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騎士.行吟詩人.自由思想家
王小波短篇小說.2014中文版新選!
七位台灣重量級創作人從愛情角度為你解讀王小波!
──不一定要你愛我,但是我愛你,這是我的命運。──
歌仙、水怪、樹精、同志們,以及那些少男少女,
16篇用心不悔的愛情傳奇,穿越唐朝和現代,
堅貞不移、海枯石爛,最後忘掉自己!
地球系死絕,只在銀河系才找得到的好情人!
綠毛水怪:陳輝最要好的青梅竹馬叫妖妖,但妖妖已經死了。陳輝到海邊散心時見到一群水怪,而妖妖正在其中,兩人歡喜約好隔天讓陳輝飲下成為水怪的藥,但是他回家後卻發起高燒……
舅舅情人:長於捉賊的公差王安(舅舅),擒回夜叉般的太太(舅媽),舅媽白天猙獰晚上柔情,和舅舅無限恩愛。但是深山樹林飛來的精靈女孩小青,不相信這種魚水之歡的愛情,她用計讓公差的老婆們一一入獄,她來到王安身邊逗他難他又幫他愛他,王安都糊塗了這一切。女孩想尋找什麼,傻個兒王安能解得開嗎?
歌仙:灕江的劉三姐奇醜無比,但她有天籟的歌喉,男人見到她不是暈厥就是嚇出病,三姐傷心從此留聲不見人,這天來打魚的阿牛又被這美妙歌聲打動,回唱邀請劉三姐現身見一面……
變形記:一個吻,讓男生住進女體、女生住進男體裡,對彼此有了顛覆性觀點:男的發現女的乖乖真漂亮,女的發現男的外形體面衣服脫掉挺猥瑣,還好她掌握了「胡來」的發球權……
我在荒島上迎接黎明:詩,的追求與永恆的孤寂。我希望自己是一顆星星。如果我會發光,就不必害怕黑暗。
夜行記:唐朝,一個妻妾成群的和尚和一個自以為正義的書生走夜路發生的種種對話和趣事。
地久天長:兩男一女的美好境界,苦悶的下鄉生活,聰慧伶俐的邢紅點亮兩個少男的世界,直到有一天她病了,中國版《夏日之戀》。
似水柔情:1990年代北京,已婚同志阿蘭放著美妻不管,到公園尋歡,他最樂於被已婚警察小史每次抓進局裡,逼認所幹過的齷齪事。小史知道阿蘭賤,但他不知道為什麼阿蘭總是沒有逃。
黑鐵時代:人人都渴望愛情,但只有有人關心的人才能夠體會到什麼叫做愛情。如你所知,我的問題就是沒人關心。
本書特色
1. 2014中文版新選!台灣重量級中青生代創作人從愛情角度為你解讀王小波!
2. 大A、朱宥勳、紀大偉、高翊峰、彭樹君、楊佳嫻、顏忠賢──口碑導讀
3. 中國當代文壇最美的收穫.20世紀中文小說一百強.聯合報小說首獎作家──王小波的早期作品。
4. 短篇篇幅小,題材多樣,背景不限,天馬行空(水怪、變男變女變形、同志之愛、唐人傳奇),更能品賞王小波詩韻的文字、品味其俏皮與嘲諷,領略其強烈思辨特質。
5. 短篇,一篇一個點,輕鬆明快,沒有大架構的閱讀包袱。
6. 要有對愛情的信仰才能寫出這樣天真浪漫的故事,讀小波筆下的愛情觀回映生活。
7. 太好看太傾心了!原來真正的愛是這樣:不帶雜質不問代價不求回報,給他支持的力量。從《銀河情人》起成為你愛人的堅貞伴侶吧!
