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法拍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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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棟法拍屋，引爆兩位女人的生存戰爭，非得住進去VS.決不搬出來，這場主權宣示的保衛戰，雙方攻守鬥得精彩，都是一副老娘跟妳拼到底的態勢。女人何苦為難女人？為了幸福啊，不然咧？這個故事很寫實，雖然有著太多的無奈心酸，但調性並不晦暗，筆觸也詼諧有趣，而關於幸福和羈絆的價值追求，則留下更多的玩味和省思。──小葉日本台（日劇達人）

有時我們會幻想成為書中主角，羨慕他們的際遇，卻也清楚現實生活不可能發生。本書的兩位絕望主婦，過著平凡卻也真實殘酷、你我都可能遇到的生活困境。讀完，忍...

2

買房子──這個具體的目標讓和代有了生氣，她不由得想起以前種在陽臺上卻枯死的蘆薈又堅強復活的往事。
──我就像那棵蘆薈！
在書店買了一本《人人都看得懂的法拍品購買手冊》，雖然還有幾本同類的書，但翻了一下內容大同小異，因此和代判斷只要買這一本就夠了。
抽空翻閱過那本手冊書好幾遍。許多艱澀的法律用語在反覆閱讀解說之後，也逐漸能看懂一些。還到圖書館影印了幾張過去的法拍公告。任何不動產的廣告和傳單，她都一定看過並整理在筆記本上。一手按住價格，然後從地點、面積、建坪、屋齡等推估賣價。久而久之，和代幾乎也能掌握房地產的市場行情。
她也首次踏進法院大門。在和代眼裡，剛落成不久的地方法院大樓實在過於光輝耀眼，馬上意識到自己來錯地方，感覺這裡很可怕。當警衛問她要去哪裡時，嚇得她好像做壞事被發現般地心驚膽跳。
不過和代還是會趁著工作空檔經常上法院蒐集好的物件。預算有限的和代能夠選擇的物件不多，但只要能符合所求，不管多遠，她都會騎機車去看，也因此臉和手臂都被曬黑了。
那一天法院的物件閱覽室裡人很多。閱覽室的空間大約只有小學教室那麼大吧，卻擠進了約二十人，全都專心一意地查看資料。閱覽室內熱氣蒸騰，感覺就像現場所有人的貪念慾望直接在發熱般。
和代攤開原本摺起來的報紙法拍版面。那是兩天前的報紙，她早就想來看了，卻一直抽不出時間。看上某個物件後，就用紅色鉛筆畫上記號。今天有三件，但真正中意的只有一件。
她一馬當先地跑到檔案架前，一邊復誦文號「平成十五年（執字）第＊＊＊＊號」，一邊探索事件編號。一下子就找到了！和代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回到座位，開始翻開用藍色塑膠套保護的檔案封面。
首先看外觀照片。對和代來說，外觀比什麼都重要。樣子不好看，就算是透天厝，也失去了居住的意義。
──哇！這是怎麼回事，這房子？
和代不禁倒抽一口氣。因為她被照片上看起來異常氣派的大門嚇到了。光看這扇門，說這房子是豪宅可一點也不誇張。門旁種植的樹好像是蘇鐵。和代小時候住過的城鎮，只有醫生家才有那種排場。只住過大雜院的和代總是夢想著，假如能夠住在那種地方會是多麼幸福呀！而今那種生活就在眼前。
這屋子屬於第二類低層住家專用區域，土地面積約五十五坪，住家建坪四十坪，格局為四房兩廳，屋齡十四年。建築等級普通。地下車庫可容納兩輛一般大小的汽車。大概是因為建在坡度很陡的高臺上，距離車站很遠，所以底標價格才會設定在一千三百萬的低價吧？占住者是名叫今井昭子的女人。她是那棟房子的持有人也是債務者，算是常見的案例。
登記謄本上記載設定擔保的放款公司是當地信用合作社，想來應該是付不出房貸的關係吧！
沒有任何租借權等事後跟買方糾纏不情的權利問題，因此只要法院判決命令交屋就能了事。
普通的中古屋少不得要三千萬才買得到。和代每天都在研究不動產的傳單，所以很清楚。
心臟跳動得很厲害。決定吧，就是這棟房子了！像這麼好的物件，以後不可能還能遇上。和代已無心再看其他候補物件了。
她影印了明細資料。一張三十元，價格是便利商店的三倍。光是影印費就已經超過一千塊，真是氣人。
影印完後，抱著檔案，和代仍沉浸在幻想中。
假如能住在這屋子……
──那就得更注重打扮，還必須要化妝才行吧？
當然也得叫孝男早點找到工作。對輝貴和真理來說，上學有些不方便，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啦。就算是中古屋也好，希望車庫裡有輛車子。可以的話，最好是鮮黃色、亮綠色的可愛型轎車。好想開那種車去超市買菜。這麼一來就得考駕照才行了……
「不好意思，這個檔案妳看完了嗎？」
「嗄？」
從美夢中驚醒，感覺很不愉快。
一名年輕女子微笑地站在和代面前，皮膚光滑細緻，五官端正姣好。
「啊，這個嗎？已經好了，妳請看。」
和代將檔案交給女子。
「謝謝。」女子輕輕點頭致意後坐在對面的位置上。
女子脖子上纏著色彩鮮豔的絲巾。想到這幾天氣候令人發汗，感覺有些格格不入。
女子翻開檔案後，從皮包拿出小型照相機，開始拚命翻拍。每拍一次，閃光燈也跟著一亮。和代吃驚得眨眼。
感覺就像男朋友被其他女人搶了一樣的悽慘。這時和代才發覺那個物件根本還不屬於自己的事實。
對方是什麼人呢？從年紀來看，大約才三十出頭吧。身上穿戴的好像也都很花錢。該不會是不動產公司的員工吧？
女子似乎感受到和代的視線，猛然地抬起頭。
「我要將這些放進電腦裡建檔，畢竟影印費用也很傷呀。」臉上浮現有點瞧不起人的笑容。
「妳有意買下這棟房子嗎？」
和代開門見山的詢問讓女子一時之間有些困惑，然後用「這位大嬸頭腦有問題吧」的表情回答：「嗯，也許吧，回去還得好好檢討才行呀。」
女子低著頭又開始繼續按下快門，和代的眼睛都被亮光閃花了。

