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隱藏的恨意,
在藍色鬼火中緩緩現身。
成為利刃,
粉碎那無情者的心臟……
泰國
度假勝地芭達雅的知名飯店,發生一起靈異事件。來自台灣的男子,莫名被藍色鬼火纏身,自飯店十樓陽台墜樓而下,更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那名男子竟然在墜樓之後人間蒸發……難道他被鬼火帶到另一個世界去?……
台北
一位熱愛拍攝靈異照片的攝影師,被女友發現陳屍在自宅暗房中。女友不解,平時交遊情況還算單純的他,並未與人結怨,是誰如此殘酷痛下殺手?……警方到場發現,攝影師的屍體旁,有個血紅英文字「SOl」,這難道是死者留下的破案關鍵?……
這分別發生在泰國與台灣的兩起案件,看似毫不相干,但經過警探林若平與國際警察阪井誠司追查後發現,兩案的關係人竟有著連結!經過他們抽絲剝繭,那錯綜複雜的難解絲線,牽扯出不尋常的情感關係網。死亡,伴隨著失落的愛情而來,動機,如迂迴曲折的迷宮……
作者簡介:
林斯諺
生於臺灣嘉義縣新港鄉,目前就讀中正大學哲學博士班,是個最喜歡把自己鎖在密室內閱讀殺人小說的年輕頹廢哲學家,同時也是台灣新世代最有潛力的代表性推理作家。他因其質量俱精的作品而迅速在台灣推理界竄紅,其作品特色為文筆華美、注重故事的邏輯性、謎團的複雜度與意外性,恪守古典推理典範卻又時常有創新嘗試,而最崇拜的推理大師則為艾勒里.昆恩。
他於2003年以《霧影莊殺人事件》拿下第一屆人狼城推理文學獎佳作(首獎從缺);隔年以《羽球場的亡靈》拿下第二屆人狼城推理文學獎首獎,《羽球場的亡靈》亦被改編為同名電影;2008年更獲得第一屆推理評論金鑰獎潛力獎。2009年更以《冰鏡莊殺人事件》入圍第一屆島田莊司推理小說獎最後決選。
迄今著有長、短篇作品二十多部,目前已出版作品有:《尼羅河魅影之謎》、《雨夜莊謀殺案》(小知堂文化)、《霧影莊殺人事件》、《淚水狂魔》(明日工作室)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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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推理重量級推手◎傅博
在台灣,國人以華文創作推理小說始於三十年前,以人的一生作比較,正是氣力最旺盛的時期,也是達到「三十而立」的年齡。但是我們的推理小說創作如何呢?
先說,第二次大戰結束前後,在台灣有兩位作家,林熊生(日本人)與葉步月用日文發表過若干篇推理小說,當時稱為偵探小說。但是,因為戰爭的結束,林熊生不得不回去日本,寫作因此中止。
戰後使用日文開始撰寫推理小說的葉步月,因一九四七年之二二八事件後,中國國民黨政權全面禁止使用日語,而失去寫作手段,不得不停筆。之後,也沒有出現繼承者。
客觀條件摧廢了剛萌芽的推理園地,曇花一現現象,由此埋沒,對後代的推理小說創作者,沒有發揮任何影響力,以推理小說史觀來評估,這兩位作家屬於台灣推理小說前史上的兩個「點」而已。
話說,一九四九年十二月,大陸赤化,中國國民黨政權逃亡台灣,把台灣稱為「反共復國基地」,實施愚民政策,提倡反共文藝、戰鬪文藝。之後三十年,反共為主題的作品獨尊,文藝為政治服務、作家成為反共的奴才。
不只如此,這段期間政府也禁止歐美、日本等文化先進國家的文藝作品等文化書籍的翻譯與出版。在這樣不民主、無自由、非法治的環境下,創作者欲發表一篇表達自己之思想與感情的作品是很困難,推理小說創作者也不例外。
到了一九七五年四月五日,獨裁者蔣介石死亡,獨裁政權對人民的統制開始鬆綁,八月,黃信介創刊《台灣公論》,即其一例。而於七七年,一群新世代作家公然挑戰反共文藝,即所謂的「鄉土文學論戰」。轟轟烈烈的論戰,由胡秋原出來收場,「鄉土文學」與「反共文藝」都被歸類為「民族文學」,演出雙贏局面而收場。但是,這場論戰對今後台灣文壇,帶來的意義與影響甚大。
