,故事轉折因此出人意料……──時人雜誌
★令人印象深刻的優美之作!在這部新人作品,自然景物非常巧妙地對襯著人物主角的際遇。──今日美國報
★《動物之神》中馬兒悲慘的遭遇其實反映與對照出牠們「主人」的愚蠢與苦痛……作者誠摯、不花俏的文字,讓讀者好奇、擔心主角艾莉絲,會急著想知道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舊金山紀事報
★這本處女作是如此優異、感人,讓人驚豔,從第一頁便是如此──波士頓全球報
★非常突出、充滿自信的處女作……低調有力、悲喜交加的小說──VOGUE
★感人的新人作品。──西雅圖郵報
★一本氛圍獨特、內容紮實的新人之作──格拉斯哥前鋒報
★一個充滿力量的故事──THEBOOKBAG.CO.UK
★一個寫作成熟的故事,既哀傷又冷靜。──The Star Ledger
★雖是作者的第一本新作,但已有大將的風範!──Parade雜誌
★這個關於一個彼此關愛卻又疏遠的家庭的故事,絕對是這位新人作家前途不可限量的開始!──Bookpage
★這是一本關於家庭、馬、愛、死亡、貧富階級的感人小說,由12歲的女孩艾莉絲敘述她所看到的大人世界:背叛、慾望與複雜的喜悅。結尾具有撼動人心的力道,是本很棒的書。──《騙子與聖徒》作者莫洛伊(Maile Meloy)
★一場完美的閱讀體驗──《愛情的謎底》作者西恩‧格利爾(Andrew Sean Greer)
★這本令人難忘的成長小說,讓你會想跟每一個你認識的人分享──亞馬遜網站編輯Daphne Durham
名人推薦:小野、李偉文、吳靜吉、陳美儒、譽翔、黃宗慧、駱以軍、李苑芳 聯合推薦媒體推薦:★以穩健老練之姿,艾琳‧凱爾的這本處女作非常傑出!……《動物之神》絕非只是一本探討成長的小說,作者述說的也是一個關於妥協與夢想永不會實現的故事。──亞馬遜網路書店
★作者的才華令人驚豔,故事的主題雖然平凡,但卻寫得出人意表,驚心動魄──Bookmarks雜誌
★這本充滿自信的處女作,非常流暢,寫出青春期的獨特心聲。──出版人週刊
★令人印象深刻的新人之作。作者的文字優美又成熟,主題細膩地融入故事裡,是一個成長階段的少女...
章節試閱
波莉‧甘恩在水渠溺死的六個月前,我姊姊諾娜離家出走,嫁給了一個牛仔。爸爸說他當時是有機會可以阻止她。我不確定他指的是什麼,是指我們她還會聽話的時候,或是歷史上曾經有某個時期,沙漠谷這裡維持治安的義警有權力拿著火把追捕她,扯著她的黃頭髮把她拖回家。在我出生以前,爸爸就擔任治安義警,他說這個組織類似共濟會,只差沒拿處女當祭品。他們繳會費、騎馬遊行、在姊姊遇見她那位牛仔的牛仔競技會中指揮交通。他們好久好久才聚會一次,執行非常重要的任務,例如:清除狩獵小徑上坍倒的樹木,或從水渠裡拖出淹死的小女孩。
波莉‧甘恩是在某個星期三的午後失蹤。一開始大家說是綁架。十一歲大的女孩子年紀還太小,不可能私奔,所以他們認為一定是被人拐走了。但是他們在水渠旁的泥巴路上發現她的背包,馬上打電話找我爸爸。義警花了兩天時間打撈河渠。他們把白色小禮服襯衫與黑毛氈牛仔帽換掉,穿上可穿到腋下的橡膠涉水裝,肩並肩走在褐色污水中。我放學途中還曾經過他們。才四月,蜉蝣卻已在水中孵化,我看到爸爸用力從臉上趕走牠們。我在水渠旁揮手喊他,而他一臉緊繃沒看我。
「我們今天找到那個女孩了。」隔天下午他回家後說。我正在水壺裡沖泡果汁飲料,他用手指蘸了一口來舔。「卡在鐵欄杆上。」
「她死了嗎?」我問。他瞪了我一眼。
「艾莉絲,妳走路回家時,不要靠近那條水渠。」他說。
「會辦喪禮嗎?」我想像自己如電影中的女人,穿著黑色洋裝,戴上厚片墨鏡,站在墳墓旁,難過得哭不出來。
