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表演,我只有我自己。只有這兩個世界。像白天和黑夜。」
「黑暗中看不見光,往暗裡走,暗裡就是我的光。」
──莫子儀 MO Tzu-yi
褪下戲服、妝髮,從舞台聚光燈走下的莫子儀,在人生這齣沒有劇本的戲劇裡,最常對戲的對象其實是失眠。如果白天是一場面對外在世界的演出,黑夜就是他與自己的內在對話,在世界都沉沉睡去的每個夜裡,他在寤寐之間看進自己的內裡,透過書寫那些關於自我的、關於作為一個演員的、或關於角色的種種來安頓自己。
收在書裡的雜記、散文、詩句和照片,是莫子儀從大學開始累積的自我對話與望向世界的觀察。他的文思多半出現在黑夜,在失眠時,交雜著憤怒、悲傷、無奈或療癒的心情。「之前從來沒有想過要發表這些作品,為了這次音樂劇場『失眠的人』的演出,我開始尋找散落各地的它們,有的從書櫃翻出來,有的從抽屜挖出來。回頭看這些文字,過去的情緒和畫面也再度出現,其實滿痛苦的。」他在訪談中說。
不能跟過去說再見嗎?莫子儀語氣堅定地說:「生命是一種循環和輪迴,我們生活到某一個階段,會以為自己已經改變了,跟過去不同了,但事實上並非如此。過去的永遠都在,曾經的你就是你,現在的你也是你,如果你不接受那些懦弱或討厭的你,那只是在逃避或抗拒。我們必須要去面對並且跟它相處,才能真正的成長,否則它會一直回來找你,而且那股反撲的力量會更強大。」
「那些日子並不像煙 像昨天」
散文.詩.劇本.攝影──莫子儀的創作集
他在舞台上以演技詮釋每一個角色,而褪下角色後,他時常思考,更時常沉默;不願在真實人生中做戲,也不與夜晚妥協。他,不只是演員。他是莫子儀,而這一次,他用文字和影像告訴你最真實的他自己。
本書收錄41篇文字作品,文體遍及散文、詩、對話及劇本,文字或長或短,篇幅不一。這些積攅多年的文字散落在筆記中,都是莫子儀每個曾經的真實思緒,有些是在半夢半醒的夜裡猶如呢喃的自我獨白,有些以自我質疑的理性眼光,冷靜看向自身狀態的不確定性,有些則像在和自己的影子吵架,盡情地宣洩情緒。對莫子儀而言,它們原是一團複雜曖昧、矛盾和糾結的綜合體,是很個人的產物,不為特定閱讀對象而書,如今被一一撿拾起來,梳理清楚,希望給擁有同樣思緒、情感的人作為陪伴。
『失眠的人』莫子儀×黃裕翔 音樂劇場【朗讀篇目 完整收錄】
二○一七年九月底起,莫子儀與音樂家黃裕翔攜手合作,藉音樂劇場形式,以他擅長的聲音表情詮釋私人書寫,搭配黃裕翔絲絲入扣的鋼琴旋律和即興演唱,演出的十五個篇目都完整收錄於本書中。
每個人的內心,或許都有這麼一團複雜曖昧、矛盾和糾結的綜合體,都有兩個世界,就像白天和黑夜。讓莫子儀的文字和聲音成為你面對自己內心深處的陪伴,不用顧忌太多,因為和失眠對戲的時候,從來不必刻意去釐清什麼。
作者簡介:
莫子儀 MO Tzu-yi
演員,畢業於國立台北藝術大學戲劇系,主修表演。1996年開始參與劇場與影像演出至今,作品橫跨舞台、電影與電視,近年代表作品包括劇場演出《紅樓夢》、《明年,或者明天見》、《孽子》、《西夏旅館》、《檔案K》、《水滸傳》、《西遊記》、《SMAP×SMAP》、《Michael Jackson》、《膚色的時光》、《殘, 。》、《哈姆雷特的最後一夜》等,電影《相愛的七種設計》、《一席之地》、《最遙遠的距離》、《夢幻部落》,連續劇《醬園生》、《寒夜續曲》等,多元的戲路與爆發力深受眾多導演喜愛。曾以連續劇《罪美麗》入圍金鐘獎男主角獎,以人生劇展《艾草》、《瓦旦的酒瓶》、《濁水溪的契約》3度入圍金鐘獎男配角獎。
章節試閱
◎沉默
去了趟東京,探親,順便散散心。
據說東京很少下雪,卻讓我碰上了幾年來的一場大雪。漫步在大雪中空無一人的原宿,也是難得的經驗。
東京的朋友下午打了好多通電話給我,才知道原來大雪警報,好多電車停駛,要大家留意安全盡量不要出門。
難怪都沒人。
這趟旅程最好吃的拉麵,是在鎌倉。原本想去的店剛好公休,在附近的巷弄裡亂晃,撞見一間巷弄角落的店,肚子餓了也冷,遲疑了半晌也就進去了。
外表看起來破破舊舊的店面,實在不太吸引人。進門買了券,站在一旁等著位子。客人不多,但主要是因為座位本來就不多,廚房幾乎占據店面三分之二的空間。
定神一看才發現,廚房裡只有一個人;一位大約五六十歲的老師傅。
他包辦了幾乎所有的事情;煮麵、切菜、調配醬汁、擺盤、洗碗、招呼客人。他從容不迫地在廚房裡忙碌著,帥氣地甩著麵,豪邁地淋上湯,順手抓起海苔叉燒,擺盤,上菜,然後轉身洗碗。
音樂從廚房裡傳來,不像是給客人聽的,是給他自己聽的。
他一邊聽著爵士樂。
我完全被他的神采所吸引,盯著他看了好久。
一位老太太好像等了很久,笑笑地拿著食券跟老師傅示意;老師傅發現錯過了她,先上了別人的菜,趕忙跟老太太慎重地道著歉;老太太也是笑笑地直說沒有關係。
一個年輕學生比我晚進來,很熟悉地買了餐券,很習慣地站在我身後靜靜地等著。一對外國夫妻帶著兩個小孩,很滿足地吃完麵,在門口用日文跟老師傅說謝謝,小孩也依樣學樣地跟老師傅道謝。老師傅轉過身,說了聲謝謝,繼續照著自己的節奏忙碌著。
座位旁貼著兩張紙,告訴客人吃麵的方式:
吃麵時,請撒上特製的胡椒;
喝湯時,請配上特製的白醋。
這是這一趟吃過最好吃的拉麵。
也許是因為又冷又餓,也許是因為老師傅的風采。
離開前我問老師傅:可不可以讓我拍張照,因為你太帥了。
老師傅說:我?哈哈。可以啊!