離開法院後，和代直接去了保險公司的分公司。她想趁著決心還沒消退之前，將之前幫老公和自己投保的壽險保單和防癌保單解約。當然這件事不能讓孝男知道。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保險公司裡的人特別多，卻又感覺不到充滿活力。所有人都緊閉著雙唇坐在椅子和沙發上，就跟擠滿病患的醫院候診室沒什麼差別。
「各位來賓請先領取號碼牌。」才一進門，就有女性職員如此告訴和代，只是那名女職員很明顯地緊繃著一張臉。

解約手續需要時間處理，敬請耐心等候

櫃檯前張貼著這樣的大字報。
──原來如此！
和代想起來了。因為這家保險公司近來被報導經營上出現危機。和代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生氣懊惱。等了將近一個小時，號碼才被叫到，坐在窗口的男職員面無表情地立刻辦裡解約手續。當場計算所退回來的解約金，額度超過和代的想像，讓她精神為之一振。解約金要一個星期後才會匯入帳戶。

兩天後和代又騎上了機車，第一次去看那棟房子。
儘管再怎麼中意，光是靠物件明細表也無法判斷。當然得仔細觀察實體屋才行。明細表上的照片多半是幾個月前拍的。有些屋主不管三七二十一豁出去了，惡劣一點的還會將樑柱鋸斷或是用水泥填滿浴缸。
不過奇怪的是，任何房子拍成照片都會很好看。事實上和代也有過好幾次照片和現實相去甚遠的經驗。照片中看起來摩登、小巧的白牆洋房，實際上卻是灰灰醜醜、住起來既寒酸又丟人的破屋。
太陽已經逐漸偏西，可是頸背還是被曬得發燙疼痛。
來到角度很陡的斜坡。再怎麼心急如焚地催油門，這輛中古機車的速度也加快不了。好不容易爬上迂迴婉轉的坡道，道路兩邊盡是住宅區，有著制式化的相同外觀。
和代停下機車，拿出地圖確認該物件的所在地。只要再穿過這個住宅區就到了。
道路又變成斜度很陡的上坡，而且前面已經是盡頭了。和代將機車停放在雜草叢生的空地上。引擎聲一停，才知道這區域竟是如此的安靜。
和代開始走上坡道，終於眼前看到了同樣出現在照片背景裡的山壁。
就是那棟房子！期待沒有落空。跟照片一模一樣，大門口的氣勢果然恢宏。
和代慢慢地走上前去。