「妳那麼關心幹嘛?」
「我們工藝課是同一組,我們在做燈籠。」事實是,波莉做燈籠,我在旁邊觀望。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計較,麥克拉斯基老師走過時,她讓我提著燈籠,這樣他會以為我也有一起做。
「我沒有空帶妳參加喪禮,艾莉絲。」爸爸說,手放到我頭上。「家裡的工作實在太多了,我已經用掉了兩天時間。」
我一邊點頭,一邊用木勺攪拌飲料。工作永遠做不完。爸爸經營馬場,除了義警召集之外,他還教人騎馬,育種養馬,然後把馬賣給用手餵吃牠們蘋果切片、喊牠們「寶貝」的人。早晨天還沒亮,爸爸跟我就得餵馬,接著我走路去學校,在半路上先甩掉頭髮與衣服上的乾草,拍去沾在襯衫前的碎片。到了下午,我們清理馬廏,照料並鍛練馬兒。現在正值小馬出生的時節,母馬隨時都可能會生產,爸爸連一分鐘也不能離開馬場。也好,反正我沒有黑色洋裝。
「孩子,妳向來任勞任怨,」他說:「等姊姊回來之後,生活就會安穩下來。」
他總是這樣,相信姊姊會回來,日子會回到從前的樣子。有一陣子我懷疑他說的會不會是對的。那件事情發生得太快了,諾娜在星期天認識傑瑞,下個星期四她就打包好四個箱子與一只背包,坐上他的小卡車走了。傑瑞在巡迴各地的牛仔競技會上表演騎野馬,跑到堪薩斯州的法院跟姊姊結婚。爸爸說,傑瑞總有一天會因為騎野馬而摔斷脊椎,諾娜到老都得用輪椅推著他、捧杯子接他的口水。爸爸認為婚姻不適合她,她才不會滿足於自己的人生只是站在競賽場外為他人喝采。
然而幾個月過去了,諾娜的來信中依然畫滿了笑臉與驚嘆號。她說,跟巡迴參加馬術表演賽相比,牛仔競技會太美好了。她和傑瑞晚餐都吃牛排,在汽車旅館過夜,日子舒服多了。我們參加馬術表演賽則是啃燕麥棒、喝汽水,陪著馬匹睡在馬廄,這樣馬兒才不會在晚上被人偷走。
她來信的收件人總是我,頭一句是「艾莉絲寶貝」,末尾寫著「向爸媽轉達我的關心」。我會把信放在廚房料理台上讓爸爸看,而他幾乎從來不看。幾天過後,我會上樓到媽媽房間,把信大聲朗讀給她聽。
在我的記憶中,媽媽幾乎都待在臥室裡。諾娜說我們還沒出生前,媽媽曾是馬術表演賽的大明星,四處獲獎,連照片都上了報紙。她說我還是個小嬰孩的時候,有天媽媽把我交給她,說自己累了,接著上樓休息,從此再也沒有下來過。為了不打擾她,爸爸搬進客房,我們經過她房間也小心翼翼脫下鞋子。她沒有讓我們為了雞毛蒜皮的事情忙得團團轉,不會要求我們為她添毯子或碎冰,不要求我們安靜別吵。她只是待在床上,拉下窗簾,看著無聲的電視。我們很容易就忘記她的存在。
我常坐在床上,藉著電視螢幕發出的藍光,為她朗讀諾娜的來信。她會拍拍我的腿說:「很好,聽起來過得很好啊,對不對,艾莉絲?」
我習慣用嘴巴呼吸,免得聞到她蒼黃皮膚發出的酸濕體味與油膩髮味。媽媽要我講出每封信的寄件城鎮,叫我說說看我認為那是個怎樣的地方。在我的想像中,牛仔競技會在乾燥、滿是灰塵的城鎮舉辦,當地的汽車旅館很髒,速食餐廳一排又一排。但是我努力發揮創意:內布拉斯加州麥格古鎮的每條街上都有一排栗子樹;伊利諾州馬里安鎮的落日是紫色的;密蘇里州西肯斯頓鎮有座公園,正中央的池塘能餵鴨。再變不出花樣時,我就說我要回房了,或者得去馬房幫爸爸。然後我溜出房間,隨手把門帶上。
爸爸說諾娜離開後,算我們走運,因為出現了熙拉‧奧特曼。她住在沙漠谷的另一頭,就讀的嶄新學校裡頭有電腦和空調。熙拉‧奧特曼有雙藍眼睛與一副輕柔的嗓音,經常把「可不可以……」還有「你介不介意……」掛在嘴邊,從不忘記說「請」與「謝謝你」。我很想一把扯下她嬰兒般細柔的頭髮。每當她媽媽開車到我們家之後,熙拉就衝到馬廄親吻馬兒,拿家裡帶來的紅蘿蔔餵牠們。奧特曼太太會拿著相機與支票簿下車,望著女兒匆匆忙忙鑽進馬房。「噢,溫斯頓先生。」她說:「你今天的工作安排好了嗎?」