同年四月,由林佛兒創辦之林白出版社翻譯出版了松本清張之《焦點》。這部作品是在台灣首次出版的日本推理小說。「推理小說」這個文學專詞,是與《焦點》同時輸入台灣的。之後,林白創刊《松本清張選集》陸續出版松本清張的作品。
到了一九八○年,林白又創刊《推理小說系列》,把出版範圍擴展到各種派系的日本推理小說,而且偶爾也收錄本土作家的作品。林白一時具獨霸台灣推理作品市場之感。
而於八四年四月,林佛兒在林白出版了《島嶼謀殺案》,是在台灣首次以華文發表的長篇推理小說。同年十一月,林佛兒設立推理雜誌社,創刊《推理》月刊。台灣推理小說的基礎由此確立。
但是三十年來,本土推理小說的創作成果並不理想。
《推理》於二○○八年四月休刊,結束二十四年的使命。這段期間的推理小說創作者幾乎都在《推理》上發表過作品,其數不下百位。但是至今,還不斷地陸續發表作品的只有幾位,令人心酸。
本書作者林斯諺就是十年如一日,不斷地執筆,不斷地發表作品的一位,值得鼓勵。
林斯諺:一九八三年出生,嘉義市人,現在就讀中正大學哲學研究所博士班,研究英國哲學。據他的回想,自從國小一年,就喜愛閱讀推理小說,高中時與一般推理小說迷一樣,自己也嘗試推理小說的創作。高二時,處女作〈銷凝之村〉在《推理》二○○二年十一號刊出。○三年以〈霧影莊殺人事件〉獲得第一屆人狼城推理文學奬佳作(首獎從缺)。翌○四年以〈羽球場的亡靈〉獲得第二屆人狼城推理文學獎首獎。
閱讀林斯諺的短篇,不難看出他有兩條創作路線,一條是解謎過程為主題的本格推理路線,另外一條是重視登場人物在事件裡的互動之懸疑推理路線。
二○○五年四月首次出版處女長篇《尼羅河魅影之謎》,翌○六年一月出版第二長篇《雨夜莊謀殺案》。由此林斯諺確立了本土新世代推理作家的地位。同年四月,前述兩篇人狼城獎的得獎作,合為一冊,以《霧影莊殺人事件》出版。
綜觀這三本,作者之執筆程序是很有計畫性的。就是交互執筆懸疑推理與本格推理。而其作品的共同特徵是,同一偵探或其搭檔在這兩種不同系列出現。
林斯諺所塑造的名探林若平是一位研究哲學的青年,可視為作者的投影。筆者所認識的林斯諺與他描寫的林若平一樣斯文。
本書《芭達雅血咒》,以執筆順序來說是第三長篇,二年前完稿後,作者就寄來打字稿本,要筆者寫序,因全球性的不景氣,遲延至今,現在以第四長篇出版,值得慶幸。
本書的架構複雜,開頭就有兩章序章,分別描寫在泰國芭達雅的酒店發生的怪異命案──複數目擊者目睹一名旅客,從十樓跳樓,身體墜入游泳池,但是在游泳池卻找不到此旅客。與在台北陽明山的公寓,一名攝影師陳屍在暗房中,被同居女友發現而報警。
本文分為三部,第一部稱為過去與現在,一共有六章,記述陽明山命案之辦案過程,但是每章之間插入,叫為行雲流水所作的《魅幻泰國行》之書中書六章。辦案主角是林若平與其搭檔張鍾明警官。第二部偵探VS.兇手,寫林若平在芭達雅辦案的經過。第三部偵探←→虛幻,是完結篇。是懸疑要素勝於解謎要素的作品。
第三篇長篇即是參與皇冠文化主辦之第一屆島田莊司推理小說獎徵文,而入圍決選之《冰鏡莊殺人事件》(二○○九年九月出版),本書是以「山莊」為背景的正統本格推理小說,林斯諺的代表作。值得一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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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第二次大戰結束前後,在台灣有兩位作家,林熊生(日本人)與葉步月用日文發表過若干篇推理小說,當時稱為偵探小說。但是,因為戰爭的結束,林熊生不得不回去日本,寫作因此中止。
戰後使用日...