作者簡介:
王小波1952-1997
最親愛的好銀河,要愛就愛個夠吧,世界上沒有比愛情更好的東西了。
不一定要你愛我,但是我愛你,這是我的命運。 ──王小波
浪漫騎士、行吟詩人、自由思想家。1952年生於北京,1968年在雲南插隊,1978年考入中國人民大學修習商業管理,1984至88年在美國匹茲堡大學進修;獲碩士學位後返國,任教於北京大學。後辭教職以專事寫作。1997年4月,以四十五歲英年猝逝於北京。
王小波的《黃金時代》曾獲第十三屆聯合報中篇小說首獎,《未來世界》又續獲第十六屆聯合報小說首獎。王小波的代表作「時代三部曲」,即《黃金時代》、《白銀時代》、《青銅時代》,和雜文集《我的精神家園》長年高踞大陸暢銷書。
無論為人、為文,王小波都具特立獨行之意味,深具批判精神,其作品被譽為「中國當代文壇最美的收穫」,被人們廣泛閱讀、關注、討論並引發一場持久的「王小波熱」。其作品深具義大利小說家卡爾維諾、捷克小說家米蘭‧昆德拉,及日本新小說家村上春樹的意趣與才賦。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大A、朱宥勳、李欣倫、紀大偉、高翊峰、彭樹君、楊佳嫻、顏忠賢──口碑推薦(以上按姓氏筆畫)
──
小說導讀人
大A( 歌仙)、楊佳嫻(綠毛水怪)、朱宥勳(戰福)、高翊峰(變形記)、彭樹君(地久天長)、顏忠賢(舅舅情人)、紀大偉(似水柔情 )
這個小說集大多是王小波早期的作品,寫作時他還籍籍無名,只是憑著壓抑不住的內心衝動在寫,那是一種真正不考慮出版的寫作。他一頭扎進了純文學的海洋,在其中盡情暢遊。妙趣橫生,是一場文字的盛宴。──李銀河(社會學家、王小波之妻)
名人推薦:大A、朱宥勳、李欣倫、紀大偉、高翊峰、彭樹君、楊佳嫻、顏忠賢──口碑推薦(以上按姓氏筆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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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導讀人
大A( 歌仙)、楊佳嫻(綠毛水怪)、朱宥勳(戰福)、高翊峰(變形記)、彭樹君(地久天長)、顏忠賢(舅舅情人)、紀大偉(似水柔情 )
這個小說集大多是王小波早期的作品,寫作時他還籍籍無名,只是憑著壓抑不住的內心衝動在寫,那是一種真正不考慮出版的寫作。他一頭扎進了純文學的海洋,在其中盡情暢遊。妙趣橫生,是一場文字的盛宴。──李銀河(社會學家、王小波之妻)
章節試閱
歌 仙
有一個地方,那裡的天總是藍澄澄,和暖的太陽總是在上面微笑著看著下面。
有一條江,江水永遠是那麼藍,那麼清澄,透明得好像清晨的空氣。江岸的山就像路邊挺拔的白楊樹,不高,但是秀麗,上面沒有森林,但永遠是鬱鬱蔥蔥的。山並不是綿延一串,而是一座座獨立的、陡峭的,立在那裡,用幽暗的陰影俯視著江水,好像是和這條江結下了不解之緣的親密伴侶。
你若是有幸坐在江邊的沙灘上,你就會看見江水怎樣從陡峭的石峰後面湧出來,浩浩蕩蕩地朝你奔過來。你會看見,遠處的山峰怎樣在波浪上向你微笑。它的微笑在水面留下了很多黑白交映的笑紋。你會看見,不知名的白鳥在山後陰涼的江面上,靜靜地翱翔,美妙的倒影在江上掠過,讓你羡慕不已,後悔沒有生而為一隻這樣的白鳥。你在江邊上靜靜地坐久了,習慣了江水拍擊的沙沙聲,你又會聽見,山水之間,聽得見隱隱的歌聲:如絲如縷、若有若無、奇妙異常的歌聲。這不像人的歌喉發出的,也聽不出歌詞,但好像是有歌詞,又好像是有人唱。這個好地方的名字和這地方一樣的美妙:陽朔。這條江的名字也和這條江一樣可愛:灕江。
人們說,這地方有過一位歌聲極為美妙的人。從她之後,江面上就永遠留下了隱約可聞的歌聲。可是關於這位歌仙的事蹟,就只留下了和這歌聲一樣靠不住的傳說。我知道,這全是扯淡。因為它們全是一些皆大歡喜的胡說。一切歡喜都不可能長久,只有不堪回首的記憶,才被人屢屢提起,難於忘懷。如果說,這歌聲在江上久久不去,那麼它一定因為含有莫大的辛酸。我知道這位歌仙的一切事蹟。孩子們,為了你們,我一切都知道。
人們說,這位歌仙叫劉三姐,我對這一點沒有什麼不同意見。大概五百年前,她就住在陽朔白沙鎮東頭的小土樓裡。那時的白沙鎮和現在沒什麼兩樣:滿鎮的垂柳在街道到處灑下綠蔭。劉三姐十八歲之後,遠近的人們才開始知道她,那麼我們的故事就從她十八歲說起。