奧特曼太太告訴爸爸,她過去幾年中花了幾千美金,送熙拉到騎馬營,讓她在那裡把某匹馬當做自己的馬一個星期,餵養牠、照料牠,還清掃馬廄。我爸爸打趣地說,他可以只收一半的費用讓熙拉清理他的馬廄。當奧特曼太太驚訝地倒吸一口氣,說:「真的嗎?」他回答得乾乾脆脆。
「這個小女孩嘛?」他說:「當然是真的。」從此,每日放學後,奧特曼太太從山谷另一端開車載熙拉過來,付錢給爸爸,讓她照料我們的馬匹並打掃馬廄。熙拉在的時候,爸爸精神奕奕,神情輕鬆愉快。他告訴她,她做事勤奮,沒有她,我們不知道怎麼才好。她走了之後,他就摸摸我的背說:「艾莉絲,那女孩要怎樣,妳就讓她怎樣。對她講話要客氣。熙拉‧奧特曼是我們的飯票,而且她不像妳姊姊性情不好。」
爸爸總說諾娜的嘴巴很壞、忘恩負義,說的時候,臉上卻常是流露出笑意。諾娜三兩下就亂發脾氣,渴了尖聲大喊,熱時哭天喊地。她生爸爸氣的時候,整張臉繃得又緊又硬,好像會從眉心迸裂成兩片。
爸爸說我不愛現,其實他是客氣了。他真正的意思是──我沒有天份。我沒辦法記得要同時保持微笑、放低腳跟、收起腳趾、夾緊手肘、打直後背。每次我專心微笑,就掉了馬韁;我以為坐挺了,腳卻從馬鐙上溜走。爸爸說,反正他更需要我在跑馬場外幫忙。但是我明白實情,我們得維護商譽、得維持生計。我終究對生意沒有幫助。
而諾娜一個人就抵得過我跟爸爸兩個人。她對裁判時而微笑,或者笑容可掬,要不然就是眨眼睛。在跑馬場外,她讓小女孩從看台上下來,坐在馬背上面,一面示範韁繩的拿法與腳的位置,一面朝著孩子的父母說:「妳有天賦耶!」接下來,她堆滿笑容對那孩子的媽媽說:「我爸爸有開課,妳們應該改天過來看看。」
小黃帽是爸爸買給她的最後一匹馬,是巴洛米諾品種,站在跑馬場中,牠是跑得最快、最高大、最亮眼的馬兒。我頭一次見到牠時,心想牠肯定會讓諾娜沒命,但姊姊卻輕而易舉地騎上去,輕輕晃動韁繩,說:「好乖。」小黃帽的脖子一彎,身軀一收,便和姊姊一同繞著練馬場跑起來,有如在聚光燈下。爸爸跟我們潛在的客戶在場外觀看,他說:「只要她開口的話,那匹馬,甚至連水面上也能行走。」
波莉被爸爸從水渠拉上來的隔天,我們沒上工藝課。全體六年級同學被帶到體育館,校方說如果我們願意的話,就為她禱告。然後叫我們回家後跟父母討論我們的感受。
我回到家時,奧特曼太太與爸爸圍著熙拉,她穿著姊姊的比賽秀服。
「不知道耶,」奧特曼太太說:「我不確定這顏色適不適合。」
「我也在想,」爸爸告訴她:「剛好也在考慮顏色的問題。」
「她穿紅色比較好看。」奧特曼太太手指比了個轉圓圈的動作,熙拉轉身讓她媽媽看背後,並且對我羞赧一笑。
「我們有紅色的上衣。」爸爸說:「艾莉絲,去樓上諾娜的房間拿那件紅上衣。」熙拉直盯著水泥地,我扔下背包進屋。
我打開衣櫥,裡面放著無數的授帶與獎品。衣服上已經聞不到諾娜的味道了。我把臉湊到不同的衣物上,想找出她留下來的痕跡──體香劑甜甜粉粉的香味或乳液的水果香;但是什麼都沒有聞到。
我連同衣架拿著紅上衣經過媽媽房間,門開著一條縫。
「艾莉絲,是妳嗎?」
我緩緩推開門,準備要承受迎面而來的污濁空氣。媽媽撐在三個枕頭上,電視螢幕發出的光線在她臉上閃爍。我在門前站定,小心別跨過走廊與臥室地毯中間的那條線。
「乖,幫我關上窗戶。」她手一擺,蒼白的手掌軟弱無力地往上揮動,還嘆了口氣。「那些白色的小蟲子飛進來了,我擔心睡覺時會被咬到。」
「媽,蜉蝣不咬人的。」我說,卻還是走進房裡關窗。
「我討厭牠們。」她說:「好髒啊,從那條可怕的水渠飛來的。」