3

今井昭子人在玄關旁的和室裡。她跪著趴在榻榻米上，膝蓋被壓得都疼痛了，整個頭貼近紙門的縫隙窺探。聽到機車引擎聲消失後，感覺似乎有人走過來。聽腳步聲就知道對方在房子四周徘徊。又有人來看這房子了。
雖然沒有看到報紙上的法拍公告，但昭子很清楚自己的房子被招標了。
三個月前，法院突然派兩個人來，說要看這房子。昭子拒絕了。可是那兩人一副行使當然權益的態度，硬是闖進來拍照。昭子沒辦法，只好隨他們高興。對方問了很多問題，昭子隨便地敷衍回答。至於什麼內容，她早就忘了。
之後不久法院便寄來通知。昭子只瞄了一眼，信封連拆也沒拆便付之一炬。
大概這附近的鄰居都知道了吧？總覺得大家都在關注這棟房子。甚至好像能聽到他們在暗地裡說的壞話。
「哎喲！你們看看呀，今井太太的家。只有那個大門做得特別氣派，簡直就像是矮冬瓜的男人開美國進口車一樣。十足地虛張聲勢，愛耍排場。那種人呀，多半泡沫經濟一過就撐不下去了！」
眼前浮現一群沒見過的家庭主婦，彷彿找不到其他事情可做，津津有味地說長道短。直叫人恨不得將硫酸潑在那群看似善良的婦女臉上。昭子不由得抱緊雙臂好鎮壓住因為氣憤和不安而顫抖的肩膀。
不，現實生活還不至於淪落到那種地步。
──我一定要振作！
肚子發出一記聲響，好餓呀。冰箱裡面空空如也。因為害怕鄰居的眼光，她根本不敢出門買菜。
昨天米吃完了，昭子卻害怕打電話給米店。那位消息靈通的米店老闆不可能不知道這房子即將被拍賣的事。更何況已經積欠米店太多帳了，印象中，這一年來都沒有銷過帳。偶爾米店老闆來收錢，昭子都假裝不在家。
腦海中浮現米店老闆的臉。油光滿面的禿頭，身為大男人卻愛談論八卦、看起來色咪咪的厚嘴唇。「我是不太清楚啦，不過你們家應該出了什麼事吧！」嘴裡念念有詞地從後門離去的背影。真是討厭死了！
可是再不出去買些東西，自己就快餓死了。昭子打算等天黑了，再去遠一點的超市看看。
話又說回來，這棟將近一億元買的房子，拍賣底價居然只有一千三百萬，讓昭子實在難以理解。這個社會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不知不覺間，自己好像搬到了陌生的國家居住一樣。
到底這房子的貸款還剩多少呢？昭子一點頭緒也沒有。銀行一而再、再而三寄來的文件上寫著「延滯利息」等令人生氣的字眼，還有上面位數特多的金額，讓人看了就想吐。所以一拿到那種信封，自然習慣地看也不看便立刻燒掉。
昭子回到廚房燒開水，喝下一杯加了很多砂糖、甜得膩人的即溶咖啡。也許血糖值會增加，但多少能解決飢餓的問題。
昭子的老公在證券公司上班。雖然是只有五家分公司的小型地方證券，原則上還是屬於大企業的旗下，年輕有為的今井先生三十出頭便當上課長，領的是比例薪，所以泡沫經濟時期自然很風光。擁有許多出手大方的客戶，週末假日多半是去打爾夫球或旅行。
買這棟房子是在年號剛改成平成沒多久。因為今井先生熟識的不動產業者介紹才買的。
「趁著不動產還沒有大漲之前，先買間房子應該不會損失吧！哎呀，別擔心啦，下次就能買真的豪宅讓妳住了。」
還記得當初老公曾經這麼說，不假思索地貸了款。頭期款則是賣了之前住的公寓支付的。