我們的劉三姐長得可怕萬分,遠遠看去,她的身形粗笨得像個烏龜立了起來,等你一走近,就發現她的臉皮黑裡透紫,眼角朝下耷拉著,露著血紅的結膜。臉很圓,頭很大,臉皮打著皺,像個乾了一半的大西瓜。嘴很大,嘴唇很厚。最後,我就是鐵石心腸,也不忍在這一副肖像上再添上這麼一筆,不過添不添也無所謂了,她的額頭正中,因為潰爛凹下去一大塊,大小和形狀都像一隻立著的眼睛。儘管三姐愛乾淨,一天要用冷開水洗上十來次,那裡總是有殘留的黃膿。
劉三姐的容貌就是這麼可怕,但是心地又是特別善良,樂於助人,慷慨,溫存,而且勤勞。鎮上無論哪個青年穿著髒衣服、破鞋子,她看見都要難受:為什麼人們這麼襤褸呢?她會把衣服要來給你洗好、補好的。不然她就不是劉三姐了。她總是忙忙碌碌,心情爽朗,無論誰有求於她,總是盡力為之。一點不小心眼,要給人家辦的事從來沒忘記過。她也願意把飯讓給餓肚子的人吃,如果有人肯吃她的飯的話;不過沒有一個要飯的接過她的飯,原因不必再說。
劉三姐有一個優美的歌喉,又響亮又圓潤。她最愛唱給她弟弟聽,哪怕一天唱一萬遍也很高興。她弟弟是個漂亮的小夥子,小的時候那麼依戀她。劉三姐以弟弟為自豪,簡直願意為他死一萬次(如果可能的話)。不過她弟弟劉老四漸漸地長大了,越來越發現劉三姐像鬼怪一樣醜陋。居然有一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吃飯的時候,劉三姐照例把盤子裡的幾塊臘肉夾到劉老四的碗裡,而劉老四像發現幾隻癩蛤蟆蹲在碗裡一樣,皺著眉頭,敏捷、快速地夾起來擲回三姐碗裡。三姐眼裡含著淚水把飯吃下去,跑到江邊坐了半天。
她們家還有劉大姐、劉二姐、劉老頭、劉老婆幾名成員。大姐二姐也是屬於醜陋一類的女人,不過不像三姐那麼噁心。大姐二姐好像因為長得比三姐強些吧,總是裝神弄鬼地做些小動作,好像三姐是一條蛇一樣。劉老頭劉老婆昏聵得要命,哪裡知道兒女們搞什麼鬼。
過了不久,劉三姐發現大姐二姐比往日勤快多了,每頓飯後總是搶著洗碗。當時劉三姐並沒有懷疑到那方面去。又過了不久,她又發現,她們刷碗時總把她的碗揀出來等她自己刷,並且頓頓飯都讓她用那個碗。劉三姐暗暗落淚,但也無可奈何。後來,從大姐開始,都不大和她說話了,和她說話時也半閉著眼睛,捂著鼻子。二姐和劉老四也慢慢這樣做了。再後來,劉家的兒女們和三姐一起待在家裡的時間越來越少了。不是三姐回家他們躲出去,就是三姐在家他們不回來。
夏天到了,天氣一天天熱起來。年輕的人們晚上在家的時候越來越少了。附近的山上,越來越多地響起了歌聲。終於到了那一天,傳說中牛郎織女要在天上相會的日子。那天下午,地裡一個未婚的年輕人都沒有了,只剩下了老人和小孩,而年輕人都在家裡睡大覺。
到傍晚時分,大群青年男女站在村西頭,眼巴巴地看著太陽下山,漸漸地沉入山后了。等到最後一小塊光輝奪目的發光體也在天際消失,他們就發出一聲狂喜的歡呼,然後四散回家吃飯。
劉老頭家裡,四個兒女都在狼吞虎嚥地把米飯吞下去。不等到屋裡完全暗下去,他們就一齊把碗扔下,出了大門。劉老頭把大門當的一聲關死,落了閘,和老太婆一起回屋睡了。
劉三姐出門就和姐姐弟弟分開了,她沿著大路出村,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等到她摸著黑沿著一條熟悉的小道朝山上爬時,暗藍色天空上已經布滿了群星,密密麻麻的好像比平時多了五六倍。就在頭頂上,一條浩浩的白氣,正蜿蜒地朝遠方流去。劉三姐爬上山頂,看看四周,幾個高大的黑影,好像是神話裡的獨眼巨人。可是無須害怕,那不過是些山而已。這裡的山晚上都是這個樣子。
你也許要問,鎮上的男女晚上到野外來幹什麼呢?原來照例有這麼個風俗,每年七月七的晚上,青年男女們都到野外來對歌。其實是為了談戀愛,並不是對繆斯女神的盛大祭祀。
好了,劉三姐在山頂上,稍稍平一平胸中的喘息,側耳一聽,遠處到處響起了歌聲。難道這裡就沒有人嗎?不對。對面山上明明有兩個男人在說話。劉三姐吸了一口氣,準備唱了。可是唱不出來。四下裡太靜了,風兒吹得樹葉沙沙響,小河裡水聲好像有人在蹚河似的。真見鬼,好像到處都有人!弄得人心煩意亂,不知準備唱給誰聽的。
劉三姐又吸了一口氣,甚至閉上了眼睛。猛然她的歌衝出了喉嚨,那麼響,好像五臟六腑都在唱,連劉三姐自己都嚇了一跳。
劉三姐唱畢一曲,聽一聽四周,鴉雀無聲。怎麼了?對面山上沒有人嗎?還是自己唱得太糟?