在五顏六色的電視光線中,蜉蝣看起來模糊又噁心。我揮揮手,想把牠們趕到窗外,同時感覺媽媽的目光停在我頸子後面。「妳要不要告訴我今天在學校學了什麼?」她拍拍身旁的床面。
我舉起紅上衣。「我要把這個拿去給爸爸。」
她對我眨了幾下眼,接著又轉回頭看電視。「那妳快去吧。」
的確,熙拉穿上紅顏色,整個人變漂亮了。爸爸把諾娜的上衣賣給奧特曼太太──價格是他當時購買的兩倍。
星期四下午五點,波莉‧甘恩的葬禮在滑水道對面的墓園舉行。我從學校回家後,對著鏡子練習受到良心譴責的難過表情。爸爸說不定會改變心意帶我去,而波莉的媽媽說不定會從人群中挑出我──波莉親近的好友,然後我會緩步走向她,任由她摟抱我。我盯著鏡子中的自己,幻想自己在午後陪伴波莉的媽媽坐在她家餐桌前,相簿攤開在眼前,她指著波莉穿著萬聖節服裝與波莉在鋼琴獨奏會上的照片。「看到沒?」她說:「看看妳跟她有多像?」我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聞到頭髮上的草莓與檸檬香味。我會告訴她我好想念波莉,她走了,一切都不一樣了,她則親吻我的眼皮與手指,拉著我的手哭泣。「她是我在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我說。也許這並不算是謊言,沒有人能證明她不是我最好的朋友,畢竟她人已經死了。
然而,我還來不及說服爸爸帶我前往,母馬露西就生下今年的第一頭小馬,我知道我無法前往墓園致上最後敬意了。我幫爸爸用彈性繃帶把露西的尾巴包好,以免纏住小馬。我們在母馬身旁跪著移動,清除牠腿上的木屑,讓木屑不會塞住小馬的鼻孔。小馬出來了,溼答答、小小的一隻,牠虛弱地用白色馬蹄把胎包踢破。
「是一隻小雄馬。」爸爸眉開眼笑地說。「看看牠!」爸爸剪臍帶時,我貼在小雄馬身上,讓牠維持不動。然後我們看著牠努力用小小、圓圓的腳站起來。
爸爸用手撫著我的後腦勺。「艾莉絲,妳表現得很好。」他說:「很專業喔。」我們在馬廄門口等著,等到小馬顫抖地站穩。那一瞬間,我彷彿覺得我們促成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我們聽見奧特曼家的廂型休旅車停在車道上,爸爸閉上眼睛說:「天啊,我今天沒有力氣應付她們。」
奧特曼太太下了車,檢查汽車散熱器的護柵。「到處都是白色的昆蟲。」她告訴我們:「我整個車上都黏著牠們的小屍體。」
爸爸對我搖搖頭後,走過去檢查。「是蜉蝣。」他說:「從水渠孵化出來的,我們把那女孩從水裡拉上來時,她頭髮裡卡了上百隻蜉蝣。」
奧特曼太太從後座拿出毛巾,想把車子前方擦乾淨。「我開在路上的時候,牠們多到看起來簡直像在下雪。」她注意到我之後猛然住嘴。「天啊,艾莉絲,出了什麼事情?」
我低頭一看,發現我剛才貼到小馬身上時,T恤上沾到了鮮血。
「今天下午我們迎接了第一頭小馬出生。」爸爸指著馬房說。
「我不敢相信,我們錯過了。」熙拉哀嚎著說:「你應該打電話給我們的!」
爸爸向我翻白眼。「還有別的小馬也快出生了。」他說。
熙拉與她媽媽擠在露西的馬廄旁,對小馬發出達達達、咕咕咕的叫聲。露西露出牙齒,垂下耳朵。爸爸輕輕將熙拉推開。「給牠們點時間適應。」他說:「做媽媽的一開始會有點防衛心。」
「不敢相信我今天竟然忘了帶相機。」奧特曼太太說:「哪天不忘,今天居然忘了。」
「今晚可能還會有一隻出生,」我說:「偶爾牠們會接二連三誕生。」
「媽,我可以留下來嗎?求求妳嘛。」熙拉握緊的雙手擱在胸腔上,踮起腳跟站著。「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她看了爸爸一眼說。