在昭子強烈的要求下，拆掉原有寒酸的鋁鑄大門，換上銅板鑲嵌的冠木門。光是這個門就另外花了好幾百萬，然而整個房子的氣勢也煥然一新，連老公和兒子也感到十分得意。
買下房子那年年底，全家人頭一次出國旅行。地點雖然很普通，只是去夏威夷，但玩得很愉快。從飯店房間眺望出去，鑽石角美得令人屏息，至今仍烙印在昭子的腦海裡。難道當時已經達到人生幸福的頂點？那個時候哪裡想像的到會有今天的處境呢。
只是當時老公已經有了外遇。他之所以帶著妻兒出國旅行，不過只是為減輕罪惡感罷了。
如今回想，當時身在夏威夷的老公其實一點也不幸福。
不知道還好，知道了就沒好事。好想閉上眼睛，掩住耳朵，不管這世界上的任何事！
門口發出一記聲響，將昭子拉回到現實世界。
她趕緊來到和室，跪著靠近紙門。就在視線左瞄右看之際，昭子差點嚇得高聲尖叫。
有一個人像壁虎般地貼近門上的格子窗。是個女人。皮膚微黑、眼睛很小，典型的醜女人，長相看起來很猥瑣。
女人的視線貪婪地在屋內遊走。
──真是過分，居然肆無忌憚地偷看別人的房子！
昭子氣得咬牙切齒。突然間，女人銳利且邪惡的視線穿越了紙門的縫隙，嚇得昭子趕緊關上紙門和閉上眼睛。
──消失！消失！快消失！
跪著趴在榻榻米上的昭子眼睛閉著，口中不斷念念有詞。
不知道過了多久，搞不好有一小段時間自己也失去了意識。直到聽見機車引擎聲漸去漸遠，昭子才睜開眼睛。悄悄拉開紙門一看，女人消失了。如果是作夢該有多好，偏偏剛才看到的卻是如假包換的現實情景呀。
──那個女人究竟是哪裡來的神經病！
瞧她那副粗俗的德行，完全看不出有錢的樣子。尤其是經歷歲月滄桑的臉，感覺好像為了生活奔波疲憊不已。那種低級的女人居然想要買我的房子？我絕對不允許。
怒火又開始上揚，可恨的是自己沒有解決問題的門道。煩躁的昭子只能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乾著急。
她沒辦法地坐在化妝檯前。想說只要化個妝，心情就能平靜。當初知道老公有外遇時，也是靠這個辦法平復情緒。
鏡子裡的自己夠美了。本來五官就長得漂亮，加上肌膚白皙亮透。甚至魚尾細紋，有時候看起來也覺得很迷人。拿起筆刷塗抹眼皮，立刻瞄繪出清晰的眼影。嘴唇擦上明亮的口紅。瞬間自己又恢復成當年的風情萬種。
挺起胸膛，雙手圈住小蠻腰，手指幾乎可以碰在一起。下次要打扮的更漂亮，到熱鬧的地方走走，說不定會有男人跑來搭訕呀！萬一真有那種事，我該怎麼辦？
──這麼說來，也好久沒有那個了。
自言自語說出如此大膽的話，鏡中的自己不禁羞紅了臉。
──妳應該不是那麼下流粗俗的女人呀。
昭子對著鏡中的自己抗議。
太陽已西沉，幽暗的暮色悄悄潛入屋內。除了自己的嘆息聲外，周遭一片靜寂。
為什麼自己會坐在鏡子前呢？對了，都是那個女人害的。她又想起了討厭的現實生活。
那個女人在覬覦我的家。就憑那個窮酸、低級的醜女人？一想到那個女人的小眼睛，渾身就起雞皮疙瘩。為什麼對那個女人的印象這麼惡劣呢？昭子多少有點心知肚明。
因為老公情婦的臉和那個女人似乎有些重疊。當然，老公的情婦長得好看一點啦，問題是她們兩人都有一雙小眼睛。