章節試閱
過去‧泰國
夜的芭達雅(Pattaya),彌漫著一股安靜的蠢動。
米猜坐在櫃檯後方,略顯焦躁地翻閱著月曆型記事本;右手握緊筆桿,放鬆,再握緊。
來到這間酒店──Royal Land──工作,已經有一個月了。三十天的時間讓他逐漸適應了這種在外人看來十分枯燥的工作,但為了養活自己,也為了生活情趣,他必須自行找出樂趣來。身為無特殊技能的平凡、貧窮人,高中畢業後便得背負經濟壓力的重擔,吞忍別無選擇的無奈。
他圈起了記事本上的某個日期,但片刻後,又在上面打了個乂,嘆了口氣。
只不過是安排與瑪莉一同出遊的日子,竟然也這麼困難,兩人的休假時間實在是搭不上;難得想一起跑一趟曼谷,體驗一下都會風情,這樣的心願似乎也相當不容易實現。
就在他思索著時間調動的可能性時,櫃檯的電話響了。
接起電話,米猜連口都還沒開,話筒另一頭便傳來低沉、急促的嗓音:「快、快來救……我……他來……殺……殺……殺我……了……」
「發生什麼事了?」米猜整個人挺直身子,筆記本被手肘推落到地板上。
「火、火焰……房間都是……」
他豎起耳朵傾聽,但只聽見對方的喘息聲,壓迫感籠罩聽筒。
「請問……」
還來不及說出完整的問句,電話便斷了。
米猜茫然地瞪著櫃檯的那些通話裝置,是十樓的七號房來電。那個房間,聽換班前的同事說,在昨天也發生過奇怪的縱火事件。好像是昨天下午才投宿的一名男性旅客,出去用過餐後再回到房間,卻發現床單著火,於是趕忙自行用滅火器滅火,事後並向櫃檯人員狠狠抱怨了一番酒店的環境安全。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皺著眉看了一眼身後的時鐘,五個鐘成一直線吊掛在牆上,分別標示著北京、倫敦、曼谷、紐約、雪梨的時間。目前是曼谷時間凌晨三點。
米猜離開了櫃檯,猶豫著要不要找夜班警衛,但最後想想算了,還是先趕快上去看看情況,或許根本沒有什麼嚴重的事。不知道為什麼,人有時遇到緊急狀況時反而會產生一種惰性,不想面對任何可能發生的事。
踏入大廳的電梯,按下十樓按鈕,在封閉的空間中心臟才開始狂跳;突然覺得空氣相當窒悶。
Royal Land是各大觀光旅行團常來住宿的飯店,雖然最近不算是旅遊旺季,不過這幾天也來了幾個團體;他在心中暗自祈禱不要發生什麼狀況,萬一影響到酒店營運,甚至波及他的工作,那他與他的她恐怕就沒有未來了。
想太遠了!人果然在緊張時,思緒會猶如脫韁野馬,絲毫不受理性控制。
電梯門一開,米猜立刻快步走出;警覺到自己可能耽擱太多時間,他加快腳步踏上長廊,朝七號房走去。
來到門前,他以手背輕輕叩門,經過沉默的幾秒,裡頭傳來低沉的呻吟;由於聲音壓得極低,若不是長廊十分靜謐,恐怕也難以聽見。
那是一種壓抑的怒吼,隨即是物體跌在地板上的撞擊聲響。
他眉頭一緊,下意識地用略高的語調喊道:「我進去了!」便扳動門把,將門往後推。
一開始意識到的是光──有點刺眼的光,原本他以為是房內的燈,但眨了眨眼定睛細看後,倒抽了一口氣。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房內的燈是關著的,既然是關著的,照理說應該是一片黑暗,但光卻貪婪地從火中迸出。火?不,他不能肯定那是不是火,因為那些火焰閃著藍青色的光芒!鬼火!