過了一會,對面山上飛起一個歌聲:好一個熱情奔放的男高音。不過,儘管歌兒聽起來很美,歌詞可是很傖俗,大意無非是:對面山上的姑娘,我看不到妳的容貌,想來一定很好看,因為妳的歌兒唱得太好了。
劉三姐臉紅了,原來她參加這種活動還是第一次。但是四外黑咕隆咚,很能幫助人撕破臉皮。她馬上又回了一首,大意是:我很高興你的稱讚,但是當不起你那些頌詞。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和你交個朋友。
對面靜了一會,忽然唱起了求婚之歌:「七七之夕上山遊,無意之間遇良友。小弟家裡雖然窮,三十畝地一頭牛。三間瓦房門南開,門前江水迎客來。屋後有座大青山,不缺米來不缺柴。對面大姐妳是誰,請妳報個姓名來。」
劉三姐心裡怦怦直跳。她聽著對面熱情奔放的歌聲,心裡早已傾慕上了。她生來就不願意挑挑揀揀,無論吃飯、穿衣,還是眼前這件事情,於是馬上作歌答之曰:「我是白沙劉三姐……」才唱了一句,就被對面一聲鬼叫打斷了:「哎呀,我的媽也!饒命吧!」
這一夜,劉三姐再沒有找到對歌的人,開了一夜獨唱音樂會。
天亮之後,劉三姐回家吃早飯,看見大姐二姐在飯桌上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心裡更覺得酸楚無比。
從此之後,劉三姐越來越覺得在家裡待著沒意思,終於搬到鎮東面一個沒人家的土樓上去了。在那裡,她白天在下面種種菜園,天還沒黑就關門上樓,絕少見人,心情也寧靜了許多。不知不覺額頭上數年不癒的膿瘡也好了。當然,她絕不是陶淵明,所以有時她在樓上看見遠處來來往往的行人,心裡還是免不了愁悶一番。她喜歡和人們往來,甚至可以說她喜歡每一個人。無論老人小孩,她都覺得有可愛之處。可是她再不願出去和別人見面了,尤其一想到別人見到她那副驚恐萬狀的樣子,她就難受。一方面是自疚,覺得惹得別人討厭,另一方面就不消說了。
就這樣,她自願地關在這活棺材裡,就是真正厭世的人恐怕也有心煩的時候,何況劉三姐!到了明月臨窗,獨坐許久又不思睡的時候,不免就要唱上幾段。當然了,劉三姐不是李清照,儘管唱得好,歌詞也免不了俗套,唱來唱去,免不了唱到自吹自擂的地方。那些詞兒就是海倫、克利奧佩屈拉之流也擔當不起。
有一天半夜,劉三姐又被無名的煩悶從夢裡喚醒,自知再也睡不成了,就爬起來坐著。土樓四面全是板窗,黑得不亞於大櫃中間,她也懶得去開窗,就那麼坐著唱起來。哪知道聲音忒大了點,五里之外也聽得見。正好那天白沙是集,天還不亮就有趕集的從鎮東頭過。先是有幾個挑柴的站住走不動了,然後又是一幫趕騾子的,到了那裡,騾子也停住腳,鞭子也趕不動。後來,路上足足聚了四百多人,順著聲音摸去,把劉三姐的土樓圍了個水泄不通。誰也不敢咳嗽一聲,連驢都豎著耳朵聽著。劉三姐直唱到天明,露水把聽眾的頭髮都濕透了。
那一夜,劉三姐覺得自己從來也沒有唱得那麼好。她越唱越高,聽的人只覺得耳朵裡有根銀絲在抖動,好像把一切都忘了。直到她興盡之後,人們才開始回味歌詞,都覺得樓上住的一定是仙女無疑,於是又鴉雀無聲等著一睹為快。誰知一頭毛驢聽了這美妙的歌喉之後,自己也想一試,於是高叫起來:「 啊! 啊……」馬上就挨了旁邊一頭騾子幾蹄子,嘴也被一條大漢捏住了。可是已經遲了,歌仙已經被驚動了,板窗後響起了啟窗的聲音。說時遲那時快,五六百雙眼睛(騾馬的在內)一齊盯住窗口……
砰的一聲,窗子開了。下面猛地爆發出一聲呐喊:「妖怪來了!」人們轉頭就跑,騾馬脫韁撞倒的人不計其數,霎時間跑了個精光。只剩一頭毛驢拴在樹上,主人跑了,牠在那裡沒命地四下亂踢,弄得塵土飛揚。
劉三姐愣在那兒了。她不知道下面怎麼聚了那麼多人,可是有一點很清楚,他們一定是被她那副尊容嚇跑了的。她伏在窗口,哭了個心碎腸斷。猛然間聽見下面一個聲音在叫她:「三姐兒!三姐兒!」
劉三姐抬起頭,擦擦眼裡的淚,只看見下面一個人扶著柳樹站著,頭頂上斑禿得一塊一塊的,臉好像一個葫蘆,下面肥上面瘦。一個酒糟鼻子,少說也有二斤,比雞冠子還紅。短短的黃眉毛,一雙小眼睛。喝得東歪西倒,衣服照得見人,口齒不清地對她喊:「三,三姐兒!他們嫌妳醜,我我我不怕!咱們醜醜醜對醜,倒是一對!妳別不樂意,等我酒醒了,恐怕我也看不上妳了!」
劉三姐認出此人名叫陸癩子,是一個不可救藥的酒鬼兼無賴,聽他這一說,心裡更酸,砰地關上窗子,倒在床上哭了個夠。
從此之後,劉三姐在這個土樓上也待不住了。她從家裡逃到這個土樓上,但是無端的羞辱也從家裡追了來。可是她有什麼過錯呢?就是因為生得醜嗎?可是不管怎麼說,人總不能給自己選擇一種面容吧!再說劉三姐也沒有邀請人們到土樓底下來看她呀!