我的大腦施用念力,想讓爸爸反對,他卻沒看我。「她可以留下來過夜,」他告訴奧特曼太太說:「反正艾莉絲跟我整夜都不會睡,要密切注意母馬的狀況。」
「噢,媽,求求妳?」熙拉懇求。「這樣就像睡衣聚會一樣。」
奧特曼太太調整領口的衣褶。「雖然明天要上學,不過這種情況特殊,我想生活教育更重要,妳會看見誕生的奇蹟,那是全世界最動人的畫面,妳說是不是,艾莉絲?」
我很想告訴她,當母馬身體扯裂出開口,讓小馬出來時,母馬身上會流出來的那些血啊、味道啊、聲音啊之類的。我想告訴她,幾年前我們那匹棗紅色母馬生產時,整個胎盤脫落,掉出身體外面垂了下來,如同一大包果醬懸在身體後面。我想告訴她,那匹棗紅色的母馬彷彿具有人性,牠放聲悲鳴,搖搖晃晃地還想讓小馬喝奶。我想告訴她,當獸醫將牠安樂死的時候,諾娜遮住我的眼睛,但我聽見牠跌落地面上,骨頭發出碰的一聲。之後,淚眼汪汪的小馬嘶吼了三天之久。但是我笑著說:「對,很動人。」
奧特曼女士留下錢讓我們叫披薩,說好明天早上會來接熙拉。她鑽進廂型車時,還問我熙拉能不能先借我的衣服穿,免得她漂亮的衣服沾到血。我想起波莉的喪禮剛剛在小鎮另一頭開始了,她的媽媽已經坐定位,出席者正在停車。他們在草地上走動,嚴肅地相互點頭。我從沒參加過喪禮,但我想像每個人安靜地出現,穿著整齊的黑洋裝或筆挺的西裝,態度莊嚴恭敬。他們忍著悲慟,一動也不動地坐著,喪禮進行當中卻再也難忍哀傷,下葬時他們的身子癱軟了,靠在彼此身上,環抱腰間與肩膀,十指交扣。
我們在馬具房用紙巾拿披薩吃,玩「琴蘭姆」雙人紙牌遊戲,並且輪流去馬房巡視母馬。到了凌晨兩點,熙拉跑回來。「金橘躺下來了!」她尖聲大喊:「牠流了好多汗。」
「我們開始幹活吧。」爸爸說。我們跟在他後面往馬房走。爸爸給我一條布織的彈性繃帶,比了一下金橘的尾巴。我跪在牠後面,發現尾巴已經濕了,上面沾著血塊與黏液。牠全身肌肉微微發顫,後腿在木屑上推擠。
「妳會被牠踢到。」熙拉的手指摀在嘴上,低聲地說。
「笨蛋,牠躺下就不能踢啦。」我告訴她,爸爸往我手臂後面捏了一下。「我是說,沒問題的。」我把金橘溼答答的尾巴拉到繃帶上,用安全別針別起。
熙拉往後退一步,低聲說:「艾莉絲,快點。」
爸爸跪在金橘的頭旁,手放在牠脖子上,輕輕撫摸鬃毛,壓低嗓子說話。「好乖。」他說:「加油,寶貝。」大多數時候,爸爸都用「賤貨」或「爛馬」來稱呼傳種母馬,可是牠們在生產之際,爸爸會用舌頭發出嘖嘖聲,像是對待小孩般輕聲細語。「就是這樣,寶貝。」他愉快地說。「妳很棒的。」
熙拉躡手躡腳在爸爸身邊走動,大聲地發出短促的呼吸,好像電視上的產婦。
「妳來跟牠說話。」他吩咐熙拉,她彎身靠近金橘,摸摸牠的口鼻。爸爸拍拍她的肩膀,補充說:「但是要小心,別讓牠頭一甩,撞斷妳的牙齒。」
我聽見其他馬匹在外頭踱步、扒土,馬圈傳來答答聲。爸爸要我去看看牠們。金橘開始呻吟,熙拉雙手摀住嘴巴退出馬廄。「我跟妳一塊去。」她小聲地說。
比賽馬聚集在放牧場的柵欄邊上,一大群蜉蝣飛舞在牠們身旁。好幾匹母馬躺在地上,眼睛翻白,身體冒汗,一邊呻吟一邊噴氣,抬起頭用力往草地上撞,肌肉抽搐,尾巴揮打著不斷聚集過來的飛蟲。
「牠們怎麼了?」熙拉問。
「牠們也想生小孩。」我告訴她,我一時以為自己說的是真話。
她的嘴巴顫抖,「但是牠們又沒有懷孕。」
「牠們聞到了氣味。」我說:「牠們聞到快出生小馬的氣味,所以也做出要生產的動作。」我望了她一眼,看看她相不相信我。不到一個月之內,這些比賽馬就會回到馬房,清洗乾淨,修剪好毛髮,準備賽季的到來。到那時候,熙拉早已經對馬感到厭倦了,可能改上鋼琴、體操或溜冰課。我們可以讓熙拉‧奧特曼穿上姊姊的衣服,把姊姊的馬賣給她,但她怎能瞭解這一行的真相呢?熙拉‧奧特曼對於「貧窮」能有什麼瞭解呢?