藍色火焰從房間長度約二分之一處燒起了一道低矮的火牆,將房間橫切,一分為二;從左邊的座椅延燒到中間的床單,再燒向右邊的床舖。仔細一看,床單似乎被拉扯到椅子上,披掛著垂下,就像一座頹圮的城堡沐浴在火焰中。座椅、床單、床舖連成一線,阻隔了前進的路。
房間著火處不只中間的火牆,床舖上、桌上的紙本也都燒著勢小的藍色火焰,朦朧而非猛烈的燃燒態勢,有一種鬼火特有的飄浮迷離感,整幅畫面只能用詭異來形容!
在更遠處,與米猜隔著中間的火牆,那名男性房客扭動著身體,跌跌撞撞地在通往陽台的門前蠕動。
由於隔著火焰,視線不清,米猜只能看出那是一名身材中等的男子,穿著白色的長袖睡衣褲;他的臉呈現出瘋狂的神態,雙眼盯著空氣中的某一點,雙手抖動著;他謹慎又狂亂地緩慢挪動身體,眼神沒有移動過,看起來好似有人在面前與之對峙,兩人都在蓄勢待發。
突然間,男子慘叫了一聲,整個人像是被看不見的力量正面重擊,身軀往後彈飛,摔倒在地;他好不容易掙扎著站起身後,才轉個身,又像被推了一把,再度往後翻覆。
米猜看呆了,理智不斷告訴自己趕快拿門邊的滅火器來滅火,兩隻腳卻像黏在地板上似的,動也不動,只能呆滯地看著對面男子與看不見的敵人搏鬥。
男子一手按著胸口,面容糾結,在地上打了幾個滾,蜷曲在牆角邊,一時之間消失在米猜的視線之外。就在米猜欲上前之際,男子突然慘叫一聲,費力地爬了起來,兩隻手臂上多了兩團藍色火球!
男子抓起了掛在一旁衣架上的浴巾,往手臂上的火焰撲打;徒勞試了幾次後,他拋掉浴巾,跌跌撞撞、狀極痛苦地往陽台跑去,以極快的速度爬上了陽台的牆上,直挺挺地站在上頭;雖然面向米猜,眼神卻不是看著他,而是仍舊死盯著空氣中看不見的某一點。
兩團火焰在他手臂上燃燒著,他的身軀顫抖著。
「別過來!」
這是米猜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聽見男子說話。
下一瞬間的畫面是,男子雙眼凸出,嘴巴大開,像是腹部被重擊似的上身半彎,整個人往後位移,接著落了下去。
先是腳,再來是下半身、上半身,最後是那張驚愕的臉,依序消失在陽台的牆後。
男子墜樓了。
一陣淒厲的慘叫撕破了寂靜的夜,米猜嚇得往後跌倒在地,他發現自己開始顫抖。
像黑夜漫長般的叫聲之後,是重物落水聲。撲通!眼前彷彿能看見高濺的水花!