劉三姐現在每天清晨就爬起來,到江邊的石山上找一個樹叢遮蔽的地方坐起來,看著早晨的濃霧怎樣慢慢地從江面上浮起來,露出下面暗藍色的江水。直到太陽出來,人們回家吃飯的時候再沿著小路回去。到下午,三姐幹完了園子裡的活,又來到老地方,看著夕陽的光輝怎樣在天邊創造輝煌的奇蹟。等到西天只剩下一點暗紫色的光輝,江面只剩下幢幢的黑影的時候,打魚人划著小竹筏從江上掠過,都在筏子上點起了燈籠。江面上映出了粼粼的燈影,映出了筏邊上蹲著的一排排魚鷹,好像是披著蓑衣的小個子漁夫。
打魚的人們有福了,因為他們早晚間從白沙東山邊過的時候,都能聽見劉三姐美妙的歌聲。說來也怪,三姐的歌裡永遠不含有太多的悲哀。她總是在歌唱桂林的青山綠水,灕江的茫茫江天,好像要超然出世一樣。
下游三十里的地方有一個興坪鎮,有一個興坪的青年漁夫阿牛有次來到這裡,馬上就被三姐的歌聲迷住了。以後每天早上,三姐都能看見阿牛駕著他的小竹筏在下面江上逡巡。阿牛的竹筏是三根竹子紮成的,窄得嚇死人,逆著激流而上時,輕巧得像根羽毛。他最喜歡從江心浪花飛濺的暗礁上衝下去,小小的竹排一下子沉到水裡,八隻魚鷹一下子都不見了。等到竹筏子浮出水面,牠們就在下面老遠的地方浮出來,嘴裡常叼著大魚。這時候阿牛就哈哈大笑,強盜似的打一聲呼哨。這時劉三姐在山上直出冷汗,心裡咚咚直跳,好像死了一次才活過來一樣。
每當劉三姐唱起歌來的時候,阿牛就仰起頭來靜聽,手裡的長槳左一下右一下輕輕地划著,筏頭頂著激流,可是竹筏一動不動就好像下了錨一樣。
有時阿牛也划到山底下,仰著頭對著上面唱上一段。這時劉三姐就能清楚地看見他烏黑的頭髮,熱情的面容。只見高高的鼻梁下,長著一個嘻嘻哈哈的大嘴,好像從來也沒有過傷心的事情,不管什麼事情他都耍笑一番。劉三姐心裡覺得很奇怪:世界上竟有這樣的小夥子,簡直是神仙!只要阿牛把臉轉向她這邊,她就立刻把頭縮到樹叢裡,隔著枝葉偷看。不管阿牛多麼熱情地唱著邀請她出來對歌的歌曲,她從來不敢答一個字。直到阿牛看看沒有希望,聳聳肩膀,打著槳順流而下時,她才敢探出頭來看看他的背影。這時她的吊眼角上,往往掛著眼淚。
自從阿牛常到白沙之後,劉三姐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每天從江邊回來,劉三姐心裡都難過得要命,更可怕的是阿牛打著槳在山下的時候,劉三姐提心吊膽往樹叢後面縮,弄得大汗淋漓。最讓人傷心的是阿牛唱的山歌,沒有一次不是從讚美劉三姐的歌聲唱到讚美她的容貌,那些話聽起來就像刀子一樣往心裡扎。
可是劉三姐又沒法不到江邊去,到了江邊又沒法不唱歌。有一次劉三姐決心不唱了,免得再受那份洋罪,於是阿牛以為劉三姐沒來,心神恍惚地差點撞在石頭上,把劉三姐嚇出了一頭冷汗。再說她也很願意聽阿牛豪放、熱情的歌聲。更何況劉三姐的境況又是那麼可憐,從來也沒有人把她看成過一個人。阿牛現在又是那麼仰慕她,用世界上一切稱頌婦女的最高級形容詞來呼喚她。可是他哪裡知道這些話都是劉三姐最難下嚥的苦酒。
歌 仙
有一個地方,那裡的天總是藍澄澄,和暖的太陽總是在上面微笑著看著下面。
有一條江,江水永遠是那麼藍,那麼清澄,透明得好像清晨的空氣。江岸的山就像路邊挺拔的白楊樹,不高,但是秀麗,上面沒有森林,但永遠是鬱鬱蔥蔥的。山並不是綿延一串,而是一座座獨立的、陡峭的,立在那裡,用幽暗的陰影俯視著江水,好像是和這條江結下了不解之緣的親密伴侶。
你若是有幸坐在江邊的沙灘上,你就會看見江水怎樣從陡峭的石峰後面湧出來,浩浩蕩蕩地朝你奔過來。你會看見,遠處的山峰怎樣在波浪上向你微笑。它的微笑在水面留下了很多黑白交...