熙拉呈現呆滯的表情,把手掩住耳朵。我感到一陣作弄她的痛快,「這不是很動人嗎?」
熙拉打著哆嗦別過頭去。「我不敢看牠們。」她說。
閹馬沿著車道在跺腳,胸口朝著馬圈的柵門猛撞,狂亂地仰頭,月光投射在牠們的眼白上,蜉蝣在牠們身旁飛舞。小黃帽發出嘶吼,熙拉看著我往牠的馬圈跑去。「沒事的,『帽帽』。」我對牠說。
「牠好激動。」她緊張地說:「每一匹馬都好激動喔。」
「牠沒事。」我告訴熙拉,伸出手拍拍「帽帽」,牠卻跳開了。「過來啊,小乖乖。」我邊喊邊拉開門栓,走進去陪伴牠。
我推開柵欄門的時候,「帽帽」用後腿高高站立起來,肩膀撞上我的臉,我倒在地上。我聽見鐵柵門鏗鏘一聲打在馬圈圍欄上,「帽帽」的馬蹄聲從碎石路上傳來,牠朝馬路那邊跑走了。
「攔下牠!」我對熙拉大吼,她竟眼睜睜看著牠的背影,一動也沒有動。我站起來,覺得屁股與雙腿軟趴趴的好無力。我扶著圍欄站穩,兩手在發抖。「我要去找牠。」我告訴她。
「艾莉絲,妳的臉流血了。」她說。我嚐到牙齒間有鮮血與泥土的味道,舉起手碰碰嘴,但分不出是哪裡在流血。我整張臉都沒感覺了。
「牠可能會被車撞到。」我說。
「牠往水渠的方向去了,我們應該去叫妳爸爸。」
我推開擋路的熙拉,她抓住我的手。「我們可以跟他說,是我,是我讓『帽帽』跑了。他不會對我生氣,我想是不會的。要不然,我們去找妳媽媽。」我看著她。「現在是晚上了,她也許可以到外面來。拜託,艾莉絲,妳流了好多血,讓我跟妳去。」
如果我害熙拉‧奧特曼這個客人跑掉的話,帶來的麻煩會比失去「帽帽」更嚴重。她嘟著嘴好像快哭了。我甩開她的手。「熙拉,我馬上回來。別這麼孩子氣。」
我跑到覺得肺部幾乎快跳出來了,才放慢腳步。我在路旁摔倒兩次,不得不慢下腳步,開口呼喊「帽帽」,口中發出嘖嘖聲。我的鼻子在流血,我一邊喘著氣一邊一步步前進。我用手背抹去鼻血,揉揉跌倒時手肘上的擦傷。蜉蝣還在眼前懸浮著,我揮手把牠們趕走,看到前面應該就是水渠了,但是水渠上方有團微光閃爍的霧氣:那是無數的小蟲子從水渠飛上來,雪片般的身軀與薄翅彷如水面上的一團暴風雪。我順著泥巴路前進,只走了幾步路,就不得不停下來擋著眼睛,擋開一群群的飛蟲。
我感覺到喉嚨與耳朵處的脈搏跳動。我見不到水面,卻能感覺渠裡水流四周的冰涼空氣,於是盡量靠著路邊走。我擺動雙手,飛蟲卻如蒸汽不斷冒出來。我緊閉嘴唇,不讓牠們跑進嘴裡,並且奮力搖頭。我發現自己走在路邊的野草上,於是彎著身體,指尖緊抓著草。
「過來,『帽帽』!過來,小乖乖!」我尖銳刺耳的嗓音簡直被濃密的飛蟲給埋沒了,我在前方揮動雙手,蜉蝣卻卡到鼻孔與耳朵裡,我只好停下來摳臉。當我透過一片如霜的飛蟲翅膀看出「帽帽」的身形,還以為那是幻覺,但是我展開雙臂,跌跌撞撞朝著牠走去。
我把手放在牠身體的側邊,順著牠的身子往前移,直到摸著牠的頭。小黃帽完全靜止不動,膝蓋鎖死,肌肉抽搐。牠睜大眼睛,張開鼻孔朝成群結隊的飛蟲噴氣。「好乖。」我說,牠頭一甩,撞得我整個人往後退。我沒想到要帶轡頭或韁繩,只好用力拉扯牠的鬃毛跟耳朵,要讓牠跟我走。但是「帽帽」的眼神因恐懼而呆滯,四隻腿死釘在地上不動。我看不見我們站在道路上的哪個位置,卻能感覺害死波莉‧甘恩的水就在我四周。也許她恰好絆倒跌下去,也許她掉了東西。我想到有次我意外在泳池裡溺水,結果眼睛被池水刺得好痛,讓我反胃想吐。這附近沒有房舍,沒有人會聽見她的呼喊。