米猜被驚愕壓制了片刻,最後終於從地上一躍而起。
他迅速提起門邊衣櫥裡的滅火器,拉開安全插銷,用最快的速度往眼前的火牆展開攻擊。
從滅火器中噴出的大量泡沫如猛烈洪水般,快速地覆蓋斬裂火舌;所幸火勢不猛,只是著火處甚多罷了。不消幾分鐘,火便完全熄滅了。
他氣喘吁吁地丟下滅火器,奔向陽台,雙手按在牆上,上半身急切地往樓下探去。
底下的游泳池邊已經聚集一小圈人,他們對著泳池指指點點,並有幾個人抬頭往上看。
米猜轉身離開陽台,往房門奔去,一上到走廊來,遠處盡頭的房間有人探出頭來,以疑惑的眼神探詢。但米猜沒理他,直接衝向電梯。
他後來才知道,一樓在泳池旁的酒吧內喝酒的旅客有聽見慘叫聲,接著看到冒著藍火的人體墜入泳池內,濺出驚人的水花;接著夜班警衛以及酒吧內的旅客、侍應生立刻趕到泳池邊視察,但水面除了未止的漣漪外,什麼也沒看見。
就在一群人討論要不要下水看看時,米猜下樓高喊著:有人墜樓了!
他急切地把方才目睹的一切說出,詭異的狀況讓他幾近語無倫次!
但泳池中什麼也沒有。先是有人下水搜尋,接著將泳池的水放掉;當水一點一滴流掉後,除了池底的一些雜質外,什麼也沒有。
目擊者發誓,男子墜入泳池後,一直到大家圍住游泳池之間,絕對沒有人離開泳池;也就是說,墜樓的男子絕對不可能爬出池子。
但男子卻消失了。
第二天米猜翻開報紙時,這則新聞以「吃人游泳池」的聳動標題呈現,搭配「殺人鬼火」的副標題,佔了整個版面,但他對於記者設計的標題卻不想再看第二眼。
若酒店的營運因這件事而轉差,會影響到薪資吧……如果沒了工作,與瑪莉的曼谷之行就更遙遙無期了。
對米猜來說,比起消失的男子,女友顯然是重要太多了。
他憂慮地放下報紙,腦中不自覺地又泛起墜樓消失事件的詭異畫面。
現在‧台灣
夢璃兩手握著機車把手,在馬路上奔馳著。那條來回不曉得多少次的山路,好像已成為某種反覆記號,吊掛在記憶的五線譜之上。
七月初的台北暑氣逼人,就連陽明山上也不例外,有時候上山時她甚至連薄外套也沒穿,直接加速讓狂風吹散蒸騰的熱氣;風從她的開扣上衣縫隙灌入,清涼夾雜燥熱滑擦著肌膚。
風拍打著安全帽,那種帶著隔閡的觸感也是麻木的,生活就是容易掉入一成不變的節奏中,但穩定式的一成不變卻是許多人所希冀的;快樂的調味粉在生活中所佔的比重有多少,恐怕才是最重要的吧。
現在過得有點辛苦,但她似乎沒有本錢讓自己過得更好,這又能怪誰呢?
山路來了個大急彎,夢璃熟練地操控機車,幾無停滯地滑過彎道,得意於自己的騎車技術,但下一瞬間立刻又感到空虛,二十七年的光陰,閉著眼睛做得最順的事情竟然是騎機車跑山路。
這麼說並不盡然正確,她的美髮技藝,就算閉著眼也是可以做得不錯。
每天從下午三點工作到晚上十點,等騎回陽明山上的公寓,都已經快十一點了,而回去之後幾乎沒有所謂的「家庭生活」可言……
今天她頭痛得很,只要每當睡眠不足或過度勞累,這個毛病便會爆發。由於實在痛得無法忍受,她特別請了假,提早下班;自己的身體愈來愈差了,隨著年歲增長,身體機能的每下愈況像道魔咒緊箍著她,既擔心又害怕。
她與男友──昭鵬──合租一間公寓,同居快三年了。昭鵬從大學就開始玩攝影,到現在已超過十年了,後來畢業後與朋友合開了一間照相館;他是個瘋狂的攝影迷,喜歡到處旅行蒐集影像,尤其最鍾愛「那種類型」的照片……
停!夢璃打了個寒顫,放慢車速,經過山上唯一的一間頂好超市,二六○號公車從旁呼嘯而過。附近有許多商家,是文化大學學生夜間解饞之處。路邊的鹽酥雞攤位擠滿人群,男男女女像一堵城牆將小小的攤位圈了起來。
因為知道這家鹽酥雞人很多,上山之前她就先在另一攤鹽酥雞點了份雞排,忙碌的老闆娘望見是她,微笑地點點頭。由於飲食不正常,她常常會在那邊買消夜,連老闆娘都認識她了。常吃雞排對身體不好,但反正自己身體本來就差,就讓它擺爛吧。機車經過鬧區的同時,空白的思緒再度盈滿。
昭鵬的那項興趣,是她所不能接受的,等等還有一段夜間山路要騎,絕不能再想那些事……唉,對那種東西那麼有興趣的人是不是心理有病呢?
