暌違兩年,
那個男人回來了!
傑克.李奇為什麼會成為浪人神探?
一切的答案,都在這最初也是最後一案裡!★【故事大師】史蒂芬.金:傑克.李奇是目前最屌的系列小說主角!
★邁阿密前鋒報:李查德截至目前為止最精采的作品!
★美國Amazon書店、英國Amazon書店、英國水石書店、Goodread網站讀者一致壓倒性4.5顆星好評!
★湯姆‧克魯斯再次扮演傑克‧李奇!電影《神隱任務2》即將於2016年10月上映,備受期待!每個故事都有一個起點,傑克‧李奇的起點,正是1997年的那樁謀殺案……
當時的他與現在沒什麼不同,就憲兵少校而言,頭髮長了點,鬍子亂了些,但一樣英姿煥發,一樣身手矯捷,一樣充滿正義感,也一樣……倒楣!
一樁軍營外的謀殺案把他推到了進退維谷的境地,出事的凱罕軍營秘密支援科索沃戰爭,連長的父親還是重量級聯邦參議員。受命臥底調查的李奇,除了要掌握案情,一個不小心還會被拖下水陪葬!
李奇變裝趕赴當地,卻發現此案與另兩樁被埋沒的陳年舊案密切相關,兇手可能早已不是初次犯案。但不論地點還是手法,軍方高層提供的情報都錯誤百出,並在資訊分享上處處制掣。負責偵辦的美女警長雖然深深吸引著李奇,但成謎的過往卻也讓她敵我難明。想解決案件,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就在此時,早已封閉的軍營四周竟陸續爆發平民遭到槍殺的案件,儘管軍方堅決否認涉案,但這早已超出李奇的容忍極限。他效忠軍隊,卻從來不做當權者的走狗,無論兇手是誰,勢必得付出慘痛的代價……
作者簡介:
李查德 LEE CHILD
一九五四年生於英國。上高中時,獲得獎學金成為《魔戒》作者托爾金的學弟。之後他曾就讀法學院、在戲院打工,最後進入電視台,展開長達十八年的電視人生涯,製作過許多叫好叫座的節目。
四十歲那年,李查德於一夕之間失業了。就像他筆下智勇雙全的傑克.李奇總能化險為夷一樣,他將這個中年危機化為最有利的轉機。
酷愛閱讀的他花了六塊美金買了紙筆,寫下「浪人神探」傑克.李奇系列的第一集《地獄藍調》,結果一出版就登上英國週日泰晤士報的暢銷排行榜,在美國更贏得推理小說最高殊榮之一的「安東尼獎」以及「巴瑞獎」最佳處女作,並獲得「麥卡維帝獎」和「黛莉絲獎」的提名。而次年出版的第二集《至死方休》亦榮獲「W.H.史密斯好讀獎」。此後他以一年一本的速度推出續集,每出版必定征服大西洋兩岸各大暢銷排行榜,更風靡了全球四十三國的讀者。
二○○四年,李奇系列的第八集《雙面敵人》再次贏得「巴瑞獎」最佳小說,並榮獲在古典推理界具有舉足輕重地位的「尼洛.伍爾夫獎」最佳小說,也讓李查德的天王地位更加不可動搖!第九集《完美嫌犯》則被改編拍成電影《神隱任務》,由動作巨星湯姆‧克魯斯飾演傑克‧李奇,果然既叫好又叫座,正如同故事大師史蒂芬‧金的讚譽:「所有關於傑克.李奇的冒險故事都棒呆了!」
李查德目前長居美國,在紐約曼哈頓與法國南部都有居所。他已婚,並有一個成年的女兒。
●李查德英文官網:www.leechild.com
譯者簡介:
林師祺
政大英文系畢業。曾任報社編譯、記者,跨入譯界以來,穿梭不同時空,體驗各色人生,樂此不疲,因而轉任專職譯者。
譯作有《戀愛挑戰書》、《如果我留下》、《16歲的最後心願》、《書店怪問》、《男孩裡的小宇宙》、《莎士比亞三姐妹》、《耶穌在哈佛的26堂課》、《法國女人不會胖》等。
●【謎人俱樂部】臉書粉絲團:www.facebook.com/mimibearclub
●22號密室推理官網:www.crown.com.tw/no22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當你以為故事無法再寫得更精采時,李查德又從另一個洞穴拖出傑克.李奇,然後「砰」!所有驚悚大作該有的條件都應有盡有……這次我們總算等到了……我們終於知道李奇是如何成為我們所認識的李奇。
——每日鏡報
剛看完《臥底正義》,一如往常,主角李奇從第一頁起就讓我看得目不轉睛、愛不釋手,現在李查德是我心目中第一名的驚悚小說作家!