作者序
序一.幽谷餘音──〈歌仙〉推薦語
◎李欣倫(作家)
這絕非普通的愛情故事,但也不超凡,女主角劉三姐並非讀者所期待的美麗女子,卻有如天女音讚般的歌喉,醜惡外貌和善心妙音的對照構成強烈張力,也破解了浪漫愛的小說公式,她與阿牛的故事令讀者期盼,但這看似傳說的愛情並非神話,奇蹟從不翩然而降,掩卷後你惻然,但並不真正神傷,因王小波總以幽默筆觸和輕快節奏經營敘事,你輕易就被逗笑,即使認同並哀憐劉三姐的境遇,但最終竟發現自己已不自覺將閱讀的快感建築在這可憐人的痛苦上,驚覺後你又回過頭來嘲笑自己本能的殘忍,如此你在一個短篇的閱讀歷程中經驗了感知的起伏跌宕。是的,從敘事開始至終,王小波始終攫住你的目光揪緊你的胸口(宛若焰火般的愛情體現),在你心的塌陷處留下一朵色澤鮮異的玫瑰,而那故事亦如同劉三姐脫俗的仙曲,穿過你內心重疊之山水,抵達深秘幽谷,餘音繚繞不休。
序二.不為人知的美麗──讀〈歌仙〉
◎大A(作家)
每一個故事後面,都有小說家沒有寫出來的感想。
看起來是一個三言兩語的故事:主角劉三姐有著美妙的歌聲和心地,偏偏長了一張奇醜無比的臉孔。對她的歌聲著迷的男人,在看到她的面目以後都驚嚇不已、落荒而逃。受了傷的劉三姐終於逃了,逃得遠遠的。直到遇見了打魚為生的小伙子阿牛,他唱啊說啊都太好聽,想愛不敢愛的劉三姐鼓起了勇氣,站了出來以後又大失所望。原來阿牛跟其他人都一樣,看了她的外表就不要了她的心。
不是每個被親吻的青蛙,最後都會成為公主。有些青蛙注定被看成了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
可是王小波要講的不是一個中國版的格林童話。小說裡面最怵目驚心的一段,偷偷說出了他的心意:「一切歡喜都不可能長久,只有不堪回首的記憶,才被人屢屢提起,難以忘懷。」是的,這是一個悲情的故事。他在告訴我們的或許是,人們往往高估了自己的善意,低估了自己的惡意。那些因為劉三姐的歌聲,就說出可以接受她的容貌的人,沒有想過在他們後悔的時候,對劉三姐是戕害而不是傷害而已。
他也許還想說的是「無奈」。劉三姐選擇不了歌聲和外表,那都是上天的禮物和玩笑。人們看了皮相以後,就不要了人人皆知的美麗(音色),於是這樣的美麗開始不為人知。「歌仙」的這個名字,原來說的是不能入世的聲音。
序三.從一個月亮走向另一個月亮──讀〈綠水毛怪〉
◎楊佳嫻(詩人、清大中文系助理教授)
這篇小說讓我想到《紅樓夢》。好像八竿子打不著,其實它們的愛情元素是共通的。寶玉和黛玉,彼此是真正能夠「與共」的對象,小時候睡在一起,長大了有男女之分,身體上沒辦法那麼親暱,可是他們的心靈更貼近了,可以共詩、共讀;黛玉詩的創新別緻,只有寶玉能將這與眾不同的光芒放在藝術的首要,而當寶玉悄悄把「禁書」帶進大觀園,也只有黛玉,能讓他放心把《西廂記》拿出來一起讀。
〈綠毛水怪〉裡的陳輝和妖妖(楊素瑤),就是這樣的關係。他們在最寶貴的童年時光裡「與共」:一起受罰,一起吃飯,一起讀書,一起領受文學的快樂。最小規模的大觀園。他們結識的起因是因為不乖、不馴,「學校就是這麼對付我們:看見誰稍微有點與眾不同,就要把他扼殺,摧殘,直到和他人一樣簡單」(畢竟教務主任連高爾基是誰都不知道,幹麼理他?)罵完了孫主任劉老師,妖妖說:「我跟你說,世界上就是小孩好。真的,還不如我永遠不長大呢。」陳輝想:「她最後那句話我永遠不會忘記。啊,那時我們都那麼稚氣,想起來真讓人心痛!」