老公的情婦脖子長得特別長，走路的時候，總是頭先探出，樣子很滑稽。真不知道一個活像隻鶴的女人哪點好，竟然讓老公在她身上花那麼多錢。是啦，她是很年輕，但理由應該不止那樣吧！
專心照顧家裡，總是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也很熱心教育子女，自認為敦親睦鄰也做得不錯。我到底是哪裡做錯了……？
這個問了自己千百遍的問題，昭子又拿出來反芻。
肚子已經餓得受不了了，情緒也跟著愈來愈焦躁。來到廚房的昭子發了瘋似地翻箱倒櫃找尋食物。可以吃的早就被她全吃光了。昨晚煮了最後半把麵線，加入味噌調味囫圇下肚。今天早上用熱水沖調已經受潮的茶泡飯調味包當作湯來喝。
在沒有預期的地方找到一包乾燥的麻婆豆腐調味包時，昭子高興得渾身顫抖。調理包已經過了食用期限。管他的，有什麼關係呢！打開包裝放進鍋子裡，加了水後開瓦斯點火。沸騰之後，加點太白粉勾芡。一股刺激食慾的香味冒出來了。剝掉土司上的青霉，放進烤箱，這是最後一片了。然後將烤好的土司撕碎丟進鍋裡的麻婆豆腐舀起來吃。
好好吃喔。臉上自然浮現笑容。就這樣站著，一口氣吃完那一鍋，前後只有兩分鐘的幸福時光。
可是當凝視著水槽中骯髒的鍋底時，沒用的淚水卻不聽使喚撲簌滴落。洗完鍋子後順便連臉也一起沖水。
──為什麼我得落到這般田地呢？我又沒有做什麼壞事……
昭子丟下鍋子後，爬上樓梯到佛壇前上香膜拜。
──這一切都怪你不好。公司被併吞了也是沒辦法，但其實你的工作很早就有問題了。跟不法業者勾結，搞得自己滿身瘡痍。甚至還有捲入這場投機買賣的客戶鬧自殺，聽說是上吊。我想起來了，是中島先生。他常常跟你一起去打高爾夫球，眉毛附近有顆黑痣，我還記得他的長相。直到現在，中島先生的臉仍常常出現在我的夢中。夢中的你站在他面前，一臉愉悅地背著高爾夫球袋。
被公司開除後，別說是領不到退職金，還欠了一屁股債。當你突然開口說要離婚時，我真的嚇壞了。可是你卻很平靜地說明完全是為了保住這房子所做的假離婚。等到風頭過了，可以再重新入籍。
於是你將這個還有一大筆貸款待清償的房子當作贍養費，過戶在我名下。謝謝你，我高興得淚流滿襟。你甚至還誇口，房貸你會想辦法解決。不料，我一蓋下離婚的章，你就和那個小眼睛的女人不知跑到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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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房子──這個具體的目標讓和代有了生氣，她不由得想起以前種在陽臺上卻枯死的蘆薈又堅強復活的往事。
──我就像那棵蘆薈！
在書店買了一本《人人都看得懂的法拍品購買手冊》，雖然還有幾本同類的書，但翻了一下內容大同小異，因此和代判斷只要買這一本就夠了。
抽空翻閱過那本手冊書好幾遍。許多艱澀的法律用語在反覆閱讀解說之後，也逐漸能看懂一些。還到圖書館影印了幾張過去的法拍公告。任何不動產的廣告和傳單，她都一定看過並整理在筆記本上。一手按住價格，然後從地點、面積、建坪、屋齡等推估賣價。久而久之，和代幾乎也...