她瞥見在攤位前等待的是成雙成對的情侶,應該是文大的學生吧?男孩在女孩耳邊細語,臉上洋溢著幸福表情;不知為何,夢璃心中湧起一陣妒意。
她的他不是個性不好,相反地,他並沒有任何暴戾的脾氣。只是,他太像一顆反應遲鈍的石頭了!他永遠不知道她心裡想的是什麼,他不知道她累的時候需要一杯珍珠奶茶,他不知道她回家時需要一個擁抱,他也不知道當上床睡覺時她需要他手臂的環抱。
下班後回到家,根本看不到他的人影,他幾乎都躲在暗房裡……他跟照相機結婚算了!
離開了街區,夢璃進入更無人蹤的山路,不必再多久的路程就到達公寓了。
已經有好幾個禮拜的時間,兩人沒有好好地吃一頓飯,已經有好幾個月的時間,兩人沒有好好地聊過天;她一點都不想要這樣,這跟與一顆石頭在一起有什麼兩樣?
今晚,她決定要跟他攤牌,她受不了這樣的互動了,明明自己很累,卻還要由她出面溝通這種狀況,為什麼他不會想要解決問題呢?難道一切對他來說都無所謂?想到這裡,無力感就更重。
台北的夜景,燦爛而華麗,尤其是從她住的公寓那裡望去,繁華的市區一覽無遺;由東到西,四獸山、台北一○一、台北車站、美麗華摩天輪……全都籠罩在亮麗的夜幕中。
曾幾何時,他倆一同坐在夜空下數著燈花的時光已悄然逝去,現在的自己,又找得到愛他的理由嗎?
熟悉的四層樓建築出現在眼前,夜幕下的公寓大樓比起白晝時陰暗許多,加之建築本身已老舊,乍看之下會以為是隻龐然的怪物。
停好車,提著那會令人臃腫的雞排,夢璃穿過一樓的管理處,朝電梯走去。
雖然房間就在二樓,她仍迴避走樓梯,省點力氣談判時用吧。
他們的房間位於樓層東半部,夢璃用鑰匙打開玄關的門,脫掉鞋子後進入。
客廳的燈是開著的。她把雞排擺桌上,準備去廚房洗個手。
鄰接著客廳的是餐廳與廚房,從玄關進客廳後右轉則是一條走廊,兩旁有臥房、浴室、書房等房間。
這時她發現,餐廳的窗戶是打開的。
夢璃走上前去,頭探出窗外,建築後邊是林地,此刻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窗戶下邊則是一道老舊的鐵製防火梯,搖搖欲墜,聽說下禮拜就要拆除,並更換新的樓梯。
她疑惑地皺皺眉,伸手準備關上窗戶。
就在此時,她瞥見了窗戶下方的地板上,有成排的污跡;並不十分明顯,但看起來像是鞋印,一直延伸到另一側的走廊。看不出鞋印的行進方向,事實上,整個印跡相當模糊。
「啊,這是……」夢璃一手摀住胸口,全身開始顫抖起來。
有強盜闖入。這是她的第一個想法。
怎麼辦?她的心怦怦直跳,以前從來沒有遇過這種情況!