——【英國懸疑小說作家】肯.福萊特
李查德的漂亮出擊!本書可能是他目前為止的最佳作品……李奇的矛盾之處在於他是如同灰熊的魁梧鬥士……卻又充滿哲思,集結阿諾史瓦辛格和蘇格拉底於一身,他的信念就是做愛、開戰!
——週日獨立報
如假包換的絕妙作品!……架構精采,文筆流暢,鋪陳耐人尋味。
——華盛頓時報
本書充滿一連串的揭秘以及瘋狂的行徑,李查德毫不在乎地取悅書迷,卻也適時將李奇式的精神發揮得淋漓盡致,令人振奮!
——電訊日報
傑克.李奇早就名列酷帥又字字珠璣的美國英雄殿堂……他以李奇式的神話撼動現狀……耍弄幽默於無形……這本書講述主角過往的故事。
——紐約時報
現代驚悚小說中名列前茅的系列作品!
——華盛頓郵報
媒體推薦:當你以為故事無法再寫得更精采時,李查德又從另一個洞穴拖出傑克.李奇,然後「砰」!所有驚悚大作該有的條件都應有盡有……這次我們總算等到了……我們終於知道李奇是如何成為我們所認識的李奇。
——每日鏡報
剛看完《臥底正義》,一如往常,主角李奇從第一頁起就讓我看得目不轉睛、愛不釋手,現在李查德是我心目中第一名的驚悚小說作家!
——【英國懸疑小說作家】肯.福萊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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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1
五角大廈是世上最大的辦公大樓,總面積是六百五十萬平方呎,員工有三萬人,走廊全長超過十七哩,鄰街的出入口卻只有三個,每個都通往配有警衛的接待廳。我選了東南方那個,那是中央大廳,最接近地鐵站和公車站。因為那裡的進出人數最多,也多半都是民間雇員,我希望週遭都是老百姓,源源不絕就更好了,這是為了保險起見,比較不容易在眾目睽睽之下挨槍。逮捕事件常常出狀況,有時是因為偶發事故,有時是經過蓄意安排,因此我需要目擊證人。我需要有人看到我,至少起初我是這麼想的。我當然記得日期,那是一九九七年三月十一日週二,是我最後一天以合法軍方雇員身分走進去。
那是多年前的事了。
一九九七年三月十一日恰巧與另一個改變全球局勢的週二相隔四年半,因此就像往昔多數狀況,中央大廳的安檢雖然嚴格,卻不到歇斯底里的程度。這不代表我會引起軒然大波,至少從遠處不會。我穿著乾淨筆挺的全套甲種軍常服,鞋子擦得發亮。身上掛滿十三年來的勳帶、獎章、徽章和功標。那年我三十六歲,抬頭挺胸、昂首闊步,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來都是一板一眼的美國陸軍憲兵少校,只是頭髮太長,鬍子已經五天沒刮。
當時的五角大廈保安措施由國防部護衛隊擔負,我從四十碼外就看到他們在大廳部署了十個人,就我個人看來是多了一些,因此我懷疑全是對方的人馬,也許有些人是我這個單位的臥底弟兄,就為了等我來。多數需要經驗的差事都由准尉執行,他們往往假冒他人身分完成,可能偽裝成上校、將軍、下士或是各行各業,而且他們精通此道。他們穿上國防部護衛隊制服,等待目標出現是稀鬆平常的事情。我在三十碼外無法認出任何人,但是陸軍編制極其龐大,他們可能挑選我從沒見過的弟兄。