幸福值得更優雅地追求
文／密絲飄（《女人都是詐騙集團》作者），轉自《双河彎》生活閱讀誌9月號）


我有個在建案廣告公司上班的朋友，老問我些挺好玩的問題。

例一：「有沒有什麼兩個字的詞，可以顯示出磅礡又莊嚴的感覺的？像帝寶那樣！」
例二：「有沒有什麼詞有『碧』字的？最好是唐詩宋詞裡出現過的，但是不要『碧連天』喔，業主說太俗了！」
例三：「除了哈佛、劍橋，還有什麼一說出來大家都知道的知名大學？耶魯？不行拉，我業主說耶魯是私立大學！」

當前並沒有購屋計畫的我，其實平常並不注意房地產廣告，可是因為有這個朋友，卻意外讓我覺得「建案命名學」非常有意思。需要「磅礡又莊嚴」的名字的建案，肯定是在市中心、公設比超高、lobby挑高三層樓那種電梯大廈；希望名稱有「碧」字的建案，八成不是在碧潭就是在淡水河畔；至於需要名校加持的建案，絕對因為位在學區而價格三級跳……當然，那是廣告宣傳手法，講起來，和賣化妝品、賣衣服甚至沒啥不一樣，只是我偶爾總忍不住想，住在好學區絕不等同於孩子會考上一流大學是肯定的，不能肯定的是，抱持著這種寄望而願意花比較多的錢在學區置產的父母，是否比起其他父母來，更重視孩子的學業成績？甚至，會因此給孩子太多壓力、造成家庭的不幸福？在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商業行為裡，購屋人買的是四面牆加上一道屋頂圍起來的住所，還是幸福家庭夢想？

就跟《幸福法拍屋》的主角之一和代一樣——面對失業的丈夫、繭居的兒子、以及叛逆的女兒，和代毫無溝通招架之力，她只能相信，只要搬離目前狹小老舊的居所、遷入夢想中寬敞舒適的透天厝，一切，就會變得不一樣。

和代這個角色，一直讓我想起《夜行觀覽車》（湊佳苗著，時報出版）裡的主婦真弓，勉強自己入住高級住宅區，以為自己可以成為人人稱羨的貴婦、以為女兒可以成為人人誇讚的優秀孩子，但在鄰居眼中，打腫臉充胖子的行徑，反倒更顯窮酸。幸福是什麼呢？幸福當然不一定是住在高級住宅區、幸福也不一定是「只要全家人相依相守，經濟條件不佳也無妨」的自我安慰，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如果你對幸福的定義是「受人羨慕」，那你肯定離幸福非常遠，因為，只有飽嚐羨慕（甚至忌妒）別人之苦的人，才會渴望成為別人豔羨的對象。

和代不是個討喜的角色，但她絕對是個會讓人心有戚戚焉的角色。面對「幸福」這種心裡極度渴望、卻完全不知如何追求的事物面前，我們無時不刻都抱著破釜沉舟的悲壯，用一種「豁出去」甚至「就賭這一把了」的心情去追求，就像書封上「買房子＝幸福？」這幾個字一樣，明知道幸福不能用錢購得，但卻擺脫不掉「只要花了這筆錢，我就能得到夢想中的生活」的扭曲。也許《幸福法拍屋》要告訴我們的是，幸福當然值得不顧一切的追求，但過度粗魯、甚至不擇手段的方法，卻只會適得其反，將我們推得離幸福更遠，終將連幸福的影子都看不見。

幸福值得更優雅地追求
文／密絲飄（《女人都是詐騙集團》作者），轉自《双河彎》生活閱讀誌9月號）


我有個在建案廣告公司上班的朋友，老問我些挺好玩的問題。

例一：「有沒有什麼兩個字的詞，可以顯示出磅礡又莊嚴的感覺的？像帝寶那樣！」
例二：「有沒有什麼詞有『碧』字的？最好是唐詩宋詞裡出現過的，但是不要『碧連天』喔，業主說太俗了！」
例三：「除了哈佛、劍橋，還有什麼一說出來大家都知道的知名大學？耶魯？不行拉，我業主說耶魯是私立大學！」

當前並沒有購屋計畫的我，其實平常並不注意房地產廣告，可是因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