這種毫無芥蒂、稚氣而幸福的時光,在作者看來,似乎專屬於孩童──一種紅樓夢式的成長,長大了,雜質就變多了,絕假純真的童心是人際關係最純粹的保證。可是童心往往如同煙雲,或者像一盒永遠藏在櫃底的餅乾,要想永久保存它,是否最好的方法就是永遠不要把盒子拿出來呢?陳輝和妖妖讀了《涅朵奇卡.涅茨瓦諾娃》,覺得兩人的友誼就像是卡加郡主和涅朵奇卡,但是,他們的反應是:對方為何不和自己同一種性別?這麼親密的童年友誼,不應該是兩個小女孩或兩個小男孩嗎?小男孩和小女孩之間,不都是拉頭髮、藏鉛筆盒、到老師那裡告狀的那種關係嗎?這麼要好,自己也覺得不大對勁吧。何況還是經由文學而更為緊密起來的感情,好像充滿了各種可能性,是同一艘船上的海盜?同一條泥路上奔走的獵手?不,陳輝和妖妖只是在生活貧乏的時代,文學創造出來的異世界裡的袍澤,甘苦都能與共。
到了青春期,這文學情誼就混合了其他酸甜的什麼了。愛情使陳輝變成了詩人,擁有翻譯世界一切美好給戀人聽的本領。水銀燈是「大團蒲公英浮在街道的河流上」,走在昏黃路燈光裡是「從一個月亮走向另一個月亮」。浮逐的蒲公英有如幻影,而月光參差疊錯更像是夢中之夢,一種從叛逆、文學中長久培養起來的基礎,讓這種清純的愛以最美的方式被說出來。然而,這是不是一種兆頭呢?詩對於不滿、惆悵、易逝,總是特別敏感,所以無論古典詩或現代詩都喜歡凝視鏡花與水月,指點那些破碎的擁抱。
陳輝和妖妖在文革的大串聯裡彼此錯過了。在那樣的年代裡,錯過的時間是以年來計算,好大的單位啊,一擦身就是三年五年十年,人怎麼禁得起老呢。等陳輝見到妖妖留下的訊息時,她已經死了。在最浪漫的故事裡,死亡不是終點,而是奇遇的起點。然而,變成了綠毛水怪的妖妖,看起來自由,卻不能離水。所愛仍是人類怎麼辦?美人魚故事裡,女孩得上岸,犧牲尾巴,長出雙腿,卻失去表白能力。在蒲松齡筆下,似乎平等得多,有時候是人變成烏鴉,和所愛之人遨遊,有時候是孤魂逐漸長出血肉,才能與人類在一起。不過,〈綠毛水怪〉卻是一個反向的美人魚故事,陳輝得像是吸血鬼傳說一樣,也變成異類,才能延續愛情,他也願意,卻又錯過了。終於人水兩隔。
〈綠毛水怪〉寫到後面三分之一,敘述速度快了起來,溼滑的水怪手臂使陳輝不舒服,同樣也讓讀者錯愕。可是我太喜歡他們在中國書店舊書部度過的時光,文學彷彿更像自由海洋,讓這兩個小毛怪沉浸其中。青春烏托邦是可以在最荒疏的現實上建立起來的,只要有善感的心、對於真的渴望,以及旺盛的想像力。
序四、永恆之中的璀璨時光──讀〈地久天長〉
◎彭樹君(作家)
身為一個特立獨行的自由主義者,王小波這篇《地久天長》,正傳達了他對人生的熱情、信仰與理想。
那是七零年代左右,中國青年下鄉時期,兩個少年與一個少女的故事。背景在山明水秀的雲南,命運將小王、大許和小紅串在一起,純淨甜美的愛戀恰似小河淌水,滋潤了乾枯的下鄉生活,竟使得原本有如牢獄的一段時光宛如天堂。
在這篇作品裡,王小波創造了一個鮮明的女性形象,天真無偽又坦率樂觀的小紅,她的手中好似有一支仙女棒,可以讓她所置身的地方瞬間發光,甚至連她養的牛都彷彿成為溫馴可愛的寵物。這樣一個迷人的年輕女孩,讓兩個男孩一起愛上她,可是彼此之間卻完全不爭寵嫉妒,他們對小紅的愛是純潔的,不涉及性,亦沒有獨佔的苦惱,而小紅也同時愛著小王和大許;三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白天一起幹活,夜裡一起讀書,誰也沒落單。他們相親相愛,維持著一種三角關係的巧妙平衡,還許下了要一輩子不結婚,三人永遠在一起的誓言。
但這個誓言終究無法實現,惡疾如野火燎原,燒燬了小紅二十歲的生命,也結束了三人相偎作伴的璀璨時光。也許小紅在很年輕的時候死去是好的,唯有如此,這份情感這段記憶才能永遠停格在最美好的年代,不被現實摧殘,不受世俗污染。
這樣的純愛可能存在嗎?這樣的感情是愛情嗎?正值性衝動的少男少女真的可以維持無性的唯心之愛嗎?