夢璃放輕腳步,走進廚房,伸出右手,抽了一把切肉刀,那鮮少被碰觸的握柄,此刻的觸感異常冰冷。
兩手不停抖動,卻還是使力緊握,她躡手躡腳地步向走廊,知道自己的姿態就像一名要去行刺的殺手。
走廊是暗的。
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想什麼。是誰闖進來?昭鵬安然無恙嗎?現在該做什麼?
她按下走廊的電燈開關,牆壁上一盞昏暗的夜燈亮起。光線不夠,她無法辨識出地板上的鞋印通往哪間房。
走廊上共有六個房間,左右各三間,看來只好一間一間找了。
右手持刀,左手摸索開關,四周靜得可怕;原本住一樓的兩名大嗓門房客,偏偏在這時一點聲響也沒有,該不會是出門了吧?
右手邊第一間,浴室,空間不大,無法躲人。電燈亮起的那一剎那,她就知道裡面沒問題。夢璃決定讓搜過的房間的燈都保持開的狀態,這樣比較安心些。接著,走向浴室對面的房間。
左手邊第一間,原本是夢璃的臥房,但後來她與昭鵬都一起睡在另一間房,直到最近,當她實在受不了對方時,就會跑回來這個房間睡。
開燈後確認這間房也沒問題。
右手邊第二間,書房,裡面沒人。
左手邊第二間,倉庫,一堆雜物,不確定雜物堆中會不會躲人,但看起來沒問題。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翻了翻,但揚起一堆灰塵。算了。
右手邊第三間,她與昭鵬的臥房。按下電燈開關,裡頭頓時大放光明。
沒有異狀,昭鵬不在裡頭,床舖也還沒有睡過的痕跡。
這麼說來,只剩下……
夢璃的眼神緩緩移向對面的房間,房門半掩,流瀉出黑暗。
這時候,傳來某種聲響。
她豎耳傾聽,全身警戒起來,手中的刀也握得更緊了;那是什麼聲音?好像是碰撞聲,不,除了碰撞聲,還有些什麼……?
只剩下這間暗房了,她的身子抖動得更厲害,幾乎站不穩;她閃身緊貼牆壁,用持刀的手輕輕推開房門,呼吸急促,心頭緊繃。
──是不是有小偷入侵了?昭鵬他安然無事嗎?
她慢慢靠近門邊,左手往內摸索,尋找牆邊的電燈開關。找到之後,按下。
燈沒亮。
對了,昭鵬昨天說過,暗房的燈壞了,他還沒去買燈管。
她的心臟跳得更快了,記得裡頭還有一個洗相片時用的紅色安全燈,但開關在房間深處……
夢璃退回對面的臥房,從抽屜中取出手電筒,確認開關正常後,再度戰戰兢兢地回到暗房前,將光束照進房內。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正對著門、靠在牆壁邊的檔案櫃,那是昭鵬用來存放照片資料、底片的櫃子。
光束移往右邊的工作檯,牆上吊掛、黏貼了無數的相片;檯上的物品看起來有點凌亂。
顫抖的光束挪向地板,閃過了一團漆黑的物體。夢璃發出一聲尖叫,手電筒頓時掉落地板。
眼中掠過的是昭鵬躺在地板上的形影。
過去‧泰國
夜的芭達雅(Pattaya),彌漫著一股安靜的蠢動。
米猜坐在櫃檯後方,略顯焦躁地翻閱著月曆型記事本;右手握緊筆桿,放鬆,再握緊。
來到這間酒店──Royal Land──工作,已經有一個月了。三十天的時間讓他逐漸適應了這種在外人看來十分枯燥的工作,但為了養活自己,也為了生活情趣,他必須自行找出樂趣來。身為無特殊技能的平凡、貧窮人,高中畢業後便得背負經濟壓力的重擔,吞忍別無選擇的無奈。
他圈起了記事本上的某個日期,但片刻後,又在上面打了個乂,嘆了口氣。
只不過是安排與瑪莉一同出遊的日子,竟然也這麼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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