我繼續邁步向前走,大廳有些人要走進門內,有些男女穿著制服,不是我這種甲種軍常服,就是往昔的迷彩野戰服;有些顯然也是軍人,卻未穿軍服,只穿著套裝或工作服;有些顯然是老百姓。有人手持包包、公事包或包裹。總之,準備魚貫進門的人都放慢腳步拖行,寬廣的人潮逐漸變窄形成箭頭,最後變成單人列或兩兩縱隊,我和他們一起排隊。我的旁邊沒有人,前方的女士有雙白皙嬌嫩的玉手,後面的男子穿著套裝,手肘部位已經磨損到發亮。兩人都是平民,一般上班族,可能是某個行業的分析師,正合我意,彼此之間毫無牽扯。當時接近正午,太陽高掛天空,三月的空氣沁著些許暖意,那是維吉尼亞的春天。河流對岸的櫻桃樹即將甦醒,著名的花朵就要綻放 。大廳桌上散置著準備遊覽美國首府的單眼相機,和與恐怖攻擊無關的國內線機票。
我排隊等候,前方的國防部護衛隊正在進行安檢工作,四人各有任務在身,兩人負責詢問台,另外兩人檢查持有正式識別證的人,然後揮手示意他們通過開著的閘門。門口裡面的玻璃後方站著兩個人,他們往外望,檢視魚貫向前的人,另外四人站在旋轉閘門後側的陰影中鬼扯淡,十個人都配戴槍枝。
我擔心的是旋轉門後面那四個,相較於當時所面對的威脅等級,顯然國防部在一九九七年部署的安檢人員顯得過多;即便如此,多派四個無所事事的攜械人員依舊不尋常。大半指令至少會交代多餘人手沒事也要裝忙,但是這四人顯然沒有特殊任務。我站挺往前看,想瞧瞧他們的鞋子,畢竟鞋子可以透露許多線索。臥底偽裝通常不會顧及腳下,尤其是不必穿制服的狀況。其實國防部護衛隊就等同警察,所以如果可以選擇,他們會挑適合行走或站上一整天的寬大舒服警鞋。臥底的憲兵准尉也可能穿自己的鞋子,款式略有差異。
但是我看不到他們的鞋子,裡面太暗,也太遠。
隊伍繼續往前移動,節奏就是九一一事件之前的明快速度,沒有人慍怒不耐,沒有人覺得失望,沒有人恐懼害怕,只是單純的傳統例行公事。前方的女子噴了香水,我聞到她頸背散發的香氣,我喜歡那味道。玻璃後方的兩人在十碼外認出我,他們的目光從女子身上轉向我,停留的時間略長了一丁點兒,才又望向我後方的男人。
那道目光又移回來。兩人肆無忌憚地打量我,看了四、五秒,我往前踱步,他們才又望向我的後方。他倆並未交談,也沒對任何人開口。沒有警告,沒有提點。這有兩種解釋,一,往好的方面想,我只是他們從未見過的人,也有可能是因為我是一百碼之內最高大的人,所以比較顯眼。又或者因為我的肩章是代表少校的金橡葉,綬帶下的徽章還有重量級的銀星勳章,整個人活脫脫是海報英雄;然而不修邊幅的頭髮和鬍鬚又給人山頂洞人的觀感,兩者之間的矛盾足以叫人多看兩眼,但也只是出於好奇心。警衛工作很乏味,當然樂於欣賞奇人異事。
二,往壞的方面想,他們確認預料中事果真發生了,一切都照計畫進行。他們可能有所準備,也看過照片,因此告訴自己:好,他準時出現,現在只要再等兩分鐘,等他進門,我們便能制伏他。
因為他們正在等我,我也準時抵達。我約了某位上校,預定和他在C棟 三樓辦公室討論事情,但是我確信自己到不了那裡。自投羅網是魯莽的戰術,然而有時想知道火爐燙不燙,唯一的方法只能伸手摸。
站在纖纖玉手女士之前的男人走進門內,出示用繩子掛在脖子上的識別證,安檢人員揮手示意他進去。女士邁步之後突然打住,因為兩名國防部護衛隊的人從玻璃後方走出來。她站定腳步,讓他們從前方逆著人龍擠出來,她繼續向前走,那兩人就站在她原先的位置,離我三呎,只是面向我,而非背對我。
他們擋住入口,直視我。我確定對方是國防部護衛隊的人,因為他們穿著警察的鞋子,而且制服經過熨整,長時間下來已經與主人身形完美貼合。這身服裝不是道具,並非當天早上才從置物櫃取出穿上。我望向後方,也就是站在閘門內,無所事事的四個同伴,試圖比較兩組人制服的服貼度,無奈看不出來。