我踢著「帽帽」的腿,想要激怒牠。「走啊!」我大吼:「走,你這匹笨馬。給我動啊!」我使出渾身力量又拖又拉,在這一大群白色昆蟲之間,我的身體卻只是沒用地吊掛在牠的身上。我永遠也無法帶牠回去了,牠會衝進水渠裡,馬蹄會卡在鐵欄杆上,腿兒會啪一聲折斷,肺腔積滿了水。我無法阻止這場悲劇發生,就算發生我也看不見──只有耳朵聽得到。「求求你,」我尖聲大喊:「你這匹大笨馬,求求你啦!」我想要拔起牠的前腳往前移,但不知道往哪個方向才安全。
在飛蟲振翅的嗡嗡聲中,我聽見爸爸聲音的時候,還以為只是我的想像。但是我又聽見了。「艾莉絲!」
「爸,我在這裡!我找到牠了。我們在這裡!」
「該死,我什麼都看不見!」
「這裡啊!」我又大喊,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
他的手碰到我的肩膀。「天啊!妳到底在搞什麼鬼啊?」
「『帽帽』跑出來了,我怕牠會被車撞到或是跌進水裡。」我鬆開了絞在牠鬃毛裡的手指。
爸爸用力推了我一下。在我跌倒前及時抓住我的手臂。「我真想殺了妳!」他說。「因為妳這麼笨,真想殺了妳。」我想掙脫開,但在這片白朦朦中又差點摔倒,於是抓住爸爸長褲口袋站穩腳步。
他脫下襯衫繞在「帽帽」的脖子上,用力一拉,「帽帽」乖乖跟著他走。我們把牠牽上回家的路,替牠揮開眼前的飛蟲。爸爸走在前面,抓著我的胳膊為我帶路,而我彈舌發出嘖嘖聲,讓「帽帽」繼續往前進。蜉蝣如一團溫暖而乾燥的暴風雪盤旋在我們四周。當我抬頭一望,看見牠們往黑色的天空飛去。
飛蟲變少了,我們不知不覺走到了鋪柏油的路面,氣喘吁吁停下腳步。我手臂上被爸爸抓住的地方好痛,他注意到我畏縮的樣子,便鬆開了手。我揉揉手臂。「熙拉不應該跟你說的,」我說:「我沒事。」
「沒事才怪。」沒想到爸爸平靜地這麼說。他鬆手讓「帽帽」去啃咬野草。當他回頭看著那片霧濛濛的水,搖了搖頭。
波莉‧甘恩在水渠溺死的六個月前,我姊姊諾娜離家出走,嫁給了一個牛仔。爸爸說他當時是有機會可以阻止她。我不確定他指的是什麼,是指我們她還會聽話的時候,或是歷史上曾經有某個時期,沙漠谷這裡維持治安的義警有權力拿著火把追捕她,扯著她的黃頭髮把她拖回家。在我出生以前,爸爸就擔任治安義警,他說這個組織類似共濟會,只差沒拿處女當祭品。他們繳會費、騎馬遊行、在姊姊遇見她那位牛仔的牛仔競技會中指揮交通。他們好久好久才聚會一次,執行非常重要的任務,例如:清除狩獵小徑上坍倒的樹木,或從水渠裡拖出淹死的小女孩。
波...
作者序
作者專訪
1.2004年你的短篇故事〈產馬的季節〉(也就是本書的第一章),獲得了國家雜誌獎,當你在寫這個短篇的時候,你就想過要寫成一本書呢,還是經過一段時間才發展出來的?
從我完成這個短篇故事到我回頭繼續把它寫成一個長篇故事,總共過了三年。我一直對故事裡的角色和故事發生的小鎮很有興趣,但是當這個短篇故事寫完之後,我就覺得這事已經做完了。研究所畢業後,我試著寫另一部小說,但失敗,於是我就搬回故鄉科羅拉多州的Grand Junction,《動物之神》故事的背景沙漠谷基本上便是以這裡為雛形。在這裡,我不由自主地一直想到《動物之神》的主角艾莉絲。我很關心我的家鄉在這幾年是如何改變,很關心錢潮與商業文化如何取代了舊有的家族與傳統。不過我最有興趣的還是艾莉絲的家庭,關心她如何掙扎地想在這個似乎沒有她容身之地的世界裡,幫自己找到一個立足之地。原本的短篇故事結尾之前,她這個角色其實並沒有任何進一步的發展。我不禁開始好奇,如果這個短篇繼續發展成一個長篇小說,她會去了哪裡,變成怎樣的人。《動物之神》的故事雖然是從第一章展開,但我一直覺得這個小說其實是從第二章開始的。
2.這本小說融入多少妳個人的經驗?妳像艾莉絲一樣,在科羅拉多長大、從小騎馬嗎?