他用英文問我從哪裡來,我說台灣。他很可愛地對著鏡頭定格,等我拍好了再繼續動作。
離開這間店之後我想著,哪一天可以像這樣擁有自己的一個地方,用自己的方式,做自己喜歡的事,從容不迫保持著自己的堅持。迷途的客人會上來,喜歡的客人會上來,這樣也就夠了。也是一種幸福。
我現在是這樣嗎?
可以嗎?
我常常沉默,
只是因為除了表演,我只有我自己。
只有這兩個世界。像白天和黑夜。
※※※
◎沒有人陪他玩的小孩
一個人被關在店裡的吸菸區裡。
這家店一點就關門了,店裡只有我一個人,老闆和員工隔著玻璃窗在非吸菸區聊天。一直以為自己是習慣一個人的,也許最怕孤單的人是我。
想起沒有人陪他玩的小孩。
大他幾歲的小孩嫌他是跟屁蟲,只喜歡作弄他。
沒有人陪他玩的小孩還是一直跟著他們,就算被欺負,被弄哭了,哭完了還是會回去找他們,因為他害怕沒有人陪他玩。
他一個人漸漸長大了,有了真正的朋友,也學會獨立了;然而當時間或是環境無可奈何地讓他離開了朋友們,縱使他已能自己一個人活著,他還是那個沒有人陪他玩的小孩。
孩提時的孤單和傷心因為純粹所以特別強烈吧。我一直顧著學習長大,急急忙忙追尋未來,把沒有人陪他玩的小孩丟在那,有咖啡與菸和憂愁陪著,就把他的孤單和傷心淡化在回憶裡了。
我為什麼能這樣長大呢?不過我好像也不得不這樣長大。
沒有人陪他玩的小孩還是一直躲在內心深處的回憶裡,他會陪我老去,他不會離開我,我也不會把他忘記。
◎沉默
去了趟東京,探親,順便散散心。
據說東京很少下雪,卻讓我碰上了幾年來的一場大雪。漫步在大雪中空無一人的原宿,也是難得的經驗。
東京的朋友下午打了好多通電話給我,才知道原來大雪警報,好多電車停駛,要大家留意安全盡量不要出門。
難怪都沒人。
這趟旅程最好吃的拉麵,是在鎌倉。原本想去的店剛好公休,在附近的巷弄裡亂晃,撞見一間巷弄角落的店,肚子餓了也冷,遲疑了半晌也就進去了。
外表看起來破破舊舊的店面,實在不太吸引人。進門買了券,站在一旁等著位子。客人不多,但主要是因為座位本來就不多,廚...
目錄
段落一 失眠的人
──只是因為除了表演,我只有我自己。只有這兩個世界。像白天和黑夜。
沉默
關於四毛
失眠的人
我穿著一隻破襪子
什麼時候
午後雷陣雨
輕輕巧巧
你沒醒來
無關緊要地落寞
無題(如果失眠……)
段落二 影子在跳舞
──睡不著的時候想像城市裡的影子們都在跳著舞,當你熄了燈,他們便開心地唱著。
無題(他說……)
無題(為什麼……)
潛入者
嗨
段落三 醒不過來
──彷彿活在另一個時空中,和這個世界平行走著,走著走著,但我卻不在那裡。
無題(我的心……)
眼底有霧
憎恨
另一個色調的失眠
沙漠玫瑰
瑪莉兄弟
無題(好像醒……)
段落四 Limbo
──For me, it is not summer, it is not autumn, it is limbo.
無題(藉以消解……)
白露
無題(失眠其實……)
天微亮
沒有人陪他玩的小孩
無眠
驚蟄
段落五 失重
──我依舊低著頭默默/看漸漸傾頹/還有你的微笑/和我的記憶與夢
無題(人的一生……)
我的天空
如煙消逝
聖誕紅
狙擊手
無題(雨一直下……)
段落六 黑夜
──黑暗中看不見光,就看不見。往暗裡走,暗裡就是我的光。
斜倚在陽光下
無題(一切都已……)
我將被淹沒
沙漠玫瑰(之二)
恍惚
亂
無題(每一天……)
後記
段落一 失眠的人
──只是因為除了表演,我只有我自己。只有這兩個世界。像白天和黑夜。
沉默
關於四毛
失眠的人
我穿著一隻破襪子
什麼時候
午後雷陣雨
輕輕巧巧
你沒醒來
無關緊要地落寞
無題(如果失眠……)
段落二 影子在跳舞
──睡不著的時候想像城市裡的影子們都在跳著舞,當你熄了燈,他們便開心地唱著。
無題(他說……)
無題(為什麼……)
潛入者
嗨
段落三 醒不過來
──彷彿活在另一個時空中,和這個世界平行走著,走著走著,但我卻不在那裡。
無題(我的心……)
眼底有霧
憎恨
另一個色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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