右前方的男子說,「長官,我們可以幫忙嗎?」
我問,「幫什麼?」
「請問你今天要去哪裡?」
「我有必要告訴你嗎?」
「沒有,長官,當然沒有,」對方說。「但是只要你願意。我們可以加速你的作業速度。」
可能是從不顯眼的門進入上鎖的小房間,我心想。他們大概也擔心這些平民成為目擊證人,因為我也有這層考量。「我排隊就行了,反正也快輪到我了。」
兩人沒有回應,陷入僵局,太不專業了。想在眾目睽睽之下抓人實在很蠢,我可能在一番推擠之後溜掉,一眨眼間就消失在人海中。而且他們還無法開槍,至少不能在外面開槍,中央大廳的人太多,會造成不必要的傷害。別忘了,這還是一九九七年的三月十一日,四年半後才會採取新措施。應該要等我進去,聽到壞消息時,這兩個蝦兵蟹將便能關上門,並肩站好擋住出口。理論上,那時我就算轉身,想辦法通過他們,也許得花個一、兩秒;但在那一、兩秒之間,無所事事的四個人就能朝我背後開上一千槍。
如果我往前衝,他們就會朝我的正面開槍,況且我能逃到哪兒去?逃進五角大廈不是好主意,這是全世界最大的辦公大樓,裡面有三萬人。地上五層樓,地下兩層,十七哩的迴廊。每一圈建築物之間有十個放射狀走廊,據說最多只要七分鐘就能從一處抵達隨意任一點;這是以陸軍時速四哩的快速行軍速度推算。換句話說,我拚命跑就能在三分鐘內抵達任一點,但是要跑到哪裡?我可以找到工具間,靠偷來的午餐頂多也只能撐個一、兩天。或者,我也可以挾持人質,想辦法說之以理,不過我從沒看過這種方法奏效。
所以我繼續等。
前方右側的國防部護衛說,「先生,祝你今天順利。」便走過我身邊,他的搭檔也從我另一邊走過,兩人慢慢踱步,很開心能到處巡邏,換個風景看看。也許他們沒那麼笨,只是盡忠職守,遵循計劃。本來想騙我進上鎖的小房間,失敗也沒關係,就啟動B計畫。等我進去,門一關,再切換到人潮管制模式,驅散排隊人潮,保護他人安全,免得門內突然開槍。我猜大廳玻璃應該是防彈材質,但是了解內情的人就知道,國防部總是花錢當冤大頭。
開著的門就在面前,我深呼吸,踏進大廳。有時候想知道火爐燙不燙,唯一的方法只能伸手摸。
2
噴著香水、有雙白晰玉手的女子已經穿過旋轉閘門,走進甬道深處,有人揮手示意她前進。我的正前方就是兩人看守的詢問台,左方則是檢查官方證件的兩人,開著的閘門就在兩組人馬之間。另外四人依舊無事可做,只是保持警覺,沉默地站在一起,彷彿是獨立的小組,我始終看不到他們的鞋子。
我再次深呼吸,走向櫃檯。
活像隻待宰的羔羊。
櫃檯左方的人看著我說,「是。」語氣疲倦又認命。這是回答,不是問句,彷彿我已經開口。他看起來年輕,還算聰明,應該是正宗國防部護衛。憲兵准尉很快就能融入環境,但是再怎麼深入臥底,也不可能負責五角大廈的詢問台。
對方又望著我,若有所期。我說,「我和人約了十二點鐘。」
「約了哪位?」
「傅瑞澤上校。」
他裝出一副不認得這名字的模樣,畢竟這是全球最大的辦公建築,裡面還有三萬人。他翻閱電話簿大小的冊子,問,「請問是參議院聯絡組的約翰.詹姆斯.傅瑞澤上校嗎?」
我說,「對。」
或者應該說:被發現了。
左邊遠方那四個人盯著我看,但是動也不動,時候未到。
櫃台的人沒問我名字,也許因為他已經拿到資料,看過我的照片,也許是因為我的甲種軍常服上有名條。軍方規定名條必須縫在右胸口袋蓋片正中央,上緣還得離縫線四分之一吋,不多也不少。
我的名條有兩個字,李奇。
或者:立刻逮捕我。