有多少個人的經驗?這真是很難回答的問題。就我的生活型態與經驗來說,我的青少年時期跟艾莉絲是完全不同的。我不是在馬場長大,也沒有姊姊,我的媽媽每天起床出門工作。不過青春期就是青春期,跟艾莉絲一樣,我百分之百肯定知道什麼是孤單,什麼是渴望,什麼是懊悔,還有試著活在一個自己其實並不瞭解的世界裡是何等讓人困惑。不過坦白說,我必須承認我是到了20歲以後才在想這些事,而不是在十幾歲的時候。我確實在像艾莉絲的年紀上過騎馬課程,也參加過幾次當地的馬術競賽。那是一個跟我生長環境完全不同的世界,不過,雖然我上高中之後就放棄騎馬了,但我想那對我影響非常大。
3. 《動物之神》的書名是怎麼來的?
我一直到寫完整本書都還不知道書名該取什麼。我非常慌張,在想應該沒有人會有興趣出版一本叫「小說」的書,「小說」只是我電腦裡這本書的檔案名稱。所以我做了我只能想到的——我發狂地一頁一頁翻著我的草稿,等待靈感跳出來到我面前。我重讀了艾莉絲跟戴瑪老師討論神與屬靈的那一段。某種東西似乎從這個小說的主題釋放了出來,關於艾莉絲對這個世界的不安、關於她想要相信某種比她更高高在上的東西、關於她對孤寂和寂寞的恐懼。
4.妳在角色塑造方面顯然很有天賦,因為妳的角色都很逼真。妳有什麼秘訣嗎?是根據妳認識的人來塑造書中的主角嗎?
我其實並沒有依據我認識的人為藍本來塑造角色,不過我確定我認識的人看到某些角色會覺得有些熟悉。大部分時候,我覺得寫作過程是很神秘的。就角色塑造方面而言,我能想到最好的解釋就是,我是寫我所在乎的人。我試著讓他們有機會犯錯、粗心、殘忍,當然也會公正、富有同情心,基本上,就是讓他們有人性。
5. 《動物之神》出版後,對妳的寫作生涯有什麼改變?
我的寫作生涯,聽起來還真讓人不太習慣。我之前花了很多時間在做我不喜歡的工作(老實說,我也做得不太好),晚上穿著運動褲熬夜寫東西,焦慮不已,因為我不知道我要怎麼付房租、買東西,不知道該怎樣在社會上做個正常的人。《動物之神》賣出版權的當下,我的銀行戶頭全部只剩30美元,還欠2萬5千元的助學貸款,而我的車苟延殘喘地從排氣管噴出幾口煙之後掛了,我只能把車就留在路邊。
所以什麼改變了?我先把車送修,不過它還是掛了,所以該是時候把它給處理掉了。我還得繼續付我的助學貸款——每次我只要想像錢從我的戶頭消失,我就快心臟病發(我媽媽總是跟我說,錢沒有消失,只是拿去付學費)。我還是老穿著運動褲,還是總是焦慮著。但在這之中,我總會這樣想:這本書的出版,讓我有機會可以繼續寫下去,這是我這一生唯一真正想要做的事。有時候這樣想可以帶來安慰,有時沒辦法。所以三不五時,我得捏自己一下,提醒自己:每天我醒來,去做自己真正喜愛的事,有什麼會比這樣更棒呢?
6.你現在在寫另一本小說嗎?
最近我大多都在寫短篇故事。對我來說,我沒法花那麼多時間在寫一個東西,然後寫一寫又趕著去弄別的東西。在我開始投入寫另一個小說之前,我需要一點時間先把艾莉絲的聲音從我腦海中移除。但我的確正在寫第二本。我都是從角色本身開始著手,先瞭解他們的缺點與慾望,情節對我來說,是在我知道我的主角想要什麼、他們願意犧牲什麼來得到什麼之後才開始鋪陳的。
作者專訪
1.2004年你的短篇故事〈產馬的季節〉(也就是本書的第一章),獲得了國家雜誌獎,當你在寫這個短篇的時候,你就想過要寫成一本書呢,還是經過一段時間才發展出來的?
從我完成這個短篇故事到我回頭繼續把它寫成一個長篇故事,總共過了三年。我一直對故事裡的角色和故事發生的小鎮很有興趣,但是當這個短篇故事寫完之後,我就覺得這事已經做完了。研究所畢業後,我試著寫另一部小說,但失敗,於是我就搬回故鄉科羅拉多州的Grand Junction,《動物之神》故事的背景沙漠谷基本上便是以這裡為雛形。在這裡,我不由自主地一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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