王小波本人在十六歲那年下鄉,地點正是雲南,他並在此時開始嘗試寫作,一般認為這段經歷不僅成為他的代表作《黃金時代》的寫作背景,也是處女作〈天長地久〉的靈感來源。他將性與愛分開,又設定這篇作品的主角為兩男一女,淋漓盡緻地表達了一種愛的純度與熱度,他藉著第一人稱的小王,說出他想說的話:
「我半躺著,好像在想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有想,我忽然覺得有一重束縛打開了。天空的藍色,還有上面的遊雲,都滔滔不絕地流進我的胸懷……我開始傾訴,我愛開闊的天空,愛像光明一樣美好的小紅,愛人類美好的感情,還愛我們三個人的友誼。我要生活下去,將來我要把我們的生活告訴別人。我心裡在說,我喜歡今天,但願今天別過去。」
或許這不是愛情,至少不是俗世的愛情,畢竟愛情裡充滿了嫉妒與獨佔等等的負面情緒,也繚繞著對肉體之歡的渴望;王小波寫的是超越愛情之上的愛,不沾染任何陰影與雜質,也只有這樣的愛才能令人自由,不會被種種負面的情緒綑綁。而這樣的愛,是一種理想,或者說,接近一種信仰。
王小波並不崇尚那種少年維特式的浪漫感傷,他是個無可歸類的自由主義者,他反對愚昧與庸俗,對軟綿綿的小情愛不感興趣,他寫的是更博大的人類情感,主張的是理性架構之中的精神自由。也許小紅這個角色,就是他對一個更理想的自我之投射,小王與大許則代表了在自我成熟之前,追尋理想的過程。而這樣的追尋,不僅是一種青春之愛,也是永恆的信仰,值得放在心頭琢磨一生,地久天長。
序一.幽谷餘音──〈歌仙〉推薦語
◎李欣倫(作家)
這絕非普通的愛情故事,但也不超凡,女主角劉三姐並非讀者所期待的美麗女子,卻有如天女音讚般的歌喉,醜惡外貌和善心妙音的對照構成強烈張力,也破解了浪漫愛的小說公式,她與阿牛的故事令讀者期盼,但這看似傳說的愛情並非神話,奇蹟從不翩然而降,掩卷後你惻然,但並不真正神傷,因王小波總以幽默筆觸和輕快節奏經營敘事,你輕易就被逗笑,即使認同並哀憐劉三姐的境遇,但最終竟發現自己已不自覺將閱讀的快感建築在這可憐人的痛苦上,驚覺後你又回過頭來嘲笑自己本能的殘忍,如...
目錄
早 期 作 品
綠毛水怪〔楊佳嫻導讀〕
戰福〔朱宥勳導讀〕
這是真的
歌仙〔大A導讀〕
這輩子
變形記〔高翊峰導讀〕
貓
我在荒島上迎接黎明
地久天長〔彭樹君導讀〕
唐 人 故 事
立新街甲一號與昆侖奴
夜行記
舅舅情人〔顏忠賢導讀〕
似 水 柔 情
南瓜豆腐
夜裡兩點鐘
似水柔情〔紀大偉導讀〕
黑 鐵 時 代
黑鐵時代
代跋(李銀河)
早 期 作 品
綠毛水怪〔楊佳嫻導讀〕
戰福〔朱宥勳導讀〕
這是真的
歌仙〔大A導讀〕
這輩子
變形記〔高翊峰導讀〕
貓
我在荒島上迎接黎明
地久天長〔彭樹君導讀〕
唐 人 故 事
立新街甲一號與昆侖奴
夜行記
舅舅情人〔顏忠賢導讀〕
似 水 柔 情
南瓜豆腐
夜裡兩點鐘
似水柔情〔紀大偉導讀〕
黑 鐵 時 代
黑鐵時代
代跋(李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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