櫃台的人說,「約翰.詹姆斯.傅瑞澤上校在三C三一五室。你知道怎麼走嗎?」
我說,「知道。」C棟三樓,最接近三號放射狀走廊的一五號室。五角大廈的建坪有二十九畝,自然需要這種座標系統。
他說,「長官,祝你今天愉快,」坦率的目光隨即掃向我後方下一個人。我怔怔地站了一會兒,他們這招漂亮,無懈可擊。有句拉丁文可以表達普通法對刑事責任的認定,那就是actus non facit reum nisi mens sit rea,意思大致是違法行為不致讓你惹禍上身,除非你有犯罪意圖。行為加上犯意才得負起刑責。他們要等我證明自己有意犯罪,等我進閘門,走入迷宮之後。所以四人組才會在門內,而不是門外,唯有越過界線才能證明我心懷不軌。也許事情牽涉到管轄權,也許他們有先問過律師。傅瑞澤當然希望我滾蛋,但是他也要確保自己萬無一失。
我再次深呼吸,跨進閘門,開始執行計畫,我穿過檢查證件的那兩人,擠進冷冰冰的合成金屬旋轉閘門。金屬棒往內縮,沒有東西碰到我的大腿,我踏出閘門,停下腳步,那四個人就在我右邊,我看著他們的鞋子。軍隊對鞋子的規定意外的模糊,只要是純黑色的繫帶牛津鞋或類似包鞋即可,設計必須保守,不能花梢,至少要有三對鞋帶孔,鞋跟最高不能超過兩吋,全部的書面規定如上。右方四人的鞋子都符合規定,但不是警鞋,不像外面那兩人。四人的鞋款類似,樣式不盡相同。都擦得啵亮,鞋帶繫得很緊,有點小摺痕。也許他們是貨真價實的國防部護衛隊,也可能不是。完全看不出來,至少當時無法辨識。
我望著他們,他們也看著我,但是沒有一個人開口,我繞過他們,深入建築物。我在E環逆時鐘方向前進,碰到第一個貫穿五環的走廊便左轉。
四人跟上來。
他們和我保持六呎的距離,不會遠到跟丟我,又不至於太接近,兩點之間最慢只需要七分鐘。我已經被包夾,另外一組人馬可能就等在三C三一五門外或他們所能容忍的距離外。我只能正面迎敵,無處可逃,無處可躲。
到D環時,我走上階梯抵達三樓,純粹為了好玩,便改變方向順時鐘走,經過第五和第四個放射狀走廊。D環很熱鬧,人們抱著整疊卡其色的檔案到處走。身穿制服、面無表情的男男女女迅速走動,到處都是人。我左躲右閃地前進,所到之處,人人都看著我,因為我的頭髮,也因為我的鬍鬚。我在飲水機前停下,彎腰喝水,有人走過我的身邊。原本落後我六呎的四個國防部護衛隊已經不見蹤影,他們的確不必跟著我,反正他們知道我的目的地,也知道我應該抵達的時間。
我站直,繼續向前走,在三號放射狀走廊右轉,走到C環。空氣中有制服毛料、油氈蠟和一絲絲雪茄味,牆上的油漆又厚又制式。我左顧右盼,走廊上人來人往,但是十五號室外沒有部署人員,也許他們在房裡等我,因為我已經遲到五分鐘。
我沒轉彎,繼續沿著三號放射狀走廊經過B環到A環,也就是五角大廈的中心,放射狀走廊的盡頭,也可以說是起點,依各人官階、看法有所改變。A環之外就是五英畝的五角型空地,如同矩形甜甜圈中間的洞,當時人們稱這裡是「原爆點 」,因為他們認為蘇聯時時刻刻都有五顆最大、最精良的飛彈瞄準此地,準備五顆以免前四發沒瞄準。瞭解內情的人就知道,蘇聯也常花冤枉錢。
我在A環等到離約定時間晚十分鐘,最好讓他們摸不著頭緒,可能已經開始搜尋了,也許四人組已經因為跟丟我而遭到上級修理。我再度深呼吸,推牆使力邁開腳步,沿著原來的三號放射狀走廊經過B環,回到C環。跨著同樣的步伐轉彎,直接邁向十五室。
3
沒有人在十五室外面等候,沒有特勤人員,什麼鬼影也沒有,就我的視線所及,走廊兩邊也空無一人,而且很安靜。我猜其他人都已經各就各位,十二點鐘的對峙已經全面展開。
十五室的門開著,我敲了一下,這是禮貌、宣告,也是警示,隨後便走進去。起初五角大廈的辦公室多半是開放式設計,由檔案櫃和家具隔開,因此才有幾號室的名稱。隨著物換星移,牆壁被築起,圍出私人空間,傅瑞澤在三C三一五室的辦公室很普通,有個窗戶,但是沒有景觀,方形空間的地板鋪著地氈,牆上掛著照片,還有一張國防部辦公桌、一張扶手椅、兩張普通椅子、一個書櫥、一個兩扇門對開的儲藏櫃。
這個小辦公室裡完全沒有別人,只有傅瑞澤一人坐在書桌後的扶手椅上。他抬頭看我,微笑示意。
他說,「哈囉,李奇。」
我左右查看,沒有人,一個也沒有,辦公室裡沒有私人廁所、大型衣櫃,也沒有其他出入口,我背後的走廊空蕩蕩,整座大樓都很安靜。
傅瑞澤說,「把門帶上吧。」
我關門。
傅瑞澤說,「想坐就請坐。」
我坐下。
傅瑞澤說,「你遲到了。」
「抱歉,」我說。「我來晚了。」
傅瑞澤點頭。「這裡到了十二點就很可怕,大家出來吃午餐,警衛要換班等等,簡直成了動物園。我從來不在十二點鐘出去,一定留在辦公室。」他大概五呎十吋,也許有兩百磅。肩寬胸厚,滿面紅光,一頭烏髮,年紀約莫四十五、六。他身上留著蘇格蘭後裔的血,加上家鄉田納西沃土的氣息。他在青少年時期打過越戰,稍長之後參加過波斯灣戰爭,全身上下都有參戰的傷疤,簡直多到像起疹子。他是傳統軍人,不幸的是他也能言善道,又懂得適時微笑,所以被調到參議院聯絡組,因為現在掌握財務大權的人才是真正的敵人。
他說,「你有什麼消息要告訴我?」
我不發一語,無話可說,因為我沒想到竟然有機會開口。
他說,「希望是好消息。」
「沒事。」我說。
「沒有消息?」
我點頭,「沒有。」
「你在簡訊裡說你查到名字了。」
「我沒查到。」
「為什麼這麼說?那你又為什麼要找我?」
我頓了一下。
「這個方法比較快,」我說。
「怎麼說?」
「我散佈查到名字的消息,也許藏鏡人就會自己現身,出來封我的口。」
「結果沒有?」
「目前還沒有,但是十分鐘前,我有了不同的想法。大廳有四個穿國防部護衛隊制服卻無事可做的人,他們跟著我,我還以為自己要被捕了。」
「跟到哪裡?」
「從E環跟到D環,我上樓之後就沒看到他們了。」
傅瑞澤又微笑。
「你多心了,」他說。「不是他們跟丟你。我說過,十二點鐘要換班。他們就像所有人一樣,搭地鐵過來,哈拉一會兒,就回他們在B環的集合室。他們不是跟蹤你。」
我沉默。
他說,「他們隨時有人在這裡晃來晃去,這裡有各部隊的人馬。我們嚴重人手過剩,一定要想辦法處理這個問題,避無可避。山莊 整天都這麼說,每天都重複。我們根本無力阻止,大家都要記好了,尤其是你這種人。」
「我這種人?」我說。
「陸軍有很多少校,恐怕太多了。」
「上校也很多,」我說。
「比少校少。」
我默不作聲。
他說,「我是你名單上的藏鏡人人選之一嗎?」
我只懷疑你一人,我心想。
他說,「我是嗎?」
「不是。」我說謊。
他又微笑。「好答案。如果我和你過意不去,早就派人去密西西比做掉你。也許我還會親自出馬呢。」
我不答腔,他端詳我好一會兒,然後露出微笑,漸漸開始大笑,他拚命克制還是忍不住,那笑聲就像犬吠,也像噴嚏,他得往後靠,向上看天花板,才有辦法止住。
他的目光回到正面,依舊掛著微笑。「對不起,我想到那句老話,知道嗎?那個人根本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我什麼也沒說。
他說,「你看起來糟透了,這附近有理髮店,你應該去一趟。」
「不行,」我說。「我得維持這副德性。」
五天前,我的頭髮比現在短五天,但是顯然還是長到足以引人側目。當時里恩.嘉柏再度成為我的指揮官,傳喚我到他的辦公室,因為他的留言內容是不要複述,不要整理儀容,我猜他可能想打鐵趁熱,趁證據還在我頭上的時候斥責我。那場會面剛開始的確完全如我所料,他問我,「陸軍哪條規則提到軍人的儀容?」
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應該涵義深遠。嘉柏絕對是我所見過最邋遢的軍官,他從後勤人員手中拿到嶄新的甲種軍常服外套後,一小時後就能弄得活像穿著它去打過兩場戰役,睡了一天,又跟人在酒吧打了三次。
我說,「我不記得哪條規定是針對軍人的儀容。」
他說,「我也不記得。但是我依稀記得頭髮、指甲和儀容的規定是在第一章第八條,我還清楚記得那段文字是在哪個位置,你記得內容嗎?」
「不記得。」
「上面說儀表的標準必須和其他弟兄如出一轍。」
「了解。」
「規定中還嚴格要求遵守這些標準,你知道這是什麼標準嗎?」
「我最近很忙,」我說。「剛從韓國回來。」
「聽說是日本。」
「那只是中繼站。」
「停了多久?」
「十二小時。」
「日本有理髮師嗎?」
「我相信一定有。」
「日本的理髮師修剪男士髮型超過十二小時嗎?」
「我相信不會。」
「第一章第八條第二段指出,頭頂的頭髮必須修剪整齊,其餘位置的長度不可過長、參差不齊、凌亂或是怪模怪樣,而且頭髮必須逐漸變短。」
我說,「我不了解這是什麼意思。」
「逐漸變短就是軍人的髮型輪廓必須貼著頭形,逐漸往內縮到脖子上的髮根處。」
我說,「我會處理。」
「你知道,這是規定,不是建議。」
「了解。」我說。
「第二段說頭髮梳整齊之後,不能蓋住耳朵或眉毛,也不能碰到衣領。」
「了解。」我複述。
「難道你現在的髮型不算是參差不齊,凌亂又怪模怪樣?」
「和誰相比?」
「至於梳子、耳朵、眉毛、衣領的問題,你有遵守嗎?」
「我會去處理。」我又說了一次。
嘉柏微笑,談話的氣氛丕變。
他問,「你的頭髮長多快?」
「不知道,」我說。「大概就是正常的速度,也許和別人都一樣吧,怎麼了?」
「我們有個問題,」他說,「密西西比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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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角大廈是世上最大的辦公大樓,總面積是六百五十萬平方呎,員工有三萬人,走廊全長超過十七哩,鄰街的出入口卻只有三個,每個都通往配有警衛的接待廳。我選了東南方那個,那是中央大廳,最接近地鐵站和公車站。因為那裡的進出人數最多,也多半都是民間雇員,我希望週遭都是老百姓,源源不絕就更好了,這是為了保險起見,比較不容易在眾目睽睽之下挨槍。逮捕事件常常出狀況,有時是因為偶發事故,有時是經過蓄意安排,因此我需要目擊證人。我需要有人看到我,至少起初我是這麼想的。我當然記得日期,那是一九九七年三月十一日週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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